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花花草草
作品:《铃儿响叮当》 估计苗毒王暂时料不到他们已经穿过鬼骨洞,还来不及做进一步的布置,众人决定抢时间,抢在苗毒王还没做出更多反应前前进更远。一行人带着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扶着两个一瘸一拐的伤兵隐入葵花田,一路穿越朝南而行。
上天始终还算是眷顾他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葵花是宝,为他们提供了额外的好药。葵花的花盘不只有止血的功效,还能对付他们因为精神紧张而产生的头疼心悸,葵花还可以清热解毒,消肿止痛。这里天气似乎比一路经过的地方炎热许多,葵花花盘里都结满了葵瓜子,附近渺无人烟,没有人去采摘,他们摘了许多装进包裹了,既解了姑娘们的谗虫,又有清热消滞气驱肚虫的用处,他们这一路喝的是生水,吃的是野食,肚子本已很不舒服,葵瓜子正好解了他们的困境。
对于唐果儿和铃铛儿来说,葵瓜子还有更大的用处――暗器。
如果不是她们两个善用暗器,在鬼骨洞中对付蝙蝠就没那么顺利了。可是除了铃铛儿的金铃有天蚕丝相连,可以收回来以外,她们已经几乎用完了身上所有的暗器,眼下没有什么合适的补充,葵瓜子就勉强充数了。就连席慕也觉得暗器好用,算上了他一份。
葵花田绵延数里,他们进去前销毁了所有停留过的痕迹,以免被苗毒王的眼线察觉,表面看起来干燥的葵花田,也积了厚厚的没腐烂成泥的干叶,九个人相继走过去,都是一脚高一脚低的,尽管走得艰难,借着高高密集的葵花掩护行藏,相对来说他们仍是安全的,紧绷的思弦得到了暂时的放松。
但是他们又面临了新的难题――食物和水。
从夜锦寨出来进猴子沟时,他们包裹里都带了不少干粮,为了节省,一路能寻到食物的地方他们都没有动那些干粮,只是吃着可以捕到的能入口的飞禽、野果和偶尔溪流中捕到的鱼。从鬼骨洞出来后,他们再也找不到可以捕捉来吃的动物了,就连水也没找到,只勉强接了鬼骨洞外山岩上滴下的清水,用药物净化过后勉强入腹。瓜果就更是没有了,除了葵花,还是葵花。
他们都不知道,这一路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吃的,包裹的的干粮主要是粑粑,吃了之后极渴,需要喝大量的水才得解,现在缺水,粑粑更不敢多吃一口。这里有葵花生长,附近肯定是有水的,但是水源又在何处他们只好变着法子节约吃的,节约喝的,葵瓜子是不断地啃。
姑娘们都是爱吃葵瓜子的,一路嗑着咯咯响,席慕只是偶尔吃吃,夜猫儿吃得闷了开始不拘地表演他的绝技――
“看好啦看好啦,三十颗。”数了三十颗瓜子嘴里一塞,象老鼠一样拘着嘴巴不停地蠕动着,咯嘣咯嘣的直响,大家笑得乐不可支,没一会这家伙合着的嘴唇微微露个小洞出来,扑扑扑地直往土上吐瓜子皮,吐完了咧嘴一笑,指着那些瓜子皮道:
“不信你们自己数,看是不是六十个半壳。”
子蒙正要蹲下去,屁股就被子可踹了脚骂道:“别给哥哥丢人。”
子蒙双眼一蹬怒道:“踢哥哥干嘛,哥哥是想猫个腰放个瓜子屁,吃了半天瓜子,利气呢。”
几个姑娘家立即掩鼻狂奔,夜猫儿也给他屁股补上一脚骂道:“放屁到后面去。”
子蒙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铃铛儿拼命往天空丢白眼儿,这俩哥哥越来越粗俗了。
落在后面的子蒙左瞅右瞅,眼珠转转,摸出小刀来割下一大段葵花茎,捏捏发现里面有白白的茎髓,问道:“席老大,这玩意能不能吃”
席慕看了看,微笑点头道:“可以吃,健脾利湿。”
