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作品:《阿凝(重生)

    阿凝拨了拨水面上纸折成的纸帆船。

    他指腹有凉意,阿凝意外的想要亲近,水波涟漪都慰贴的温度。

    “……还是折竹蜻蜓更好看些。”阿凝够着手,跟着他一起折起来。

    她折的没有章法。

    一层鸾裙的罗纱浮在水面,青丝湿濡,贴在她恬静脸侧,樱桃唇微微露出粉泽,陈渡轲有点后悔,阿凝却在他掌心做起对来,他想将人捞上来,阿凝嗷呜一口,咬住他作乱指肚。

    “松口。”

    陈渡轲眸光一黯。

    她唇瓣比他预见更柔软,细腻里带着甜浸,却是个伶牙俐齿的。

    “……不舒服。我有点不舒服。”

    呢喃软语,勾他心魄。

    她只是在一昧的寻求他,像小时候,金氏不许她吃街口的冰糖葫芦,不许她吃民间切糕,她偏要吃。

    阿凝咦了一声,察觉到陈渡轲的举动。

    他从她妆奁里,挑出一支玉簪,将她大半青丝束起、簪上。

    露出美人颈。

    纸船遇上温热的水,很快不成形。

    上面有陈淮景的字迹。

    用陈淮景的原话来说,阿凝每次逢出门见人,非要将自己打扮成最娇艳欲滴的一枝花,对她意图招蜂引蝶的行径,持不可理解态度。

    阿凝也不好意思让他知道,她私底下很爱偷闲犯懒。

    杜侯和元昌帝这样半路出仕的草莽不同,湘阳祖家世族出身,金氏也是规矩人家养出来的,京城人人都当,阿凝这是骨子里的贵女风范。

    至于为什么会在陈渡轲面前走到这样一步。

    ……理解为破罐子破摔?

    不。

    阿凝看话本子时想过,到底一个女人能让男人为她如痴如狂,要有多倾国倾城,才足够有说服力,让她计划怎么将陈渡轲变为裙下臣?

    阿凝计划不出来。

    她更习惯勾一勾手指头,别人主动凑上来哄她,那是陈淮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阿凝心里有过时不时的清醒,很快变得模糊。

    做事、说话,不受控制。她想到在陈淮景那里,差点喝下去的茶水,到底怎么回事?是香有问题?!刚好她泡了个温泉,发作出来了?

    陈渡轲将一只纸帆船搁在她摇摇欲坠的簪边,逗弄似的,抚过她耳鬓,若即若离,收回手。

    抱着臂,欣赏姿态,看着滑稽的她。

    阿凝很生气的拿了下来。

    “你敢不敢再过分一点?”她想朝他脸上砸去。

    轻飘飘的力气,帆船落到池岸,滑进水里,溅起水丝。

    那是阿凝气不过,自己拍出来的。

    阿凝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像置身水深火热中。

    陈渡轲居高临下看她。

    阿凝很不乐意他这样看她,伸出小拇指,勾了勾。

    “你是不是只听的进他一个人的花言巧语?”

    他没有为她折腰。

    “没有。”阿凝下意识答,一个劲的摇头,“我不要你给我摘天上的星星,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我说梦话也好,说什么,你都要记挂我。别人欺负我呢,你要为我撑腰。我给别人使坏呢,我要你和我一起坏。这样,我也会很愿意听你话的。”

    阿凝迷迷瞪瞪的,“船修好啦,我们可以……”她比吃醉酒更夸张,想到什么就一股脑说,“我们去钓鱼好不好?连你都不陪我玩儿么?”

    她身下一打滑,男人粗粝大掌及时扣住她细腰。

    阿凝被他捞上池边。

    她盘着膝坐了会儿,耸拉着脑袋,忽然伸手去锤他,拳头握的很像模像样。

    拿她一点儿办法没有。

    陈渡轲随她折腾,她巴不得趴在他身上画地图。

    阿凝好惊讶的停住手,“你身上、有只大……青虫。”

    陈渡轲:“......”

