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引线(倒)
作品:《吻火》 回到公寓, 脱掉一身浸染烟酒味的衣服,卷起来丢掉。
忍着腹部和肩膀的疼痛, 洗了澡,安赫尔清空大脑,昏天黑地扑到床上, 什么都不想。
昏昏沉沉中做了个梦——路易的脸扭曲起来,像一滩融化的颜料, 又凝聚成幼年时期野狗区的景象。
记忆从坟墓中复活, 小安赫尔被养母打出门外,野狗区的妓|女们袒肩露体,嫖客路过,顺手拎起他,作势要掐他脖子。妓|女们在旁大笑。
笑声尖厉,她们的劣质香水味烙刻得忘不掉,安赫尔胃部抽痛,几欲作呕。
正当他逼近崩溃的边缘, 一团温暖传来,轻柔的笼罩在肋间。
痛苦渐渐缓解。
安赫尔醒来, 天还是黑的。
兰格回来了, 在他身后倚着床头,一手覆在他肋间,暖意就是从他手掌传来的。
“好点儿么”兰格拿开手,“你刚才都蜷成一团了。”
安赫尔点点头,今天发生的糟糕事纷纷涌入脑中, 被骗去包厢、落在路易手里……
兰格:“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安赫尔揉揉眼睛:“这话有点耳熟,怎么总觉得我要走。不回来又能去哪呢。”
兰格也笑:“知道吗我以为进门之后会空无一人,看见你在这儿,真像失而复得。”
兰格似乎有些疲惫,俯身下来,埋头在他颈边,静了一会儿:“我的一个前女友被路易利用了,她找我见面,偷用我的手机发消息给你、骗你过去……抱歉,安赫尔。”
“原来是这样,前女友……”安赫尔一直想不出,路易用什么办法冒充兰格的。
“我宁愿你发脾气,”兰格的下巴抵在安赫尔肩窝,“宝宝,我好像快失去你了。”
黑暗中,兰格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捋着安赫尔的头发。
兰格:“如果我说,跟前女友见面与感情问题无关,你会相信吗”
“会相信的,因为根据我见证过的历史来看,你从不吃回头草。”
兰格:“在你眼里,我还是个花心的家伙。”
安赫尔:“其实一次又一次地开始新感情,也是种能力。”
“可我不再想要新的感情了。”兰格轻轻勾一下他手指。
安赫尔想了想:“兰格,这就像在说你不需要呼吸。”
兰格笑了笑,他身材很高挑,斜躺下占据了半张大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别劝我重新开始,再给我些时间,好么周末一起出海吧,是一位商人邀请,丹尼他们也会去。”
安赫尔应了一声,有些昏沉,又怕睡着再梦见不想回忆的事,于是有点焦躁。兰格似乎知道他做了噩梦,就在旁边轻声给他念故事,平缓的好听嗓音渐渐引他入睡。
早上醒来,安赫尔身上已经沉了几片淤青。
“对了,那个路易先生要怎么处理”安赫尔问。
兰格随口回答:“他的把柄太多,很快就能入狱安享晚年了,会有人‘照顾’他的。”
纽约天气渐渐变暖,安赫尔推开窗,在阳光下吃早餐,顺便把面包屑撒在窗沿。
面包屑吸引麻雀扑棱翅膀落下,陆续又飞来一对林莺,甚至一只漂亮的双色树燕也来凑热闹。
“小天使别贪玩,会迟到的。”
兰格过来,低头从他手上叼走了剩下的一小块面包。
“……又偷面包!”
