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公子爷
作品:《铃儿响叮当》 铃铛儿莞尔一笑,忽闪着大眼睛说:“现在我可以问我要知道的事了吧”
蓝承僖审视着这个孩子,点点头。
铃铛儿过去拉住恢复过来的绿乔、梦莲,嘀嘀咕咕之后,转身对蓝承僖和北固一笑说:“两位哥哥,我先去看看。”说罢就走到门边去开门。
两人立时站了起来,对看了一眼,正要制止。
铃铛儿又笑笑说:“我先去看看,二位哥哥若是不着急走,不妨等上一等,如果不是我哥哥,我立即就返转来,如果是我,我就将他带来和二位哥哥认识,可好”
蓝承僖和北固脸上才露出松了口气似的笑容。
北固点点头,说了他对铃铛儿说的第一句话:“去吧。”
蓝承僖笑着补了一句:“快去快回!”
铃铛儿欢喜地开门跑出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端起茶杯子骨碌骨碌灌了一气,又快又急让两人看得一阵心疼。喝完她吐吐舌头:“说太多话了,渴。”又欢欢喜喜跑出去。
绿乔叹道:“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公子来啊!”
北固站着望着铃铛儿小小背影消失之处的那扇门,不知道想什么。蓝承僖朝绿乔梦莲挥挥手,示意留他们自己喝酒即可,绿乔和梦莲领了赏福身告退。
蓝承僖看见北固站在那里一脸思索的样子,也叹了一声:“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宝贝儿子,如此可爱天真烂漫,说话却又句句惊人,长大定不是池中之物。北固,你这趟来南京,不虚此行吧。”
北固望过来,微微一笑道:“枉你自命风流,识人无数,竟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娃娃。”
蓝承僖目瞪口呆,半天才有反应:“女儿家什么人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你听她刚才说的,哪句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披荆斩刺!飞蛾扑火!刀山火海也要走上一遭,这才是敢爱敢恨!”
北固低下眼,轻轻一笑,沉声说:“我也想知道,什么人家养出来这样的女儿。”
蓝承僖疑惑地望着他,呐呐道:“北固,你......”
北固睨着他笑问:“我如何”
蓝承僖用力拍拍自己的脑门,着说:“算了算了,你别笑了,你今天笑得有点多,我一下子消受不了。”
北固哈哈大笑。
蓝承僖又是一阵。
后头芙蓉院的丫鬟们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贵公子哥儿往里走,都有点吃惊。
芙蓉帐暖度春宵,芙蓉院里头各个楼阁里住着的都是留宿客人的姑娘。一个小孩子近来这处做什么但是看他形容贵气,丫鬟们也不好惊讶声张,就轻轻的过来询问。
铃铛儿一见有人那就更好,反问到:“燕喜姑娘房里的那位公子爷可还在”
问话的小丫鬟倒是楞了,能说上燕喜的名儿不打紧,知道公子爷那就怕不是生人了,便乖巧地点头。铃铛儿大喜,赏了锭银子说:“那都是熟人,不碍事。”然后托了金妈妈的名儿,问明燕喜所住的万宁阁的方向,自己就跑去了。丫鬟们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大家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散了去。
铃铛儿欢喜得很,知道马上就可以见着二哥哥了,一边欢快地走着一边心里琢磨,下意识就放慢了步子,调整呼吸,作出平常人的样子。
她只凭绿乔和梦莲的话怎么就能断定在燕喜那里的就是二哥哥呢。
只因为绿乔说,那个公子爷不光张得好看,问他名号,他说就叫公子爷。公子爷,不就是宫子冶南宫子冶去了个南字。老爹规定南宫家的子女在外行走,是不能用南宫家的名号的,避免招摇,从小就见二哥哥神神秘秘的,没想到居然化了这么个名字,公子爷,在这里用起来还真是贴切,要么,就是姑娘们没听清楚发音,将宫子冶听成了公子爷。
铃铛儿心想,从小和哥哥姐姐过招,她都能感觉到哥哥姐姐们武功的进展程度,但这个二哥哥子冶,她从小就看不透,觉得他虚虚实实,又让你看不出他是遮遮掩掩的,她完全看不出二哥哥的武功到哪了,她看不出的,那就是极高了,高到什么程度,她也不知道。
如今也有一年没见着二哥哥了,更是不知道二哥哥的功夫,如果自己刻意收起秉声收气,反而容易被发现,倒不如放松成常人不会武功的样子,这里是妓院,下人恩客往来,形迹才更容易遮掩过去。
所以她不急不慢地走着,一直走到万宁阁的外面,也不停步,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才将脚步气息都隐去,打起十二万分的紧张,象猫儿一样顺着进了万宁阁。
燕喜的闺房里,挂着水晶珠帘,颗颗粒粒水晶珠子都是上好的,这个姑娘身价可见一般。
水晶珠帘之后,又有一层水红纱帐,掩了里面无边春色。
房里正燃着袅袅的沉水香。恰倒好处的味道,帮助人凝神静气。
可是人有些时候是静不下气的,比如此刻的燕喜,已经情迷意乱,喘息渐渐急促沉重。
娇软的声音吟哦而出:“爷――”
男人低沉带笑的吐息热热地落在了燕喜白嫩柔软的颈间:“燕喜,你真香......恩――我最喜你这颈项,如天鹅一般修长。”
燕喜一听他这么说,眼更是迷醉了,一双洁白的柔胰缠上了男人的后背,动人的身子紧紧贴上。
燕喜娇软的声音又响起:“爷的颈项,倒如骏马一样颀长壮实。”
燕喜突然从情迷意乱中惊醒,一双惊骇的眼睛不复迷蒙,颤抖着声音望着男人说:“爷,这不是妾身说的!”