    她看到陈渡轲大手一挥,以为他又要扔她。

    阿凝捂住脸,这样他就扔不着她似的。

    她却忍不住偷看他。

    陈渡轲将一方小盒子推到她面前。

    “折完了,才许说话。”他道。

    “我不。”

    “你还很理直气壮?”陈渡轲语气戏谑。

    “……对。”阿凝点头,“我凭本事写的春宫诗,为什么要封禁?我上次看的话本子不见了,想让青女再去买,都买不到了。买回来一看,里面的男男女女话都不说一句,唉……”

    听出来她好可惜。

    “你那是诗么?”

    他又问她。

    “谁规定写诗就要工整?”阿凝道,“只要我学会断句说话,我也可以成一个流浪诗人。”

    陈渡轲:“......”

    “还敢不敢再写了?”陈渡轲忽然想到她那句男人最好的聘礼。

    有点好笑。

    阿凝听到他闷哼笑声。

    “好哥哥你乐什么,快说出来,让奴家跟着一起乐一乐。”她强调学的十足,看准了又想朝他怀里凑。

    “我许你碰了?”陈渡轲声音一沉。

    听的阿凝屏住气息,歪着脑袋,认真打量他,可是生气了?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你和我害什么羞?”她嗔怪他,末了捧住自己温烫脸颊,直觉更不好受了。

    在阿凝眼里,陈渡轲是有意晾着自己的。

    “这个不许,那个不许。”阿凝越说越气,“你是我什么人?我爹娘都不曾管束我这些。”

    “你还有个姑娘家家的样子没有?你惹一身腥回来,当即将你打死了。”陈渡轲道,“我不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阿凝见机就扒着爪子上去了。

    陈渡轲轻轻蹙眉,没想到她借他的手腕内侧,拿去抹她眼角零星湿意,含糊的呜呜一声,“你欺负我。” 控诉他。

    面泛红潮,春杏若华。

    她有这样去见过陈淮景么?

    阿凝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身上黏着衣裳很难受,阿凝胡乱扯着,他像是知道她的困惑,为她解惑。

    白璧无瑕,春光乍泄。

    就像他和她将陈淮景的书信作乱一样,湿衣裳被他整叠、扔在一边。从木架子上取出一件鸾袖外袍,他披在她半露香肩上,真有点养闺女的意思,将她珍藏妥当。

    他眼里却不带一丝□□。

    克制而沉静。

    陈渡轲扶正她鬓边玉簪。

    觉得无趣,才将簪子拔了,不在逗弄她。

    当他一一拢过她纤指,细细拂过时,他轻松将人带入怀中。看着像是阿凝投怀送抱似的。

    阿凝连呼吸都不太畅快了。

    她闻到他身上的清冽,像抓住救命稻草。

    阿凝刚将脑袋埋进他宽阔怀里,蹭了没两下,他掰正她的下颔,另一只手贴在她耳鬓上。

    “叫一声郎君,来听听。”

    阿凝怔怔的看着他细密眼睫,眼角一滴泪痣。

    天上春雷惊醒蛰居的动物,名为惊蛰,仲春时令的象征,一夜间春光明媚,抽出嫩芽。

    “郎君?”她唇齿翕动。

    阿凝低头,襟前的兰扣一松,她越理越乱。

    “好乖。”他流连在她不着寸缕的心口,半熟的桃,秀丽圆润。鼻息间是她淡淡的馥郁,动作缱绻。

    直到陈渡轲恶劣的咬她一口,山根抵在她红萸上,蹭过:“他这样招惹过你了没有,嗯?”

    她战栗着。

    “没、没有这样。”阿凝摇头。

    “你这样招惹过他了?”陈渡轲拨开她湿濡发梢,看她湿漉漉的眼里风光,被他占尽。

    “你你、你呢?”阿凝只觉得自己踩在一团棉花上似的,呼吸都小心翼翼。

    “爷第一次这样招惹你。”他为她心猿意马。

    阿凝的存在,就是有这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