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金狩之十(12)

作品:《反派他花式自闭[穿书]

    深更半夜,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其中一人只着中衣侧卧榻上,门禁锁着,只有一盏摇摇晃晃的小烛灯。

    从世家礼仪角度来讲, 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任孤鸣突然想起刚刚穿书遇见披着“公珩”马甲的谈知臣时,他也是大半夜翻墙跑到天台外面吹冷风,只不过当时他没敢进来, 自己一声不吭在外面挨着,不由得低笑起来。

    他随手从一边拽了件外袍,斜斜披在肩上,懒洋洋支起身子改成了一个侧坐的姿势,蔼笑道:“过来坐。”

    谈知臣一愣,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罐和血巾,竟然犹豫了一下, 他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这是怎么回事”,脚上却迟疑着不肯动半步。

    任孤鸣被这他这个表情逗笑了, 又催他:“过来点坐, 那边太远我看不清你。”

    裸眼视力5.0,能看清天上飞鹰羽毛的寒川君面不改色道。

    随后,他清楚地看见谈知臣的耳尖稍微红了那么一点,眼皮耷拉着,谨慎地搬了个墩子坐在了屏风旁边,警惕地盯着他。

    任孤鸣都快给气笑了:“你老坐那么远干什么,我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杀了你”

    谈知臣目光闪烁地瞟了他一眼, 没说话。

    他正疑惑,肩膀上的外袍没搭住,微微划了一点下去,那布料又沉又缀,要不是他手快估计就整个落下来了。

    任孤鸣恍然大悟!

    谈知臣出身玄门名家,肯定觉得他这样衣衫不整地接待客人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不愿靠近来一定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

    我真是太失礼了,怎么能这样就和客人交谈呢任孤鸣懊恼地把外袍一披,认认真真地开始展袖子,还满怀愧疚地道:“是我想得不周到,有些失礼,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谈知臣正在低头和偷看之间左右为难,闻言:“”

    任孤鸣这套衣服脱不好脱,穿倒是很麻利,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已经穿上一半了。谈知臣顿时捧着坐着的墩子,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咣当一声撞在了床沿上!

    任孤鸣穿衣服穿了一只袖子,茫然地看着他:“”

    谈知臣感觉那一撞分寸没掌握好,膝盖骨磕得生疼,他扬起脸诚恳地说:“你别麻烦了,本来身上就有伤,该不好了。”他腿上撞那一下有点疼,少年人又不是很精于面部管理,因此流露出一点咬牙切齿的表情来。

    这神色落在满心愧疚的任孤鸣眼里,就是委曲求全、强颜欢笑。任孤鸣连忙道:“没事没事,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是我思虑不周。”

    谈知臣悔得肠子都青了,眼睁睁看着他三两下把衣襟全部拢好,头发实在来不及再束个冠出来,便随便挽了一下,好在这张脸颜值能打,即使这么一身敷衍衣着也不见邋遢,反而有了一点温柔慵懒的意思。

    好像一下从云端落了下来。

    任孤鸣正襟危坐在桌边道:“说罢,这么晚翻窗来干什么”

    谈知臣一颗心砰砰狂跳,依旧是垂着眼坐着,目光规规矩矩地收着,一眼都不敢乱看似的,听他问了才默默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白瓶出来推给他。

    一拔瓶塞,一股浅浅的、缱绻的玉兰香味飘了出来。

    谈知臣低声道:“给你送药。”

    任孤鸣神色复杂地道:“你不是以为我没受伤吗”

    来自一个心思剔透、观察入微的直男的疑问。刚刚谈知臣看见桌上的药和血巾才意识到他其实是受了伤的,又怎么可能是一开始就想要来送药的

    谈知臣楞了一下,很快抬起头理直气壮地问道:“刚想起来的,不行吗”他甚至伸手去够那瓶玉兰香:“你不要就还给我。”

    任孤鸣见他撒泼耍赖起来,拿着药的手往身后一背,也跟着耍赖:“那不行,你给我了就是我的,我不给你。”

    玉兰的香味儿让他十分舒心,几乎很快就把裴衍青带来的药膏给抛到脑后了,他甚至开始思考现在擦掉药膏重新敷的可能性。

    谈知臣当然不能真去抢,他消停地坐下来,轻声问道:“这些药是你带来的吗”

    任孤鸣没多想,实话实说:“是阿裴刚刚给带过来的。”

    谈知臣眼神稍微动了动:“裴衍青”

    任孤鸣见他好像很惊诧似的,便反问道:“是啊,不然还有那个姓裴的能惦记着我……不过你这个药是哪来的,总不能随身揣着药啊。”

    谈知臣眼神闪烁,磕磕绊绊地道:“我,我白天,那个……”

    原本是白天步家师弟拿给他揣在怀里备用的,此刻临时拿出来抱佛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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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孤鸣十分理解道:“没事没事,都懂都懂。”

    谈知臣脸一下就腾红了,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任孤鸣,声线发抖:“要、要不你还是别用了吧,我、我来的时候你都安寝了……”