子可凑近一看大声咋呼:“我说兄弟啊,你可吃得下去这么多毛不刺嘴啊”
子蒙斜了他一眼:“你当哥哥象你这么没脑子刀子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嗖嗖几下把葵花茎外面那些毛刮了刮,带下些皮去,放嘴里嚼起来,嚼了几下脸色古怪,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真是自找的。子可不得不念及兄弟情谊,一巴掌拍他后心上,他张口哇地全吐了出来,骂骂咧咧道:
“老大你存心吭人,这玩意能吃啊味如嚼蜡。”
席慕凉凉道:“能吃啊,煮水吃。”铃铛儿捂嘴大笑。
容格看大家都挺惨的,好心地说:
“土开始变湿润了,前面吹来的风也没那么干燥,咱们快步走出去看看,也许――”
“也许”还没说完,三个活宝也不顾有两个是腿脚不便的,你扶我我搀你就往前冲。三个姑娘只好跟上去扶。
容格和铃铛儿、席慕三个在后面相视而笑。这几个宝吃一万次亏也依旧是卤莽冲动不改。
笑笑也都加快脚步趋前。
走出葵花田时,眼前的景象给了他们巨大的惊喜。
少年和少女们都低声欢呼起来,他们的脚还站在葵花田干燥的土地上,仅几步之遥的前面却是绿意葱葱,简直象是两个天地。入目之内不仅有草,还有各色斑斓的花,还有高低不同的树,关键的是,他们眼睛都尖得看到许多树上结着大小色泽不同果实!
齐齐低呼了一声:“吃的!”
兴奋之余却没有动作,这几天的经历已经让他们都学会在重要的时候克制许多。
容格看了看席慕道:“我们苗疆奇花异草多,不少是能做药的,可是也有很多是有毒的,这里我虽没有来过,但对苗疆的花草树木我还有点经验,先让我看看。”
席慕点点头,两人走到前面先探路,其他人紧紧地跟着。两人细细地辨认,其他几个见到认识的也轻声念出名字来:
凤仙花、绣球花、百日草、萱草、朱顶红......
“席先生,这里的花草很奇怪啊,很多不该一起长的花草都长在一起去了。”容格皱着眉头说,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席慕沉吟一会道:“这些不是野生的,是人有心种出来的。”
容格点头微笑说:“我也这么想,否则不会有这么多品种。”
大家一听又是和人有关的,心立即都揪起来,望着席慕。席慕看看眼前长着各种花草的地方,地势开阔,如果有人潜伏倒是容易发现,同样,他们也容易被人发现,指指前面有树木的地方道:“容格姑娘,我们走到前面可好”
容格看了看才说:“可以,不过大家记得什么都暂时不要碰。还有,那些看起来越好看的越不能碰。”
越美丽的东西可能越危险。
众人想着安全要紧,对周围的美丽动人的花花草草没有一丝留恋,放轻脚步不出声地疾步而走,走到有树遮掩的地方才稍微松口气。也许是有太多树木挡住了太阳的烤晒,脚下的土壤湿漉漉的,还有点滑滑的。不只树木多,还不满了各种粗细不同的藤蔓。
容格上下左右查看着,先指点着高处结有果实的树木说:“那些红果子绝对不能吃,吃了会麻人,至少几天动不了。那些黄的我不认识,最好不去碰。阿金,你爬上去摘那些果子下来。”她指向一棵不起眼的树,树上的果子又小又少得,掩在枝叶中根本看不太清楚。
金玉依言爬树去了,容格又在地上四处搜寻,找着找着又“咦”了一声,大家跟过去一看,都颇为惊讶,刚才还是湿漉漉滑溜溜的地面,走到这里居然看见干燥的沙地!人为的痕迹如此明显。顿时都紧张起来。
容格突然注意到沙地上到处蔓延的藤蔓荆棘,低低地欢呼起来“沙葛!席先生,我们有吃的了。”
