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戒指

作品:《吻火

    恩佐与安赫尔合作的九套戏剧服全部完成, 展览当天,安赫尔没去。

    药物作用下, 费利佩大概不会记得那晚。安赫尔也不打算让他感谢自己的通宵照顾。

    只是后悔,难得费利佩任人摆布,没趁机睡了他, 都怪自己太过正直了。

    恩佐主动来道歉,因为安赫尔让策展人把自己名字去掉了, 相当于放弃那九套展品的署名权。

    恩佐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他只是不想继续纠缠, 创作者的生命应当是广阔悠长的,不该囿于一时。更何况恩佐曾是自己的朋友。

    月初,选修的导演方向课程开始了,这是跨校选修,意味着他得去哥伦比亚大学上这门课,好在两校离得不远。

    音乐学院毗邻林肯中心和众多剧院,占据这种地理优势的代价就是不能拥有广阔校园,一幢功能齐全的漂亮建筑满足了多数教学需求, 平常上一整天的课,都不需要离开大楼半步。

    所以偶尔换个环境上课, 安赫尔很乐意。

    第一周的跨校课, 安赫尔刚下了课从教室走出来,就迎面看见一个帅得惹眼的家伙正靠在走廊上对自己笑。

    一头红色头发,折射光芒的钻石耳钉。

    却都比不过那张脸本身的惊艳。

    “兰格你来这儿拍广告还是怎么”安赫尔左右看看,没见到他经纪人劳拉的影子。

    “你来上课”兰格反问。

    安赫尔点头。

    兰格不由分说勾着他肩膀:“我也上课啊,跨校选修……这么说来, 咱们成校友了”

    “只是选修课,这怎么能算”安赫尔好笑道。

    兰格才不管,他强行要当校友。

    “明星们上学,是不是常常缺课”安赫尔问。

    兰格:“这个呢,都是个人选择,比如我,我偏向于推掉通告来听课。”

    安赫尔笑问:“因为你自律”

    兰格眉头一挑:“不,因为讨厌赶通告。”

    安赫尔跟他走在一起,两个人过于惹眼,已经有人蠢蠢欲动要过来搭讪。

    “什么课”

    “一门建筑学的。”兰格回答。

    安赫尔感到莫名其妙:“你不是学金融兼修珠宝设计吗怎么能扯上建筑学”

    兰格表情有点痛苦:“宿醉之后不太清醒,选错课了。”

    安赫尔听了忍不住大笑。

    “嘿,小天使,”兰格看着也笑起来,“我比较喜欢你开心的样子。”

    “我一直挺开心的。”安赫尔的确挺乐观。

    他们在图书馆前的草地上晒太阳。

    兰格取下安赫尔发丝间的落花:“上次发的照片怎么样雪山,湖水,没有认识的人,咱们去定居吧。”

    安赫尔在太阳光下眯起眼睛:“是不是劳拉给你安排通告太多了据说明星都会有隐居的冲动。”

    兰格叹口气,放低声音在他右耳边说:“不,我是想把你藏起来。”

    安赫尔没任何反应,声音太轻,他根本听不到。

    天稍暖,兰格邀请安赫尔去自己的演唱会。

    开场前,安赫尔一直被他扣押在后台,发型师、服装主管绕着兰格忙前忙后。

    安赫尔拽过一把椅子,坐上去,趴在椅背上旁观,顺便帮忙吃掉他没空打开的沙拉和甜点。

    “味道怎么样再买几份”兰格一边被发型师吹头发,一边问安赫尔。

    “好了,我不是来吃东西的。”安赫尔笑道。

    兰格满意地点头:“那就专心看我。”

