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七章

作品:《劫道

    游征给的暗示指向一个地点――齐方玉的墓地,但这个答案未免太过明显而荒诞。凭甘砂的了解,游征对这位父亲充满敬意和怀念,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在齐方玉尸骨未寒时去掘坟。

    那除此以外,究竟还有哪里是最意想不到又安全的地点

    甘砂的思维仍是禁锢在坟墓里,无论如何那都是一个不错的藏金库。

    如果游征给的暗示是逝去的人,那除了齐方玉,他还亲手送走过另一个人。

    前妻向小葵。

    这指向看似非常合理,把从前妻那抢来的东西埋葬进其坟墓里,讽刺至极,符合他游戏人生的报复心理。而他又是这块墓地的拥有者,可以随意使用,即便光天化日之下开棺验尸也无人异议,实在是块理想的宝地。

    但若是余瑛能感悟到第一层境界,她难道不会捷足先登吗

    甘砂琢磨数日,依旧在这两个答案间摇摆,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实在无从发散开来。

    如论答案如何,她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势必会打草惊蛇,没准暗中盯梢的人会立即赶往下一个可能之地,达成真正的捷足先登。

    -

    一场秋雨一场寒,时近重阳,宝福山墓园祭扫的人络绎不绝,就算雨天也浇不灭袅袅生烟的香烛。甘砂一行四人跟别人一样撑着黑伞,拎着纸箔、燃烧桶和鲜花,混在人流里并不显眼。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四人里有三个都在东张西望,唯有捧花的那个,一直耷拉着脑袋,倒像是三个保镖护着一位vip来祭扫。

    白俊飞拍了拍图图的肩头,那束花也随之轻颤。图图抬起头,那边安慰性说:“别光顾着看地上,小心撞到人。”

    图图依旧蔫啦吧唧,含糊应了声。

    白俊飞转朝前头开路那位说:“决定了没,到底是哪一边”

    甘砂肩上斜背着一根类似长柄伞的东西,黑布罩着,起先白俊飞好奇她怎么多背一把伞,她含糊略过。现下略显烦躁,“你让我先看过现场再说。”

    白俊飞嗡嗡着鹦鹉学舌,“你有透视眼吗,一看就懂”

    甘砂回头,隔着墨镜白俊飞依然感觉被狠狠剜了一眼。

    “ok,”他投降,“你还有一天时间琢磨,天黑就是我的时间了。”

    戴克不得不调停,压低声问:“监控和机房方位都看明白了吗”

    白俊飞应景地耸了一下双肩电脑包,说:“没问题,就上个厕所的时间。”

    甘砂说:“你就只懂跑,当初为什么不去读个计算机专业”

    白俊飞给她问得眼皮一跳,乍一听以为泄底了,但字面意思似乎又没穿帮。

    “别提了,当年语文和化学拖后腿,不然啊……”

    他怅然若思抬头,目光刚好命中一台摄像头,默默记下方位。

    戴克说:“你还上过大学”

    白俊飞:“……”

    甘砂忽然问:“那游征呢”

    戴克点头。

    白俊飞咋舌,“难以想象,竟然变成养鸭的老农民。”

    甘砂不加理会,继续问:“读的什么专业”

    “我想想……”戴克沉思片刻,“告诉我过一次,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机械类的,发动机什么的。”

    甘砂哼了声,脑海浮现的竟然也是白俊飞那四个字:难以想象。

    说话间,四人来到了墓园的吉祥区,由白俊飞带领找到了一块相较新亮的墓碑,与周围传统墓碑不同,这块的碑文全是英文,若不是那熟悉的字母,甘砂会以为是哪个外国人客死异乡。

    angel of joy

    - july 2, 201

    rest in peace.

    甘砂侧头问白俊飞:“aj是这个意思”

    “不可以吗”白俊飞咕哝,“我觉得挺合适的。”

    翻译过来第一感觉挺土气,远没有缩写来得神秘,转念一想,土气归土气,倒是不失原主身上那股憨实又嬉皮的气质。

    她改口道:“挺好的,英语没拖你后腿。”

    白俊飞应了句“那当然”,摆好燃烧桶和纸箔,掏出打火机开始点香烛。

    戴克也掏出罐装啤酒,拉开拉环,“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酒,喝了会不会脸红。”

    白俊飞把香烛插好,嘿了声:“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啊不,可能你还是个小男孩,敬你,自由快乐的小男孩。”

    他端起其中一罐洒了一横在地上,边上戴克拿脚轻掘他屁股,轻骂了句:“少儿不宜。”

    白俊飞让到一边,戴克沉默片刻,掏了烟盒倒出一根烟,就着蜡烛的火苗点燃,然后插在三根仙香的前面。

    “男人怎么能不抽烟呢,敬你的。”

