正文 34、第 34 章
作品:《奶一口漂亮崽崽》 谁家也不想服劳役, 刘大壮家也不例外。
刘大壮跟何花就只得了胖儿这一个儿子,当成眼珠子似的疼。怎么舍得他去做那种累活苦活,搞不好连命都丢了。
他们去求村长, 可村长只说没有办法。
是啊,村长只是刘家村的村长,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上头发话,他听着罢了。
这些天时常有人来村长家里哭诉。
不只刘大壮这一家。
“知足吧, 前些年,这些贵人要建府邸建楼阁, 将周围百里的男丁都抓了去,多少人就此绝户的。这一次, 也只是每家一位男丁。”
“这次,给贵人建的府邸也已经进行大半,想来也用不了几月。”
“咱们且忍忍, 你们来求我,我也没办法啊。”
村长叹口气。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满脸皱纹。自家院子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全都在哭, 家家有家家的难处。他听了也心酸,都是他的后辈, 他自然希望大家都好。
可没法子。
刘秀云和清辞进来时,正巧听见村长说的那些话。
刘秀云道“村长,你看我家小辞”
村长没等她说完,就开口撵人。将院子里的人都撵了出去。刘秀云三步两回头, 脚还没踏出院子,就听村长小声儿说“孟辞的户口没报到县里,明日官兵来要人, 你们家躲着些。”
刘秀云听此,顿时大喜。
从村长家离开时,刘大壮和何花还在门口等着,并没有走。刘大壮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冷不丁被刘秀云推开。
刘大壮吓得往后退了大步,才勉强站稳“姑妈,你跟村长在屋里说了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
刘大壮很少唤刘秀云姑妈,现下却脱口而出。
刘秀云道“没什么,为着前些日子卫昭落户的事,还没感谢村长呢。”
刘大壮不信她的说辞,给何花使眼色,何花立马会意“清辞也十六了,明个也得去服役吧姑妈舍得让他去”
刘秀云道“自然不舍得,可也没办法。”
清辞不喜眼前这两人,虽说刘大壮与刘秀云是亲母子,可是刘大壮自
生下来就抱养给刘秀云的兄长。
母子两人没相处几天,感情淡薄。
刘秀云平时也很少提及刘大壮,虽偶尔去帮些忙,但也是因着亲戚关系,并不亲近。
清辞听到村长说她不用去服役,自然欢喜。
连日里积攒的郁气都消散了。
但是方才阿婆推门时,刘大壮正趴在门口听,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去。若是听了去,见了她俩绝不会如此平淡,是以,应该是没听清的。
她怕横生变故,不欲与刘大壮二人多谈。
“阿婆,卫昭一人在家,咱们该回去了。”
“正是,我不跟你们多说了,要回家做饭了。”
卫昭知道后,一个劲地笑,抱着清辞的胳膊不撒开。
晚上睡觉时,滚进了她的怀中。
夜色深,清辞低头看看怀里半大的孩子。他的脸埋在她的怀中,即使是睡着的,也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可不知怎的,她的心里一阵发慌。
第二日天还未亮,清辞就起了。
她将家里的门都关好,正想着去后山待一会儿,院门哄的一声倒地。
带刀的兵士闯进来,刀尖对准清辞的脸“你就是刘大壮家的孩子竟然躲到这里来,快些跟我们走”
清辞身体一颤。记忆深处的恐惧涌出,她的双腿险些站立不住,有些发软。
喉咙里涌出一句“我不是刘大壮的孩子”,但没说出口,被她咽了下去。
她正是年岁相当的男子,被官兵瞧见了,哪里管她是谁家的孩子,都是要带走的。
更何况,若是她说出了她不是刘胖,那她的身份又是什么又为何没在县里有户名
这都是些问题。
所以清辞选择了沉默。
卫昭比刘秀云更早醒来,推开屋门就瞧见清辞被官兵推着往外走,他立马急红了眼,跑到清辞身边拽着她。
“你昨天不是说”
清辞朝着他摇摇头“我只是去服役,没什么大事。你跟阿婆在家中等我回来。”
卫昭还想再说话,周围的官兵不耐烦地咒骂几声,挥手就要推卫昭。清辞上前挡住,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兵爷别
见怪。”
卫昭眼睁睁看着清辞被抓走,却无能为力。
清辞刚走,刘大壮跟何花就来了。
他们二人昨日见人都走了,刘秀云却被村长叫住,心下生疑。虽然什么都没有听清,但是今早上,见家家户户的男人都站在外面,只不见了孟辞的影子。
他们来回看,来回找,于是便猜想到是刘秀云给了村长好处,这才没了孟辞的名字。
他们心里就不甘心。
论血缘,刘胖跟刘秀云才是最亲的,可刘秀云胳膊肘往外拐,有好处先紧着那野小子。
凭什么