    任孤鸣见他真不好意思了,不由得想笑,但他又觉得这种时候这种氛围这样笑挺奇怪的,所以他一本正经地道:“这有什么不能用的,再说你这个比他的香啊。”

    说完又抑制不住缺德的本性,促狭地眨了眨眼。

    谈知臣当场闹了个大红脸,他肤色本来就有点不经天日的苍白,这么一红显得有些“娇艳欲滴”。他扑通一下站起来,把墩子给踢了回去,慌张地道:“我,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他今天一晚上就没说上两句囫囵话,全都结结巴巴的,任孤鸣看他好玩,越起来,抛了个媚眼:“这次走门,别再翻窗了。”

    谈知臣一僵,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逐猎……你有一道的吗”

    任孤鸣……还真没有。就是因为他太热门了,反而没有人问他,平时还有玉空玠能和他一起,今次许卿褚也来了,他无论如何也是要带着许卿褚,不然恐怕他被什么东西叼走了都无声无息的。

    他都做好高处不胜寒的准备了,突然有人问他有没有人“与他一道”。

    任孤鸣站在桌边,桌上的烛火盈盈亮,照映得他半面轮廓柔和又温情,像一朵明艳的玉兰:“没有,你要和我一起吗”

    谈知臣眼底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把持住了平日的冷淡模样,矜傲道:“好。”他顿了顿:“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任孤鸣微笑着摇摇头,自顾自熄了灯起身往榻边走,黑暗里只有月色照得庭前余晖一点,他扬了扬手。

    “劳驾带个门。”

    第二天暂定上半场是百家会谈。所谓百家会谈,就是谁有什么想说的、想展示的,不拘门庭出身都可以上台来展示。这次没有大比时的泾渭分明,放眼望去校场上人声鼎沸,各家花花绿绿的校服混成了一锅粥,有些关系好的弟子们就可以随便凑在一起到处玩。

    玉空玠到哪都带着一个许卿褚,他来和任孤鸣搭话时也带着他。许卿褚见到任孤鸣时还很激动:“任师兄你可真厉害,昨天一个打好几个呢!”

    玉空玠嗤了一声,他那张脸本来就是压迫感极强的面相,这样更显得跋扈非常:“明年或者后年,我绝对不比你差,我一个打一群。”

    任孤鸣知道这句话不是假的,玉空玠大可左手弹琴右手舞剑,谁叫人家是不世天才呢但是少年人往往都不爱服软,他也笑:“你一个打一群面包子算什么本事,我们来打过!”

    玉空玠锋炽不减:“正有此意,最后一日擂台,谁输了谁就在脸上画王八!”

    任孤鸣不甘示弱:“那你得画一脸王八!”

    他俩像两只斗鸡似的各自抻着脖子谁也不让谁,步夜白却突然过来插话道:“都歇歇吧,你估计要和我对上,想拿头名先过我这关再说!”

    玉空玠越听越斗志昂扬:“怕什么,有一个算一个,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让着你!”

    步夜白眯了眯眼睛——她从小功课好、修为高,唯一令家里扼腕的就是她是个女的不能继承家主之位,此言不吝于火上浇油,她道:“谁要你让谁是孙子,到时候谁输了谁就在脸上画小鸡仔!”

    玉空玠丝毫不介意“输了脸上能开个动物园”,扬言道:“还有谁要试试管你王八乌龟鸡仔牛犊,有一个算一个!”

    少年人最不禁得激,昨天还说要围剿任孤鸣的一群人立刻调转火力,七嘴八舌地约了一堆兔子狗熊的,要是玉空玠真输了可能连八张脸都不够画的。

    意外摘得干干净净的任孤鸣看他们吵得热闹,分出一点精力去听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散修都说了什么,似乎正在宣扬门派比之家族门阀的优处。他举了几条,任孤鸣听着还挺有道理的,不过一些大家族的门主、宗长们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他甚至还没说完,就被人言辞和婉地赶了下去。

    任孤鸣突然想到,如果燕言溪真的一帆风顺地站到了那个讲台上,他所说的荒谬之词究竟会被多少人抨击,世人往往只想听他们想听到的,也不是每一个机会都是公平的。

    在那个时候直接离场,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正出神,台下走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满手的红痕,好似是旧年留的茧子,一身灰扑扑、土里土气的袍子被他穿得紧巴巴的,显然不是什么太富裕的人家出来的。他手里捧着一个同样灰扑扑的盒子,走到台中间时甚至瑟缩了一下,随后挂起来一个拘谨讨好的笑,点头哈腰地对各位家主行了一圈礼。

    任孤鸣看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好像就是那个一嗓子喊出来秦泷走火入魔了的中年人,顿时对他手里的东西也有了点兴趣。

    “我叫穆贵,今天想给大家看看一个小玩意,”他四下转了一遍,打开盒盖举起一颗亮银色的哨子:“百害中最难防妖,那些妖之变化与人一般无二,且尚无应对之道,而我做的这个哨子的声音能令妖物受到冲击现出原形……”

    “现在我就吹一下给大家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耶!今天也准时更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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