男人的身躯已经完全僵直了,脸阴沉下来,一把推开衣衫不整,惊骇颤抖的燕喜坐起,语调冰冷得不带一点感情命令道:“出去。”
燕喜没见过男人这样冰冷的样子,以为他生气极了,喊了一声“爷――”又要解释。男人冰冷的眼睛睨过来:“出去呆着。”
燕喜眼泪夺眶而出,胡乱掩上衣衫,跌跌撞撞地拨开帐子,隔着珠帘看见屋里桌上竟然蹲着个小孩,笑意盈盈打量着自己,惊骇得想尖叫,但是又叫不出,回头望望已经整理得一丝不苟,阴着脸坐着的男人,见他居然对突然出现的小孩完全没有异样的表示。
燕喜嘴唇抖了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推门而去。
铃铛儿长嘘了一口气,调整好一直秉着的呼吸,一屁股坐在桌上,晃着两条小腿儿,笑眯眯地望着里面的二哥哥。
子冶阴着脸,大步缓慢行到眼前,阴沉沉地不说话,眼里不带一丝温度。
铃铛儿看着他这样的脸,笑得更好看了,别人可能会怕,她可不怕,甜甜喊了声二哥哥,说:“燕喜姑娘长得真不错,我好象吓着了她。二哥哥回头记得安慰一下。”
子冶眼睛眯了眯,铃铛儿咯咯笑道:“二哥哥,你都有一年没抱过我了――”一脸撒娇之相,大眼里充满了期盼。
子冶叹了口气,脸上的线条终于柔和起来,一把抱住已经伸着小胳膊等他的铃铛儿,放在自己腿上坐下,对这个比他小了十一岁的幺妹,他最没有办法,更是狠不下心的。从家里捎信说铃铛儿离家南下到现在都快四个月了,派出去打探的人都没有消息,一家大小上下都已经急得要疯了,若不是对她的机灵还有信心,只怕现在就要全国翻遍来寻了。
他知道铃铛儿找他一定会到南京来,他也不敢出去寻,怕路上错过,可左等右等从春天到夏天了就是不见人。这个铃铛儿却不着急,还敢来装神弄鬼。能把别人的声音学得这么象的,他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小妹妹,燕喜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呢。
仔细打量一下铃铛儿,左揉揉,右揉揉,铃铛儿也任着他摆弄,最后确定她完好无损,见她神采奕奕的样子,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看见铃铛儿撒娇得象猫儿一样腻在自己的怀里,脑袋还贴着自己的脸,打小就是这个让人爱不释手的样子,子冶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是冷着声音嗔怪道:“玩疯了吧,家里都翻天儿了,大娘都说要南下找你了。”
铃铛儿笑嘻嘻地伸手来揉他的脸道:“嘻嘻,怎么能对我怎么没信心呀,我说来就是要来嘛,只不过路上实在太好玩啦,就多耍了几天。二哥哥,铃铛儿好想你呀,你是不是也好想我”
子冶见她这样孩子气地撒娇,笑了出来:“想我就不会现在才到了。累不累饿不饿我叫人弄点吃的。”
铃铛儿摇摇头,突然想起前面还有两个人等着自己呢,连忙说:“二哥哥,我刚认识了两个大朋友,还在前面楼里呢,我答应了他们说找到你就和你一起去,好叫他们放心,现在咱们过去吧!”说着还晃晃他的手。
子冶皱眉:“大朋友”
铃铛儿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乖巧孩童的模样。对付二哥哥,就要完全是小孩子的样子,二哥哥阴阳怪气,神神秘秘的,变脸速度又快,脸上的表情,没一个时候是真的,只有对着她这个样子的时候无可奈何,象个活人。
子冶见她这样,果然没再追问,也不放她下来,托抱着她往外走,燕喜还在万宁阁外站着,见他抱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孩子走出来,红唇嚅嚅不知道说什么好。铃铛儿连忙善解人意地安抚道:“姐姐,我哥哥现在要照顾我,暂时不能来看你啦,等我走了再来。”
子冶连看都不看燕喜一眼,燕喜知道这位爷时而热时而冷,也不敢说什么,铃铛儿末了又补一句:“我会早点走的,让哥哥早点来看你。”
惹来子冶一瞪:“说什么胡话,没玩好了不走。不是说想我得很么,才见着就要走了,果然是个小骗子。”
铃铛儿笑眼眯眯。子冶一路走一路又说:“怎么还是这点身量你做怪不吃饭”
铃铛儿一听这个就懊恼了,撅嘴嘟囔道:“哪里是,都拼命吃了,就是不长,二哥哥派人送回来的衣裳,一件都穿不着,我都愁死了。”小脸上鼻子眉毛皱成一团,子冶朗声大笑:“才丁点大的人,就知道什么是愁死了。”
铃铛儿哼了哼,孩子气地往二哥哥脸上拧了一把,不疼不痒惹得子冶又一路大笑。
“你这男孩打扮,我可不喜欢。”
“不是为了找二哥哥方便嘛,回头换了就是。”
“那你的大朋友怎么说”
“无妨,都找到二哥哥了,女孩子打扮也就没关系了。他们比我大这么多,难道还与我一个孩子生气”
“就知道仗着自己是孩子。”
“嘻嘻,可不是,再过几年我长大了,到时二哥哥也不愿意抱我了,我得趁这会多享受做孩子的特权。”
“怎么不抱只要你相公不找我打架,哥哥还不抱自己妹妹”
“呵呵呵呵。那铃铛儿要找个不会武功的相公。”
子冶一听就笑了,不会武功的只怕武功还好得很呢,小邪神,若是自己的情报没错,应该不会比自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