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肉多狼少

作品:《七零甜妞凶猛

    甘露无语。

    这年月, 没有抖音, 没有微博,没有游戏, 没有流量鲜肉, 连电视机都是顶级奢侈品。

    群众的娱乐生活极度匮乏, 同城领导的家务事,成了八卦焦点。

    她这种飞上枝头的小麻雀,话题度爆表,走到哪儿都一堆人围观,她想低调都难。

    甘露打定主意, 往后再不随便往人堆里扎。

    卢南樵安慰她,没必要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她们也就背后议论议论,碍不着你什么,你跟你小姨不一样, 她吃亏就吃在认识春雷晚了,要是像你这样, 十几岁就认识春雷,哪会有这么多事。”

    甘露呵呵。

    小姨跟詹春雷, 隔着两百里山路,隔着七八个阶级,哪有机会认识

    她不嫁给梁学松,就不会被结扎,也不会认识詹春雷,祸福相依, 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小姨入狱以后,詹春雷连着去看了她好几趟,还给她弄了一个“内宣”的岗位,半脱产,不用参加太繁重的体力劳动,日常自由度也高。

    暂时的甜蜜,藏不住尖锐的难题。

    詹家的人已经彻底厌弃小姨,大张旗鼓给詹春雷物色新对象,一旦新人要上位,离婚是早晚的事。

    甘露觉得,拖延下去,对小姨没有任何好处。

    越早了断,越早开始新生活。

    詹春雷这种摇摆不定的渣男,有多远踹多远。

    小姨从前不长心,还不长心眼,经此一事,希望她会有长进,人生路漫漫,不死就得苟着。

    院子里,甘露仰望星空,思绪蹁跹。

    想完小姨,又想爸妈,想跟他们一起上车的俩脑科权威,心里奇怪,问卢南樵:

    “他们跟着我爸妈去芦庄,想干嘛这两人看起来不对付,万一打起来……”

    “放心吧,不会打起来,这俩人其实是一伙的。”

    楚人杰能活着进牛棚,活着出牛棚,全靠“李院士”回护,只楚人杰自己,十条命都死透了。

    甘露傻眼。

    这是什么套路

    一个明处,一个暗处,表面上生死对头,背地里亲密战友

    卢南樵笑得无奈:“我刚知道真相的时候,表情跟你一样。”

    这次给甘露诊病,楚人杰前脚抛出“移魂论”,后脚李铁一就追过来,全盘推翻他的“歪理邪说”。

    捍卫科学真理

    不存在滴,是怕楚海龟惹祸上身,再被关进牛棚里。

    这俩人一起跑到芦庄,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是冲着甘露失忆去的,都认定她是“移魂”,想深挖证据。

    甘露有些怂,抱着卢南樵的胳膊摇,哄他出面,把人撵出芦庄。

    卢南樵似笑非笑,敷衍她:

    “脚正不怕鞋歪嘛,你真不是移魂,他们不敢冤枉你。”

    “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再正的脚,也怕穿小歪鞋,谁知道他们在村里能挖出什么来万一造谣污蔑呢,万一被人利用呢,撵走省事!”

    渣渣樵装聋,气得甘露拧他耳朵:

    “我就是移魂,就是山精野怪,你敢把我怎么样画鬼符请崂山道士搞封建迷信!”

    卢南樵只笑,不说话,趁势抱着她亲咪,压得身下的藤椅吱嘎颤悠。

    耳酣情热,恨不得黏成一个的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犬吠声,惊动了卢南樵。

    他示意甘露噤声,自己起身去查看。

    这座院子的大门,不是常见的对开木门,是又高又宽的铁栅门,内外通透,够结实,不够严实。

    甘露刚看见一抹鹅黄裙摆,就听见卢南樵的惊咦声:

    “朱堇这么晚了,怎么来这儿”

    “最近失眠,召召又闹得欢,出来遛遛它……看你家里还亮着灯,顺路瞧一眼。”

    “夜深了,不安全,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睡不着的时候,就数绵羊,很有效,你可以试试。”

    朱堇答应得爽快,却没有走人的意思,往院子里瞄了几眼:

    “家里……就你一个人”

    “露露也在。”

    “你们……这样不太好吧”

    甘露气晕,这什么奇葩道理

    我半夜跟男朋友待一起不好,你半夜登门骚聊,就很好!

