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广寒之十一(12)
作品:《反派他花式自闭[穿书]》 广寒陵那轮巨大的、冷冰冰的圆月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 满地月色水银一样厚重地缓缓流动,蜿蜒到庭院门口便倏地化掉了。
在那擂鼓一般的声音里缓缓夹杂了低沉的嗡鸣,好像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的呼声,任孤鸣持剑退了两步,正见到他黑漆漆埋成一团的庞大身躯里突兀地亮起了一抹汽灯似的金烛色。
任孤鸣糊成一团的脑子迟钝地转了一下, 第一想法是“蒸汽朋克”, 第二想法是“石头漏风”, 最后听到孟雪致夸张的尖叫时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这头巨兽的眼睛。
这金烛色一亮、眼睛一睁, 巨兽从胸腔里滚出一道沉闷的嘶吼——有点像睡久了的人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孟雪致干啥啥不行,尖叫第一名,一边高声尖叫一边八爪鱼似的就近缠上了任孤鸣!
任孤鸣差点当场被他攥得窒息过去,幸好大概在巨兽眼里他们就像嗡嗡的小苍蝇,对方吝于张嘴恐吓一下他们, 数百根紧绷的铁链瞬间齐齐崩断, 砸得人耳膜生疼, 任孤鸣被孟雪致捆着连伸手捂耳朵都不行,绝望地往出挣扎:“小孟你冷静一下……”
一下瞬间他两耳被一双手给柔和地捂住了, 这双手指尖发凉,掌心却是暖和的,崩坏的铁链砸在地上的巨大声响被牢牢阻隔在这双手之外,世界只剩下一片闷闷的串响。
有点像小时候老院子外面喜庆的鞭炮声。
他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这双手属于谁,不过回想起刚刚他对人家的“非分之想”,他神差鬼使地没有立刻拒绝,好在孟雪致也被巨响吵得不行, 遂撒开了他自己捂耳朵。
任孤鸣转过半个身子,礼尚往来地帮谈知臣也捂住了耳朵。
满地碎铁崩塌,他俩站在小檐下,好像自成一个世界,旁边的少年们都被这恢宏震撼的场景吸引去了目光,也没人注意角落里有这么两个人在“友好互助”。
行吧,任孤鸣咂摸咂摸嘴,脑子里竟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偷情”两个字。
挣脱桎梏的巨兽舒展身躯,仰天发出怒吼,无数幽冥鬼火缠绕在他身躯上,犹如披着一袭黑色的雾气,可这山丘一样的身躯却倏然溃散成漫天金色的光电,好似满天萤火卷起飓风,化作一股朝映着半轮圆月的房檐上席卷而去。
诸位都在这狂风里运起灵气自保,刹那间银橙金绿得满庭院煞是好看,直到狂风落下去他们才看见那檐上站了个长身鹤立的人,头上戴了扇黑雾似的斗篷,下半张脸覆着一层鳞甲似的面罩,只露出一双漂亮又妩媚的金烛色眼珠,一身硬挺的黑甲袍无风猎猎翕动。
千里之外的钟鸣山,刚刚盘膝端坐的公珩身形扭曲了一下,随即身躯猝然化为漫天金色的星沙融进山岚,往虚无里飘散了。
所有人都仰脸持着剑警惕地对着他,他就站在檐上漠然俯视着这群初出茅庐、面上还带着稚气的青瓜豆子。半晌还是他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对峙:“现在的玄门式微到这种程度,要轮到一群小毛孩子来围剿我了么”
他声音含笑,又带一点低哑的质感,听起来十分好讲话,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诛心,直指他们是一群小毛孩子。
玉空玠心气最高,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吹捧着来的,当即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无故出此大话!”
男人指上托着一簇很小的黑色鬼火,如果他们在外面亲眼见到穆贵拨弄鬼火的样子一对比,或许就会明白他与这鬼火有多么亲密。鬼火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那种亲密、熟稔,是与生俱来而非后来学得的。
不过不幸的是,在场还有一位bug选手,他没见过穆贵玩火,但他见过另一个人如此自如地掌控这种怨火。
谈知臣。
既然大家同样的套路,那只能说明大家都是一路货色——谁敢和反派大佬一样,也只有那位上古大妖才能与之比肩了吧。
分分钟扒掉别人马甲的编剧大大怜悯地看着漫天彪演技的公珩先生,觉得这世界可太玄幻了,既然他已经察觉出端倪,就觉得公珩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具有暗示性,好像炫酷登场跑出来护犊子的家长在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漂亮羽翼。
公珩口气炫酷:“我是什么东西你们都不知道,嫌命长”
孟雪致见双方越说越剑拔弩张,连忙出面当和事老:“前辈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我们您还在这里圈着呢!”
