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作品:《甜甜的宠》 陆长安栖身上前, 付晚晚笼罩在他巨大的阴影之下,眨着眼睛, 问:“怎么做”
陆长安被这话逗笑了, 轻轻抚住付晚晚的脸, 俯身在她眉心处亲了一下——正是他每天都要送给付晚晚的早安吻。
“哦,原来你要白日宣.淫。”付晚晚笑嘻嘻地说。
黄桃和林天桦重归于好, 付晚晚虽然不是很能理解, 但好友恋爱,付晚晚也为她高兴, 心情很好。
见陆长安这般, 只当他又帮了自己一个忙, 来索要报酬了。
她懒洋洋地在床上伸展四肢,做出了一个伸懒腰的姿势, 之后就着这个姿势, 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完全是任君采撷的架势。
付晚晚的头枕在枕头上,脖颈修长,她对着咫尺之内的陆长安, 坦然说道:“淫吧。”
……
事毕之后,陆长安本想抱着付晚晚耳鬓厮磨一番, 付晚晚却推开陆长安, 说:“热不热呀,我要出门!”
陆长安停住了动作,问道:“去哪”
付晚晚很诧异地看了陆长安一眼, 她刚刚明明感觉到陆长安的情绪由高变低,现在好像有点生气的模样。
她努力地在陆长安脸上找出他生气的证明,可一点都找不到。陆长安的笑还是那么风流潇洒,眼神看起来依旧真诚无比。
付晚晚想了想,如实说道:“去蒋牧之那儿。”
“电影的事”
“嗯。”
付晚晚起身下床,第一脚踩下去竟然有点虚浮,她恼羞成怒地想,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要被陆长安榨干!
陆长安怎会没看到付晚晚虚浮的脚步,她都差点跌倒。
陆长安在付晚晚后面,本拟伸手去扶,在手堪堪触到付晚晚身体的时候,却停住了。
顿了顿,随后收回了手。
她未必需要我扶,我扶了,她也许反而会生气。
陆长安这么想着,不但收回了手,心情也有些自怨自艾。——事实上当他听到付晚晚要去见蒋牧之的时候,心情就已经不是很好。
只不过陆长安喜怒不形于色,以付晚晚的神经敏感程度,纵然感觉到,也寻不到蛛丝马迹。
付晚晚梳妆打扮一番之后,去了蒋牧之的住处。蒋牧之和剪辑师就一个片段留与不留,几乎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付晚晚作为女士,似乎带有调节的天职,二人都把求助消息发到了她这里。
付晚晚只好硬着头皮去打圆场、做调解。
尽管她本身也不精于此道。
付晚晚终于将两位说动,剪辑师表示可以再给蒋牧之一次机会,蒋牧之哼哼地表示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付晚晚的劝解下,两人达成共识,合作完这回,再也没有第二回!
付晚晚想,也挺好的,起码能把《红白之间》合作完成。
末了,蒋牧之狠狠地调侃了一顿付晚晚,说你现在是“贤妻良母”啦,“豪门太太”啦,和以前比一点都不平易近人。
付晚晚很无奈地表示我已经结婚三年了,再和你认识之前就已经结婚了好么!
但对于第一句,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毕竟付晚晚不觉得贤妻良母是一个贬义词汇,只是和她很不搭调而已。
忙到天色漆黑,终于把这个片段剪完了,蒋牧之说出去玩,付晚晚摆摆手,表示自己这个贤妻良母要回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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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良母,付晚晚一路上品味着这个词,越想越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有这个趋势,只是自己不贤也不良,妻子倒是做了一个月,母——糟了,还没吃药!
在和陆长安的性.事中,由于第一次来得匆忙而突然,两人并没有做任何防范。然而付晚晚虽然行事冒险,心思却很细腻,做完之后及时吃了事后避孕药。
后来次次如此,付晚晚认为是自己强迫了人家,故而不想对陆长安作出要求,只是每次事毕之后,自己悄悄吃药,防患于未然。
只是今天这场白日宣.淫来得突然,而后又忙着去见蒋牧之,竟然忘记吃药,要不是蒋牧之那句话,付晚晚到现在还想不起来。
付晚晚拍了拍脑袋,付晚晚啊付晚晚,做了一个月的妻子,当真把脑子都做傻了哟!