    声乐指导陪兰格开嗓,休息室里,他略沙哑的嗓音质感摄人心魄。

    这让安赫尔想起当时在别墅,兰格给他开私人演唱会的情形,那时每天都开心极了。

    最感兴趣的还是那张钻石面具,金属镜面切割构造,如星辰般点缀着疏密有致的碎钻,遮住了那张俊美的脸。

    “你的脸,遮住也太可惜了。”安赫尔说。

    “他们不知道我的长相,我才能过得自在,”兰格起身。

    红色头发与高挑凌厉的身材,一身骑士军服样式的修身衣装,衣襟慵懒散乱,一双笔直长腿,穿着黒靴。

    兰格戴上面具,露出瘦削漂亮的下颌线。以及那双锋利黑眸。

    安赫尔有一瞬间的出神。

    “不认识了?”兰格的指节在他额头点了点,“去前面等我,待会儿唱新歌给你听。”

    经纪人劳拉带安赫尔穿过忙碌嘈杂的后台,直接到演唱会观众席,留了最好的位置。

    观众已经入场,回头看,数万银蓝灯海遍布环形看台。

    “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你不激动吗,要看到兰格了!”旁边女孩儿抱着荧光棒,不停深呼吸。

    安赫尔笑笑:“是,期待很久了。”

    安赫尔离舞台前端极近,当火花喷射向夜空,演唱会舞台缓缓升起,绚烂射灯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世界中央。

    兰格高挑的身影逆着光,高高在上,瞩目之极。

    数万人疯狂尖叫喊着他的名字。他戴着光芒闪烁的银色面具。

    撼人心魄的第一个音回荡在夜空下,四周人群瞬间狂热迸发。

    安赫尔笑起来,随他唱出第一句,在哈德逊别墅那段时间,壁炉温暖的宴会厅里,这首新歌他们曾一起弹奏了许多遍。

    万人瞩目下,兰格的黑靴踏过流金焰火,径直走到台前端,站在离安赫尔极近的位置。

    他一身骑士军服极其禁|欲,襟口散开几寸,又散漫不羁,耀眼灯光中,高高在上地看过来。

    “啊啊啊啊!他在看你——!”旁边女孩儿激动得快昏过去了。

    千百聚光灯追逐而至。

    “这里有我私藏的珍宝。”

    兰格透过面具看向安赫尔,指了指心脏,然后为他唱那首歌。

    这种感觉很奇异,身边浩瀚人海追逐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兰格,安赫尔却才第一次真正了解这样的他,像隔离在另一个空间。

    夜晚的纽约一次次被火热气氛引爆,万人瞩目的光中,耀眼星辰遥不可及。

    摘下演唱会上、海报里标志性的面具,兰格还是他原先所见的那个人,安赫尔渐渐习惯回来。

    “最近有新画吗”兰格一进门就像进了自己家。

    ”有几幅,喜欢就带走吧。”安赫尔示意他自己挑。

    兰格看哪幅都很满意:“记得吗,我要为你代理。”

    安赫尔:“那是玩笑,你自己都需要经纪人,怎么有空代理我的画。”

    谁知这并非玩笑,一周不到,安赫尔已经收到画作交易的全款,他半信半疑抓住兰格:“说实话,是不是你自己买的”

    兰格给助理发消息,不一会儿给安赫尔看回复,是几个名字耳熟的收藏家。

    “只要画廊看过你作品,一定会要的。”

    安赫尔耸耸肩:“我只联系过一家,从此不想见任何画廊老板。”

    到了下一周,兰格主动跟他坦白:“这次的几幅我买走了。”

    安赫尔莫名其妙:“送给你不就行了。”

    “不,本来有人出价的……”兰格解释,“我突然不想卖,就自己出价把他们压下去了。”

    “……”安赫尔问,“你是不是单纯想花钱”

    就在最近,兰格几乎强势驻扎进安赫尔的公寓。

    大明星脾气火爆,凡是用不顺手的东西,统统扔了买新的,大到桌椅、小到浴室镜子,公寓几乎要被整修成他自己家了。

    等安赫尔反应过来,兰格的魔爪已经渗透到每个角落。

    “兰格,停手,别打地毯的主意,我挺喜欢它的!”安赫尔坐在地上捍卫自己的地毯,伸出脚挡住他,“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如果说费利佩是大魔王,这位侄子就是魔头,安赫尔可能天生斗不过他们。

