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坦白

作品:《冷血权臣的暖月光

    月色朦胧,韩知镜披上风衣往莲心的屋子走去。

    他站在禁闭的房门前,侧身对黑衣少年说道:“踹开!”

    破云正欲抬脚,却突然脚下扑空,直接摔倒在女子脚边,莲心打开门露出个小脑袋,从破云身上跳过去,低头向他吐吐舌头,然后一脸假笑地盯着韩知镜。她早知道他会来找她要东西,可以说恭候多时。

    “把东西交出来。”韩知镜背对着她站在浓浓夜色中,周身冷漠如霜。

    莲心朝他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点着头,转而回屋里把东西取出来,那个有点好看的箱子被她扣下,她要拿来给小黑小白作蛇窝。

    她一手拿起面具,一手用竹竿挑起那套衣裳,放到韩知镜面前,檐下灯盏的光晕下,是她人畜无害的暖笑。

    韩知镜刚想伸手又嫌弃地缩回去,衣服上发出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腔怒火,低声道:“立刻给我处理好,十天以内,让你见到了愿。”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莲心满意地点点头。

    哼!揪住你的软肋,看你还跟姑奶奶神气?

    她哼着小调把衣裳挑回屋里,不过片刻,一身洁净如初的干净衣裳直接从屋里扔到他脸上。

    林月暖在屋里安静沉默地坐在红色毯子上,香儿陪在一旁,也不敢说话。

    忽然,门口有脚步声响动,林月暖从地上坐起,掀开珠帘就看见手持带血冷剑的敬之冲进来,拉起她就往外面走。

    “敬之哥哥?”林月暖又惊又喜,往他身后看去,却不见韩知镜的身影,低头看见他手中的冷剑,心中生起莫名的恐惧感。

    “你杀了他?”她早已闻到他身上的血腥之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敬之郑重地点头,又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清冷无边的月光下,林月暖突然愣住,低着头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敬之哥哥,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这么多年,她从未问过他是谁,因为她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她把他当作最亲近的人,所以身份地位,无关紧要。但今天,她要抛弃一切随他离开,就必须知道。

    敬之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忽然把她搂在怀里,这个拥抱陌生又熟悉。

    当林月暖掀开他的面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抱着冰冷的虎头面具,怔怔地望着这张脸,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会是韩知镜?

    她愣神许久之后,忽然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恨声道:“你不是敬之哥哥!”

    韩知镜眉眼微垂,委屈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今天受了她两巴掌。

    林月暖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感觉被戏,被欺骗,羞愤难当。

    “我不相信!是你杀了我的敬之哥哥!”林月暖警惕地看着他。

    韩知镜安抚着她的情绪,说起过往的点滴。

    “林月暖,那时候,我每日都在宁河边上钓鱼,自从你时不时地跑去跟河里的鱼诉苦,我再也没钓上来一只鱼。我那日刚完成任务,心情不佳地跑去河边睡觉,又被你吵醒,就忍不住戏弄一下你,谁知道你个小傻子当真了,说要每天都去找我……”他回忆起那段时光,想起那时候她肉乎乎的脸,摸起来很舒服。

    林月暖别过头去,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开始动摇。那些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小事,他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你不相信?”韩知镜笑得意味深长,拉着她往屋里走。

    香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刚才出去的不是敬之吗?怎么回来就变成三爷了?

    她心里不放心,想要跟着进去,却被突然紧闭的木门磕到额头。

    韩知镜坐在漆红圆凳上,默默从桌上端起一杯凉茶,他刚才讲太多的话,口渴。

    “坐。”他一脸淡然地说着。

    林月暖神经紧绷,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毕竟,极乐堂无所不能,他如果想要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掉,然后取而代之,不是没有可能。不过,韩知镜又怎么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我也没想到你会嫁进侯府,更不知道我们有这样的缘分,林月暖,我从没打算告诉过你这些。”他又恢复往日冷淡的模样。

    他从身上拿出一把别致的红羽扇,上面的点点桃花如同鲜血般灿烂铺开,轻放到她手里。

    “你是为数不多见过这把扇子还活着的人。”韩知镜幽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月暖一愣,手中一抖,扇子落地。

    她声音颤抖地厉害:“你是说,这是赤血扇?”

    敬之哥哥经常带在身上,有时会拿出来给她玩几下,她虽然觉得这把扇子非比寻常,但从未想过,这竟然是赤血扇。

    韩知镜就是凭着这把扇子杀出血路,从而执掌极乐堂,成为天子之剑。

    她此时不敢在怀疑什么,若敬之哥哥不是韩知镜,他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得到这把扇子。

    但是,被骗那么久,她心里很难受!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把你当成敬之哥哥。”林月暖把扇子扔到他怀里,一脸怒气地说着。

    韩知镜一时语塞,她这什么意思?