她心急如焚,只想要老李快点开,回去赶紧吃药。
到了家,付晚晚除去一身懒病,理都没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长安,直奔上楼,进入自己房间,打开床头柜,寻找避孕药。
打开柜门的一瞬间,付晚晚傻眼了,原本应该放避孕药的位置空空如也,避孕药竟然不翼而飞!
付晚晚有点心惊,她飞速下楼,想让老李现在去买。
直到她下楼的时候才发觉,今晚屋内灯光和往常不一样。以前陆长安喜欢灯火通明,每到夜晚把灯全部打开,付晚晚嫌弃刺眼。
今天却幽幽地只开几盏壁灯,发着昏黄的光。
付晚晚回来时行色匆匆,没有发现,到现在才觉出不对劲儿。
到了一楼,阿姨不见踪影,只有陆长安坐于客厅沙发之中,沙发又宽又大,他坐在上面,映着昏沉沉的光,无端地竟有几分威严和肃穆。
付晚晚下楼的脚步略停了停,才走下最后几节台阶。
她好像有点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拒绝去想,而且理所应当地认为,陆长安不会那么做。
付晚晚走到陆长安面前,终于能够看清他的面容。
陆长安的脸上无喜无怒,抬着头,细长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付晚晚。
付晚晚问:“李叔呢我想让他帮忙买点东西。”
陆长安说:“不必买了。”
他声音很哑——付晚晚听过他这种声音,语气很硬——是全然没有用到过付晚晚身上的语气。
付晚晚有点气:“什么不用买了你知道我要买什么”
不买弄出人命怎么办啊。
陆长安看着付晚晚,直到这时,付晚晚才注意到陆长安的眼睛,他的眼角竟然通红——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
付晚晚心里很不以为然,并且觉得陆长安有点胡搅蛮缠。
就在她快要失去等待的耐心的时候,陆长安抬臂,指了指面前茶几上的药瓶,说道:“在这里。”
付晚晚顺着陆长安的手指看去,只见白圆的柱体小药瓶立在茶几上。茶几上的其他东西——果盘、装饰用的水晶白马,都被拂落在地。
下楼的时候,付晚晚就疑心她的药是不是被陆长安拿走。
但付晚晚认为,陆长安虽然非常流氓地霸占了她的半间屋子,但对于彼此之间的界限在哪里,心里还是明白的,他不可能随便动付晚晚的东西——就如同付晚晚去他书房会先敲门一般。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给对方一点尊重不好吗!
付晚晚没想到,陆长安竟然会动自己的东西。
避孕药被付晚晚放到床头柜最下端的深处,如果不是特意去翻柜子,是绝对找不到的。
付晚晚原本只是心惊,怕自己真闹出人命;现在却是心凉,和自己朝夕相处一个月的枕边人,竟然乱动自己的东西。
在她以为他不会的情况下,杀伤力更加加倍。
付晚晚气到不想说话,“你凭什么动我东西”、“你竟然动我东西”这类的质问,付晚晚都把他们咽了回去。
只当我识人不清,付晚晚很是怨怼地想,都怪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她饱含屈辱和辛酸地弯腰伸手,去拿避孕药。
指尖刚刚触碰到药瓶上端,忽然感觉一阵风过,药瓶被吹落,滚到茶几下面的地板上。
付晚晚很懵,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
她保持着拿药瓶的姿势,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陆长安。
哦,原来不是风吹落的,是陆长安,他伸手拂落的。
他的力气太大了,速度太快了,让付晚晚来不及看清,只当成一阵清风。
还不如是风呢。付晚晚恨恨地想。
她直起身,歪着头,很冷静地问:“陆长安,你干什么”
付晚晚都奇怪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冷静,气与恨都快把她的身心占满了,但她就是不想在陆长安面前表现出来,好像一表现出来,她就输了似的。
她不想输给陆长安。
陆长安冷声说道:“难道不该我问,你要干什么付晚晚,你一直背着我吃避孕药”
亏我还以为,你和我做.爱从不防范,是不介意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和付晚晚一样,陆长安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惊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这么对付晚晚的一天。