    “再借住几天,”兰格大笑着放过了地毯,走到画架前,“我姨母来了之后,每天想方设法为我约见名媛,回家就像进了联谊会现场。”

    安赫尔无法想象那场景:“说不定真有你喜欢的类型。”

    “联姻与感情无关,都是生意。”兰格直白地说。

    “小天使,问你个问题,”兰格把他拽过来,像拎一只小猫。安赫尔怒而揍他,一番较量之后,被他锁住手脚关节。

    距离才能产生美,安赫尔想想那位万人迷巨星,怀疑根本就是此人人格分裂的产物。

    “问问问,快问!”

    安赫尔连拍两下地板,表示认输,兰格满意地重新把他拎回来放在沙发上,近近地看安赫尔。

    “你是不是喜欢我叔叔我是说费利佩。”

    什么安赫尔险些心脏停跳。

    他冷静了一会儿,觉得这件事对费利佩不会造成威胁,才坦然道:“是。”

    兰格若有所思,张口还要继续问,被安赫尔警告:“住口,不许再问!”

    傍晚,安赫尔经历一整天的魔鬼式排演,从剧场精疲力竭赶回来,吊着最后一口气趴在沙发上,翻下周的剧本。

    兰格俯身关切地看他:“要急救服务吗”

    “放心,死不了……”安赫尔有气无力,“有事要说”

    兰格点头:“大艺术家,为我画幅肖像”

    安赫尔:“这个我明白:要巨幅画布,画出你最帅的一瞬间——然后挂在你家一进门最显眼的那面墙上”

    “不是每个明星都那么自恋,“兰格戳戳他,“画幅肖像,作我下张专辑的封面,你说好不好”

    这事听起来比较正经,安赫尔爽快地答应了。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生活被兰格搅扰得很热闹,甚至颇有些鸡飞狗跳的趣味。

    暂时封存了关于费利佩的回忆,安赫尔以为自己可以渐渐对过去释怀。

    但当再见到他,仍旧原形毕露。

    兰格昨晚醉酒回来,安赫尔半夜给他找解酒药,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于是周末上午迟迟才醒。

    两个人醒来都很疲乏,像一组惨淡的伤兵,安赫尔懒洋洋坐在画架前,兰格换好衣服,宿醉头痛得又栽回去了。

    门被敲响,安赫尔伸了个懒腰,打开门的一瞬间,整个人僵了一下。

    那双冷峻黑眸漫不经心看着他,修颀身影近在咫尺,独有冷冽气息刹时围住了安赫尔。

    “费利佩……”他下意识唤道。

    恩佐从楼梯走上来,话音带笑:“那我先上去了。”

    如梦初醒,安赫尔知道他又送恩佐回来,敲门只是路过顺便。

    “有事”安赫尔移开视线。

    兰格从屋子里慢悠悠过来:“小天使,谁来了”

    费利佩看他一眼,兰格笑笑,拎起车钥匙勾在指尖晃了晃:“原来是叔叔,你们先聊。安赫尔,晚上见。”言罢离开。

    “你跟兰格住在一起很多天了。”费利佩静静站着,高挑凌厉的身材气势逼人。

    “与你有关系”

    安赫尔请他进来,去冰箱取半冰的水给他,费利佩平时只喝这个。

    所谓冷战,不是不联系,而是见面后还维持冷冰冰的客气。

    金发微微散乱,披了件睡袍,衣襟随意半敞着,安赫尔光着脚,白皙精致的脸上几分慵懒倦意,眼角梢儿些许上扬,睨着人的时候也懒洋洋的。

    费利佩没接那杯水,越过安赫尔的手,将他垂坠的睡袍衣带系起来。

    “衣衫不整的时候,不要随意开门。”

