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你形容的挺好的

作品:《表兄即将黑化

    程昔听元明说,他是拿了他母妃的一小瓶玫瑰香露调换的续骨膏。天知道程昔在得知这件事时,内心有多么的崩溃。

    她千方百计甚至不惜答应嘉清郡主,再也不跟顾轻言见面,才换来的续骨膏,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元明给偷梁换柱了。当然,元明偷东西肯定是不对的。宁王世子为此狠狠收拾了他一顿。

    元明委屈极了,哭着往程昔怀里一扑,两只胳膊撒欢似的乱扑腾,说要程昔抱着哄。

    虽说元明今年只有五岁,可到底是个男的。顾明潇哪里肯让他占了程昔的便宜,遂侧过脸去,狠狠瞪了宁王世子一眼。

    宁王世子二话不说,一手提溜着元明的衣领,将他硬拖了回去。

    临走前,元明还抱着顾府门前的石狮子,鬼哭狼嚎道:“永宁县主,我这次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你一定得记着我的好!你不能忘了……呜呜唔……”

    宁王世子一把将他嘴巴捂住,恨铁不成钢道:“闭上你的猪嘴,哪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丢尽了你们皇子府的脸面!”

    顾明潇瞧不下去,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程昔的手臂,半掩着唇,小声道:“瞧瞧,皇长孙年纪小小的,就这般好色,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果然,品性这种东西该是一脉相传的。”

    程昔苦笑,心知顾明潇定然又在指桑骂槐,可也没有多说什么。垂头瞧了瞧手里的小瓶子,心里大松口气。

    “这次可多亏了皇长孙,回头咱们顾家可得好好谢谢人家。”顾明潇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略有些为难,可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她将程昔往没人的地方一拉,这才道:“表妹,我今个儿早上去给祖母请安,见到我爹也在,就没敢进去。结果偷听了些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你说一说。”

    程昔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什么事?和我有关?”

    “有关。”顾明潇神色不太好看,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若是不告诉程昔,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只得如此相告。

    “表妹,你有所不知。从前,姑母原先是要许给沈家的,可是因为姑母没瞧上沈家老爷,遂才嫁给了姑父。咱们顾家祖上同沈家订过亲,原本该姑母那一辈结姻亲,谁曾想造化弄人。我听祖母和我爹的意思是,纵然我不同沈家结亲,那就只得换成你了。”顾明潇拉着程昔的手,轻轻拍了拍,继续道:“我知道这样同你说,你定然会觉得很委屈。仿佛是我瞧不上的东西,被人硬塞给了你。”

    程昔愣了愣,才摇头道:“我不嫁的,我并不喜欢沈青舟,所以我不嫁他。”

    “我知你不喜欢他,所以,表姐会私下里同我娘说的。没有什么事情比让你嫁得风光更重要了。”

    顾明潇打骨子里心疼自家表妹,最不肯让她受半分委屈。遂一偷听了消息,立马就过来同程昔说了。

    “我告诉你这个,也没有别的意思。一来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二来……”顾明潇抬脸仔细打量程昔的神色,缓缓问道:“我就想问问你,你心里到底喜欢谁?可是真心喜欢我大哥哥的?”

    “我若说我不喜欢表哥,估计表姐也不会信罢。”程昔索性就坦白,满脸认真道:“先前,我的确是不喜欢他的。可是他那夜舍身救我,宁愿跟我一起跳崖。他明明身受重伤,可还是肯背着我回来。我从那时起便知,表哥对我是真心的。并非是作弄于我。”

    顾明潇叹气,略感头疼。若是没有嘉清郡主这一回事,自家哥哥和表妹,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昔道:“表姐,你还记得你给表哥绣的那个荷包罢?里面是装了药材的。早先时候,我见表哥日日都戴在身上,碰都不许旁人碰。我便知他是拿那个荷包当个宝贝。”

    顾明潇道:“我大哥哥从小就偏爱我,但凡是我送的东西,他都视若珍宝。怎么,你还吃这个味儿?”

    程昔摇头,缓缓道:“表姐,那日我跌下悬崖,脚踝弄伤了。表哥二话不说就拆了那个荷包,把里面所有的止血药材全部都敷在我的伤处。你说,他都肯为我如此,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会不心生感动?”