他们二人越想越气,两人一商量,便让刘胖回家藏起来。他们则带着清点人数的官兵来了孟辞家,谎称孟辞是他们的孩子,让官兵给带走了。
他们也不怕孟辞揭穿,他们打死不承认,又能奈何
他们眼见着清辞被官兵抓走,这才松口气。
何花还在笑着,进门就瞧见孤儿寡母站在院子里,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似的。
她心里一阵畅快,没表现出来。
“姑妈,您别怪我跟胖儿他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胖儿被我和他爹宠惯了,没受过苦,不像孟辞,什么苦都吃过。”
“胖儿前一阵子,又磕到了腿,这要是去了,连命都没了。”
“孟辞本就是胖儿的表兄,当兄长的,就疼疼弟弟吧。”
何花说完,抬起袖子,佯装伤心地擦了把脸上的泪。
刘秀云面色惨白,说不出话。
卫昭站着,维持着先前的身形好一会儿,像是定住似的,目光黑压压的,直直注视着清辞消失的地方。
他的心突然开始泛疼,先是针扎似的钻心,密密麻麻的,后来就变成了烈火烧灼,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置身火焰。
他受不住了,用手捂住胸口。
你就这么看着阿姐被抓走了你为什么不留下她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无能,你无能到只能看着阿姐被抓走,你无能到看到官兵连声儿都不敢大声出,还要阿姐护着你,你无能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乎的人受欺负、受折磨
卫昭忽然涨红了眼球。
清辞今日穿了一身
宝蓝色的长衫,乌黑长发挽在脑顶。她笑起来时,像是最耀眼的日光,她的背影挺直,回头看时,眸光柔柔,应是在说“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阿姐永远都是这样,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害怕。
她还会安慰他,告诉他“别害怕,有阿姐在”,她永远都是那么温柔,温柔地为他撑起一片足够遮风挡雨的天。
而他窝在里面,受她保护,还以为可以一辈子这样
可这是不能够的。
他的阿姐,是会在雷雨天害怕到靠在他身边、是会干了一天重活累得爬不起床的人。
他的阿姐,也是需要人保护的啊。
卫昭的身子一晃,往后倒去。
刘秀云眼疾手快扶起他,卫昭挣脱开,勉强站稳身子。他脸上血色褪去,双唇泛白到裂了缝。
卫昭问“刘胖磕到腿了”
何花道“是呀,胖儿走路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去,歪了脚,肿了好大一块,路都不能走,更别说干重活了。孟辞是他表兄,他要是见着了,也不忍心的”
卫昭眨眨眼,笑了“是呀,她会不忍心的。”
那么善良的阿姐,若是再有一个善良的弟弟,那这日子还有法过吗只会任人欺负。
刘胖确实是崴到脚了。
他吃得好,在家中很少干活。体型就胖,走路摇摇晃晃,不稳当。被石头绊倒,脚踝肿了一块。
并不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卫昭见了,就笑了。
他心底潜伏的那只猛兽,猛然张开了嘴,露出猩红的舌,牙齿锋利尖锐。
他站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儿,眼神越发黑沉。
连带着对自己的那份不满与自责,在看见刘胖那只完好得可能连伤疤都留不下的脚踝时,蓦地爆发了。
他扯着刘胖的领口,将躺在炕上的刘胖拽到了地上。他的力气本来就大,又是从小干惯了粗活的。
岂是刘胖能比的
他抬起腿,重重踢在了刘胖的脚腕上。
刘胖惨叫一声“啊”
他的额头立时渗出冷汗,四肢因为疼痛扭曲成团,他弓着背,除了那根被踢的脚,整个身体成抱膝状。
卫昭没停,又一
脚下去,力气大。刘胖除了第一下感觉到了骨裂的疼外,到了后来,竟然像是没了知觉。
刘胖被骇住了“你你,别打了,求求你”
卫昭仍旧在笑着,眼神却凉凉“我不是打你啊。是你娘说的,你的脚磕得很严重,走不了路,干不了重活,所以才让阿兄去替你的。”
刘胖哆嗦着唇道“我没事,我的脚原来一点事没有,是你踢坏的”
卫昭收了笑容,视线落在那只被刘胖撑着身体才能拖着往后走的腿上,似在思考,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呀,是你自己磕的。”
刘胖害怕极了,被打的那条腿没了知觉,家里没人在。
卫昭就像条致命的毒蛇,整张脸上散发着冰冷噬人的躁欲。让刘胖从脚底生出股骇意,直冲脑门。