    “为什么因为会惹你生气”安赫尔把水放在一边,态度顽劣。

    卧室门半敞着,费利佩瞥了一眼:“你们睡一张床。”

    先前管家把公寓的床换过,床其实很大,安赫尔和兰格基本各据一边互不干扰,兰格借住这些天,两人就像室友。

    但安赫尔觉得自己突然到逆反期了,张口道:“没错,每天都睡一张床,难道有什么问题”

    安赫尔端起那杯半冰的水,自己喝掉,冷冷问:“你来有事要说,对吧我听着呢。”

    他请费利佩坐下,两人彼此对峙着,男人靠坐在沙发上气势凛冽,安赫尔披着睡袍庸庸懒懒倚着,无形的界线分明矗立。

    “跟边境名单有关”安赫尔有时聪明得过于锐利,“我母亲不是早就把它交出来了”

    费利佩平静地道:“你母亲只是说出它在哪。”

    安赫尔觉得他们像在谈判:“所以”

    “它在你这里。”

    安赫尔:“她没给我任何东西,不可能在……”

    说到一半,他想起什么,脸色发白:“……录像”

    费利佩只是看着他,轻轻点头:“录像里的人,就是名单。”

    怔了一下,安赫尔却笑起来,像金灿日光照破层云:“啊,有时候我真觉得,我是个天才。”

    这可爱的笑容已是久违,费利佩凝视着他。

    安赫尔跳起来,光着脚轻盈的跑过地毯,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抓起一本速写簿,慢慢地晃悠回来。</p>

    他露出骄矜又狡黠的笑容:“——都在这里面。”

    当天在哈德逊河峡谷庄园,安赫尔将那段父亲的录像,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午。

    以他的记忆力,回去后顺便就把录像里的人都画了下来,这可能是出于练习速写的习惯。

    重要在于,他人物素描的还原程度很高,拿来当通缉照都足够了。

    费利佩翻看了一下,合上速写本:“画得很好。不过下个月会有一次跨国追捕,需要你现场指认。”

    “可以。”安赫尔淡去笑容,重新全副武装竖起尖刺,“正事谈完,该道别了。”

    “希望你回去住。”费利佩对他说,“而不是和谁睡在一间卧室里。”

    安赫尔站起来走开:“不。”

    身后脚步声转眼靠近,他随即被费利佩拉到怀里,耳畔落下轻吻:“别再胡闹。”

    安赫尔轻声反驳:“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指认名单的时候我会去的。现在你可以随便找任何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儿,就像恩佐那样,不必非得是我——何况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擅长小提琴了,我和沃伦.韦尔没那么像!费利佩,会有很多人渴望被你多看一眼。”

    他相信费利佩不会对恩佐动心、更不可能被任何一个谎言蒙蔽,但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就是忍不住爆发出来。

    安赫尔被抱从身后得很紧,费利佩什么也没回答他,低头亲吻安赫尔耳后、脖颈。

    安赫尔不停想要推开他,却挣脱不动,两个人较着劲,从沙发边对峙到书架旁。

    就在这时,费利佩看见画架上兰格的肖像,神色瞬时一沉:“安赫尔,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想要乖乖听话的安赫尔你找错人了,”安赫尔气起人来根本难以估量,“我会随便带人回来过夜,会为别人画肖像,跟你做的事全都可以和别人做一遍,满意了吗”

    他突然被费利佩压在书柜上低头封住唇,所有激起怒火的话语,都刹时被这个吻强行截断,肩膀和腰|胯被牢固地抵在书柜旁,动也动不得。

    安赫尔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男人挑开不久前为他系上的睡袍衣带,手掌抚摩他腰身肌肤,停留在刺青的位置:“刺青的声轨,是谁的声音”