    如此,顾明潇算是真正明白了程昔的心意。她又暗暗叹了口气,心里知道说再多宽慰的话也没有用。嘉清郡主身份在那摆着,眼里又容不下半点沙子,纵然程昔愿意自贬身份做妾室,恐怕这事也难。

    再者说了,顾轻言哪里就肯委屈程昔做妾了。

    “表妹,你放心,不管结果如此,表姐永远都站在你这边。”顾明潇攥着程昔的手,柔声安慰她。

    末了,似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催促道:“你如今也弄到续骨膏了,赶紧想法子去给我哥哥敷上。回头你们两个人成亲了,总不好让他用一只胳膊抱你罢?”

    程昔脸庞微红,这才微微福身,调了个方向去顾轻言院子里了。而顾明潇则是往秦氏的院子里去,大底是软磨硬泡,要替程昔推了沈家的亲事。

    顾轻言今日神色看起来好多了,精神也不错。他修养了些日子,在屋里待着也闷。索性就招来下人,在廊下支了张矮桌。旁边放了一盏茶,一卷书,还有一鼎铜制镂空香炉。

    程昔去时一眼就瞧见了。

    “来来,你过来的正好,今个天色好,出来晒晒太阳。”顾轻言似乎很开心能见着程昔,赶紧招手唤她过来。想了想,又吩咐下人抬了瑶琴过来。这才让下人们出去候着。如此院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表哥也会弹琴吗?”

    程昔微感诧异,走上前来坐至了顾轻言身侧,伸手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顾轻言笑道:“我不会啊,但是我记说你会,怎么样,弹一段给我听听?”说着,他歪着头侧着耳朵去听,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程昔也不推辞,十指果真就抚上了琴弦。随之就传来一段轻缓的琴声,她琴棋书画并不精通,可全部都会一点。当然,不懂琴艺的人,应该也听不出来好赖。

    顾轻言最是捧场,连赞美了几声,下巴就顺势抵在程昔的肩膀上,从后面将人圈在怀里。

    程昔抿唇,笑着道:“怎么?想我教你啊?”

    顾轻言尚且没能说什么,程昔二话不说就将他的左手拽了过来,轻轻附在他的手背上。手指压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心尖也为之一颤。

    “表哥,我好像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我娘那时也在,我爹也在。我娘总爱带着我过来,你还有大表姐都很喜欢带着我玩。我那时也小,贪吃甜的,你每每都会偷偷买糖人给我吃。再后来,我娘去世了,我爹调任出京,我也跟着去了。我那时并不知什么是世事无常,真的遇见了,才知其中酸楚。”

    话到此处,顾轻言攥紧了程昔的手指,凑在她耳边温声道:“我见过许多女子,我那几个妹妹生得都很漂亮。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你很好,特别好。我记忆里的你,常穿一身浅蓝色的裙子,腰间还缀着流苏,时常缠着你娘撒娇。”

    程昔道:“我那时小,当然会撒娇了!”

    “是啊,你撒娇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明潇和我就别提了,连我爹那种古板的人,都常常败下阵来,你说你有多厉害。”顾轻言打趣道。

    “……我。”程昔咬唇,偏过脸去,正巧和顾轻言面颊相贴,她赶紧垂下头道:“我那时太顽劣了些,都是爹娘惯的。我还以为我小时候特别不讨人喜欢呢!”

    “怎可能?”顾轻言曲着两指,伸手轻轻一弹程昔的额头,温声道:“你从前挺好哄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机灵了。你看,你我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送了你珠钗,你送了我……”

    话音戛然而止,顾轻言突然意识到,程昔从来没有送过他任何东西。当即看程昔的眼神都变了。

    程昔眼观鼻鼻观心,勉强笑道:“呐,你想让我送你什么?”

    顾轻言想了想,随手从程昔腰间拽了个荷包下来,冲着她摇了摇,道:“这个,我的了。你看,如今我们也算是交换了定情信物。我就差没把心掏给你了,你就对我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怎么表示?”程昔茫然道:“我一个未出阁的闺门小姐,总也不能让我主动吧?况且……”

    她愁容满面道:“我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啊,虽然有点家底,又是新册封的县主。可论家世论身份哪里比得过嘉清郡主?你若是当真娶了我,外祖母,舅舅他们会说什么,我可不知道。可京城的百姓定然要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是个蠢蛋。放着郡马都尉不做,偏偏要同我在一处。”

    “蠢蛋就蠢蛋罢,我愿意别人管不着。”顾轻言轻声道,伸手揉了揉程昔的两边脸蛋,眉尖含着几分忧愁,“回头我去请太医院的太医们好好给我看一看。胳膊是小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内伤。你也别担心我。”

    “嗯,我不担心。”程昔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握紧顾轻言的手,歉疚道:“表哥,我也对不住你,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两个人一起扛,好不好?”

