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金狩之十(11)

作品:《反派他花式自闭[穿书]

    小姑娘背对着他, 兴高采烈地开始使劲鼓腮帮子,“嘟、嘟、嘟——!!!”吹个没完没了。

    谈知非害怕他再听下去就要英年早逝在这片小树林里了,连忙扬声道:“仙友!!!”

    仙友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用尽全力地继续“嘟嘟嘟”。

    谈知非很少和女孩子声音这么大地讲话,他脸有点红,憋了一下继续喊:“仙友!在下谈家谈知非, 略懂吹埙之术,望岂讨教!”

    你这样吹是不对的!

    他真的不太好意思说一个女孩子吹的不对,毕竟女孩子都要面子,所以只能委婉地说一句望岂讨教。

    对方身子都没回,完全没搭理他的意思, 忘我地继续鼓捣那个受尽折磨的埙,同时也顺道继续折磨谈知非的耳朵。

    好, 对方理都不理,直接视之为无物。

    谈知非太绝望了, 他抬头看了看这天色, 唯恐她一使劲就吹到晚上,让他一整宿都难得消停,左右权衡之下,他终于下定决心……

    迈出了他短暂人生里最漫长的一步。

    谈知非快走两步,直接绕到了这个小姑娘面前,她个头不高,要他低头才能看见头顶, 手指细白像小葱似的,捧着黑陶的埙认认真真地吹着。直到谈知非的影子笼罩了她,小姑娘才恍然抬起头看他——

    巴掌脸,柳叶眉,眼睛圆圆的,是个娇憨的少女,明明是出挑的相貌,可谈知非看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长得很眼熟。

    小姑娘傻愣愣地看着他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有些茫然似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谈知非即使是脾性好也遭不住了,他刚想摆出师兄架子训斥两句,只见这个小姑娘放下埙,抬手在空中写了一行字。

    “耳有疾,不可闻声,见谅。”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生动得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笑依依地捧着埙站在他面前,既不扭捏也不做作,像一只没有防备的兔子。

    谈知非听见他心里有根弦跳了一跳,他凝了凝神也写道:“抱歉,我不知道。”

    少女这下终于肯停下她作恶的埙,深山老林里和一个年轻男子独处,她竟然也不害怕:“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谈知非当然不能说你吹得太难听了我来看看,一般耳疾都会影响发声,少女既然选择了用写字这种方式和他沟通,那就意味着她也是这样,口不能言——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聋哑女孩要学吹埙。

    她根本就听不见,也不知道好听的曲子是什么样的,难道不会弹琴也要摆弄点什么乐器是弦门的特色吗

    于是他没多说,反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埙”

    女孩子露出一点欢欣的神情,她指了指埙写道:“你也会吹埙吗”

    谈知非写道:“略懂。”

    他本意就是谦虚一下,谁知道小姑娘竟然直接把那个埙塞到了他手里,示意他吹。

    谈知非避之如虎狼,这个埙刚刚被少女吹过,他若是接过来岂非是登徒子叫他爹知道是要打折腿的!

    少女见他猛然后退,不由得瘪了瘪嘴,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她一只手在空中写道:“你能教我吹吗我不知道我吹得对不对……”

    谈知非犹豫道:“谁给你这个埙的他没有教过你吗”

    少女茫然地摇头:“没有呀,她……她只告诉我要在这里等她,等我学会吹埙她就会来接我了。”

    谈知非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他耐心问道:“谁给你的谁让你在这里等她”

    让一个聋哑的女孩自己在深山老林里吹着埙等她,还说出“学会就来接你”这种话,很难让人相信不是在骗她。

    不愿意带她见旁人、嫌她麻烦、不愿意照顾她……大概也就是这几种理由而已罢了。

    少女见他神色十分认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瑟瑟写道:“我妹妹。”

    谈知非一愣:“你妹妹弦门的吗”

    少女忐忑地点点头,估计是这位“妹妹”走之前严词警示过不允许提起她。

    谈知非看着这张脸,有另一个很熟悉的女孩名字呼之欲出。</p>

    <strong></strong>    “常秋声”

    少女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惊恐、愧疚、慌乱,等等复杂情绪混合的神色,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抓住那个宝贝埙,拎起裙角一步一踉跄地夺路而逃,她个子虽然小,腿却很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谈知非这才注意到,她只是穿着一身弦门的衣裙,其实既没有弦门玉佩,也没有佩剑,连受惊跑走都是拔腿就跑的。他心里稍微有些谴责,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腿要追上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常秋声的声音——

    “谈公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声音惊疑不定,迷惑道。

    任孤鸣送走了一大群少爷公子们,自己挑了灯芯,一踉跄跌在座椅上,拄着桌子轻轻地嘶了一口气。

    任师兄看起来谈笑风生、光鲜亮丽,只是他的伤口都被光芒挡着,别人看不到而已。此时人都散了只剩他一个人,他连撑都懒得撑了,懒洋洋地把剑一丢,云浪生哐啷哐啷滚了两圈滚到了门口,他捂着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动手往下扒身上这套复杂华丽的衣袍。

