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亲探皇宫

作品:《白莲花的皇后之路

    往日里宫婢仆从往来穿梭热闹非凡的永昌殿近日里格外的安静凄清。皇家子嗣不丰, 后宫又没多少妃嫔,这偌大的宫城分外的幽深寂寥,尤其是在暗夜里。

    永昌殿外的老树上有寒鸦吱呀怪叫,一声声的听得人毛骨悚然。太后刘氏脚步匆匆的行进在宫道上,本就心情不好的她听到这凄厉的声音,更是发了火, “都是些死人呀,去把那扁毛畜生扑杀了!”

    她身边的嬷嬷有些踌躇的劝道, “这些神鸦是太庙那边飞来的,若是扑杀了会不会冒犯到神明”

    太后心中一凛, 太庙那里供奉着李氏祖先的牌位。“这些乌鸦怎么都聚集到永昌殿外来了”

    “奴婢不知。”那嬷嬷看了看四周, 悄声道,“奴婢听人说, 自打皇上生病, 这寒鸦越来越多的聚集在这宫殿附近了。宫里人心惶惶的, 都在议论此事呢。”

    “议论什么!”太后心神不宁, 声音更是尖刻异常。

    “说,说是祖先降怒!”迎着太后盛怒的目光,那嬷嬷伏低身子跪了下去。

    “一派妄言, 去查是哪里传来的流言这般多嘴多舌的奴才还不打杀了”

    “太后息怒, 自打前日那事……, 宫里面到处议论纷纷,实在是无从查起。”

    太后深吸一口气,前日晚上动静闹得太大, 她一时慌了手脚,直到第二日才命人严肃宫规,宫人无牌不许出入宫闱。但隔了一晚上,难保走漏风声,也不知道这些流言什么时候传到宫外。

    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皇上醒来,等皇上苏醒了,自然一切麻烦都有转机。想到此,太后脚步匆匆进到永昌殿。

    大殿内,曼娘卸了往日的华贵钗环,正轻柔的拿湿帕为昏迷不醒的皇帝擦洗。她熬了几日,脸色憔悴,这般素着一张脸,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皇帝,倒把往日咄咄逼人的艳丽去了几分,显出清丽之姿来。

    太后素来厌恶曼娘妩媚,今日见着她这副做派,态度平和了些。走到床榻前,略掀开了锦被,看皇上的面容虽然还是苍白,但不再如前两日那般面如金纸,睡得也安稳了些。

    太后落座于旁,仔细询问着,“皇上今日状况怎样”

    “太医说还是老样子,只维持着不恶化,还是需得想尽办法解毒。”没有皇帝这个护身符在,曼娘对上太后规规矩矩的答话。

    有婢女呈上来汤药,曼娘接了过来,命人扶起了皇帝,自己端着药碗正要侍候皇帝用药。太后难得的慈母情怀大发,出声道,“让我来吧。”

    曼娘只得把药碗呈给太后,自己随侍一旁。

    太后看着皇帝昏迷着的样子,面上有浅浅的胡茬,显得消瘦颓废,越发的心疼。她曾经也对这个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心存期待,感激的。只什么时候母子生分了呢是夫君的变心、是后宫的争斗,还是宫务繁忙,这一切的都牵扯了她太多的精力。皇儿是太子,有宫婢、嬷嬷一大堆人伺候着,谁人敢不尽兴

    当年幼的他亲近她的时候,她在忙着什么一次次的不耐烦推拒,终于她又推开了亲儿,一如当年她推开夫君一般。

    想到这里太后心思很乱,舀起一大勺药就喂到皇帝唇边。曼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本来昏迷着的皇帝被这滚烫的药汁烫的下意识的抽搐。

    太后也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手里的药碗打翻,沾湿了裙摆,烫到了自身。

    屋子里的人都吓呆了,又慌忙奔走处置,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太后郁郁而来,急急败走。

    曼娘看着被遗忘昏迷在床的李承欢,有些可怜他。他因为被烫到了,下巴有些红肿,眉头也皱着。

    曼娘命人送上来治疗烫伤的膏药,认真的替他打理面容,治疗伤处。嘴里下意识的说着离间太后皇帝母子感情的话,“你也是个命苦的,爹爹不疼,娘亲不爱。太后娘娘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半分到你的身上。”

    兀的,曼娘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这大殿里太过安静了。她回身绕过屏风,看向门外,喝斥道,“谁在那!”