    安赫尔大口喘气,徒劳地反抗他,恶狠狠地激怒他:“别的男人床上说话的声音。”

    这句话真的惹怒费利佩了,他利落地扯掉安赫尔衣服,拿起自己的外套,将赤|身裸|体的安赫尔一裹,直接打横抱离开了公寓。

    他就这么抱着安赫尔出了旧公寓楼,径直上车,司机立即启动车辆。

    整个过程,安赫尔震惊得忘了挣扎……费利佩的大衣裹在身上很宽大,里面几乎真空,露出安赫尔赤|裸的小腿和双足。

    “回家。”费利佩对司机吩咐。

    安赫尔这个样子,根本没法逃跑。

    他震撼得缩在车后座上,心想太歹毒了!

    费利佩靠在真皮座椅上侧头看他,安赫尔裹紧身上唯一的大衣,往后躲了躲,紧接着却被按在角落吻住。

    宽大的车后座上,安赫尔暴露在外的小腿被压制得动不了,轻蹭过费利佩的西装裤脚,整个人被覆在他怀下,故意折磨般的漫长亲吻。

    回到那座熟悉的房子,安赫尔已经被吻得浑身发软,裹着男人那件大衣,被抱到卧室,直接扔在床上。

    “安赫尔,你顽皮得过分了。”费利佩走到床边。

    安赫尔躲到一边与他对峙:“还要我回来做什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费利佩将他捉回来,扯下领带绑住他手腕,将他手腕扣在床头。安赫尔一边被他唇齿纠缠深吻着,一边被压在床上紧贴他身躯。

    男人掀开安赫尔身上唯一的大衣,白皙修长的身躯暴露出来。

    “安赫尔,”费利佩抵在他耳边,“说原谅我。”

    “不。”安赫尔哽咽着,倔强地道。

    “那天晚上是你在照顾我,对么”费利佩问起会所的事。

    “你认错认了,那是恩佐。”安赫尔咬牙切齿。

    费利佩吮|咬他颈侧:“小美人鱼,我对别的人没兴趣。”

    “放开!”

    费利佩低低在他耳边说:“那晚我们做了什么像这样”

    手掌抚摸过腰身每一寸,沿路探下去,安赫尔忍着泪轻轻挣动,却无意中摩蹭彼此身体,引得费利佩吻得更狠。

    一声清泠的铃铛回响,突然让费利佩停了一下。

    他垂眸,捉住安赫尔的脚腕。白皙修长的脚踝上系着那条吉卜赛脚链。铃铛的卡簧被挣脱了,金铃铛儿悬在下方,衬得赤足与修长小腿骨骼细致。

    “你还留着它”费利佩轻声问。

    这是他送给安赫尔的第一份礼物。

    “现在我不要了。”安赫尔依旧不肯服软,细碎金发散在眉间。

    “不,你永远都要留着它。”

    安赫尔压低声音:“我们甚至都没正式在一起过,费利佩,是我追求你,可我已经说过放弃了……像从前那样不行吗”他甚至有一丝哀求。

    费利佩覆身下去,五指交叉着扣住安赫尔五指,一手勾起他膝弯,逼迫他缠上自己身体。强势侵占的亲吻爱|抚中,安赫尔意志力已然溃不成军。寂静卧室里只有肌肤摩挲,细微水声,喘息,以及惑人的铃铛轻撞声。

    安赫尔渐渐回吻他,男人握着他系着金铃铛的脚踝进|入他身体时,安赫尔发出低低的哭腔,不久就变为低喃与喘息,痛与欢愉将他推到极致湃涌的潮水中。

    “安赫尔,”费利佩冷冽的声线诱惑之极,“说原谅我。”

    “我……原谅你……”安赫尔的蓝眼睛泛着迷离水色。

    “叫我的名字。”

    “费利佩……”

    费利佩的黑眸染了欲,望着身下的金发少年,重新吻住他:“我爱你。”