刘胖哭出声“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卫昭饶有兴味地看了刘胖好一会儿。十六岁的人了,瘫坐在地上,满脸横肉,一点精神都没有。裆部有些湿,大概是被吓尿了。
卫昭就呵了声“你最好盼着阿兄平安,否则,我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拉着你们一家人下地狱。”
刘胖双眼瞪大,喉咙嗬嗬地响着,竟是被吓得发不出丁点声儿。
刘秀云从刘大壮家回来,满脸郁色。
卫昭问她“怎么了”
刘秀云叹口气“唉,刘胖的腿坏了。请了郎中去看,不能走路了。”
卫昭低头“哦。”
刘胖许是被吓着了,当天晚上发热。连着发了好几天,这还不算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的腿,肿起了好大一块,呈紫黑色。
郎中一看,里面的骨头竟然都碎了。
已经不能治了。
何花和刘大壮心疼儿子,他们俩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是刘家的独苗了。这下子竟然坏了一条腿,两个人当天知道这个消息时,眼睛都哭肿了。
可掉再多的泪,刘胖的腿也好不了。
何花心肝心肝地叫着,问他是怎么弄的,刘胖也不说话,只是摇头。像撞了鬼似的。
一家人又给他请神婆子叫魂,又是好一番折腾。
卫昭听了这些话,只觉得无趣。
旁人家的事跟
他有什么关系
他照旧去刘同安家杀猪,话却不多了。连笑容都没了,孙芳也难过,安慰过他许多次。
可随着日子的增加,卫昭的脸越来越沉,心里有块位置空荡荡的,像是见不到那个人,他在这儿就是个行尸走肉。
过得了无生趣。
每晚也会被噩梦惊醒,一会儿梦见阿姐被打,一会儿又梦见她在哭。而他只能隔着一层梦境,无法触碰无法接近,心里急得恨不能代她去受
醒来,又是焦急落寞的一天。
年关已过。
转过年来,已经到了春三月。
周围村里陆续有人回来,也带来了不少同村人的消息。
卫昭急急忙忙地跑过去。
他在村口等着,等了好久,没看见阿姐的身影,他的心突突地跳着,不安得很。
他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白面馒头和春饼,他怕阿姐回来饿着,特意备好了。每天都来村口转一圈,可每天都等不到她回来。
卫昭去了村里回来的人家里,进门就问“我阿兄怎么没回来,她叫,叫刘胖。”阿姐是顶了刘胖的名去的,想起这个就恨得牙痒痒。
“刘胖啊,我记得,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做事也认真踏实。”
卫昭就问他“已经半年了,她还没回来,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那人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原先咱们这些从村里出去的,负责挖坑修河,后来调了一波人去修摘星楼,那劳什子的摘星楼,据说要建十丈高,那可是个累人的活,有好些人爬到半路晕倒,”他手一拍,道“摔下去,命就没了。”
卫昭脸色发白。
那人又说“该回来的都回来了,若是没有,小兄弟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那个地儿,能活下来,都是命大的”
卫昭没出声,他丢了魂似的。慢慢往外走去,起先步伐小,到了后来越来越快。
嘴里还嘟囔着“不,我阿姐命很大,她命很大的”
卫昭回去后就心神不宁,连饭也吃不下去。刘秀云让他坐下吃饭,卫昭又勉强坐下。
可看着眼前的粥,他就想,阿姐去的这半年,可曾吃过热饭
她习不习惯
想的多了,连看都不愿意看。
卫昭道“我要去找阿姐。”
刘秀云问他“你怎么去找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卫昭坚持道“我要去找她。”
刘秀云也担心清辞,可是卫昭也与她生活了许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冒险“你一个小孩,你怎么去路上不太平,你就不害怕”
卫昭忽然哭了,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他一点声音都没出,只挺直腰杆,看着前方喃喃道“我要去找阿姐,我要去找她”
他什么也不怕。
他只怕阿姐不回来。
卫昭到底还是去了,他找人打听了他们服役的地方,又拿了些盘缠就去了远安县。
摘星楼是应王常侍的要求,专门建了与齐姑娘一起赏月摘星的。梁帝后宫就有一座望月楼,高十几丈,王常侍曾陪梁帝去过,景色确实不错。
尤其楼高,站在上面,俯视下方。
有一番登高处就在高位的感觉。
他们这些当内官的,子孙根已经割去了,活这么一世,便想着追求钱财权势。