    只见一穿玄衣黑袍,着羽林郎服侍却更的英武威仪的少年郎君走了进来。

    曼娘面上一惊,身形却不慢,连忙蹲下行礼,口称,“见过主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承晏。他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行动间没有丝毫的凝滞,仿佛这地儿不是皇宫大院一般。

    他落在床榻旁刚刚太后坐的位置上,看向这躺在龙床上,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少年皇帝。

    曼娘是见识过他手段狠厉的,见他面目严肃,缀缀的不敢开口。许久之后,李承晏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与太后问的差不多,“他怎么样了”</p>

    曼娘老实的重复着云云,需得解毒才能清醒。

    李承晏站了起身,走到龙榻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的兄长。半晌缓缓的伸出手来,探向床帏之间。

    曼娘见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开口,“太医说,他的身体于子嗣上有碍。他,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先皇不曾给予他关爱,太后,太后也对他冷漠。

    他没有明君气度,是个软弱的人,对主子的大业不会有妨碍……”

    李承晏收回手,回身看向一脸慌乱的曼娘,一挑眉,肯定的道,“你爱上他了!”

    曼娘摇头,“不,我我只是可怜他。”

    “怜怜悯还是怜爱你忘了你的仇恨了吗”李承晏咄咄逼人,下意识的觉得曼娘不能留了。

    曼娘也察觉到主子眼底闪过的杀机,慌忙否认道,“奴才没忘,奴才怎能忘,刘氏一族与我有杀夫害子之仇!”

    曾经,她有过平淡温馨的日子。曼娘本是京郊一乡绅家的独女,与青梅竹马的林郎成婚,夫妻和睦。只可惜,那年春日里,新婚燕尔之际的小夫妻俩相携着去山上赏花。

    偏是孽缘,遇上国舅刘成栋的独子刘茂带着一众纨绔打猎归来,遇到这样的国色天香,见色起意,欲要轻薄。林郎护着她与人理论,反被打死。

    而她在争执间为保清白,跌下山崖,侥幸被李承晏所救,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儿却是保不住了。林家数代单传,就在她这里断了,她是林家的罪人。

    再后来,那就是她被训练着送到皇帝身边,一为报答主子的救命之恩;二来,她要让刘氏一族血债血还。

    若不是皇帝昏聩、太后纵容、国舅跋扈,这刘茂怎敢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这些人都得付出代价。

    李承晏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与他单独待会儿。”

    曼娘惴惴不安的退了下去,却又不敢离远了,只敢在门外守着。大殿之外,赫然站立着等候的是禁军统领李侍君。

    只见永昌殿外的大树上有身手矫健的羽林郎出没,把一块块分割得小巧的腐肉挂置树杈间,越来越多的神鸦因这食物充沛聚集于此,发出凄厉叫声。

    李承晏从容的落座于龙床边上,抬手替昏迷着的皇帝掖了掖被角。语气轻慢,“想不到我们兄弟俩这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曾经我询问过父皇你是怎样的脾性,年幼的我还幻想着能与你兄友弟恭。太后的一把火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幼稚,天家无骨肉亲情。

    我来是要告诉你,我要夺走皇位,这位置不该你来坐。你与父皇很像,优柔寡断,若是世家公子还可以承继祖业,安乐一生。偏偏你们要承担的是天下苍生。

    德不配位,必有灾祸。

    现今天下内忧外患一大堆,后戚专权、世家豪强把持朝政、各地灾祸频发、民不聊生,还有回突、乌丸虎视眈眈。

    这天下是我李氏的天下,与其江山易主,还不如让我来力挽狂澜!”

    说完,李承晏毅然决然的大踏步走了。

    曼娘恭送主子离去以后,赶紧冲回殿里,凑到龙床边探了探皇帝的鼻息,还活着,她才松了口气。察觉到自己对于李承欢的小命太过关注以后,曼娘愣愣的坐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没有察觉到本该昏迷着不能动弹的皇帝手指似乎有动弹。

    李承晏在禁军统领的陪同下在宫内行走,如入无人之境。禁军全是他的人,而宫婢仆从们有一大半是在总管何庆的统率下。何庆是他培植多年的心腹。

    他能有这些资源人脉还得多谢他的父皇。当年,李承晏被英国公悄悄的送入皇宫休养。

    彼时先是闻得他的死讯而悲痛万分的永平帝又见到活的好好的幼子,大喜大悲间如寻常老父一般,搂着他抚慰。

    父子俩都能猜到暗害他的人是刘家,可当时的永平帝,咳咳嗽嗽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根本奈何不了日益势大的刘家。永平帝又不放心彼时三分伤演成八分病的幼子。英国公出了个主意,灯下黑,在皇宫里待着。

    于是,李承晏利用这半年里与永平帝同吃同住的机会,把个凄惶哀怜的姿态做足了,又至诚至孝的照顾病重的父亲,亲尝汤药、衣不解带各样戏码不断。

    永平帝一边哀叹自己身子不济,又殚精竭虑为幼子筹谋,把禁军兵符给了他作为保命的筹码,又有私库补贴。嘱咐李承晏成年以后,再拿着信物认祖归宗。

    想起了那些在永寿殿里的时光,李承晏脚步一转,准备去那里看看。

    正在此时,有一对人马从长乐宫方向走来,不是别人正是也在宫中行走的国舅刘成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