    顾轻言笑道:“你怎么这么爱操心呢?无论何时,我总能保全你的,放心罢。”

    “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横竖我现在也是县主了,虽然比嘉清郡主差了点,可我……讨你喜欢呀。”

    “你啊。”顾轻言浅笑道:“日后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罢,自从来了京城就没消停过。我有时候也在想,怎么就偏生看上你了。多耽误我升官发财娶郡主。”

    他使坏的捏着程昔的鼻子,揶揄道:“我为了你放弃了这么多,你以后要是不替我生一百个孩子,你都对不起我。”

    “你……你说什么!谁要给你生孩子!”程昔脸红扑扑的,攥紧拳头往半空中挥了几下。顾轻言就跟抓小鸡崽似的,一把将她两只手都握住,凑近身,诱惑道:“表妹,你想吃葡萄么?”

    “不想吃。”

    “真的不想吃?”

    不知道为什么,程昔总有一种必须要认真思考再回答的错觉。于是,她伸手摸了摸头,茫然的“啊”了一声。也就是这一声,让顾轻言会错了意思。唇瓣微微一凉,两个人又亲在了一起。

    程昔以为这就没什么事了,可哪知顾轻言却是个仗势欺人、落井下石的小混蛋。趁着她没反应过来,左右脸庞各亲了几下,连唇瓣都没放过。

    她被占了便宜,也没打算让他好过。两手被圈着,索性随意乱摸起来。隔着衣服摸了一圈,突然摸到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

    “咦?有点硬。”程昔十分疑惑道。

    顾轻言耳垂微红,好在院中并无旁人在,也由得程昔闹腾。闻言,轻轻咳嗽一声,没应。

    “……好奇怪,还有点热,好像又有点软,到底是什么?”程昔面露茫然,突然意识到什么,吓得手往回一缩。脸色登时臊红了一片,唇瓣蠕动了几下没出声,心扑通扑通乱跳的厉害。这回玩过火了,该摸的不该摸的好像都摸过了。

    现在后悔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她要是不嫁表哥了,顾轻言会不会把她捶死。

    “你形容得挺好的。”顾轻言夸赞一句,吐了口气,凑近她的耳边,用心险恶的问她,“是不是有点小?”

    “……我。”程昔脸色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咬着下唇,脑袋里嗡嗡的。须臾,才歪着脑袋不怀好意地哼哼道:“还真的有点小,怎么办?”

    “……”顾轻言咬牙切齿。

    “我指的是年龄,你千万别会错意。”程昔目的达到,立马反口,两手捏着顾轻言的衣袖,颇为惆怅道:“完了完了,我先前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总觉得宁王世子会把皇长孙带坏。可我现在觉得我自己好像也被你带偏了……我从前还挺落落大方,文静贤淑的……不行!都是被你带的!”

    顾轻言不禁莞尔,连声道:“好好好,被我带的,都是被我带的。横竖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摸了就摸了,你也别太觉得羞耻,就当着……嗯,就当着……”

    他似乎是没想到什么好的说辞,微微蹙眉有些为难。

    不知道为什么,程昔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条大黄狗,心念一动,伸手就摸了摸顾轻言的头,还边摸边道:“嗯,我知道了。”

    顾轻言:“……”

    又过了一会儿,程昔估摸着顾轻言可以换药了,遂扶他起身,将人往里屋推,边推边道:“快,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换药。”

    顾轻言愣了一下,一只手去触程昔的额头,疑惑道:“你也没发烧啊,怎么今日对我这般主动……”

    他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好看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一手擒住程昔的手腕,“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你?”程昔叹气,“不是你说的,让我主动一点。你要是这样,那我可就走了……”

    顾轻言略一思忖,又道:“你可不要背着我偷偷跟嘉清郡主见面,即使她要同你见面,你也不许去见。她说的任何话,你不要听也不要信。”

    程昔有些惊叹顾轻言居然会猜到她私下里跟嘉清郡主见面,可万万不会承认,只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在嘉清郡主心里,我就是那个横插一足的轻浮女子,我同她见面,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谁说你是轻浮女子了?”顾轻言不悦道:“我们也是名正言顺!”