    他一低头,就看到右肩膀一道伤,因为用了灵气压制,血只堪堪浸透了最里面的一层里衣,整整拖了一天甚至结了一层血壳。这道伤是被不知道哪个小师弟伤的,他灵气运转不及时,“里应外合”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撕裂的钝痛。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谈知臣身上的馥郁玉兰香,步家还真有意思,连个药膏都要做的这么好闻,他身上从来不携带伤药,于是在房间里四处乱翻,妄图找一瓶药试试。

    步家的客房比脸都干净,除了床单被褥什么都没有。任孤鸣挺着一半硬僵了的衣袖四处乱找一无所获,还有闲心苦中作乐一下:客房服务不合格,有点想投诉。

    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那一瞬间任孤鸣说不开心是假的,他喜滋滋地想:“难道是谈知臣来送药了果然白疼他。”于是他矜持地开口道:“进。”

    谁都省得问了,反正他一把年纪了,也没见过别的白眼狼关心他。

    门被小心翼翼推了个缝,裴衍青探进来半张脸:“师兄你还没睡呐”他左右看了看这厢光板房,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地上孤零零躺着的云浪生上:“啊呀,阿鸣你怎么把剑丢在这了”

    裴衍青丝毫没意识到某人眼里的小火苗“嗖”地灭了,手脚麻利地捡起云浪生进了屋,给云浪生好生安置在剑架上。任孤鸣一抖肩膀把衣服妥妥帖帖又抖了回去,笑眯眯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裴衍青不好意思地道:“今天你打了那么多场,我怕你受伤了拉不下来面子讨药。”他一抖衣袖,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小瓶小罐,稀里哗啦一股脑全都倒在了桌上,他挑一个小瓶子立起来道:“这个是伤药,不过看起来你不太需要,还有这个……这个是舒筋的药丸,需要用温水化开揉,就算没受伤也累了一天了,用点这个总归是好的……”

    裴衍青像个老妈子似的,把林林总总五六个小罐子一五一十地全讲了一遍用途,少年认真的神情很讨喜,眼睛里好像有烛焰在摇晃,他的神情又诚挚,好像把真心都揉进小药丸里了似的。

    任孤鸣沉默了。

    即使裴衍青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他还是不能用看待“反派”的目光看他。不是因为他是主角,而是因为他真的是个很有趣很温柔的人,有时他默默施放他的善意时,甚至会让任孤鸣有一种他是不是有分裂人格的怀疑。

    一半是剧本里那个大公无私、温柔善良的少年,一半是不择手段、作风强硬的广乘君。每一个都是他,又不单纯是他,每当任孤鸣对这个“亲儿子”有些绝望时,他就会给一个蜜枣,让编剧老父亲看到他还不是真的无药可救;可任孤鸣一旦马上要被他感动了,又会被当头一棒打回原形……

    他太难了。

    就比如现在,没有人注意到风光无限的任孤鸣是带着伤回来的,可只有裴衍青带着一点莫名的体贴和善意,瞎猫撞上死耗子地察觉到了他风光下的一点心酸。

    谈知臣这个小兔崽子。任孤鸣磨牙,你不给我送药,我也能拿到药!

    他安抚了一下裴衍青,裴衍青很满意,喜滋滋地走了。

    任孤鸣自己叼着湿巾把伤处化开,简单揉了点药上去,便倒在榻上准备休息,他闭着眼躺了一会,脑子里竟然想的是这个药没有玉兰花的香味。

    于是遗憾不能香香的任孤鸣突然想起来灯没熄,准备来个凌空掷气帅一帅自己,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扑腾一声——

    跃了一半掉了下去!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桌边站着的少年,少年一身黑色的衣袍,额上龙吐金殷红如血,神色有些忧郁地看着桌上打翻的药罐和沾血的布巾,见他咸鱼一样在榻上扑腾,神色更是难看:“你受伤了”

    任孤鸣:“”

    任孤鸣:“你不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深更半夜的在这里吗”

    谈知臣竟然还很委屈:“你设了门禁,我进不来。”他又一指大敞的窗子:“窗子开着,我就进来了。”

    绝了,鬼师这手跟谁学的,还没遗臭万年先学会夜会情郎、翻窗跳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鸦九小可爱的地雷和营养液!感谢关君小可爱的地雷!咕咕连鸽两天良心发现激情更新辽!

    咕咕这两天决定开个新的系列,写点小甜饼甜一甜,然后发现我的恋爱脑它想到一半就罢工了,一个言情甜饼甚至构想出了阴谋剧情线(我哭)一个都氮小甜饼发展出了事业线……

    我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