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料理英国公
作品:《白莲花的皇后之路》 一大早, 英国公府门前车来车往,呈现出不同以往忙乱的态势。外间的人都有些纳闷, 直到太医院的车马停在国公府前,众人才明了,这是有主子病了。不过,另一个疑问又升起来了, 即将迎来登基大典, 这病的是哪一位,英国公还是长公主
这两位可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个是新皇姑母, 在后宫空虚的当口,这位是钦定了的主持内宫、外命妇事宜;另一位掌管宗亲,也是牌面上的人。
又过了一阵,当尚未入主帝位的李承晏出现在国公府的时候, 周围人不知谁起了头,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众人眼角余光扫到长公主亲自出门迎接,就知道, 这生病之人是英国公。有那心思活泛的人又开始惦记着了,若是英国公病得严重,那登基大典上, 宗亲之首这立着的人又该由谁来接任如轮得到自家,那又是一份荣耀。
李承晏姑侄俩没空理会外间这或明或暗的打量,相携着往里走去。长公主眼眶红红的,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昨儿国公爷还是好好的,到晚间就寝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姑母勿要忧心,张医正医术高明,定能妙手回春。”李承晏随口安慰着。
姑侄俩都对英国公这事心知肚明,这会儿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进到内室,张医正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诊治着,见到主子们进来,他连忙过来磕头行礼。
李承晏龙行阔步的走上前一观,只见英国公此刻是清醒状态,眼睛睁得老大。尤其是在听到李承晏的声音以后,他身子有些乱颤,眼珠也在急切的转动着,可见是有多大的决心在抵抗着身体里的毒素。
李承晏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状似的,坐到床头的凳子上,一脸孺慕之情的替他掖了掖被角,才回身看像张医正,严肃正经的发问,“国公爷这病怎么样了”
长公主紧紧的盯着眼前这发须皆白的老头,那药是宫里传下来的秘药,但定然是瞒不过有些实才的太医院之首的。
张医正恭敬的回禀道,“国公爷这是突发脑风。”
“脑风”李承晏似笑非笑,这老头倒是个乖觉的。“可能治愈”
张医正一本正经的继续解释道,“英国公上了年岁,平日又喜食荤腥,最易得此病。请恕臣无能,这病不能治愈,只能调养。”
张医正在内宫行走几十年,一进入公主府就看出猫腻来。英国公所住的院落四周有兵士环绕着;再细一把脉,察觉出不对劲;等到李承晏踏进来,见着英国公这明显的异常,视若无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上面这两位都不喜英国公治愈,那便好不了咯。
长公主听得这话,那手帕捂住脸,却没有半分眼泪流下来。倒是一旁存在感极低的筠娘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英国公与她不亲近,但总归是她父亲,此刻人事不知,她怎能不伤心。
长公主见着她这样儿,对李承晏到,“晏郎,我先带筠娘下去。”
李承晏点头,太医等人也识趣的告退,自去煎药熬汤,室内一下子退了个干净。门窗皆是大打开来,四下里一目了然。他起身,神情复杂的看向一直在拼命挣扎却不见成效的英国公。
他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英国公眼角的泪痕,轻声道,“舅舅,别费劲了,我知道你中毒了。这毒还是我让人送到姑母手中的,也是我派人通风报信,让她知道你在崇贤坊的外宅。
阿舅,安安静静的听我说会话吧,这也许是你此生最后一次见到我了。”
英国公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猛的睁大双眼,继而神情愤怒、凶狠交加。
李承晏唇角微笑,吐出的话却是骇人听闻,“有什么可不服气的呢,这不是一报还一报的事吗。你我之间除了舅甥之谊,还有杀父之仇吧”
英国公脸上愤怒、冷漠交加,但终于冷静下来,不再徒劳的挣扎了。
李承晏坐在床榻上,神情锐利的看向他,道,“你儿子现在在我的手上,老实的听我说话,兴许我还能饶他一命。”
英国公猛的眨了两下眼睛表示听明白了。