你要避孕,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们明明可以戴套。
陆长安一直认为,付晚晚无论说话有多直白,多难听,只要是真话,他就爱听。哪怕她把得意、狡黠、算计,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可他接受不了付晚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个人的事,她不和自己商量——甚至陆长安不用她和自己商量,她只要告诉自己就好:“喂,陆长安,我不想要孩子,我吃避孕药了哦。”
那样,陆长安绝对会主动戴套,不会要付晚晚吃可能对身体有害的避孕药。
付晚晚怎么都可以,只是不可以不对陆长安说真话。
这是陆长安的底线。
陆长安这话,却把付晚晚问笑了,她带着假笑——面上笑容怡然,笑意却未达眼底。
付晚晚悠悠地晃着脑袋说道:“哦,原来我要做什么,都要告诉你陆先生。是这样吗”
陆长安最受不了她假笑,他的付晚晚,他的太太,从来不用对任何人假笑,从来不用用虚伪的装饰来掩盖内心的想法,为什么她要对着我假笑
陆长安看着付晚晚的笑,觉得心都跟着付晚晚的笑容,纠在一起了,一纠一纠的疼。
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尤其是在这么暗的灯光下,付晚晚没空欣赏他的表情。
付晚晚蹲下身,在地下捡起药瓶,刚要拧开,陆长安突然冲过来,一把将药瓶抢了过去。
付晚晚哪里比得上陆长安的力气而且陆长安又用了巧劲儿,攻付晚晚于不备。
付晚晚本来就是蹲着的,药瓶被陆长安抢走了,她浑身的力气也泄了,有些颓然地坐在地板上。
她不想和陆长安动手,即使陆长安抢了她的药瓶,付晚晚也笃定,就算她现在把陆长安揍成猪头,陆长安都不会还手。
只是付晚晚忽然觉得很无趣,特别无趣,她连和陆长安说话都不想说。
陆长安攥着药瓶,也跌坐在付晚晚旁边,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付晚晚看,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付晚晚盯出个洞。
他们坐着,在暗处喘息,都把锋芒留给了对方,伤口留给自己。
半晌,陆长安一闭眼,再睁眼,他缓缓把拿着药瓶的手送到付晚晚面前:“你吃吧,以后,我戴套,你不必吃药。”
付晚晚看着面前的药瓶,以及攥着药瓶的大手,那手竟然是颤抖的。
付晚晚却想,以后,我们还有以后吗。
她没有接药,只是双手支地板,慢慢起身,向楼上走去。
走了几个台阶,头也不回地说道:“阿姨,这屋子太暗了,把灯都开开吧。”
保姆阿姨一直躲在餐厅的角落里,听着二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吵架,心脏病都吓得快犯了。
听到付晚晚的吩咐,连忙小跑着去开灯。
灯光亮起,付晚晚眯了眯眼,适应了新的亮度,这才缓缓上楼,她一阶一阶地迈步,缓慢而有序,神情是少有的庄重。连背影都多了几分端庄。
但陆长安并没有看她,他不敢看。
陆长安将手里的避孕药看了又看,最后扔进垃圾篓里。
这一夜,陆长安睡在书房,没有回卧室。
付晚晚坐在卧室的床上,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两人都一夜未眠。
第二天,陆长安有公事出门,若是以往,陆长安会拿着领带,叫付晚晚为他打领结,虽然付晚晚十分不热爱这项运动,并且手艺也堪忧,但打成什么样,陆长安并不在乎,他只觉得这是两人的情趣。
而且他觉得付晚晚也是这么认为的。
每次给陆长安打了一个难看的领结之后,付晚晚都会笑得很开心,像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
而今天,陆长安沉默着出门,没有通知付晚晚,只是嘱咐阿姨给她煲汤喝。
就在陆长安出门的那一刻,付晚晚从保险箱里,拿到了她的身份证。
付晚晚一向稀里糊涂的,身份证、银行.卡这类东西,她从不在意,也不晓得放在哪里。
