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议论纷纷, 既有惊恐，又有愤怒，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合, 随着白芨到来的官员看向章衍云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怀疑。

    林谦下意识站起来把白芨挡在身后了。

    章衍云有些诧异地看了林谦一眼。

    这个时候她就更怀疑段翎说的话的真实性了，如果林谦真的和元帅有什么关系, 那么为什么……她看起来和白芨那么亲近

    白芨道：“这是怎么回事, 章将军”

    尖锐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阁下！霍修文叛变！”

    章衍云脸色变了，驻地有军官叛变这种事情不少见，她就碰见过不止十次, 但是她没有想到是霍修文。

    为什么是霍修文

    而且之前有谁出事都不要紧, 问题是, 白芨还在这。

    如果她在林谦元帅曾经的驻地上出事, 那么军部和议政厅的关系很可能陷入不可挽回的地步。

    “现在情况如何”

    “我方正在与霍修文方面交战，”那边道：“霍修文的目的，是宴会厅。”

    宴会厅是林谦元帅亲手设计的，宴会厅内部也有数十间比较小的房间用来开会，保护措施非常好。

    “保护网还在运作”

    “是的，阁下。”

    “霍修文那边怎么样”

    “准备很充分，但是人数不多，”换了一个人来回报，“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章衍云嗯了一声，之后又道：“无论如何, 宴会厅都不能出事，在保护网的控制处增加人员调配，”她看了一眼白芨，道：“我马上去备战室。”

    “是。”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出去指挥全局，但是她要是出去，白芨对她的信任马上就会将至冰点，并且极有可能做出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章衍云不愿意废话说通白芨让她信任她，她知道，如果白芨真的不相信她，无论怎么说都没用。

    章衍云平静道：“是叛变。”

    这时候林谦反而放松了不少，对白芨道：“例行的叛变而已。”

    章衍云：“……”

    白芨道：“例行的叛变”

    章衍云道：“白芨阁下，我现在要出去指挥。”

    白芨看了她一眼，章衍云正要把但她不会离开宴会厅的话说出来，白芨就道：“您是将军，所有的事情，您不需要向我汇报，”她笑了笑，道：“我相信您可以很快解决这次例行的叛变。”

    章衍云微讶，道：“好的，感谢您的信任。”

    白芨道：“我没有不信任您的理由，我相信林谦元帅选人的眼光，也相信林谦元帅选择的人的子女的能力。”

    章衍云心中滋味复杂，略一颔首出去了。

    林谦安慰道：“不用担心，刚才的震动不是保护网出问题了，是保护网刚刚启动还不稳定，没关系，现在无论什么都打不穿这个玩意，当年林谦阁下演讲的时候群情激愤，保护她的就是这个东西的复制品。”

    白芨突然道：“这么安全她为什么还会遇刺”

    林谦愣了愣，道：“或许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白芨不说话了，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林谦恰好提起了这个话题，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真的想问问林谦当时究竟为什么停滞了半秒

    那半秒就足够子弹贯穿她的心脏要了她的命。

    林谦上了那么多次战场，为什么还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她看着林谦认真看外面炮火的脸，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道：“为什么是例行的叛乱”

    林谦回答说：“驻地条件大多艰苦，也不能说是艰苦，你看这里的条件不也不错吗当然，这比首都星差的太多了。大多数人都愿意呆在首都星，首都星系，以及其他繁荣的星系。驻地都在边境，边境常年被忽视，除了军用拨款这一方面，其他的建设费用少的可怜。”

    “而且驻守驻地的时间很长，五年，十年，二十年，在战争年代，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在驻地，或者干脆死在了这。所以说小规模的叛乱很频繁。就算驻军的素质大部分都很高，也有一部分不太合格的。这些人，往往就是不安分的因子。”

    “很正常，越是和平年代，越是正常。没有战争，却要一直守在这，私自去其他星系就要上军事法庭，这样的待遇，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的。”

    白芨皱眉，道：“为什么不进行换防”

    “可以换防，”林谦道：“当然可以，如果当地总督愿意的话。阁下，您要明白，并不是所有的总督都是信任军部和议政厅的，议政厅和军部也不是信任所有总督的，有的是一开始就不信任，有的是长此以往累积起来的怀疑。在这种互相怀疑的情况下，您要求换防把士兵换一批您看，这些总督会不会当场哗变给您看。”