    “林月暖,你自己说过的话,那么快就忘了?”韩知镜把她按到凳子上坐好,展开自己的赤血扇,得意地说着。

    林月暖觉得头皮发麻,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渴望自己能再犯个病,然后把他打成肉酱。

    他弯腰在她耳边说道:“你说,你喜欢敬之。”

    “虽然,这听起来让我不爽,但敬之他很高兴。”他声音很地,似乎有种迷幻之感,穿进她的身体,落在她柔软的心上。

    林月暖浑身一颤,转而仰起脸来看着他,笑意盈盈道:“我是很喜欢敬之哥哥,而你……我不喜欢。”

    韩知镜眼中晦暗不明,无奈扶额表示头疼,随之脸色煞白,突然眼一翻,腿一蹬,晕倒在她脚边!

    “喂!别跟我装。”林月暖一脸嫌弃地踢着他冰冷的身子。

    她大力踢了好几下,都没反应,这才恍然明白,他是真的晕了。

    “香儿!”林月暖大声喊着,心中开始紧张不安起来。

    她不由得自责起来,总是因为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忘记他是个病人,禁不住红了眼睛。

    “三夫人,您又气他了?”香儿一见这副情景大概就明白了。

    林月暖哀叹一声,两人合力把他抬到床上,又叫她去叫莲心。

    韩知镜额头直冒冷汗,睡得并不踏实,似乎在做噩梦。林月暖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断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莲心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拎起来,一身的怒气,打着哈欠被香儿一路背到三爷床前。

    她看见韩知镜这般模样,上前略微把了脉转而就去外面龙飞凤舞写下好几张纸,然后就伸着懒腰出去了。

    “啊?小姐,这次的药方那么长啊?我看不大懂。”香儿望着好几页纸,一头雾水。

    林月暖上前粗略看了一遍,心中一凉,这哪里是药方,这就是对韩知镜尽情的嘲笑!等他醒过来看见,估计又得被气晕?

    简而言之,就是韩知镜因为陪着犯病的林月暖打了半天架,把身子折腾散架了,没事什么大碍,就是太劳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莲心还顺带嘲笑了一番林月暖。被人骗的滋味不好受吧?

    然后警告她要好好照顾韩知镜,毕竟她睡着的时候韩知镜对她是摸手摸/腿摸脚,亲脸亲嘴……

    林月暖黑着脸,让香儿把这几张纸拿去烧掉。

    香儿一脸莫名,不是药方吗?

    “赶紧去。”林月暖皱着眉头,催促着她照做。

    香儿立即动手收拾,然后还学着乔嬷嬷的口气劝道:“三夫人哪,您别怪我多嘴,就是怕您以后怪我。其实您犯病的时候,三爷对您照顾地无微不至,你看看他身上肯定有好多伤,都是您打的……”

    听香儿这口气意思是怕她为了报复韩知镜,故意烧掉他的药方?

    “出去吧。”林月暖懒得解释。

    香儿讪讪地拿着几张纸退出去了。

    林月暖坐在床边给他擦着额头的汗,他已经平复下来。

    原来,他也会做噩梦。

    她望着这张温和的俊脸,想起她与敬之哥哥之间的温暖点滴,又想起韩知镜对她的百般捉弄,当两个身影重合时,她心口狂跳,为什么还是有种他杀了敬之哥哥的错觉?

    林月暖满腹愁绪,最后趴在床沿上睡着了,直到天色将明,韩知镜才醒过来。

    他抬起手来,放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她轻哼哼两声,抱着他的胳膊换个姿势继续睡。

    “以后,你会如何面对我?”他心中忐忑,原本打算着在以后的相处中打开她的心扉,却没想到还是要戳破这层身份。

    韩知镜看着她脸上的印下被子上的花纹,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他把她抱到床上,搂着她继续睡。

    林月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韩知镜不在身边。

    他醒了?

    院子里,韩知镜抱着盘切好的西瓜躺在竹椅上晒太阳,身旁的红春正眉眼盈盈地给他摇扇子。

    林月暖站在门口,嚼完一颗梅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心道:还是一副冷面孔,哪有半点敬之哥哥的样子?

    韩知镜抬了抬眼皮,似乎早就察觉到她,淡声说道:“今日搬家,赶紧收拾收拾。”

    林月暖思忖着,他是要把昨日翻篇,继续做韩知镜。

    甚好。彼此继续两不相干。

    韩知镜一脸平静地说着:“平凉侯府,太晦气。”

    香儿凑到林月暖身前低声道:“大夫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