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喊着唱着走了约一个多时辰，三个活宝嗓门也哑了，脖子也喊粗了，彻底累得不行，都摊在船上不再动弹。

    铃铛儿船头船尾东走走，西走走，经过一人就轻轻踹上一脚，喊一声：六哥哥！七哥哥！猫儿猫儿――

    三个人都趟着无力地哼哼唧唧，连反抗都没有，总之是要他们再说上一句话都是不行的。

    铃铛儿才乐不可支地大笑不已，席慕连叹“弱质人群”，还以为他们仨多能呢，才一会就坚持不住没下文了。

    乌篷船终于行到湖口。

    远远看见二长外横着拦了只小型宽体楼船。

    席慕不动声色地坐着，只是将铃铛儿牵到身边，铃铛儿明白他的意思，安静地偎着，一双眼睛冒着兴奋的光往前瞅着一瞬也不瞬，看得席慕心里一阵好笑。

    三个活宝眼尖，夜猫儿喊了一声，点子来了，三人都挤到船头去。

    点子来了，这是什么匪话。

    郭老汉回头望着席慕，这五人里就这位公子爷说得上话。席慕说：“郭大爷，您先和缸子到后面去，船保持前进就行。”

    缸子是郭老汉的侄子，也是驾船的帮手。郭老汉应诺后转到船尾巴用船蒿撑着船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和那只楼船接近了。近了一看，船上飘着黑底金边的旗帜，上面写了“江宁”二字，就是江宁水盟了

    子可哈哈笑了一声：“江宁可让哥哥等着你了。”

    一只小型楼船就敢如此横行拦路，可见这个江宁水盟，真正是长江上的霸王了。

    那楼船上站着的约莫不到三十人，为首一个短打斜眼头目，柱着一杆立在那里。见小船接近，大声喊道：“你们这船没贴金标，叫掌船快出来见大爷！”

    贴金标，是交过保费的船做的标记，郭老汉早就把这点也说清楚了。

    子可和子蒙叉着腰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站在船头，哈哈大笑。

    “弟弟，这人要见大爷。”

    “大爷没有，只有哥哥几个，不知他见不见”

    “待哥哥我问问他。”

    二个人一唱一和，人家是说叫掌船的去见他们的大爷，被这对双胞故意扭曲成这样了。

    子可推推夜猫儿低声说：“猫儿，别老叫哥哥抢了你的发言权，你上你上。”

    席慕和铃铛儿两人在里面听了相视偷笑。

    夜猫儿苦笑，这算什么发言权啊，就是推我去做出头鸟嘛。但也是个爱玩闹的，当下笑笑站上去学着戏文里唱的模样大喊：

    “呔！何人在此喧哗！要见我们家大爷我们家大爷抱姑娘乐去了，只有哥哥几个在，叫你们管事的来见见我们哥儿几个！”

    双胞兄弟听了暗暗乍舌，这猫儿编的厉害啊，发扬光大了，不只有大爷，大爷还抱姑娘乐去了。

    席慕神色古怪地看看铃铛儿，然后嘻嘻一笑，铃铛儿一看他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了，大爷是他，自己变成姑娘了，这不，自己正偎在他怀里呢。牙根发痒，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席慕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叹道：“大爷抱姑娘没乐成，被姑娘狗嘴啃了......”话音未落又遭了一口。

    那个持的头目见他们三个少年故意挑衅，哼了声说：“原来是找事的。你们几个楞头青看清楚了，我们挂的是江宁水盟的旗，要是不知道江宁水盟的来头，叫船家给你们好好说说，免得自讨苦吃。我们只是要船家供上该供的，船客不要多管闲事才好，别不小心搭了胳膊还搭条腿。”

    子可看看双胞弟弟子蒙，又看看夜猫儿，笑嘻嘻地说：“他说你俩是愣头青。”

    子蒙看看双胞哥哥子可，又看看夜猫儿，也笑嘻嘻地说：“他说你俩多管闲事，自讨苦吃。”

    夜猫儿翻了翻眼睛，摸摸胳膊又摸摸大腿：“还好还好，胳膊和大腿都在，你们俩赶紧摸摸自己的还在不在”