“在你安排刺杀一事之前,我是没有打算对你痛下杀手的。就像衡儿是你的心肝一般,阿微是我的心头肉。你敢动她,我只能拿你最珍爱的东西下手,回敬。”
“后来我发现事情可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多了。安怀远的人发现刘茂的行踪和落脚地,而那里处处都有你的痕迹,武器、人手、还有我的出行习惯,都只有你能提供。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了百夜特有的毒。”
李承晏沉默了一会儿,想了会陈年往事,半晌又接着道,“那毒给了我一个启发,百夜的人擅长用毒。我父皇常年身体虚弱,可这份虚弱是在我母亲到他身边以后,才日益严重的吧。准确的说应该是自丽妃有孕,并且太医院数位太医诊脉回禀是个男胎以后,父皇的病就慢慢的沉重了。”
英国公闭了闭眼,表示承认了。
“起初我一直想不通,后来还是你只有一个儿子这事给我启发,想要我登上皇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绝嗣。如我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皇位自然是我的。”
英国公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几岁,李承晏神情没有半分同情。“阿舅,作为你处心积虑的扶植我上位的回报,我会让你的儿子回到百夜。”
英国公陡然睁大双眼,神情里溢满哀求。
李承晏继续道,“只可惜百夜现在是被回突占领着,不知道他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公子哥如何能适应那边的生活。
就像你当初找到我,给我上位的机会一般,我也给他机会,就看他有没有这谋略手段了。”
说完,李承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言尽于此,他一直堵在胸口的愤懑得到发泄。衣角却被勾住,他回头一看,是英国公耗尽全身力气用一根手指勾住了他。
见着他回头,英国公神情溢满哀求。李承晏当然能理解他的忧心。因为,他阿舅保护得那小子太好了,不曾正经的学过武艺。而且,那小郎君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百夜国“储君”的身世,只一直以为自己是英国公的外室子。
只可惜,杀父之仇,李承晏不弄死这对父子就算是最后一点仁慈,或者是另一种生不如死的惩罚。
他撩了一下衣袍,坦然的走出房间。</p>
自此,上一辈的恩怨俱化作前尘往事,他不再理会。也无法理会,这期间的事,丽妃设计谋害皇帝,又因为皇帝病重而失去依傍,被皇后谋害。是是非非谁又能理清楚,就让涉世之人自己去阴曹地府论断吧。
禁卫队长过来请示关于英国公外室以及刘茂的处置。李承晏想了想道,“那妇人赐死,刘茂交由刑部问责。至于那郎君,给他包银子,逐出庆朝。”
天高海阔,随他自生自灭吧,也算他为阿舅、为母亲所发的最后一点善心吧。
料理完此间事宜,李承晏一身疲惫,只想见她,便不管不顾的吩咐人往冯府而去。
彼时,冯楚微正在休憩,并未睡实,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最近的事。安怀远那里还未苏醒,亲事还在僵持着;李承晏的登基大典又近在眼前,她虽然被受邀出席,其间的分寸拿捏需得注意。还有青州、沐平乃至整个西北的军务,需得处理,曹参军等人也需得轮换驻防。
“请郎君稍候,小娘子午睡未醒。”门外传来侍依侍墨阻拦的声音。
冯楚微躺在榻上又听了一阵儿,却没了声响,正纳闷呢,侍依轻手轻脚的进来了。见着她醒着,侍依走上前来,笑着道,“二皇子来了,奴婢说你在午睡,他便去了隔壁书房,不让打搅你。”
冯楚微在侍依的服侍下起身更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他来的时候,府里的护卫是怎么处置的”
“自打上次您罚了他们以后,冯前又私下给他们立了规矩。今儿冯前不在府里,门房、侍卫都长记性了。先派了脚程快的人进来通报,然后又有人随侍在一旁带路,引导二皇子进来,绝没有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侍依笑着道。
冯楚微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渐渐热了,冯楚微穿了件绿色的长裙穿过游廊来到书房,透过打开的窗棂看到他正躺在她惯常喜欢倚着的榻上,星眸微阖,似是睡着了。
冯楚微这处书房是按照她的喜好修整过的,窗外就是草木繁茂的园子。四月的天正是花木扶疏的好时候。不得不感叹李承晏有一副好容貌。平日里精明外露、咄咄逼人,掩盖了他容貌的出众。此刻安然睡着的他,把四周的花都印衬得黯淡了些。