反正有陆长安帮她管着,付晚晚过得无忧无虑,好比一个孩童,她不为钱犯愁,父亲和陆长安从来不亏待她;就算没钱,一个烤红薯也吃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但昨晚发生的事,让付晚晚从内心里觉得,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付晚晚是一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她小时候用过的玩具,两个哥哥都不敢碰;住的房间,哪怕是她父亲,也不能随便乱进。
在外人看来,付晚晚的性格中,很有“独”的一面,好像她刻意要和别人划清界限,心里看不起人一样。
其实她虽然有时过于冷漠,但心里却并不高傲,很多行动和言语,只是个性使然。
她不喜欢别人住在自己房间,但既然自己先破坏规矩——睡.了陆长安,那么陆长安耍赖要住进来,付晚晚也不觉得不妥,她做了让步。
付晚晚,自认为是很讲公平的。
她可以接受陆长安分享她的卧室,不代表可以接受陆长安动她的东西。
如果陆长安是无意看到,付晚晚也不会觉得被冒犯;但那药付晚晚放得极其隐蔽,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是决计找不到的。
更何况,就算是偶然发现,付晚晚想,他也不该那样指责我,好像我吃避孕药犯了那条天条一样。
我自己的事,我还做不得主吗
陆长安动付晚晚的东西,已经触到了付晚晚的逆鳞;他以此质问,更加触碰到付晚晚的底线。
付晚晚非走不可。
和上次出走不同,这回付晚晚精心制定好路线,收拾行李,临走时,她又特意回到卧室,把平时喝水的杯子带上。
那淡蓝色的玻璃杯上,印有机器猫的卡通图案。
保姆阿姨在厨房为付晚晚熬着山药炖鸡汤,又滚了一滚,保姆想,是时候叫付晚晚起床了,现在喝正是时候。
却不知道,在这里住了四年的女主人,付晚晚,已经踏上了远行之旅,没能喝到她煲的最后一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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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正在召开会议,讨论“盛世长安”影视的发展计划,宋明理和林林萱儿坐在他的两侧,俨然是两个左膀右臂。
石守峰的青峰影视今年下半年连连亏损,濒临破产,大有崩颓之势。
照理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青峰影视大可不必沦落至此,但石守峰好像决意要放弃青峰影视,没有收拾山河之意。
也有人说,石守峰这回惹上了了不起的人物,明面上看起来青峰影视早就倒了,实际上他早就转移资产,打算去国外养老,再也不回来了。
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要不要收购青峰影视。
宋明理顶着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大谈收购之策,唾沫都喷出好远。
林薇儿皱眉听着,拿笔记下来,到她发言时,逐条驳回宋明理提到的内容,面无表情。
宋明理隔着陆长安看着林薇儿,心里痒痒的,这么个精明强干的女强人,要是能吃上一口,那该多好啊。
陆长安本来饶有兴致地听着林薇儿的发言。对待青峰影视,他早就有自己的看法,但他不说,坐到他这个位置,很多时候,不说,要比说的效果还好。
是以他只是听着,宋明理发言的时候他点头,很认真;林萱儿发言的时候,他也点头,很严肃。
直到李景宗俯身,在他旁边耳语——陆长安勃然色变,起身时一个不稳,竟需要李景宗扶着。
林萱儿从没见过这样的陆长安,他面色惨白,失魂落魄。
林萱儿不得不结束自己的发言——这在林萱儿职业生涯中乃是头一遭,她一直以为,哪怕天塌下来,也没人能阻止她工作。</p>
但今天陆长安的脸色,分明就是天已经塌了。
林萱儿几乎马上就想到了付晚晚,能对陆长安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非付晚晚莫属。
那个付晚晚,又干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了
但陆长安只是稳了稳身形,立刻又坐下,说继续开会,让林萱儿接着发言。
林萱儿偷看了陆长安一眼,才接着反驳宋明理。——陆长安已经在片刻之间调整好,重新做出了应该在他脸上出现的表情。
林萱儿一边发言一边想,这才是我选定的老板。她可以拿自己的钱让付晚晚随便挥霍,却不因情误事。他的手下,有千百人追随者,有千百双眼睛看着。
会议结束,陆长安没有像往常一样,同众人一起谈笑风生,而是在李景宗的陪同下,启用专用通道离开。
