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白芨的做法完全没有问过她的意见，虽然问她也没什么用, 她不想去，但白芨一定会让她去的。

    林谦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得好像是被尺子丈量过腰的、正在看书的白芨，又收回了目光。

    如果说段翎之前说可以让她离开, 那今天白芨就带她出去，未免太巧了。

    她翘起唇，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白芨翻了一页书，之后道。

    她的语气很冷淡，冷淡的没什么情绪。白芨这个人所有的对外情绪给林谦的感觉都是她需要这么干，而不是她想这么干, 因此她一下子不用那样温和的语气说话, 林谦甚至觉得白芨是不是燃料不够了。

    “我在笑, ”林谦道：“我在笑您真的很厉害。”

    “嗯”

    林谦随手抽过白芨的书, 道：“阁下, 您说, 现在段翎阁下会怎么想”

    白芨抬头, 目光却还是盯着林谦手里的那本书, 道：“我不知道。而且我为什么要关注他怎么想”她勾起嘴唇, 有点嘲讽地说：“毕竟我不是一个关爱晚辈的长辈，更对一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部长没有兴趣。”

    林谦道：“你说的好像谁对他有兴趣, 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资本流动之类的，给我。”白芨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林谦拿起这本书, 发现外封非常正经，正经地连个字都没有，她低头，随便扫了一眼。

    就一眼，让她差点把书丢出去：林谦咬着嘴唇，眼眶和双颊都泛着红，她犹豫了半天，迎着白齐光似笑非笑的目光道：“姐姐。”

    林谦：“……”

    林谦：“我……”

    她比白齐光还大三个月，虽然也曾经仗着这三个月让白齐光叫她姐姐，但是白齐光没给她一颗子弹已经是最给面子的时候，可这本书，作者难道不知道她比白齐光年纪大吗

    白芨一把拽过书，合上了扔到桌子上。

    林谦一下子反应过来，道；“你在看什么”

    “叫姐姐原来议长你不喜欢别人叫你主人，喜欢叫你姐姐”

    “闭嘴。”白芨现在的脸才能叫秀色可餐，“叫的是白齐光不是我。”

    林谦双手环胸，宛如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啧啧道：“阁下，我一直以为您是个正经人。”

    “我看这个有什么问题吗”白芨估计是被她逗的太久了，反唇相讥道：“而且是你给我发过来的。”

    “所以您就给它定装成册了您的速度很快啊。”

    白芨面无表情地说：“作者寄给我的。”

    “为什么因为您和她笔下的主人公长得一模一样”林谦道：“不对，不会这样。要是她知道了您是什么人一定没有胆子把这本书寄给您。”

    “行了，睡你的觉吧。”

    “我明明要睡的，是您刚才叫醒我的。”

    “我……”

    门响了。

    白芨看了一眼林谦，道：“请进。”

    白芨的秘书今年不到三十岁，知名大学毕业，为人处事和心理素质都高的惊人。

    她进来，一板一眼地和白芨汇报工作。

    这个时候，林谦才知道他们要去的是章衍云将军的驻地，位置相当远，几乎在边境了。

    曾经是，林谦元帅阁下的驻地。

    林谦听见这一点的时候多看了白芨好几眼，她还真的很想知道，白芨这样做究竟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说起来，章衍云是。

    “章衍云是章择之老将军的，女儿”

    “对，”白芨道：“在章择之将军过世之后，由章衍云将军接替总督。”

    林谦听了笑了起来，道：“有点像是世袭制。”

    白芨赞同道：“这些手握重兵的总督在过世之后，职位大多是是由其子女、亲属，或者是下属接替的，还有比较特殊的，由爱人接替。”

    林谦道：“幸好林谦阁下和白齐光阁下都没有子女，不然之后联盟的政局可能会非常麻烦。”

    “是，”白芨道：“那么你就很难在这个位置上看见我了。”

    秘书忍不住道：“林谦阁下和白齐光阁下都没有生育功能，alpha的内腔几乎退化了。”

    白芨和林谦同时看她。

    秘书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白芨道：“你继续吧。”

    林谦顺手拿起那本书。

    不知道是不是林谦的错觉，她发现原本沉静的秘书女士在看见她拿着的那本书之后脸色似乎变了变，看向白芨的神情微妙中掺杂着兴奋，尴尬中又透露出了激动。

    但她还是十分有职业道德地汇报完了。

    之后，她犹豫了一会才道：“阁下，您觉得这本书写的怎么样”