她在回廊处站了好一会儿,欣赏够了人比花娇的场景才轻缓的走进书房,拿了件薄毯盖在他身上。见他手里握着一本书,她探手想要抽出,却猛的被人钳住手腕。她一抬头见李承晏醒了,神智却并未清明,眼底还残存着一丝野兽般的凶狠光芒。
李承晏缓了一下,见靠近的人是她,褪去了周身的防备,顺势把她拉入怀里,笑着道,“难得你主动投怀送抱。”
冯楚微也没有挣扎,顺势把头搁在他的胸膛。虽然门窗大开,周边都是她和他的人,她的人不会,他的人不敢,传出些什么。
两个人俱是各自忙碌不得闲,此刻紧紧相偎互相慰藉,生出一种相濡以沫的氛围来。李承晏抚着她的长发,刚刚料理处置了至亲,到底在心里造成的不适,此刻与她在一起得到抚慰。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坐到她的软榻上,轻易就能入睡的原因。这房里到处都有她的气息,让他感到安然。
打破温馨气氛的是他肚囊空空,发出的抗议声,面对这种失仪,李承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冯楚微也坐起身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没用午膳”
他点了点头。
“你身边跟着的人都该拖下去打板子了,连侍奉主子都不会。”冯楚微皱着眉头。
“他们俱是些奴才下属,哪里会如妻子一般贴心的照顾夫君呢。”李承晏调笑着。
冯楚微白了一眼,没搭理他的口头占便宜。她走到门口,对着候在门口的锦娘等人道,“赶紧去厨下准备一些吃的。不要复杂的,就捡能快速入口的。”
“是!”锦娘赶紧领着人下去操持,里面饿着肚子的人不仅是皇帝,还是她们的姑爷呢。
很快,一桌简单却温暖的家常膳食准备好了,不过是些鸡汤银丝面并几碟小菜、肉干之类的。却是汤清面鲜,小菜适口。李承晏快速的进了一碗,只觉得胃里、肚腹都是暖洋洋的,笑着道,“你这里的人从上到下都是惯会服侍人的。”
“宫里的人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功不一定封赏,有过却会要人性命,所谓的赏罚不明。”冯楚微随口应道。
“那我就等着你进宫,调理宫规咯。”李承晏笑着道,却见她面色凝重,略一思索,便知道她还在纠结与安怀远的亲事。
李承晏在仆妇们的服侍下,饮茶漱口,又接过锦帕揩手,慢条斯理的打理好仪表以后,挥手让人退下,见着她还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他牵唇一笑,轻描淡写的吐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安怀远明天就会醒了。”
冯楚微诧异的看向他,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追问道,“他的毒,太医不是说很麻烦吗”
李承晏把这其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包括安怀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直听得她瞪大了眼睛。
冯楚微对安怀远的感官很是复杂。在与李承晏互有默契之前,她是默认这一门由父母拟定的婚事的。况且安怀远一直以来在她心中的印象都是有勇有谋,难得的文武兼备的全才。乍然听说他为了坐实两人的婚事所耍弄的手段,她其实不是反感,因为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若事有利于自己,她也会不择手段。
她的情绪是解脱,她终于可以利用安怀远的这一次棋差一招,体面的解除亲事了。
对上李承晏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自己,观察自己神色的样子,冯楚微瞪了回去,“看什么看,都是因为你,我要对着这么一个对我有恩有义有情的人耍手段了!”
李承晏听得了她这话,终于卸下心里的大石,笑着道,“论恩,是我欠你;论情意,我却是不服输的。他对你有恩,所以我放他一马,没有追究这次的事。”
冯楚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开始思索明天以何种措辞来让安怀远知难而退,是激起他的自尊还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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