    白俊飞也咧嘴一笑,效仿着点了一支,“下辈子做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连摆完花束后一直沉默的图图也敬上一支,支吾半天,双手合十拜了拜,“希望你能保佑大家平平安安的。”

    三根香烟立在仙香前宛如破土的春笋,等待着雨露的滋润。

    戴克把烟盒伸到甘砂眼前,像要请她抽一根似的。

    “我不抽烟,你们自个快活,”甘砂一直撑着伞,防止火苗给浇灭,她反倒把雨伞递过去,“帮拿一下。”

    待重任交出,甘砂解下斜背着的“长柄伞”,黑色布套褪下,一把精致的鱼枪冒出头来,立刻吸引了其余三人注意力。

    当然是纸做的,但颜色和细节毫不含糊,枪托的褐色,强力绳的黑,天色要再暗些,兴许可以吓唬人。

    白俊飞不禁伸手抚摸,感叹道:“现在真是什么都能做啊!”

    甘砂脑子转得快,险些出口“要不要送把给你”,幸好及时刹车,“我第一次见他就是背着这么个玩意……嗯,还朝我开了一枪,把我小几万块打没了……应该是个宝贝吧,后面弄丢了……”

    前言不搭后语说着,甘砂把射鱼镖指向香烛,火苗很快舔上去,腾起缕缕青烟。白俊飞的纸箔也跟上,点燃好生放进燃烧桶里。直到鱼枪大半化为灰烬,甘砂才把它搁进桶里。

    青山依旧,细雨绵长,青烟却在他们离开后悄悄散去,一如墓碑上沐雨的那个人,只匆匆来世间走了一遭。

    祭祀用品准备了两份,只是到第二块墓碑前时,仪式简洁了许多。

    “可能你不叫 ‘向小葵’,不过大概除了我们没人会来看你了吧。”白俊飞蹲在桶边点着纸箔喃喃,“不对,应该是你们,还有一个小可爱。”

    甘砂全程只站在边上,目光往墓碑上闪过。里面的人虽然对不上,但往日情意全刻在石碑上,风雨也无法销蚀,感性一时占了上风,上面某个词眼仍是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甘强迫自己转开眼,着重在墓地的结构上。

    临走前留意到旁边一块空的墓地,忍不住下巴示意一下,“这里也是游征买的吗”

    白俊飞又反射性看了戴克一眼,似要把烫手山芋抛给他,戴克硬着头皮嗯了声。

    甘砂没说什么,先行离开向小葵的墓地。

    最后一个墓在另一个区,富贵区,墓地也豪华许多,水泥和石板给嵌上一副严实的盔甲。上头还没摆上鲜花,估计得等到重阳当天。四人连敷衍都懒得,绕一圈踩完点,避嫌地离开这片墓园里的“豪宅区”。

    “如何”白俊飞再次向甘砂要答案。

    雨势不大,但也给挖掘带来不便。雨水会将挖出的泥土兑成泥浆,横流的泥浆会变成最醒目的横幅,昭告天下昨夜有人盗墓。掘墓工程量巨大,一夜一墓已是极限。若是第一晚就被发现,这意味着墓园安保将会加强,到时更难突破。

    机会仅有一次。

    甘砂思忖片刻,伸出摊平的手掌示意,“手心向小葵,手背齐方玉,我喊一二三,少数服从多数”

    戴克和白俊飞还没回答,图图先举手发言,“我什么也不懂,我弃权……”

    刚好凑成单数的局面。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伸出拳头,戴克说:“来吧。”

    甘砂重复一遍手心手背含义,强调道:“一次机会,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反悔。”

    两人以眼神作答。

    安静降临,气氛压抑。

    一,

    雨声变细了;

    二,

    三人屏气凝神;

    三――

    三只拳头同时摊开,整整齐齐,凑成一个品字。

    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甘砂释怀又自嘲一笑:“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大逆不道啊……”

    -

    暮色四合,来祭扫的人流逐渐退去。

    甘砂冲图图挑了下下巴,“我还能信任你吧”

    按任务分配,图图化装成流浪少女,在墓园门口徘徊,找门卫搭讪,一旦有异动即刻通知他们并绊住那边脚步。

    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图图深吸一口气后抿紧嘴,重重嗯了一声,“放心吧。”

    夜色封城。

    除图图以外的三人滞留在墓园,躲过闭园的巡逻。

    今日踩点发现,大概是考虑到设备昂贵,电子眼大多装设在“豪宅区”,“平房区”仅有寥寥几个,齐方玉的墓恰好在其中一个焦点上。

    半空仍飘着毛毛雨,白俊飞坐折叠凳上,伞柄搭在肩窝,膝头搁着他的笔记本在忙碌。甘砂在旁拼合折叠军工铲,抽空看了他一眼,仍是不放心。

    “能行的吗”

