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了局

作品:《眷属难成

    周助倒停手了,他没长宁公主那般激动,只淡淡的问:“什么顾家的狐狸精?”

    “顾梅啊,你心心念念的顾梅。”

    周助呵了一声,平静的问:“顾梅招你惹你了?”

    长宁公主气得号啕大哭:“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她还要怎么招我惹我?和我结为夫妻的男人,夜里梦里,记挂的都是她,你让我情何以堪?”

    周助挑了挑眉,问:“所以呢?”

    长宁公主咬牙切齿:“所以,哈,所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再记挂她又怎么样?到了还不是你亲手把她送到教坊司?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她生来就是下贱的娼妓。”

    周助好笑的摇摇头,道:“我对她并非记挂,就算我梦里说了什么,那也不过是因为我对她有恨。”

    “谁信。”长宁公主冷嘲:“你恨她,还会和她滚在一处?你骗谁呢?”

    周助漠然的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和阮家有什么关系?”

    “你装,你还装,我见着阮家的小狐狸精了,和顾梅是一个胚子托出来的。”

    长宁公主站直了,双臂抱肩,勉强遮住胸前风光,冷声道:“好,你不要廉耻,我也不要,你不是喜欢她吗?我明儿就让人把她送到青楼里去,等让无数脏的烂的臭的男人给她玩烂了,我再送还给你啊。”

    她越说越解气:“要不是你碍事,她今天晚上就已经被人玩烂了。”

    周助无动于衷,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甘,就那么清凉如水的瞅着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犹不解恨,她道:“你护得住一时,你护不住一世,她躲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明天,对,明天一早我就去宫里,跟母后讨个恩旨,我要把阮家的小狐狸精弄到公主府。”

    她哈哈大笑:“当初不就是嘛,顾梅总是时不时的就要把你勾引到榻上去,我把她打晕了,灌了药,和男人塞在一处,我看她还怎么勾引你。”

    周助平静的问:“当初梅梅和沈部,是你做的手脚?”

    “当然,谁敢跟我抢男人,让她死都是便宜了她。”

    周助顿了几息,又问:“那她在凌家呢,也是你安排的?”

    长宁公主疯狂的道:“还用安排吗?她从公主府出去,就已经服了大内秘药,即使不死,以后也会成为神智全失的疯女人。一个漂亮的疯女人,活该让男人糟蹋。”

    长宁公主眼睛都红了,她不怕周助和她算后帐。

    来呀,他打她啊。

    可周助只是淡漠的望着她,连手都没抬的意思。

    长宁公主心都空了一半,她只能在自己的臆想里报复周助:“不过是个小狐狸精,我要把她弄到眼皮子底下。我不折磨她,那多让你心疼?我就饿着她,渴着她,让她为了一口吃的,去向这府里能求的男人卖掉她的廉耻。”

    周助问“还有吗?”

    长宁公主到底是宫里长大的,肮脏事听得多了,她狞笑道:“有,当然有,我要把她卖给老太监做女人。太监知道吧?没了根的人,却想和寻常男人享受一样的待遇。他们只会更恶毒,会把小娇花一样的女人折磨成咸菜疙瘩。”

    周助居然笑出来,道:“堂堂公主,竟如此博学,你还知道咸菜疙瘩。”

    长宁公主简直暴跳如雷:“我凭什么不知道?我就是要让这世上最肮脏最下三滥的男人折磨她,我看你还上不上。”

    周助悲悯的道:“都烂成咸菜疙瘩了,我当然不会要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在长宁公主细滑的脸颊上,怜悯的道:“就是怪可惜了的……”

    长宁公主恨自己。

    她那么恨他,可只要他稍微对她有点儿好颜色,更别说温柔了,她能立刻像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情不自禁的朝他跑过来。

    这会儿也一样。

    她嘴里说着狠话,手却更紧的抱住周助:“有什么可惜的,去了一个狐狸精,还有无数的狐狸精。”

    “是啊。”周助附和:“去了你,还有别人。”

    “不不,我怎么能和别人一样?”长宁公主急了。

    周助漫不经心的笑笑,手指顿在长宁公主脸上,道:“长宁,当初我娶你的时候,是真心想和你白头终老的。我这个人,从血海尸山里爬出来,就没想着这辈子做个好人。坏人注定不得善终,所以我不惧死。”

    长宁公主呆呆的望着他。

    “我死了没什么,你是公主,好歹能养育好咱们的儿女。”

    长宁公主点头:“我当然能,我也不会让你去死。”

    “可你真让我失望啊。不过一个顾梅,你也说,不过一个女人,没她还有别人,我不过是睡她几次,又能怎么着呢?”