林萱儿拿着文件,在会议室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走到走廊的尽头,在二十五楼的窗子旁边,俯视楼下风景。
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要走,却又看到宋明理竟然也没走,像只鸭子一样,在自己后面来回踱步。
林萱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宋明理果然贴了过来,笑嘻嘻问道:“林妹妹去哪一起”
林萱儿对这种职场骚.扰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冷冷地说:“去墓地,你也去”
宋明理被林萱儿冷冷地看着,只觉得她冷着眼睛看人也有一番风味,心里都酥麻了,哪还在乎林萱儿说什么。
等反应过来,林萱儿已经走出去三步开外。
宋明理马上追上去,嘴里哇哇地说:“林妹妹要去见亲人吗我去碍不碍事,不碍事的话……”
“我要去见我老公。”林萱儿转过身,对宋明理说,“还有,宋经理,你要是再叫我林妹妹,家夫今夜可能会去找你。”
顿了顿,又说:“就算他不找你,我可能什么时候腿痒了,宋经理下半辈子的幸福,也许就断送了呢”
她说话的时候昂着头,俯视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宋明理。看在宋明理眼里,却很有一种高傲的美感。
林萱儿说完话,转身就走,她长发披散在身后,转身的时候有几缕扶在宋明理脸上。
宋明理闻着洗发水的香味,眯着眼,心驰神往地想,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哭着,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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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理下楼到停车场,触目所见,自己停车的地方被一辆红色奥迪替代,他心里一惊,赶忙跑过去,钻进副驾驶位置。
“你疯了,知道这是哪我公司的停车场,你怕别人不知道吗”宋明理瞪着他那双豆子眼,压低声音狠狠地说。
驾驶位上坐着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明艳丽人,眼睛遮挡了半张脸,荧光红的口红显得她脸色白惨惨的。
宋明理上来,她连看都没看他,只是动了动红唇:“放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我们怕别人知道什么知道你我勾结,还是——”
她终于转头,对着宋明理,唇齿开合:“你我有奸.情”
宋明理看不到她墨镜后面的眼睛,但猜也能猜到,她的眼睛一定写着嘲讽。
宋明理尴尬地笑笑:“我们,哪有什么奸.情啊,看你说的。”
心想,就你这种女人,我哪敢和你有奸情。
女人“哼”了一声,不再接着说下去,转而说道:“付晚晚又走了,这次她倒没蠢到无可救药,知道跑远点。——我用了些手段,陆长安想找到她,得费点劲儿。陆长安不在槟城,正是你动手的好机会。”
她说话语调几乎没有起伏,宋明理每次和这个女人说话,都会有一种她并非人类的错觉。
宋明理点头说道:“好。”
女人笑了,墨镜对着宋明理,语气中有几分赞赏的意味:“真乖。”
许是高兴了,她伸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画了精致妆容的脸。
她的眼睛是细长的柳叶形状,有几分温柔气息,只是腮骨却直愣愣地戳着,显示出这张脸的主人,有着极强的个性。
正是肖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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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剧《纯情盟主俏女侠》的拍摄之路,可谓多艰。
先是开机当天更换男主,让剧组背上了“有黑幕”的锅,随后拍摄一个月,在小配角逗已经杀青的情况下,更换女主,遭到骂声一片,还要把女主镜头重新拍摄,费力不讨好。
而更换女演员之后,男主角林天桦则表示,女主不是黄桃,他不演了,罢工!