    白俊飞目光专注在屏幕上,漆黑雨夜里脸孔浮起一层幽冷的光。

    “又不是第一次了……”手指又是一顿操作,“搞定,”他起身把凳子和雨伞让给笔记本,理所当然接过甘砂刚拼好的铲子,“替换监控是没问题,但不保证要是主动巡逻碰见了会怎样。”

    两边的自然路口放置了简单的红外线感应器,一旦有人靠近,自动告警会被触发,他们可以争取到撤退时间。

    甘砂已将自己那军工铲拗成锄头式样,双手合十往齐方玉的墓福了福,低声说了句“抱歉了”,扬起锄头就往石墓后边的草地开掘。

    三人之前估测,以游征一己之力,短短一个晚上应该掘不开石棺,所以东西大概率埋在石棺周边。

    单独埋在左边或右边都有种失衡的不对称感,这种富有“仪式感和象征性”的埋藏之地,一般人的潜意识不会允许这么做。唯有可能埋在前面或背面,而墓地前一条水泥石板路断了其中一种可能性……

    草皮尽可能完整地掀起,留置一旁备用。三人分工明确,戴克和甘砂锄地,白俊飞铲土兼顾盯着笔记本屏幕。

    细雨如絮,草木幽深,石碑森冷,三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影子在忙碌,宛如地狱而来的索魂使者。

    白俊飞蹭汗的间隙,开口道:“你有时也没必要对她太过冷漠,人死不能复生,她估计已经够难受的了。”

    明摆着冲甘砂说的,那边一言不发,锄头挥得更猛,撅起更多的泥土。

    白俊飞自讨没趣,掠了笔记本一眼,无异常,又继续一挑二地疯狂铲土。

    时间流逝,盗洞到达一般墓穴深度,异物仍未现身。

    甘砂胡乱抹了把凉汗,锄头扳直成铲子,开始横向挖掘。戴克负责清土,土堆高度阻碍视线,白俊飞没有一起跳下坑,在地面守着笔记本。

    在泥壁上往墓碑正中方向打的洞穴越来越深,雨水松软了泥土,光线抵达不到的泥壁似乎总让人有坍塌的错觉。

    闷不透气的雨衣将她裹了一身汗淋淋,雨衣形同虚设,终于在差不多到达石棺的深度,甘砂的铁铲戳到一块硬物。

    她顿住回望戴克一眼,后者也缓缓停下铲土的动作。

    甘砂用铲尖轻轻戳了戳,区别于石头的中空的声音如同凯旋的号角。

    两人不约而同无声笑起来。

    “小白――”戴克难掩激动唤了声,得到的却是那边一句低骂。

    “操――!”白俊飞从土堆上冒出半个身,几块半湿的土块滚落坑里,“东北角墙头有异常,图图瞒过保安了,我怕来者不善,咱们得赶紧走。”

    “再等三分钟,我已经找到了――”甘砂扔下一句铁铲挥起,往刚才可疑物件周边挖,戴克也前来帮忙。

    白俊飞一顿足,“我让图图撤退回车上等我们。”

    任务传达后,他捡起铲子,避开二人所站之地开始填坑,部分泥土仍是粘附上两人雨衣。而在双鞋被掩埋前,甘砂终于从泥壁掏出一只棺材状透明防腐盒,里头赫然摆着一只山寨lv旅行袋。白俊飞的铲子也僵在半空。

    甘砂用铲柄把防腐盒捣烂,提出旅行袋拉开拉链,白俊飞手的追光手电筒适时聚焦,满袋的金银珠宝发散出夺目的光彩。甘砂不放心地翻铲,底下的也货真价实。

    三人相视而笑,危急时刻的笑容默契又弥足珍贵,如同即将初生的朝阳,扫荡漫长的属于夜的阴霾。

    他们合力把深坑填平,铺回草皮,回收两个感应器后,循着电脑上的实时安全路线撤退。

    直到翻墙顺利回到图图开来的车上,甘砂仍有种恍恍然的梦境感。

    图图一言不发把车开离墓园后,才不踏实地问:“我们……完成任务了是么”

    甘砂脚底下踩着旅行袋,这回倒不是故意忽视她,而是真琢磨着事情。

    白俊飞才后座探头,朝她笑:“是的,你做得很好。”

    图图明显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

    白俊飞又扭头凑到甘砂肩膀边,“我们下一步是不是去吃个满汉全席,然后再舒舒服服泡个温泉,如果再能――”

    升级服务的幻想还未能出口,白俊飞脑袋被甘砂一把按了回去。

    “去齐家大院。”甘砂掷地有声,“我给你指路。”