    双胞胎兄弟依言摸胳膊摸大腿，完了对视嬉笑：“没少胳膊没少腿，都好着！”

    夜猫儿摸摸头疑惑道：“咱们哥儿仨的胳膊和腿都是好的，那谁的胳膊和腿不对劲”

    双胞兄弟一起望向那个头目，又一起努嘴说：“估计是这人不好了，不是脑子不对劲，就是胳膊和腿要不对劲了。”

    那个头幕已经大怒，握着杆就要跳到的小船这边来。

    小船就是小船，只能容他们五个和两个船夫，多一个都放不下了，不然怎么叫小船他要真跳上来了还得了

    三个活宝不是真的蠢笨，哪容他上来，子可已经腾声跃去将他直接在对方船上截住，子蒙和夜猫儿也蹬地跳到对方船上。郭老汉和缸子都躲到船尾去了，几个人一番动作，船头顿时有点失重，小船被蹬得晃了晃。

    席慕起身走到船头，小船立即稳了下来，铃铛儿知道是他足下使力，心想，这烂木头就是怪胎一个。

    席慕只是闲闲地站在船头看热闹，这一群匪徒，从领头头目的身手来看，不过只是个二流，应该都是江宁水盟的小喽罗而已，双胞兄弟和猫儿对付起来不算大问题。

    子可和子蒙兄弟，练的都是硬力气的功夫，两人都是臂力过人，手上根本没拿武器，这会用的的是拳掌功夫。夜猫儿灵活，用的是丐帮习武者必学的打狗棒，手里拿的也是一枝竹子做的棒子。

    果然对付这些喽罗根本不用费太大的力气，这些喽罗也就是平时欺负一下老实船家和普通船客罢了，碰上武艺好的讨不了好，手里的刀枪连他们三个的身都沾不上，就已经被打倒或者踢下水去在江里扑棱。

    挨了打落水的，知道碰上了硬钉子，怎么会再爬上船去讨打，只是在水里乱游大声嚷嚷或者叫疼。有一两个胆大的，想在水里游到小船这边袭击，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游来游去，总是被一股水力挡着又将他们推回去。看看船头那个青衫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他们暗叫邪门，又试了几回，终于感觉到不太妙，就又游了回去。

    楼船上的战局已经结束，子可一脸不爽快的样子提溜着那个鼻青脸肿的头目，抱怨道：“不痛快不痛快！就你们这点本领还在这里做霸王行恶，真是浪费哥哥我的时间和表情！”又赌气踹了一脚，那个被抓住的头目哎呦呦的哀号直叫爷爷。

    “想说什么赶紧，说完了丢你下水喂王八！”

    头目哆嗦着嘴巴说：“小爷饶命啊，我们只是江宁水盟旗下的小寨子，只能吃些小船家的进贡，大的我们也没本事吃，实在是没做什么大的坏事啊，小爷高台贵手饶命啊――”

    子可眼一眯，放轻声音问：“哦那你们这个小寨子叫什么名号啊”

    “蛟、蛟龙寨，啊呀――”话还没说完，子可就手上使力废了他一只胳膊。

    子蒙道：“蛟龙寨，不就是说一直在湖口横行抢钱有时还杀人的那个蛟龙寨吗”

    那个头目闻声又疼得抖了抖，缩在船板上。子可看看子蒙和夜猫儿，两人都对他点点头，应该就是那个蛟龙寨。

    子可又伸手扣住那个头目完好的右肩，冷声道：“你们的寨子在哪里，说详尽点，否则这边胳膊你也别想留了――”

    那个头目知道撒谎已经无济于事，只好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在、在小孤山......”

    “小孤山在哪里！”

    “就在、在湖口西边上去点，有个、有个，山坳，拐进去再往北、北，走不到二里就能看到，独、独独的一座山。”

    子可听完，看看弟弟和夜猫儿，两人点头表示清楚后，子可飞起一脚，将那头目踹入水中，这一脚，怎么也得断根肋骨了。

    三人先后跳回小船上，席慕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里面，铃铛儿眼里盛满了笑意。

    席慕是五人里年岁最长的，一路又管吃管住，自然而然就成了老大了。路上做什么重要的事，总是要经过他同意的。

    子可和弟弟、夜猫儿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开口道：“席老大，我们要上小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