    她气鼓鼓地从藤椅上坐起来,刚走到铁门外,就听见卢南樵反诘:

    “朱堇同志,这是我的私事,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露露不像你,父母家人都在沪城,她一个人在这边念书,除了住宿舍,就只能住我家,以后还要常住,别人想嚼什么舌根,随便,我不在乎。”

    甘露听得舒心,正要冲出去也diss几句,卢南樵已经转身回来,锁上了铁栅门,拉着她进了客厅。

    “你先洗澡吧,我听一会收音机。”

    甘露忍着一肚子疑惑,进了卫生间,一刻钟就洗得清清爽爽,裹着头发出来。

    卢南樵拿过来一条绒毯,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又塞给她一个电吹风:

    “自己吹干了,小心着凉。”

    甘露惊讶地接过吹风机,款式复古,块头奇大,还是进口货,标记一堆洋文,非英文,她也不认识。

    收拾利索的时候,卢南樵也出来了。

    甘露帮他吹干头发,把绒毯也分给他一角裹着,八爪鱼一样粘上去。

    不管耿直妈怎么耳提面命,渣渣樵怎么一本正经,她“吃肉”的贼心一直不死,逮住机会就要试一试。

    吃肉之前,先得把朱堇半夜闯门的事说清楚——

    “她上次戴的小白花,是不是从你这儿摘的”

    “当然不是,她家就住在后巷,离这儿不远,院子也挺大,种了一片蔷薇花。”

    “她不是看上姓詹的了嘛,怎么还不死心,半夜三更跑过来缠你”

    看刚才那架势,渣渣樵的态度稍微松一点,她就敢闯进来,不走了。

    自己厚脸皮,还嘲别人不知羞

    呸!

    甘露唾弃,想不明白这人的脑回路,人漂亮,家世又好,找个差不多情投意合的男友,很难吗

    非得吞针攀高枝!

    那一个个攀得都是什么鬼</p>

    梁学松渣男本男,詹春雷也是别人搅过的浑水,沪城的公子哥那么多,她什么癖好,专挑这种烂枣

    甘露理解不能,问渣渣樵。

    卢南樵轻笑:“傻丫头,能找到更好的,朱堇也不会委屈自己,春雷先不说,你觉得梁学松没出事以前,条件怎么样”

    甘露不屑:“就那样呗,又渣又混,败类一根,扔在大街上,我都懒得看一眼。”

    “那你可错了,梁学松的条件,非常出色,他是梁厂长的独生子,工农兵学员,服装厂的技术骨干,百佳青工,预备党员,人长得帅气,嘴还甜……”

    甘露:……

    咱说的是同一个梁学松嘛

    卢南樵气人一样继续补充:“如果不是出了炸炉事故,他前途光明,朱堇也是因为这些,才忍了他的花心。”

    跟梁家闹翻以后,朱堇名声受损,蹉跎了两年,颗粒无收,越来越着急。

    至于詹春雷,在甘露眼里渣得底儿掉,在卢南樵眼里,画风立变——

    红牌记者,震旦学员,优秀党员,半个月以前,刚被提拔为“民生版”的负责人,文采卓然,气度斐然,从无任何不良绯闻,又出身干部家庭,人脉遍布沪城……钻石闪闪,亮瞎人眼。

    就算他跟阮红菱有过一段婚史,前后不到俩月时间,没有正式举办婚礼,没有父母至亲到场,硬说不算数,也挑不出毛病。

    甘露被噎得脸色难看。

    卢南樵笑得像个大尾巴狼,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剥开,一瓣一瓣投喂她。

    甘露吃得没滋没味。

    心里吐槽朱堇,看着精明,也是个恋爱脑,拎不清。

    她今晚来找卢南樵,不管是真路过,还是想干什么,都太扎眼。

    一旦传到詹春雷耳朵里,以这人的倨傲自负,当场就得翻脸,她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詹春雷的条件、前途,都远高过梁学松,朱堇当初为了嫁进梁家,都得忍气吞声,想攀上詹春雷

    更得做小伏低。

    甘露莫名不是滋味,想不通朱堇这种“白富美”,怎么活得比她这种小村姑还憋屈。

    始终是被别人挑选,自己毫无主动权。

    她气鼓鼓质问渣渣樵:“你们这圈里的姑娘,都活得像朱堇这样就没有我这种敢说敢做,无法无天的都非得攀个高枝,非得找个渣男恶心自己,自己上班挣钱过日子,不也挺好的”