公珩那双金烛色的眼睛淡淡地扫过来,落在任孤鸣眼里就有了点独属于公珩的昳丽,他冷笑道:“当年剿杀我的玄门弟子近千人,我亦能全身而退,何至于要你们解救。”
他这话说得大家面面相觑,近百年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妖邪需要出动近千人平息灾祸,步夜白问道:“你说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p>
<strong></strong> 公珩歪着头,即使看不见脸,他们也能看出来这人皮相不错,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让他做来有种少女的娇俏,“少女”想了想,声音温和地道:“大概几百年吧。”
少年们:
这位是不是关久了脑子出了点什么问题!
任孤鸣飞快观察了一下谈知臣,见他神色有些茫然,显然是已经认出了这位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先生”,无论他知不知道这位如兄如父的先生不是人,突然在眼前看到他从那么大一个妖兽变成人,总归是有点惊讶的。
这位“脑子坏了”的前辈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下是真的在嗤笑:“为了我重新造了一个广寒陵我可真有面子。”
反正都已经猜得差不多,现在由一个据说自己有几百岁高龄的前辈亲口印证,大家好像也没有很惊讶,纷纷一脸释然;不过他说重新造一个倒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重新造了一个”
公珩像个发布任务的npc,耐心解释道:“早在当年我就将那剑熔了,现在想来可能只剩下一个好看的剑壳子了吧。”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居然还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他那手剑还不错,可惜底子不扎实,被我砍掉了一只胳膊。”
他既不动手也不逃走,就站在屋檐上合着月色,态度和婉地讲故事,他们也就不急着动手,连珠炮似地问道:“那这个广寒陵是哪里来的”
“可能是特意为了我重新建造的吧。”
任孤鸣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原来见到的一种假古董,明代仿制的唐代古物流传下来,依旧是古董,但它不是原来的古董。
说不定广寒陵也是这样的,既然几大家族已经公开给那柄“广寒陵”盖章说它是某位大能的遗物,那它就是真的广寒陵。
只不过没人想到广寒陵里还有个公珩的真身。
公珩望着月亮看了看,好像在遥望故人,不过他很快就对着月亮虚虚地握了一下,那本来就纸一样的巨大圆月瞬间如春水破冰,炸成了漫天飞扬的纸钱。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沉沉的夜幕下猛烈炸开的纸钱和着突破禁锢的死尸哀鸣,犹如热油滚锅般惊得人直觉之下地毛骨悚然。
这下几个少年彻底慌了,一时间不知道剑该往哪边比划——究竟是该防着面前这个老妖怪,还是该防着背后哀嚎的行尸怨鬼,毕竟双全难敌四手,这个老妖怪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先杀他们还是看着行尸杀掉他们再杀掉行尸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公珩看着他们左右挣扎似乎还挺有兴致,不过他半张脸都在面罩里,别人又看不出来,他故意看着这群前有狼后有虎的少年添油加醋:“我刚刚破掉了这里的中心枢阵,由它制压的怨鬼行尸都活了……不知道你们一路上有没有碰到过他们,当时他们看起来像石俑。”
提起那夸张点说就是铺天盖地的石俑,一阵阵不太美妙的回忆纷纷浮现,少年们的脸色绿绿白白,显然不太愿意再遇见他们。
公珩道:“你们可能不太下得去手,毕竟里面兴许就有你们的哪位祖辈,”他耸了耸肩,语气颇为遗憾:“别那样看我,是他们先来围剿我的,我稍微动动手不过分吧。”
这下各位脸色更甚,虽然隔了几百年的辈分,有很多想强行攀辈分都不做数了;但想一想有些行尸会保留生前的修为和剑法,再加上敢来围剿大妖的也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于是便有些棘手。
在场各位纷纷动摇,公珩一个旋身稳稳落地,几个少年又唰地一声把剑对准了公珩:“你你你……别动啊!!!”
公珩听话地举起手:“其实我有一个提议,几位小英雄不如听一听”
他也不等少年们回他,说是“商量”,不如说是他单方面给出一个机会:“我猜重建广寒陵的这位修士是想借此前人怨气与尸身制压我,再借由中心枢阵制压他们,说到底还是要制压我。而且区区怨鬼,我既然脱身于血海,对我来说便是小菜一碟,”他诚意十足:“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帮你们解决这些恶心的东西,你们带我出去,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怎样”
怎样天上掉馅饼的样。
作者有话要说: 公珩:我想护犊子我还要假装我是个恶人,我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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