    傍晚,安赫尔倦懒地蜷缩在他怀里,稍稍一动,就被以更舒适的姿势抱得更紧。

    “疼么”费利佩吻他额头。

    安赫尔报复性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翻身压着他:“我太后悔那天……”

    费利佩抬了下眉头,表示询问。

    “没什么。”安赫尔说不出口,后悔那天没睡了你,结果今天被你睡了……

    他看见费利佩肩头的枪伤痕迹,那是从前他为保护自己挡下的一枪。

    安赫尔怔了一下,低头亲吻他的伤疤。

    “下个月指认通缉犯,要去哪儿”安赫尔问。

    “华雷斯。会很危险,不过别担心。”

    费利佩轻轻拽过他,让他伏在自己身上,细细端详安赫尔,手指抚摩他柔软的金发、精致眉眼,以及被吻得红润的唇瓣。

    安赫尔静了一会儿,望着他:“费利佩,要我原谅的时候,其实是想听我父亲说原谅你,对吗”

    苍白指尖抚过安赫尔的唇瓣,费利佩点点头。

    “你真的能分辨清我和沃伦.韦尔吗”安赫尔凝视他的眼睛。

    费利佩没回答他,倾身将他反压下去,吻了他很久。

    天刚黑的时候,安赫尔坐在沙发上一页页翻看速写本,那段录像没有备份,仅有的原件已被母亲烧毁,他的记忆和这些速写画像就是唯一的“边境名单”。

    他看了一遍,觉得记忆还是很清楚的,相信再见到那些人可以认出来。

    “搬回来住”费利佩在他身旁坐下。

    安赫尔合起速写本摇摇头:“等这些事都结束了,再考虑。”

    他不能忘记被利用的感觉,这份边境名单的代价是他的左手,以及对费利佩的信任。如果这件事过不去,他就不能骗自己芥蒂已消。

    费利佩握着他的左手,低头亲吻他手指:“好。”

    次日从学院离开,安赫尔瞥见路口写字楼外的巨幅珠宝海报,出神了一会儿。

    等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拦了出租车,并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他来到一家珠宝店,身边朋友说过这家设计师品牌,他没想到自己记得这么清楚。

    店内员工接待他,安赫尔问:“能定制钻戒么”

    离开的时候,安赫尔已经支付订单全款,他简单描述了要求,珠宝设计师会将方案发来。

    安赫尔没打算告诉费利佩,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戒指送给他。

    只是太喜欢他,却不能完全信任,一颗心脏盛放不下的爱意,需要用一对戒指来存放。

    从珠宝店回到租住的公寓,恩佐等在他门口。

    “有事”安赫尔没什么情绪地问。

    他们再说话时很陌生。

    恩佐脸色有点苍白,勉强笑笑:“费利佩带你回家过夜了昨天我看见他抱着你出去。”

    他的家本来就是我的家,安赫尔险些脱口而出。但自小习惯不把这些事透露给任何人,于是忍住了。

    “没错。”安赫尔说,“就问这个”

    恩佐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对他说了一个地址。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安赫尔——恩佐居然知道费利佩的住址。

    恩佐:“他带我回去过,留了一晚。”

    安赫尔的手放在大衣兜里,指尖轻轻一动,就触碰到珠宝店的订单卡片。订单是一对定制戒指。

    “所以你想说什么”

    恩佐轻轻摇头:“我以为你们是普通朋友。”

    安赫尔笑了一下,蓝宝石般的眼睛就跟着微微弯起:“不要一直试探我。费利佩带你回家,然后呢谁睡了谁别玩这种把戏。如果想知道我跟他的关系,那么很简单——我和他没关系。”

    心情再差,说话还是要动脑子的,安赫尔没被套出半句话。

    果然,恩佐神情疑惑,也不确定他们究竟有没有关系了。

    安赫尔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他一直觉得,费利佩似乎要利用恩佐做点什么,自己还提醒过恩佐。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恩佐要么是为某种目的接近他,要么纯粹被嫉妒冲昏了头。

