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第 35 章

作品:《奶一口漂亮崽崽

    梁昭帝十五年, 春三月。

    远安县发生暴动。

    起因是当地豪主与官宦勾结,残害百姓。导致数百户人家妻离子散,更有甚者, 连家人的尸首都没找到。

    百姓怨恨沸腾,官兵镇压无果。

    死亡无数。

    当日, 卫昭背着清辞从收容所出去。清辞只剩下一口气,软塌塌地趴在他的背上。

    起初卫昭叫阿姐时, 清辞还会低低地回应几声,可后来声音越来越低。

    到最后, 耳边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卫昭心里咯噔一下,周围全是人, 也有官兵。他背上的人太轻,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卫昭忍着心里的不安与恐惧,努力避开人群“阿姐, 你睡着了吗你别怕,我来了, 我马上带你回家,先去找郎中, 去找郎中”

    卫昭脚步一转,带着清辞去了就近的医馆。

    现下是白日, 街上却布满了流窜的人。

    还有几位高壮的汉子,手里拿着大刀与前来捉人的官兵打到了一起。

    街面上的铺子都关了门,卫昭使劲敲才把医馆伙计给敲出来。

    伙计探出一个脑袋,被街上的暴乱吓住“快别来了, 今日不开门。”

    卫昭急急道“麻烦救救我兄长,我带了钱的。”

    伙计心软,将他们二人迎进门, 接着迅速地闭门,插上木栓,这才招呼道“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卫昭将清辞放到内间的小床上。

    身上重量一轻,连他的心也跟着一空。他垂着眼,只双手紧紧握住清辞的手,眼神根本不敢往她脸上瞧。

    可又忍不住,他抬眼,目光定住。

    清辞身上的衣裳已经很脏了,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各处都氤着大块暗红的血,想来时间长了,留在上面都干了。味道并不好闻。

    她也瘦了,本来脸颊上有肉,现在却只剩下骨头。

    她紧闭着眼睛,连呼吸声都轻轻地,仿佛下一秒就能停止似的。

    卫昭整个人紧绷着,双眼布满了血丝。他一只手握着清辞的,另一只手按在小床边,指尖轻轻地去擦她脸上沾着的脏东西。

    语气哀求道

    “阿姐,你就算为了我,也撑着好嘛我不能没有你,我没了你,还不如死”

    “阿姐,你醒来。”

    “阿姐,我什么都听你的,你醒过来”

    郎中很快就来了,他看着小床上躺着的人,显然被惊得一愣。近前瞧了瞧,摇摇头。

    “伤得太重,时日也长,不好治啊。”

    卫昭脸都白了“能治的,你再看看,多少钱都给你,只求你把她治好。”

    郎中见面前的人眼都哭肿了,不忍心道“治是能治,只是你兄长伤得不轻,要用好些药材。用了,也不一定能彻底恢复,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你要想好了。”

    卫昭忙点头。

    郎中道“我尽力,小哥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卫昭摇摇头,眼底泛泪“我要守着我阿姐,她若是醒来,瞧见我不在,害怕怎么办”

    郎中看看小床上躺着的男子,又瞧一眼站在一旁,半个身子都快贴靠上的小男孩。心里越发叹气。

    他留在屋里也好,毕竟小床上躺着的是个姑娘。

    郎中很快上手。

    清辞伤得重,身上有腐肉,内里也不好。

    她昏了将近两天,第三日才能勉强睁睁眼,很快又睡过去。

    卫昭就在旁边,觉也睡不着,只睁着眼睛看清辞。

    瞧见她皱眉了,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起来,憋闷地疼。有时她醒来对着卫昭笑一下,卫昭的心又霎时飘在空中。

    他的心因为清辞忽上忽下,也因为她渐渐好转的身体,慢慢地落了下去。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笑。

    他们在医馆待了有三天。

    伙计将花费告诉卫昭,又说“师父瞧你们可怜,住在这儿的钱就免了,只算了药材费。”

    卫昭问“这附近可有金银一类的铺子”他出来得急,只捎了过路的盘缠,但他将清辞藏起的小包袱带了出来。

    伙计便道“可是要当东西有是有的,不过这几日你也瞧见了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大概也关门了。”