安赫尔扑过去,被他揽住肩膀转了半圈。
兰格在他身后,趴在他肩头看着窗外,文雅地咬了一小口面包咽下去:“宝宝,别这么吝啬,喂麻雀不如喂我……啧,瞧你的麻雀,它们在骂人”
窗沿上等待面包屑的麻雀“叽啾”表示不满,安赫尔好笑地从盘子里再拿来面包:“兰格……别逗我笑。”
他忽然瞥见楼下一个人,视线定了定。
“是你从前那个朋友。”兰格也看去,有点印象。
安赫尔点头,许久未见的恩佐出现在楼下不远处,或许是回公寓取东西了。
这条街清晨车不多,恩佐正往路口走,一辆停在路边的半旧轿车车窗降下,探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向恩佐询问什么。
恩佐停下脚步,顺手摸了一下车尾,然后从车后过去,给车里的人指了方向。
那车离开后不久,一辆属于费利佩的车开过来,司机接走了恩佐。
“他怎么……”电光火石间,安赫尔倏然想起很多事,“恩佐会不会是警方派来的”
兰格:“什么”
安赫尔说:“看见他刚才的动作了吗完全习惯性的动作——如果靠近陌生人的车,先摸一下车尾,确认熄火状态,并且从后窗观察车内情况。这是条子……警察的标准习惯。”
兰格很认真地看着他:“宝宝,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叫‘条子’还这么顺口”
同时,他像是又发现了宝藏,喜欢得移不开眼,“当然,你说‘条子’的时候很可爱,警察听了也不会介意的。”
安赫尔摆摆手:“小时候在野狗区,我身边不是妓|女就是毒|贩,他们对警察比对亲妈还了解。”
兰格想想:“如果恩佐是警方的人……费利佩猜测过吗”
安赫尔摇头:“我问过梅森,他说费利佩没查出恩佐有什么问题,或许曾怀疑过是昂萨或其他人派来的,但没怀疑过警方。”
安赫尔有点犹豫,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费利佩和警方是合作关系,一直都在联手追查边境名单,警方没理由大费周章,在同盟身边安插线人。”
“边境名单本身就是个危险的东西,为了它,做什么都说得通。”兰格提醒道。
恩佐看起来一直都是个正常大学生,此刻想来,一些细节与巧合确实值得琢磨。
假如恩佐在青少年时期就参与过培训,那么伪装后作为警方线人,一点点接近费利佩,是说得通的。
一旦这个假设成立,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是否从一开始,恩佐就有目的警方想从费利佩这里得到什么
是政治博弈,还是警方内部混入了边境名单的势力这看起来是个危险信号。
这不是私人情感纠葛,安赫尔提醒了费利佩,费利佩听完静了片刻,然后回答知道了,并让他不要插手,和从前一样,不多解释。
安赫尔并不意外,毕竟早就习惯。
周末要出海,安赫尔差点忘了个干净,周五晚,一回去就火急火燎收拾东西,幸亏出门不需带多少行李。
“别急,我不会催你的,毕竟上次告诉你的时候你快睡着了,忘记也很正常。”兰格耐心地倚在门口,他似乎很喜欢观赏安赫尔这样生死时速地赶时间。
打包完毕,安赫尔想起一件事。
他拉着兰格出门,上了三楼:“兰格,帮我望风。”
“望……什么”
兰格眼睁睁看他的小天使拿出两枚回形针、一柄油画刮,然后掰直回形针,低下头开始撬门锁,居然很熟练。
“亲爱的,你手真巧,但我得说,这不是咱们家的门。”兰格守在楼梯口,回头提醒道。</p>
“这是恩佐租的房子……放心,我不盗窃,也不窥探隐私。”
安赫尔握着油画刮刀,用薄而窄的刃撬动门锁,“咔哒”一声脆响,顺利把门撬开。
兰格:“!”
安赫尔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恩佐屋子里,不作任何逗留,天已经黑了,他来去如鬼魅。
将一切恢复原样,他与兰格下楼回到自己公寓。
“天使大盗,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兰格没多问,带他离开公寓,前往机场。
安赫尔揉揉脸,郁闷地道:“费利佩……我再也不想见他了!”
兰格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听到这话我很愉快,但能问问为什么吗”
方才潜入恩佐的房子,除了要做的事之外,安赫尔秉承着良好教养,并不乱看。
但几幅画和雕塑太显眼,即便昏暗中也撞进了安赫尔的视野——他不用想就能认出来,那绝对是费利佩从拍卖会买的,他太熟悉费利佩的品味了。
几件艺术品至少估价百万以上,费利佩给恩佐送礼物堪称大手笔。
安赫尔不关心钱,毕竟费利佩的钱,怎么花是他的权利。
关键在于,买艺术品来哄情人,也太戏假情真了点!