    白俊飞:“……”

    一直抱臂闭目养神的戴克倏然睁开眼,沉思片刻,又恍若无事地闭上。

    -

    早晨七点的齐家大院仍沉浸在宁静里,甘砂人顺利被放行,车里三个陌生的面孔却被拦下。

    门卫说:“齐先生说了,生人一律不许入内。”

    甘砂解释:“他们是跟我一起的,你跟齐先生通报一下。”

    门卫又说:“齐先生现在还没起床,你们得等了。”

    话音甫落,岗亭内传来监控电话铃声,门卫转头去接了,毕恭毕敬应了一会,又回头眼皮一撩,大门旋即自动开启。

    “齐先生有请四位。”

    在建筑恢宏的齐家大院面前,破旧的面包车像上门乞讨的乞丐,任谁也难以想象此时甘砂手握数额巨大的钱物。

    白俊飞咕哝:“公安大院的门禁都没这么恐怖。”

    车停稳后,甘砂手上提着沉甸甸的旅行袋,带领戴克和白俊飞大摇大摆往楼里走,图图主动请缨留下看车。

    戴克比较淡定,倒是白俊飞跟第一次来的那般,边东张西望边喃喃:“我他妈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再来一次……”

    在齐烨的会客室前,戴克和白俊飞被保镖拦了一下,齐烨从大班桌后抬了下手,两人才得以如保镖护在甘砂左右。

    齐烨的目光显然往那只旅行袋上溜了下,对三人的气势汹汹视若无睹,倒像上回跟甘砂闲聊一般风光霁月,“这么早来找我,让我猜猜有什么好事……”

    “不牢您费心。”甘砂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笑,只不过笑容背后涌动着快要压抑不住的胜券在握与嘲讽。她拉开旅行袋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金砖――也是唯一的一块,剩余的她已在半途藏到了安全的地方――轻拍在大班桌上,砸出不轻不重的警告。

    转瞬即逝的不解后,齐烨面上镇定,眼神从黄澄澄的金砖回到甘砂脸上。

    甘砂脊背挺拔,不卑不亢地说:“我是以同行的身份来见齐先生的,如果齐先生以后有生意,不忘分我一杯羹的话,这就是定金。”

    在齐烨重新审视她的神色与金砖真伪时,甘砂大马金刀地抄回金砖,送归原处。

    “再会了。”她留下一个意味暧昧的笑,带着戴克和白俊飞转身欲走,但又被齐烨的保镖拦住。

    甘砂不得不回首看齐烨的意思,有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齐烨的光头形成整齐而光滑的描边,神色模糊却危险不减。

    他不疾不徐开口,“那我非常期待和人称 ‘甘一刀’的甘老板合作。”

    大手一挥,再度放行。

    -

    同一时间,在距离这座城市数百公里的沿海公路上,莫凯泽驱车狂奔。

    前夜,他接到一则线报,某个村庄的海边渔民意外捕捞上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身上无任何可以辨认身份特征的东西,包括衣物、毛发、牙齿等。他即刻驱车前往,即便自己不比法医高明,总是要亲眼确认过才能抚平心里的疙瘩。

    快到达目的地时,他接到新上司的电话。

    “一会九点开会,你现在在哪”男人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致的严肃甚至森冷,他女儿拥有类似气质似乎不足为怪了。

    莫凯泽连续二十几个小时未合眼,即将接近真像也让他亢奋,一不留神说溜嘴。

    那边沉默片刻,声音更加冷峻,“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我知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才刚上来,工作就这么不饱和了吗”男人不容置喙地说,“会议推到下午两点,你看着办。”

    电话传来盲音,莫凯泽紧咬着后槽牙,眉头蹙出深深的沟壑。

    -

    游征也顺利转移到了监狱,和看守所大同小异,类似的江湖里,每个监舍里总有一个人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刚被送进来,便一眼瞧出了这块弹丸之地的山中虎。

    那人体格魁梧,普通男人立在他旁边也显小鸟依人。

    此时身旁一小鸟正怂恿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老大,新鸟来了,我们要不要逗逗他”

    那人喀喀喀扳动手指,放松脖颈,表情夸张,“好啊,我们逗逗他。”

    对方逼近,与游征鞋尖相触,他抡起拳头,铁拳闪出捣在游征的腹部上――

    力度却非常的柔软,拳头先抵上,再慢动作般往前顶了顶。

    游征也一拳砸他结实胸膛,效果半斤八两。

    两人笑着拥抱在一起,像棕熊扑上一只狮子。

    “好久不见。”游征说。

    “他妈的以后天天见,烦他妈死!”

    焦青山情真意切骂道,留下旁人面面相觑。他扎实地往游征脊背补了一掌,力度之大,游征险些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