    “全军迁出也不可能，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无法想象。”林谦道。

    白芨神色凝重，道：“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五次王朝战争之后，”林谦道；“那时候边境的情况就没有之前紧张了。”

    她看白芨垂眸，好像在想什么，道：“您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您没有在驻地的经验。”

    当然，白芨没有，白齐光也没有。

    在第四次王朝战争胜利后，林谦被调任至边境星驻军，只有非常重要的时刻才能回来。

    白齐光则留在首都星。

    林谦接受的所有指令都由白齐光发出，两个人因此共事了很久。

    第五次王朝战争后，林谦在首都星呆了一年半，其中每天接触的就是白齐光。

    ……

    后现代战争进行起来都是十分迅速的。

    指挥官们甚至不需要离开房间就可以指挥整场战争，通过所有高密度仪器掌控全局。

    章衍云迅速下达命令，战争局势日益明朗。

    确实，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屏幕亮了亮，有人试图攻击防护墙。

    章衍云主动把对方放了进来。

    霍修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p>

    她的情况并没有章衍云的情况那么好，她挂了点彩，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

    “将军。”霍修文道。

    章衍云皮笑肉不笑道：“霍大校有什么事吗”

    霍修文之前一直在她身边，几乎等同于亲兵，且霍修文性格沉稳，章衍云本来想向上请示让霍修文先调至首都星军部几年，没想到她的提案还没发出去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霍修文道：“抱歉，阁下。”

    “我辜负了您的信任和培养。”

    章衍云真的笑了，被气笑的，她现在觉得嘲讽，她对霍修文很好不假，但是没有好到让她能因为对方的道歉就大方的点头说一笔勾销的程度。

    章衍云道：“直接说吧，为什么什么，我懒得再去看你失败之后受审时他们拿上来的那堆全是废话的资料了。”

    霍修文抿唇，道：“抱歉。”

    章衍云笑得更厉害了，“你现在自杀谢罪我会觉得你的道歉很真挚的。”

    霍修文不说话了，她垂下睫毛，看起来有点难过。

    霍修文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是那种非常无辜的好看。

    这张脸好像在杀人的时候都能那样的无辜，章衍云曾经想过，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背叛自己的时候，在这样的场合下神色居然也能像章衍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一样。

    幸好军部要求的是能力而不是演技，不然章衍云要居于霍修文之下了。

    “你还有十分钟，”章衍云听完下属的汇报之后道：“你和你部队，最多还能坚持十分钟。”她取下手套，之前一直防止在仪器上留下汗液，现在也没有必要了，“想好遗言了吗”

    霍修文道：“我还有说遗言的机会”

    章衍云说：“看在你在我身边很多年的份上，请说。”

    霍修文犹豫了半响，嘴唇都被她抿的发白，她才说：“我很喜欢您。”

    章衍云一愣，下意识地觉得霍修文这是在动摇军心。

    “还有，对不起。”

    “再见。”

    画面骤然黑了下去。

    “阁下，”一个声音道：“保护网出现了问题！”

    章衍云瞳孔皱缩。

    只有三秒的缓冲期，三秒之后，保护网会因为制动系统再一次强制启动。

    这三秒，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炮火在保护网上炸开。

    保护网上电流通过的声音听得让人牙酸。

    炮弹被保护网肢解，下一秒，余下的碎片因为冲击力穿透窗子，穿了进来。

    大厅内响起了一阵呼声。

    林谦开枪很快，白芨知道。

    林谦迅速用枪击碎了几片冲过来的弹片，碎屑在她面前落下。

    白芨就站在她身后。

    为了防备，白芨也拿着枪。

    宴会厅剧烈地震动了几下，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章衍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她道：“让各位受惊了，已经没事了。之后所有的事情，我会给各位一个答复。”

    她从视频内看见大厅内的损失不多，但也有人受伤，同样，也有人死。

    白芨又坐回到椅子上。

    林谦没有回头，道：“您刚才开枪了吧，您的速度很快。”

    白芨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她开枪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她那一刻挡上去的速度快。

    林谦没有得到答复，她回头。

    她看见白芨一手按着腹部，朝她苍白地笑了一下。

    血液从指缝内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学校把手挫到了，我一边打字一边感受着什么叫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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