屋漏偏逢连阴雨。
但在资本运作之下,剧组也只能忍气吞声,两边讨好。
陆长安给黄桃一周时间,要她找回付晚晚。
只要事关付晚晚,陆长安从不介意用什么手段,伤害到什么人。
这点黄桃很清楚。
但她更清楚付晚晚的个性,上回出走,只是临时起意,她都没有告诉自己;这回显而易见是有计划和预谋的,更不可能对自己透露半句。
更何况黄桃是付晚晚的朋友,她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哪怕已经威胁到自身。
这是黄桃的义气。
她相信,如果是付晚晚,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所以她只是非常抱歉地对陆长安说:“陆先生,我的剧您随意停,但我不知道付晚晚的去向,无论您用什么手段,我都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站在陆长安的办公桌前,她抬着头,很有一种凛然之气。
陆长安问:“现在不知道,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她手机停机了。”
“微信微博。”陆长安接着说。
“她不上。”
“黄小姐真不知道,还是知道却不告诉我”
黄桃看着陆长安,他瘦多了,眼下有明显的青色,付晚晚只走了三天而已。黄桃心里有些不忍,她是看着付晚晚如何一次又一次伤害陆长安,也见过陆长安对付晚晚有多包容和隐忍。
但她还是咬咬牙,说道:“我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如果晚晚不想我告诉你,我也不会告诉你。”
黄桃想,真是和谁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就像谁。她和付晚晚相处久了,别的没学来,说真话的本是倒是大大地进步。
气人的本是也是。
陆长安听完这话,没出声,他脸色很不好,黄桃和他隔着办工桌都能感觉到低气压。
半晌,陆长安轻声道:“黄小姐,对不起。”
黄桃的心底,虽然坚定了站在付晚晚这边,但对陆长安,也是怀有歉意和同情的——只不过以陆长安的地位手段,也许并不需要她的同情。
听到陆长安这么说,黄桃还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没什么对不起的。”
对于网剧女主被换下来这件事,要说心里没有不平,黄桃自己都不信。
可她在娱乐圈第四个年头了,抢过别人的角色,也被别人抢过角色,理由五花八门,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抢人者人恒抢之,黄桃从最开始就明白。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黄桃不得不承认,自从她和林天桦在剧组和好后,她对事业的执着,和以前比没那么强烈了。
倒不是说她玩物丧志,只是人在感情特别得到满足的时候,往往格外宽容。
陆长安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是我情急之下鲁莽了,黄小姐回去吧,明天去剧组继续拍戏。还有,祝福你和林天桦。”
黄桃愣住了,她本来是抱着被封杀,被雪藏等等严重后果来的,没想到陆长安只轻飘飘问几句,问完了,还让她照常回剧组拍戏,也不让别的女演员换她了。
这真是来之前想不到的皆大欢喜结果,可她却笑不出来,莫名觉得陆长安有点可怜。
陆长安祝福语气真挚,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说起来,听在黄桃耳朵里,很有一种难言的凄婉。
拥有半个娱乐圈又怎样,攥着演员的生死又怎样。也和凡人一样,有所思,求不得。
黄桃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深呼吸回头,对陆长安说道:“陆先生,保重。”
黄桃这声说得真情实感,不是对一位手眼通天的老板,只是对一个受了情伤的失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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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为了找付晚晚,几乎将槟城的天翻过来。而天高皇帝远的付晚晚,却是一点都不知晓,优哉游哉地过着“自由生活”。
她在出走之前已经制定好了路线,一路上顺畅无阻。到了江城淮凌镇,拿出自己的毕业证和身份证,摇身一变,成了颇具爱心,不远关山阻隔,下乡支教的老师。
“铃铃铃——”上课铃声响起,付晚晚走进教室——一间装修简陋的平房。