    卢南樵刮她的鼻尖:“瞎说什么呢,女孩子肯定要结婚的呀,上班挣钱养活自己没问题,房子怎么办单位只给夫妻分房,多少人为了分房子,突击恋爱,闪电结婚。”

    “朱堇家里不也有一个院子,还会没地方住”

    “那是她爸妈的院子,能住一时,住不了一辈子,她两个哥哥都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三个,挤得满满的。”

    甘露无语。

    这时候“人多力量大”,独生子女是稀罕物,普遍都生好几个,兄弟姐妹一大堆。

    一大堆……!

    甘露突然回过神,卢南樵这一圈公子哥里,也没几个独生子。

    不管有几个兄弟,结了婚,都挤在爸妈的院子里蹭白食

    她眼前浮现一群小白壳猪,围着料槽抢食的场面,没眼看。

    她问渣渣樵:“宋曦的那个男朋友,兄弟几个”

    “他是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哥哥都已经结婚了,姐姐有一个跟丈夫不合,带着女儿常住娘家。”

    甘露乌鸡鲅鱼,无比佩服宋曦的勇气。

    换了她,宁愿睡亭子间,抢公共厕所,也不跟这么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突然就有点理解朱堇了……

    这个圈子这么小,还“肉多狼少”。

    纨绔爱风流,普遍看脸,娶回来一堆小妖精。

    朱堇这种出身好,长得靓,自命不凡的骄娇女,被迫跟一群“娇嗲软”争夺丈夫。

    血统论横行的年代,“龙生龙、凤生凤”,推荐上大学,城乡壁垒森严,阶级森严,个人上升渠道全面卡死,个人奋斗的天花板无穷低。

    凤凰男

    不存在滴,全部蹲在山沟沟里种地,长不出翅膀,飞不到朱堇这样的白富美眼前。

    她只能一再降低底线。

    差一点点,她就成功了。

    哪怕现在,她也积极主动,一边吊着詹春雷,一边还舍不得放弃卢南樵。

    像今晚这样,算是最后的试探了,碰壁而回,不死心也得死心。

    甘露泼辣凶悍,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她,小姨包子一个,铁定不是对手。

    卢南樵猜出她担心什么,苦笑:

    “你小姨能遇到春雷,是她运气好,如果没有结扎的事,也能白头偕老,现在……”

    甘露气闷,反诘他:

    “詹春雷到底怎么想的这婚他是离,还是不离最烦他这样磨磨唧唧的!那个朱堇,又黑心又不要脸,只要沾上了,就别想轻易甩掉,我小姨敢碍她的事,非得下狠手不可,姓詹的想借刀杀人!”

    卢南樵沉默。

    打从结扎的事闹出来,他就劝小姨离婚,不觉得詹家人会继续容忍这场婚事。

    关系到别人家里香火后代的大事,哪怕卢爸亲自出面,也不能扭转。

    詹家只有两个儿子,弟弟从文,哥哥从军,半年前就去了南疆前线,生死未卜。

    一旦有个闪失,詹春雷立成独苗。

    卢南樵笃定詹春雷会离婚,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提前看到詹家大儿子的“烈士证书”。

    甘露震惊:“死了!”

    卢南樵点点头:“壮烈牺牲,遗骨都没有找到。”

    “那我表哥……”

    “他暂时没事,也负了不轻的伤,修养结束以后,又要上战场,他托人给你捎回来一封信,在我爸那儿,改天我拿给你。”

    “信”是委婉的说辞,其实就是“遗书”,交代后事。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甘露一整晚都心情郁结。

    隔了两天,卢南樵去实验中学,给她送田国梁的信,又告诉她一件啼笑皆非的事:

    “楚人杰去你们村,找到你撞过的那块大石头,还拉来他在地质局上班的朋友,一起研究,确定那是一块陨石,成分不明。”

    甘露:……

    那块石头黑不溜秋,长满青苔,一直趴在村头的晒场上。

    据村里的老人说,这石头是一场雷暴飓风过后,被刮到村里来的。

    甘露不信。

    这石头一人多高,两人搂不过来,乍一看,像个超级大的花生米,沙雕爹为了把石头搬进后院,累趴了两头大牯牛。

    得刮多大的妖风,才能把这种大块头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