    卫昭来远安县时,到处打听才打听到收容所的位置。他并不敢保证清辞就在里面,只能报着一线希望。

    门口有官兵守着,他是进不

    去的。

    但收容所里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都有家人疼爱关心。

    他只不过在人群里哭了几声,就有好些人跳出来一起哭。还有些人看不过眼去,也是被欺负得狠了,众人一合计,便拿上家伙冲进了收容所。

    所幸,清辞就在里面。

    所幸,她人没事。

    否则卫昭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

    自从那天起,远安县就一直处在动乱中。先前的流民也加入跟官兵的斗争,虽然很快就被镇压。

    但这里已经不安定了。

    动辄就有人横死街头,太不安全。有好些人已经连夜离开了远安县,没有离开的,也闭门不出。

    卫昭将清辞留在了医馆,起身去了外面。刚出门就瞧见几位兵士拿着在街上走动,将形迹可疑的人抓起。

    他现在只是个半大孩子,自然没有威胁。他们也只是多看了卫昭几眼,很快便擦肩,

    他转了好几个街,都没瞧见开门的商户。手里还有余钱,交医药费肯定是不够的。或许可以跟郎中商量一下,将簪子玉石都给他

    卫昭一直往前走,路中央站着两位勾肩搭背的人。

    他们二人穿着宽大的长袍,面上敷粉,唇也涂得红红,他们在说话,声音却尖细,不像女人不像男人。

    是阉人。

    卫昭垂头往前走,忽然听见二人的谈话。愣了愣。

    “干爹派咱们来,也太无趣了。这里哪有洛阳城繁华呀,瞧瞧,我都瘦了一圈了。”

    “你就知足吧,不来这里,把你留在洛阳,你能帮上干爹什么忙如今宫里那位偏听梁常侍,已经很冷落咱们干爹了,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传到宫里去,干爹要发火的”

    “干爹发再大的火,也落不到咱们头上。有齐姑娘受着呢。”

    他们二人皆是年纪轻轻的小宦官,平日里跟在王常侍身边,这次被派了来监工。

    二人说起齐姑娘,面上没有半分尊敬,反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他们接着又道“也不知是哪个小杂种,竟然坏了我们的好事。将收容

    所的人给放跑了,你不知道,建摘星楼的那群人中,有个姓刘的,叫刘胖,名字俗气,但长得可俊了。”说话的人叫小春,体型偏高,嗓子尖细。

    旁边那位叫宝子,就问“吆,你把人怎么了”

    小春惋惜摇头“还没上手,人就没了。送去了收容所,本想过几日,把他弄到我身边,结果就出了这事。”他叹息一声“那人确实好看,身段也好,若跟不成我,献给干爹也不错,还能换个赏赐。”

    宝子就笑“你们呐,男人又甚好玩的女人香香软软才好呢”

    他们二人说说笑笑往前走。今日本来就是出来寻乐子的,没成想每找到开门的商户,就买了几壶酒,往回走。

    前面突然出来一个人。

    瞧着不大,唇红齿白,模样生得可漂亮了。

    小春看直了眼。

    就见那小男孩往前走了半步,露了个怯生生的笑。

    卫昭道“你们说我兄长怎么了”

    小春愣了愣“刘胖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去了”

    卫昭点点头,眸光黑亮。

    小春跟宝子对视一眼,想着这人不能留了。就往没人的街角走“想知道你兄长在哪儿,你跟我们来。”

    卫昭站在原地,踌躇着,像是害怕。

    小春就笑“你别怕,这里人多,来这里,我偷偷告诉你,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卫昭这才点头“好。”

    他们将卫昭领去了僻静的街角,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四处是逼仄的墙壁,堪堪留出站人的位置。

    小春站在路头对着卫昭招手,宝子则站在旁边,脸上的笑容幸灾乐祸的。卫昭也跟着笑。

    他问“你们方才说,要把我阿兄弄上手,是什么意思”

    周围没了人,小春就没了顾忌。

    他跟宝子同龄,都是十六岁,但因是年长才去势,比从小就去的心思要沉几分。尤其瞧见这些身体完整的男子,格外嫉妒。

    小春毫不避讳道“你兄长啊,长得可俊了。那么俊的人,我一眼就瞧见了。本来是想着让他跟了我,可他不

    愿,我就只能惩罚他,让他背着大石站到我满意啦、在雪地里跪着啦,可好玩了”

    卫昭笑,眼神亮亮的,他往前走几步,有些天真地问道“我阿兄一定很疼。”

    小春道“当然啊,谁让他不听我的”

    小春话没完,便觉得腹部一阵尖锐的疼。他低头去看,只看见一把生锈的钝刀没入。他身上的衣裳是崭新的,被染红了,他刚要尖叫,还没出声就被捂住嘴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

    卫昭嘴边笑意越发大,眼神却黑沉沉“我叫卫昭。”