连那只有帝王可登的望月楼,王常侍也非得建一座与之相差无几的摘星楼,来显示他在帝王心中的受宠程度,以此彰显地位。
是以齐家人对摘星楼的建造格外上心,派了官兵守着。但凡看见那些个偷懒耍滑的,就一顿好打。
王常侍还特意派了几位干儿干孙来,都是些阉人,就瞧不得比他们还要高壮的汉子,平日里有事没事折辱一番。
今天打死个人,明天玩弄一个。
过得好不快活。
清辞的命就没那么好了,她模样生得好,端正。站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里,就算特意抹了脸,还是显眼。
她力气本来就比男子小些,久而久之,那群太监就盯上了她。隔三差五便拎出她来取乐一番。
有时是让她顶着大石在日光下站着,有时又让她背着比众人背的还要沉的石块木头。
就这样,硬生生地熬了几个月,清辞人就不行了。
齐家在旁边建了一处收容所,专门给体力不支的人休息的。水桶粥桶样样俱全,就连厨房里的
物件也是全的。
只从没有给他们用过。只在齐姑娘来时,才会有太监和仆人生火做饭、烧水、还有郎中来看病。
都是做样子给齐姑娘看的。
齐姑娘并不常来,所以这收容所久而久之,就成了将死之人的聚集地。
有些被兵士打死的,或者被太监玩弄坏的,又或是体力不支,一看就不久于人世的。都放到这里。
美名其曰尽力救治。
可实际就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清辞就被放到了这里。
满屋都是重伤之人,有些衣不蔽体,满身伤口裸露着,发脓发肿。还有些年纪一看就是壮年的男子,来了这里面,却连路都不会走。
她也疼。身上的衣裳破了洞,虽然入了春,可是风吹着像刀子似的刮着,她面色惨白,唇干了,却没有水可以喝。想着回家,却被兵士关在里面,根本不让出。
清辞撑着身体,努力往墙边靠。
她整个人,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似的。白日里干的活又重又累,吃的还不好。每日饿着肚子去干,慢了就有兵士在旁边催着骂着,直接上手抽的,比比皆是。
她的运气不算好。被几个太监看到了,一连好几日让她在冬日里站着,寒风吹在身上,时常冻得没了知觉。
恨不能就此倒在雪地里。
可总有一口气撑着,撑着她到了现在。到了这满屋都是将死之人的地方。
清辞双眼迷瞪,努力睁着眼。
她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渐渐的,那些在屋里的人有了重影。她喘口气,闭了闭眼,不想就此睡过去。
这屋子里没有烧炭,冷得很。
她怕她这眼一闭,过后就被人草席子一卷扔去了荒郊野岭。
清辞想到了阿爹,想到了阿娘,想到了阿弟。
他们每个人都说“你要好好活下去”,她又想啊。她每天都在努力地活着,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
可事与愿违啊。
清辞叹口气。
她又想起了卫昭,他如今也有十二岁了,说好了到了他十二岁就分房睡的。若是她现在回家去,也不知他还认不认了
想起卫昭,她又想,若是就这么死了,
那他呢
他叫她阿姐,他看她的眼神亮晶晶,像黑夜的星,虽微弱却明亮。
她若就这么死了,卫昭该多伤心
她想回家了。
好想回家啊。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吵嚷嚷。
有普通人的尖叫求饶声,还有兵士的吼叫打骂声。
鞭子抽在地上,啪啪地响。其实一点也不吓人,抽在人身上才疼呢,可疼了,皮肤红得见了血,要留疤的。
她身上就有好几处疤。
清辞缓慢地将眼闭上。
耳边有喊声越来越清晰,在一众吵闹的声响中,直直地钻入她的耳里。
“阿兄”
“阿兄”
“阿兄”
一声比一声响,门被踹开。
人乌泱泱地聚起又散开,好像来了很多人,有哭的有笑的,还有挥拳打人的,那群兵士又说了什么。
清辞听不清。
她只感觉整个身体沉重地厉害,她来这里已经呆了半个月了,拖着这副身体,现在只剩下一口气在。
她感觉整个身体往下沉。
清辞想,就这样吧。
别挣扎了。
突然,一个软乎暖和的东西扑进了怀里,有冰凉的水落在身上。
应该是个小孩吧
他在耳边哭,他声音低低的,他说“阿姐,我找到你了。阿姐你别怕,我带你回家”
阿姐
她是谁的阿姐
那人哭声变大“阿姐你撑住,是我,你看看我,我来啦,我来带你回家了。”
原来是卫昭啊。
清辞努力弯弯唇,没做到,有些泄气地沉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苦过就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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