一个月以前,付晚晚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之残破之教室;一个月后,她已经能在走进教室的时候,面带微笑,对学生们说着老生常谈的话:“知识改变命运。”
淮凌镇临江,空气中总有挥之不去的潮湿味道,付晚晚初来时并不能很好的适应,身上起了不少疹子;五年级的小学生,连拼音都还认不全,却昂起小小的头,对他们新来的老师说:“老师,我家有药膏,明天给你带来。”
付晚晚的人生中,似乎总是少了点感动与期待。
她好像对任何人都不在乎,对任何事都无所谓。就连拍电影,也只是因为林萱儿那一句话,她觉得好玩,可以试试。
直到这年九月,在秋日的阳光与湿润的空气中,付晚晚接过那名小学生的药膏,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名叫责任感。
付晚晚教完了这天最后一节数学课,看着学生们一个个离去,那名在一个月钱给她药膏的小男生却没走,坐在座位上,桌上放着棕黄色书包,她趴在书包上,定定地望着付晚晚。
付晚晚笑了,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怎么还不走”
镇子上放学早,许多学生并不住在镇上,他们的家离镇子很远,而这里的学生放学,也少有家长来接,多半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而走。
是以每次付晚晚放学,都要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以前付晚晚上学的时候,常听老师说什么假期注意安全,出去玩注意安全之类的,她只当耳旁风;如今自己当了老师,才知道,每一位老师——哪怕惹人厌烦的老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真情实感的。
名叫黄卫明的小男生说:“老师,你今天没收作业。”
付晚晚点点头,她今天确实没收作业,这十几名学生,虽然名为五年级的小学生,实际上只有一二年级的水平,只能慢慢打好基础,循序渐进。
黄卫明眼睛亮了起来,他抓着付晚晚的手说:“那老师送我回家好不好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不敢回去。”
付晚晚心思有如明镜,问她有没有收作业,意味着问她晚上要不要批改作业,既然没收作业,晚上自然不用批改作业。
不批改作业就意味着晚上有时间。
他撒娇说自己不敢回家,那么老师是必然不能找理由推脱的了。
付晚晚觉得黄卫明很有趣,他心思不坏,对待付晚晚,更是要比其他学生热情——当时只有他发现付晚晚胳膊上的红点。黄卫明是个招人疼的聪明孩子,但做事情,总要做到对方拒绝不了才好。
付晚晚拿起黄卫明的书包,说:“走吧,就你鬼主意多。”
黄卫明“呼啦”从座位上坐起,抢过付晚晚拎在手里的书包,拔足开奔,跑到门口,才停下来,笑着对付晚晚说:“我自己拿就行。”
付晚晚只好挑挑眉,心里想,行吧,你小,都听你的。
她心里也知道,黄卫明是不想让她花力气拿书包,是对她爱护。可她作为老师,也想关心学生,帮学生拿书包呀。
付晚晚只好跟在黄卫明后面,黄卫明在前面走。
黄卫明家在淮凌镇下面的黄家村,在上游,黄卫明领着付晚晚沿着河畔走,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他说老师你家挺有钱的吧,为什么来我们这里当老师啊。
付晚晚说不出什么为了教育为了孩子的空话,她也不是为了这个,只好实事求是的说:“为了躲人。”
说出躲人这两个字的时候,付晚晚出走后第一次想到了陆长安。
她努力跟上黄卫明,把陆长安从心里抛开,现在她不想想有关陆长安的一切。
黄卫明何等机灵,一下子就发现了老师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可他眨眨眼,还是问:“那老师会走吗”
付晚晚也说不出不走的话,她来这里只是权宜之计,暂时逃避。她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黄卫明现在上五年级,那么自己起码在他明年毕业之前是不会走的。
于是她说:“在你升上初中之前,老师不走。”
黄卫明像是得到一个承诺似的,疯跑一圈,又到付晚晚跟前,欢快地说:“太好了!”
他好像很开心,再也不问付晚晚问题了,一路自说自话,自问自答,颇能自得其乐。
付晚晚跟在黄卫明后面,看着黄卫明一会儿跑了出去,离自己很远,一会儿自己又跑回来了,接着和她说话。
“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姓黄吗其实我爸不姓黄,我妈也不姓黄——不对不对,我爷爷也不姓黄,我奶姓黄!”