说着猫下身子砍开一些荆棘,用弯刀在沙土里挖了起来,挖了一会,用手拨开旁边的沙子,揪出一串扁圆的东西来。她用裙摆将外面的泥沙擦去,大家才看到是白色肥胖的块茎,见她满面喜色地用小刀飞快地削着皮,大家都目不转睛看着,转眼她就割出大块大块白肉递给各人,大家都猴急地放进嘴里,一嚼,清爽甜美又多汁水,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容格稍微解释大家才知道这叫沙葛,是解渴最好的东西。有了沙葛,金玉摘的那些瘦小的青果立即无人问津。子可和子蒙已经被瓜子逼疯了,怎么吃都觉得不够,自告奋勇要去挖更多的来,却被容格制止道:“你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沙葛,表面看这些藤都是一样的,却是沙葛和痢葛混在一起种的,痢葛的藤和结出来的薯块都和沙葛没太大区别,但是吃了会象得了痢疾一样,你们不会分辨,还是让我来。”
铃铛儿美美地吃着,眉头却一直纠结不去,看了看席慕沉吟的神色,她低声说:“容格姐姐,能不能多挖一些出来,大家尽量多吃一些,能带的都装起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容格不明所以,见席慕没有发表意见,也就点点头,更认真地挖起来,子可和夜猫儿腿脚不便,走得一直吃力,难得能坐下休息吃顿好的,都就着沙葛吃干粮呢,一听铃铛儿这么说就不解起来:
“小魔头,你也不看看哥哥我这么辛苦,好歹让我们喘口气,别老拿鞭子抽我们呀,果儿都没你这么着急。”
唐果儿不是不着急,她只是心疼夜猫儿他们的伤势和身体,不忍心催促而已。
谁知席慕却附和道:“玲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大家尽量多吃些,好了咱们就继续走。”
容格手上一停,问:“是不是这里有危险”
席慕看了看铃铛儿,她想了想说:“刚才我们见到那些繁多的花草,容格姐姐已经说是人种的。这些果树,有毒的和没毒的混在一起种,这些沙葛也是,是有人可以扰乱视听,还是当作陷阱这里已经是猴子沟后面的深山,我们是走鬼骨洞直穿过来的,粮食和水且已不够用,那翻山进来的人,恐怕情况比我们还糟糕。到了这里看见这些果树和能吃的东西,一定会忍不住采摘。容格姐姐对苗疆如此熟悉的人也有这么多不认识的,普通人只要吃错一样东西,结果就是死。象这痢葛,吃了会拉,本来就缺水的人,吃了肯定拉到脱水而亡。把沙葛和痢葛混着种,就是要人防不胜防,一旦麻痹大意,就肯定中招了。”
“看这些树,有好些年头了,绝不是临时起意干的,做这些事情的人好深的心思。在这里能做这些安排的,除了苗毒王,不知道还会有谁如果是苗毒王,她做这些布置是为什么呢”
大家听得入神,却看她突然皱着小脸歪着头停在那里思索起来,不由跟着着急。
席慕微微一笑接道:“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
铃铛儿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欣喜地说:“对,保护自己,她做这些布置,就是防止有人闯进来,所以出其不意地在环境上下手!哈哈,果儿,我们离苗毒王的老家一定不远了,大家快吃,吃好了有力气,我们就走快一些。”
席慕赞赏地频频点头,铃铛儿笑得好不得意,整个人就象会发光一样,之前的疲惫之态一扫而光。
唐果儿欢喜地追问道:“真的快见到苗毒王那个老虔婆了”
铃铛儿狡黠一笑,肯定地点头说:“不然没事搞这些动作做什么这是深山,再有钱无聊也不会这么浪费精神吧人只会在自己家门前修篱笆啊!”
大家闻言都大为欢喜,嘴里的沙葛咬得咔哧咔哧响,简直就是在啃苗毒王的皮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