    “好,我用词不当行了吧?”程昔并不在这种事情上和顾轻言争执,将人按坐在榻上,这才动手去解他的衣服。

    待把最后一层白布解下来,程昔才得已瞧见伤势的真容。破皮流血淤青红肿都是小事,顾轻言这肩头的骨头很明显陷下去一块,甚至能瞧见几块碎骨。

    顾轻言偏头瞧她,见程昔都快哭了,赶紧将衣裳又穿上,叹气道:“不让你看,你非要看,这下好了,晚上该睡不着了罢?”

    程昔没吭声,又将他衣裳拽了下来,从袖中将续骨膏拿了出来,拔开塞子,自里面取出一些,轻轻涂抹在顾轻言伤口处。

    顾轻言忍了会儿疼,额间冒出一层冷汗,问她:“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皇长孙给的,听说对接骨头有奇效。”程昔含糊不清地回道,又取来干净的白布,将顾轻言的伤处包扎好,这才打了一个极其漂亮的花结,笑着说,“表哥专用花结。”

    顾轻言也笑:“就你心灵手巧。”

    他将衣裳重新拢上,这才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示意程昔坐过来。待她走近身来,这才将人一把圈在自己怀里。

    程昔惊了一下,立马要挣扎。

    结果顾轻言道:“别动,我一只胳膊抱不过来你。”

    如此,程昔体恤他是个伤患,立马就不动弹了。可又不敢坐得太实,生怕压疼了顾轻言。可虚虚的坐着,又极其累人,索性就委屈地回头望着他瞧。

    顾轻言被程昔这种委屈的小表情彻底打败了,直接放了人,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一瞧见你,就是心里有再大的火也发作不起来。”

    程昔道:“啊,你还想对我发火?”

    “不敢,不敢。”顾轻言笑道:“我哪儿敢啊,我宝贝你还来不及呢!要不然老太太,还有我爹我娘和明潇,不得活活扒了我的皮?”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程昔哼哼,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同沈家的亲事,忍不住神色就失落起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爹我娘都还在世,现如今我们程家到底是何等光景。”程昔说到此处,微微有些惆怅。

    顾轻言攥着她的手安慰道:“你若实在是想念汴州,那有何难的,我陪你一起回趟汴州便是。我也很好奇,你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轻轻掐了掐程昔的脸蛋,“我倒是要瞧瞧,汴州的水土有多养人,居然能养出我表妹这般标志的女子。”

    程昔道:“汴州的水土的确是很养人的,俊男美女也特别多。表哥若是同我一起去了,回头可不要看姑娘看迷了眼睛。”

    顾轻言立马举三根手指发誓:“我怎可能会那般!我眼里全是你,半点也容不下旁人的。”

    “先前我们还在一处儿说,品性这种东西都是一脉相传,舅舅娶了舅母不够,还纳了这么多妾室……”程昔拿眼去瞧顾轻言,话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顾轻言单手扶额,总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他咬牙切齿,许久才满脸认真地问程昔,“那你当我不是顾家亲生的,还不成么?”

    程昔竟然觉得无言以对。不知道这种话被顾斐听见了,会不会直接把顾轻言打死。

    当然,程昔从来不喜欢告状就是了。

    紫晴打外头过来,说是前院老夫人请程昔过去一趟,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讲。

    程昔疑心是让她同沈家结亲那事,遂差了紫晴赶紧去请顾明潇。只要有这位大表姐在,多少也能帮着说一嘴。

    “怎么了?看你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顾轻言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程昔不肯让他跟着担心,遂道:“什么事儿也没有,估计是唤我去前头用晚膳的,怎么,表哥也想去老夫人那讨些好吃的?”

    “那我便不去了,否则祖母瞧我这样子,没准饭还没吃,就先哭上了。”顾轻言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明日再来寻我说说话儿,我这一个人在院子里还挺闷的。”

    程昔点头算是应了,这才起身扶着紫晴的手往前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