    他说完,刀子一拔,直接往宝子身上扔去。又迅速压在宝子身上,捂住他的嘴,等人不动了,才站起身。

    “你们该死。”卫昭的嘴角倏地落下,唇角抿成锋利的线。他的右手握着把菜刀,从家里拿的。刀刃有些顿,他的动作就慢了些。

    银亮的刀刃红了,血汇聚在刀尖滴落。

    宝子已经死了,小春却瞪大眼睛,手指挣扎着指向卫昭,喉咙里嗬嗬地响着“你你”

    看见卫昭身后的人,他眼睛一亮“齐姑娘,救、救我”他的头蓦地偏向一侧,整个人软倒在地。

    卫昭回头,瞧见一位女子正站在后面。

    齐桂明穿一身洒金长裙,长发高盘,上面坠着满满金玉。她姿态端庄立在卫昭身后。

    丹凤眼,柳叶眉,薄唇小嘴。她的身段好,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媚态,裙角沾了血,她毫不在意地往前几步。

    她道“你杀了他们。”

    卫昭往后去看,除了齐桂明。她身后还跟着两位白了脸的丫鬟,大有卫昭一动就喊的迹象。

    卫昭没说话,心里思量着该如何解决掉眼前的人才好。

    却听她又道“你的兄长是刘胖”

    卫昭警惕地蹬着眼前的女子,反问她“关你何事”

    齐桂明不再多说,回头看一眼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她垂着眼,唤她们到跟前来,却趁她们不注意,从腰间掏出把精致的匕首。将二人解决。

    卫昭冷眼看她,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齐桂明道“你手里拿着的,是要当了吗”

    卫昭方才打斗间,手里

    拿着的包袱露了口,一支玉簪子掉出,碎成两半。

    齐桂明往前走,裙摆彻底染了血,她将腰间悬挂的荷包拿出,从中掏出几个银锭“我要了,你走吧。”

    卫昭问“为何”

    齐桂明呵笑了声“看不惯他们行事。”

    卫昭不欲多说,将包袱留下,拿着银锭走了。

    齐桂明站在原处,盯着卫昭的背景久久不能回神。

    她打扮得极好看,衣裳料子是川地运来的锦缎,头上簪的簪子、腕上带的玉镯,动辄百金。

    她整个人都像是金子堆砌的,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内里的伤也只她一个人知晓,太监的手段残忍。没了那根东西,床上就越发折磨人。

    她弯弯唇,笑出了声。倒地的两个丫鬟是王常侍派来伺候她的,相处几日也有了些感情。

    但她的心早在父亲将她送去王常侍床上时,就冷得成了坚冰。唯有想到那个名字时,稍稍动了动。

    只愿他平安就好。

    隔了几日,王常侍来了远安县,收拾乱摊子。

    属下将小春宝子并齐桂明的两位丫鬟尸体抬到院子里。王常侍面色阴沉,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齐桂明没等人说话,已经跪在地上,双手攥着王常侍的下摆。王常侍年纪很大了,瞧着四十出头,面容普通。盯人时却极压迫。

    齐桂明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哭出了声“大人,我自从跟了你,便一心一意,只想让您开心。可是他们”她伸手指着小春宝子的尸体,泣不成声。

    “她们二人护着我,不幸丧命。幸亏我随身带着匕首,当时路上一片混乱,还有些很可怕的男子,他们跟小春宝子扭打起来,我这才逃脱了”

    王常侍捏着齐桂明的下巴“你说他二人戏弄你”

    齐桂明只是哭,她闭紧了眼。

    她的面容美艳,泪珠像宝珠似的一颗颗从她莹白无暇的面容滚落。

    是个让人瞧见了就把持不住的长相。

    王常侍吸了口气,用手指捏捏她的唇,又往下。当着院里下仆的面,好一番调弄,才松手。

    “他们死就死了,随便扔出

    去,我的女人也敢碰,胆子肥了。这一茬就过去,我问你,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去打听过一个人,好像是姓孟的,你打听他做什么”

    齐桂明掩在大袖下的双手紧握,指尖掐进了肉里“我听说大人要建摘星楼,便知道大人心里有我,我欢喜,就去瞧过几眼,大人也知道我心肠软,瞧见有些人才不过十五六,想起我家中的弟妹,心里不忍罢了见着这些年纪轻的,上去问过几句,传话的人是怎么跟您说的”

    王常侍的脸色转晴,低头吮吮她的脸蛋“如此,无事了。”他转身就往外走。齐桂明还扯着他的下摆,低声道“大人才来便要走,我想您,就留下吧。”

    王常侍笑了几声“你且等等,我去去就来。”

    齐桂明乖巧应是,跪在地上。

    垂着头,等人离开了才起身,佯装出整理发髻的姿势,将脸颊上的痕迹擦干。

    齐桂明进了屋里,斜躺在塌上。身上只穿了件薄纱勉强盖住,极诱惑人的姿态。

    人都退下去,她将绿珠招进来,绿珠是从小陪她长大的丫鬟,信得过。

    齐桂明问“他怎么样了”