“我爷爷嫁给我奶奶,对,我没用错词,就是嫁,我奶奶可是我们村里的大姓,我爷爷是外来的。他嫁给我奶奶,生了我爸爸,我爸爸又生了我。我不和我爸过,我和我奶过。”
“我妈生完我没几个月就死了,我爸出去打工,再也没回来,听说她在外面找了个新老婆,生了对双胞胎!——当然不是我奶告诉我的啦,我奶瞒着我呢,是我在村口看黄伯伯下象棋,听他们说的。”
“老师你说,我奶奶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对双胞胎——当然是喜欢我,我奶奶说了,我是她最疼的大孙子,她将来还要供我上大学呢。”
黄卫明把书包背在胸前,一面和付晚晚将这些,一面倒着走路——为了能看着付晚晚的眼睛和她说话。
付老师讲过,和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叫做礼貌和尊重。
这条路黄卫明从一年级走到现在,熟得不能再熟,倒着走也和正着走差不多。
可付晚晚却不清楚,一面听着黄卫明笑得无比天真地讲伤心事,一面还要担心他绊着脚,一颗心都分做了好几用。
出外打工的青年,但凡有一点经济上的能力,都会把自己孩子接到城里读书;这些留在镇上的留守儿童,不是父母没有能力,就是父母不愿意带他们。
这点付晚晚很清楚,她来的第一天,校长就和她说明了。
只是知道,和亲耳听到,毕竟不同。
到了黄家村,黄卫明的奶奶早就在村口等着了。老人家结婚早,现在也刚五十出头,只是操劳了一辈子,头发花白,背也有些驼了。
黄老太太听说这是自家孙子的老师,特意送孙子回来,硬要拉着付晚晚到家里吃饭,黄卫明干脆推着付晚晚,要她进村子,不让她往回走。
付晚晚本想拒绝,但刚刚听黄卫明讲了那么多往事,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这么绝情。——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凭你是谁,都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但如今,也许是一个多月的教师生涯,让付晚晚很有了点“人性”,她不好拒绝祖孙二人,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黄卫明的家。
黄卫明家的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黄奶奶趁着天还没黑,在院中给黄卫明支了张桌子,要黄卫明趁着天光写作业。
黄老太太自去做饭,付晚晚觉得自己该去帮忙,但黄老太太一直让她坐着,说哪能让老师做饭呢。
黄卫明也说,老师你陪我写作业吧,我有不会的题问你。
付晚晚心想,你就装吧,但只是笑笑,坐在黄卫明旁边,看他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作业。
不一时黄老太太的饭做好了,黄卫明也说自己做完了作业,还向付晚晚扮鬼脸,意思是要老师不要戳穿他。
刚刚被黄卫明用来写作业的桌子,此时又成了餐桌,黄老太太把饭菜端上来。有两个菜,因为付晚晚的到来,黄老太太还特意做了青菜炒肉。
祖孙二人吃得香,黄卫明见到肉,比老师都亲,吃了两大碗饭,付晚晚却有点心不在焉——并不是因为饭菜不和口味,黄老太太的厨艺很好。
也不是因为见到黄卫明家的窘境伤心——付晚晚一向节制情感,即使现在有些转变,但也不很明显。
她只是连着几天没胃口了。
付晚晚勉强吃了半碗饭,几口青菜,因为不好意思剩饭,只好把剩下的饭一口一口的噎。
黄卫明只顾吃肉,没注意到,黄老太太却眼尖,笑着说:“付老师,我给你盛饭盛多啦,你吃不下剩下,不浪费的。”
付晚晚这才抱歉地放下筷子,示意自己吃好了。
付晚晚本来就瘦,来到淮凌更是折腾得憔悴,黄卫明和黄老太太只当她饭量有限,也没有再让。
黄卫明边扒饭边说:“老师你不能再瘦下去了,再瘦下去就骨瘦如柴了。”
骨瘦如柴是他今天新学到的成语,付晚晚心里觉得他好笑,倒真是现学现卖。
她刚刚牵起嘴角,却觉得胃里一阵阵地酸,赶忙起身,跑到院子边上一棵大树下,没忍住,手柱着树干吐了出来。
黄老太太赶忙过来帮忙。
付晚晚心里恨不得找个洞钻里去,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但见到黄老太太和黄卫明对她关心的神情,只是笑着说:“没事,最近几天可能中暑了,总是反胃。”
此时天已十月,淮凌镇又临江,最近几天很是凉爽,怎么会中暑呢
黄老太太给付晚晚倒了一杯清水,把黄卫明叫道一边,低声问他:“你们付老师,结婚了吗有没有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天使们留言好感动,唯有好好更新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