    拿出买戒指的订单合同,自言自语道:“太傻了。”

    他给费利佩打电话:“恩佐知道你家地址。”

    费利佩:“带他来过一次。另外,安赫尔,这也是你的家。”

    “不打算解释几句”

    “想听什么”费利佩问。

    安赫尔翻开买戒指的合同,顿了顿:“我想,你有话要告诉我,对吗”

    他们像两个以问句互答、打哑谜的人。

    另一端传来金属打火机的声音。

    费利佩听懂了他的意思,挟着香烟,安静了很久。最后终于开口:“安赫尔,趁还来得及,回到你自己的生活吧。”

    “好,”安赫尔说,“指认名单的时候可以联系我。”

    他合上定制戒指的合同,放进抽屉。

    电话挂断。

    费利佩熄灭香烟,沙发扶手上搁着一只戒指盒。

    他垂眸看对戒上镶嵌的钻石,片刻后,合起戒指盒。

    主动被甩到底算不算被甩,安赫尔不太关心这问题,反正都是失去所爱,有什么区别呢。

    周末,独自在中央公园喂鸽子,安赫尔忽然很想念萨尔瓦多的碧蓝天际与热闹海港,圣母大教堂的唱诗声。

    设计师发来了戒指的定制图稿,白金戒环,碎钻配以一粒主钻,很漂亮。

    戒指内面,原本要刻下两人名字缩写,安赫尔现在想撤掉它。

    发送邮件的前一秒,还是住了手,将邮件删空,改而回复很满意,并对设计师表示感谢。

    设计师却又发来邮件,询问戒指具体什么时候送人。并建议:最好先不刻名字,等到送人之前,寄回珠宝店,做保养的时候顺便再刻。

    这建议也太细致了,安赫尔觉得,简直专门为自己这种情感波折的人准备的——人心易变,买戒指时爱一个人,等到结婚说不定就换人了。

    介于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他接受了对方提议,同意不刻名字。

    回完邮件,不到五分钟,兰格敲响了公寓门。

    大明星瘦了不少,却上下打量安赫尔:“小天使,这几天我叔叔不让你吃饭下巴都变尖了。”

    “不,别提费利佩。”安赫尔要关门。

    兰格立马答应不再提,看起来心情很好,进门把带来的一堆甜点塞到安赫尔怀里。

    “真好,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兰格宾至如归般,一双长腿搭在扶手上。

    安赫尔站在画架前调整线稿:“来吧,趁你在,把你的肖像赶赶工。”

    安赫尔:“真要用这副肖像画当专辑封面”

    兰格:“当然。”

    兰格并没拿出平时拍广告的职业素养,总爱乱走动。安赫尔恨不得把他绑在原地:“现在自然光角度正好,别动,定一下明暗。”

    “呦,这是什么……戒指”兰格一刻不闲,随手拉开抽屉,一眼看见戒指订单合同。

    “……兰格!”安赫尔趴在画架上,彻底没脾气。

    兰格只是把合同放回去,眨眨眼一笑:“我不会翻开看的,那太无礼了。”

    “我知道你不会。”安赫尔低头换支笔,继续调整构图。

    “话说回来,需要珠宝设计,怎么不找我”兰格说,“我也是专业的。”

    安赫尔恍然:“才想起来……可你不是学着玩玩吗”

    兰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过来,在画架背后看着他:“画到哪儿了”

    “眼睛。”安赫尔说着,抬头看他眼睛。

    那也是双漂亮的黑眸,边缘弧度锋利,纤长睫毛落下深邃的影,像极了费利佩。

    安赫尔了熟于心,几笔起落,形神已具。

    正当他专心出神,兰格不知何时走到旁边,俯身在他耳边问:“既然已经和我叔叔分手,那么,安赫尔,让我追你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