    绿珠回“已经大好了,现下回了家。”

    齐桂明低着头,摆弄着一根从外面随意拔的狗尾巴草“好了就行,他总是那么善良,顶替了人来,命都快没了,所幸现下好了,”她又道“我怎么就不会弄他那时送了我根小兔子,可被我弄丢了。”

    绿珠劝道“姑娘,您别再想他了。如今,也不成了。”

    齐桂明低低地嗯了声,失落道“是呀,我的身子给了阉人,多脏呀。”

    绿珠急道“姑娘慎言。”

    齐桂明笑一笑“我知道的,只在你面前说。”

    清辞已经回了家,她现在已经大好了,只是身子不能大动,要一直躺着休息。

    她脱下衣裳,全是伤。卫昭也不避讳,跟刘秀云两人在旁,边给她上药边哭。眼泪啪嗒啪嗒地流。

    弄得清辞连疼都不敢呼出声,只闭紧嘴巴忍着。

    刘秀云就问“那些首饰

    ,你全给当了”

    卫昭的心思全在清辞身上,握着她的手,脑袋侧着。并不去看清辞的身子,他也知道要避讳,可他不想出去,只能将眼闭起来才能留在屋里。

    有时还能帮她把胳膊上的伤口上药。

    卫昭敷衍地嗯了声,说了个数。

    刘秀云惊讶“能当这么些钱”

    卫昭道“不是当的,是有个叫齐姑娘的买去了。”他顿了顿,问清辞“阿姐,你认识齐姑娘吗”

    清辞趴在炕上。

    她整个人都不能动,一只手被卫昭握着。后背都敷上了药,连腿上都有伤。她是有些疼得,稍稍动了动身子,眉头一皱“齐姑娘”

    她隐约有印象。

    她想换个姿势,但是卫昭还握着她的手。但她这样趴着很不舒服,尝试往外抽,卫昭立马抬眼看她,叫她“阿姐。”

    清辞趁机将双手交叠放在枕头上,下巴落在上面“我这样舒服。”

    卫昭闷闷道“好吧。”

    他又往清辞身边靠了靠,伸出指腹搭在她的手臂上,也学着她的动作,将下巴搭在另一只手背上,眨着眼盯着她看。

    清辞在想着事情,就没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

    齐姑娘

    清辞认识的姑娘并不多,这个名字很耳熟,还是在远安县能够出那么多钱的齐姑娘

    她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经常坐在河边等着她的齐姑娘。

    清辞从前在远安县卖鸡蛋,偶然一次回家时,路上遇见了一位姑娘蹲在河边哭。

    她怕姑娘要寻短见,便上前安慰。

    久而久之,她每次卖完鸡蛋回家,总能在河边瞧见那位姑娘。后来清辞知道这姑娘是齐家的长女,齐桂明。是要送去宫里的。

    后来没再见到齐桂明,但却等来了一众要抓她的齐家下人。说她弄得齐家姑娘不愿嫁人,要捉了她回去。

    清辞躲起来,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去过远安县。卖鸡蛋也是挑别的县城卖。

    清辞就说“我记得她。”

    想要问一句她瞧着如何,没问出口。这也不必问,当初那个在河边的姑娘,天真又善良,却被送

    去阉人身边。只盼着她的日子能好过。

    就算是问了,过得不好,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清辞问他“原是她帮了我,只是她为何买你的东西”

    卫昭自然不会说实话“街上商铺不开门,我没有钱,就哭,被她瞧见了,就买了。”

    清辞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卫昭心里不开心,闷闷得有些堵。

    他干脆爬到床上去,小心翼翼地贴着清辞的身子躺下,侧过身。面容对着她道“阿姐,你别想旁人了,你身体怎么样了疼不疼”

    清辞摇摇头“已经大好了。你别担心。”

    她的面容还是泛白,卫昭就下去端了杯水,递到她嘴边让她润润唇,然后又躺下。伸出手将她脸侧的碎发拨到一旁,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瞧。

    他们二人离得距离很近,近到卫昭的胸口又开始出声,挺大的声音。震的耳朵里全是。

    他也不避讳,反而又靠近些。近到清辞的眼珠子里只有他放大的脸。

    他脸红了,却极开心“阿姐,你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清辞嗯了声,往旁边移移身子。

    卫昭又靠过去。

    快十三岁的少年郎,面容很是好看。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清辞的头,像是在学她曾经摸他的头似的。

    卫昭道“疼了也要说,不要忍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做法了

    变大变大变大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