安赫尔郁闷了一会儿,叹口气:“算了,他早就开始新生活,是我一直停在过去不肯走。”
兰格知道怎么回事后,想笑又忍着,下车带安赫尔登上私人飞机:“我不会说他坏话,但如果你愿意忘掉他、往前走,那真的很好。”
他们抵达迈阿密,离开机场到海港,十几艘游艇出海,当夜在近海玩到后半夜,又回港停在泊船码头,齐齐挨了一排继续开派对。
凌晨时分,星辰闪烁,音乐一直未歇。安赫尔在兰格的游艇上,放眼望去,十几个艇上甲板都有比基|尼美女在喝酒、跳舞。
安赫尔玩得累了就回舱中房间睡觉,兰格在外面与人聊了一会儿,也回来休息。
“白天去哪”安赫尔睁开眼问,兰格的游艇其实很大,房间也多,但仍跑来做他室友。
兰格:“这是热身,派对主人明天才来。”
睡了四个小时,安赫尔早晨醒来,推开房间一侧的窗,走到外面露台上。
海港与天空碧蓝亮眼,海鸟盘旋着。
侧头望去,十几艘雪白的游艇甲板在阳光下,有人一直玩到天亮,还有男女在甲板上躺着,接吻调|情。
他们只是提前抵达的一批人,暂时一晚上打发时间,真正的大派对宾客极多,这么玩就不太方便。
“走吧,该赴约了。”
兰格勾起墨镜戴上,带安赫尔登上码头,开一辆不知何时派来的跑车绕到港口另一端。
其他游艇上的人也陆续过来。
海港阳光灿烂,这里天气热,兰格随意解开扣子的领口,锁骨十分性|感,红色头发在阳光下颇好看。
“你太惹眼了。”
安赫尔伸了个懒腰,随他往游轮走去。
兰格下了车勾住安赫尔:“那就多看看我,别看别人。”
“谁是派对主人”安赫尔望一眼巨大的白色游轮,以及陆续停在码头旁的车,豪车川流不息送来宾客,女士们拎着铂金包,身穿当季高定度假裙,往游轮上走的时候就像开时装发布会。
兰格:“一个商人,比较喜欢热闹。”
“看出来了,”安赫尔笑道,“有没有人称呼他为盖茨比”
上了游轮,他们的舱房在顶层,这层套房海景视野很好,合上窗帘就与酒店套房无异,像仍然身处陆地。
安赫尔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俯瞰客人们上船,终于起锚离港。
“想在房间里吃午餐还是去餐厅”兰格走过来,从身后搂住他,下巴抵在他海风吹乱的金发上,“说真的——这让我有种度蜜月的错觉。”
安赫尔:“入驻我公寓的那天,你也这么说过。”
兰格就笑:“可每个清晨看见你还是会心动,就这么跟你度过一辈子,我永远不会厌倦。”
“兰格,我明白姑娘们为何都对你念念不忘了。”安赫尔感慨。
被这样的人注视着眼睛,说情话,实在杀伤力十足的一件事。
兰格换了件衣服,提醒道:“这儿的社交场合未必愉快,遇到不喜欢的人,不必理会。”
他们说说笑笑下楼,走到游轮的一间餐厅。
安赫尔僵住了:“费利佩也在”
兰格:“那天说过的,忘了吗”
“那天我快睡着了……没听清。”安赫尔摇摇头。
远处,费利佩身边跟着恩佐,一切如常,不知查没查清恩佐的背景。
安赫尔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笃定,不确定他会不会喜欢恩佐。
毕竟他们常常出双入对,哪怕养盆花,也会养出感情的。
费利佩也看见他们,对恩佐说了句什么,示意恩佐等候,然后走过来。
“借走安赫尔一会儿,说句话”
兰格笑笑,表示不介意:“只要他愿意。”
安赫尔不太愿意,但不想太幼稚,只好心不在焉地目送兰格走开,然后跟费利佩到一边去。
“丹尼也在,下午去见他一面。”费利佩说。
安赫尔点点头,神游物外一样。
费利佩问:“上次说的话,认真的”
“如果指我变心的那句,那么是的。”安赫尔把每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
费利佩抬手抚过他眼角:“你身上的刺都竖起来了。”
被这么一打趣,安赫尔哑口无言,转开头不看他。可他指尖触到眼尾的触感清晰得直抵心脏。
“还像个小孩子。”费利佩轻轻让他转过头看着自己,“晚些时候来一趟,有事找你。”
安赫尔被迫抬起头,正对上他苍白冷峻的脸。刻骨铭心的容貌,至今愈发摄人心魄。
“如果我不去呢”安赫尔说。
费利佩对他摇摇头:“听话。”
然后拿回手,转身离开。
太歹毒了!安赫尔措手不及,准备好的嚣张气焰被他随手顺顺毛,就变成了赌气撒娇。
茫然在原地的安赫尔被大魔王彻底惹炸毛了:费利佩……我要你哭!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到想写的地方,先发吧有宝宝在催了(哭泣想要我的费扬宝宝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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