    白芨看着正看的一脸难以言喻又不愿意放下的林谦，道：“还好。”

    “您觉得，人物还原吗”</p>

    林谦道：“我觉得您对白齐光阁下和林谦阁下都有什么误解，你看，比如说这个，”她指了一段，道：“林谦不可能哭成这样，你把她剁碎了她都哭不出来。我倒更偏向于白齐光阁下哭出来。”

    秘书靠近了她一点，小声道：“哭白齐光阁下不太好吧。”

    林谦道：“白齐光阁下也是人，她是一定会哭的。而且你想，那张像是艺术品，就是，你面前白芨阁下的这张脸，有眼泪从上面划过多美啊。”

    秘书点头。

    林谦以为找到了知己，拍了拍秘书的肩膀，道：“加油。”

    于是之后办公的人看着一向稳重的秘书笑的一脸荡漾地出去了。

    白芨奇怪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林谦神秘地说：“秘密。”

    秘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同事拍了拍她道：“怎么了笑成这样。”

    秘书努力把自己的嘴角压下去，道：“你说，床下无辜，床上禽兽怎么样”

    “你说的是……谁”

    “白齐光阁下，”秘书道：“刚才白芨阁下的身边的助理，就是那个和林谦阁下同名同姓的助理告诉我白齐光阁下哭起来一定很好看。我想，确实。为什么要哭的一定要是林谦阁下呢白齐光阁下可以一边哭，一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我好像懂了。”

    十五个小时后，白芨一行人到达。

    章衍云在航空港迎接。

    林谦看见章衍云之后也愣了一下。

    章衍云显然是遗传了自己母亲秀美的长相，并不像自己的父亲。

    林谦记得当年这个女孩还只会缩在章夫人后面，怯生生地打量着人群，如今一身军装，腰佩长剑的样子和当年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又是你喜欢的晚辈”白芨问道。

    她走在前面，走向章衍云。

    她的表情是没有变化的，嘴唇只微微地动了一下。

    这样偷偷说话却还能保持仪态的样子让林谦大开眼界。

    “没有。”林谦道：“我只觉得章衍云阁下非常漂亮。”

    “有和林谦元帅生活在同一年代的人说章衍云阁下的美貌不输当年军部的参谋长和元帅。”白芨道。

    “确实。”

    林谦和白齐光当年在未获封之前在军部名气就不小，原因无他，就是两个人大相径庭却都美得惊艳世人的脸。

    当年还有人猜测究竟是谁有资格娶到这样既有美貌又能力的女人，尤其是白齐光，家世更是逼人。

    然而这两个人都没有结婚，白齐光连一个伴侣，一个活在传言中的伴侣都没有。

    有很多史学家试图从她留下的东西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证明白齐光活得并不像是一个神像，而是真正的人，但让他们失望了，白齐光从来都是表里如一。

    她表现出的就是她表现出的，一丁点隐瞒都没有。

    章衍云伸手道：“欢迎您的到来，白芨阁下。”

    她也在打量着白芨。

    她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见过白齐光，但印象中只是一个身材高挑神色冷漠的漂亮女人，这时候看见白芨，脑海中的白齐光才有了一个生动的影像。

    想到这，她觉得自己也不过如此。

    在看见白芨的第一反应就是白齐光。

    不知道对于这位年轻的议长来说，有一张和过于优秀的先辈一模一样的脸，究竟是好是坏

    白芨与章衍云握手。

    不得不说，她觉得比起段翎来说，这个同样是林谦旧部的子女的章衍云就顺眼多了，至少她不会天天怂恿林谦离开。

    两个人边走边谈，不时笑几声。

    林谦站在很靠后的地方，她对于这两个的谈话内容并没有兴趣，但还要做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做白芨的助理虽然待遇高，而且没什么工作，但是地位并不是非常高，这个时候，如果是以往，她可以直接离开，现在不行，现在她还要带着比自己结婚还要高兴的笑跟着。

    落座之后林谦就拿着钢笔，笔盖划在文件上，心不在焉地听着。

    会开了应该有两个多小时。

    章衍云以让白芨阁下去休息为名散会。

    章衍云和白芨比肩而行，她突然道：“您身边那位，是您的秘书吗”

    “哪一个”

    “会议上似乎一直在玩钢笔的那位。”

    白芨道：“不是，是我的助理。”

    章衍云垂眸道：“这样啊。”

    白芨心中警铃大作。

    她好像要收回之前的看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份了，我晚上在房间里打字还是冻的手指尖僵到按不动键盘。

    为什么这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