    “不行,就她不行,你睡任何一个女人,哪怕你去青楼包养妓子,我都认,就她不行。”

    周助呵呵笑着摇头:“痴儿。我拿你当妻子,你却没拿我当夫君。长宁,在我心里,公主也就是个狗屁。”

    “不,你敢?!”长宁公主色厉内荏的喊着。

    周助冷笑,手下用力,使劲拧了拧长宁公主的脸颊。

    他推开长宁公主,微带怅然的道:“我就是想娶个贤惠的妻子,不求彼此深爱,也不求大富大贵,就想夫妻之间,不只吃饭睡觉,还能在一起说说话。可你破坏了我对夫妻和日后生活的梦想。”

    他望着长宁公主:“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长宁公主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啊?

    可没等她问出口,后脖颈一痛,眼前一黑,长宁公主立时扑倒在梳妆台上。

    ……………………

    公主府上下几乎被周助血洗,里外护院全换成了他的人,又让人把宫女、嬷嬷、婆子们全都关进一间空房,他则大马金刀的坐在长宁公主的寝殿外头。

    里头是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哼叫。

    听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偶尔长宁公主大骂一声:“周助,你这个畜牲,我必诛你九族。”

    周长从远处慢慢靠近,道:“大人,大公子带到。”

    周助微微抬头,就见周弗一脸木然的望着他。

    周弗本就白天受到了悸动,正睡得三不知的时候,被周长叫醒。

    他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一看周助那冷如罗刹的神情,可进了公主府所听所看到的一切,猜出猜出来了。

    周助竟笑了,朝周弗招手:“过来,你怕什么?”

    周弗没动,只从牙缝里问道:“你还是不是人。”

    “哈,你说对了,我压根不是人,是魔鬼。”周助问周弗:“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先前?

    周弗以为先前就是地狱了,今日才知,地狱不只十八层,还有十九层。

    谁知道无边的堕落,是否有止境呢?

    他不答,只看向厚重的雕花门。

    屋里的声音不堪入耳,但不是掩耳盗铃就能解决问题的。

    周弗当然心疼母亲,可在他不是周助对手之前,心疼都是没用的东西。

    他问周助:“她会死吗?”

    周助道:“那多便宜她?”

    “呵……”周弗痛到麻木,她接着问道:“你还会当她是你的妻子吗?”

    周助很肯定的道:“不会。”

    周弗觉得喉咙口发紧,他强自抑制着没咳出来,又问父亲:“这算什么?是要为顾姨报仇吗?”

    “对。”

    周弗低低的笑起来:“爹,我叫你一声爹,始作俑者是你,不是你,顾姨就算早早的死了,也是解脱。不会受尽侮辱,想死而不能。你把帐算在……我母亲头上,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周助呵一声,道:“你倒审判起我来了,好啊,你母亲说了,她要如法炮制,把当年加诸于顾梅身上的一切,统统加诸到你的晴妹妹身上。”

    什么?

    周助一看周弗那蠢样就笑了,他一字一句的学给周弗听:“你娘说要把她送进最下等的青楼,让这世上最肮脏最烂最臭的男人玩烂了她。”

    周弗眼泪淌下来,他吼周助:“够了。”

    他倒不怀疑父亲会栽赃嫁祸给母亲,这样恶毒的事,母亲是想得出,做得到的。

    真是肮脏,简直不忍听。

    可就是这样肮脏到极致的主意,是母亲曾经做过,如今又要做,还差一点儿就成功了的事情。

    周助岂会听他的,他问周弗:“你自己选,是继续让你母亲作威作福,把你的晴妹妹打进肮脏地狱,还是你以身试法,亲手刃了你母亲?”

    都不能。

    她再不好,也是他的生身母亲。

    周弗痛苦的问:“不教而杀,这是虐杀,你大可以劝劝她,她不听,我来劝,再不然……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周助冷笑了笑,道:“给你两个选择,喏,刀在这儿,你杀了我,给你母亲报仇。要么,从此闭紧你的嘴巴,就当今天的事,你什么都没看见。”

    周弗看一眼放在周助身边的刀。

    周助没动,似乎并不害怕,他甚至神态安然的靠着椅背,手指闲闲的叩着自己的膝盖。

    当真是有恃无恐。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不敢?

    周弗上前,持刀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