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 修渠一事
作品:《皇叔且慢》 听闻是要重修永济渠和淮南水道,在座诸人也明白了过来,也是,若说他们...除了李煜之外...还有共通点的话,那便是对水利或多或少都沾那么一点。
“漕运关乎国计民生,还望诸位畅所欲言!”赵德昭见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又补充了一句道。
杜镐闻言起身,朗声道:“殿下,下官不曾治过河道,不过就是研究了些史料,也不知说的有没有用处。”
“无妨,你且说来!”
“下官以为,治水当先明其源流,永济渠自隋炀帝开凿,历唐至本朝,屡修屡淤,下官曾考《水经注》,知此渠易淤之因,在于黄河泥沙冲击,若要长治久安,当仿汉时‘引清济浊’之法,于上游分引清水冲刷河道。”
赵德昭点头,遂即道:“杜校理博古通今,此言甚善,只是如此一来,工程浩大,如何调度?”
杜镐转头看向乔维岳,“具体实施,乔大人要比下官知晓得多!”
乔维岳闻言瞪了杜镐一眼,他一个知其理论的说起来简单,可具体实施,却是难的,他倒好,直接甩给了自己。
“下官记得,乔维岳在江南时,也曾为淮南转运使,好似曾改良过水闸?”李煜突然开口道。
乔维岳忙躬身道:“是,下官依据运河水量改良水闸,可让漕船通行时逐级升降,省却拉纤之苦,今永济渠淤塞,下官以为,也可分段疏浚,并设复闸以调节水位,如此,既免泥沙沉积,又利舟楫通行。”
乔维岳说着转头看了几眼,见没有笔墨,说道:“下官届时可将图纸画出,何处设斗门,何处拓宽河床,若辅以杜大人‘引清济浊’之法,想来定事半功倍!”
“《唐六典》有载,昔年修漕渠,须调民夫十万,耗粮五十万石,今若仿效,需先核算国库能否支撑吧!”说话的是赵德芳,他今日得了皇帝的话,也去了趟工部,将曾经修河道的记载翻了不少,其中都记载了修渠花费,可都不是小数目。
“下官建议可分三年施工,先疏浚要紧河段,再逐步完善,以免劳民伤财!”杜镐说道。
“耗费问题,届时得由你们出了方案计划之后才能核算,先不说这些。”赵德昭对于大宋如今的收入是有信心的,若实在紧张,那就先修永济渠,淮南其余河道缓一缓再说。
先提出建议的都是原江南国的人,眼看着连李煜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模样,胡思进和罗处约二人对视了一眼,心想他们吴越水系也多,不就治个河吗?有什么难的!
“殿下,”罗处约起身朝赵德昭拱手,“下官有一法,或可助乔大人精准测定河床淤泥深浅,名曰:水平测淤法。”
“哦?还请详述!”不说赵德昭,便是乔维岳都来了兴趣,这名字他可没有听说过。
“还请殿下给下官一张笔墨纸张!”罗处约道。
赵德昭朝宫人挥了挥手,很快有人取来所需之物摆放在罗处约面前,他拿起笔勾画河床剖面,解释道:“永济渠年久淤塞,但各处深浅不一,若盲目疏浚,或挖浅不足,或掘深过甚,徒耗人力,下官此法,乃借水行平处之理,以木制测具,量河底淤泥。”
说完,罗处约也已经在纸上画完,他指着图纸道:“取轻质硬木,制成长杆,杆上刻尺度,顶端系小旗,于两岸立桩,拉绳为基准线,确保测量时绳平如准,而后,将浮标垂直插入水中,直至触底,观察水面所淹刻度,即可知该处淤积厚度。”
乔维岳和杜镐二人懂河道治理,故在罗处约说完后,他们已是大致明白如何操作,但赵德芳站在一旁却是看得皱眉,罗处约又看了一眼赵德昭,见他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思考了一瞬后补充道:“具体施行时,可将疏浚河段每百步设一标记,编号记录,测淤时,二人立于船侧,一人持测杆垂直下探,另一人记录刻度,每标记处测三次,取均值,以防误差,最后将数据汇总,再标注何处需深挖,何处可浅疏。”
这法子,较传统目测估挖来说更为精准,避免无效施工,同时更能节省人力,若按照他这么说的话,赵德昭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测淤仅需小船两艘,测杆十条,记录小吏两人,三日便可测十里。
“妙哉!”乔维岳抚掌大赞,“昔年治淮,下官尝苦于淤测不准,罗大人此法,补我之缺啊!”
杜镐点头,“若辅以《太白阴经》中测平技术,或可更精。”
“好,那便请诸位详细给出图纸以及施行计划,我会让户部算出耗费,具体再行商议。”赵德昭点头。
“殿下,”胡思进哪里能落后,此刻也抱拳朝赵德昭道:“殿下,治水需人力,若全征民夫,恐误农时,下官请调厢军协助,既可监工,又能防河工懈怠,另外,下官也愿派兵巡视河道,以防水匪,保漕运畅通。”
“若是如此,还请朝廷拟一份诏才好,治水乃利民之举,然百姓恐有疑虑,若朝廷告知百姓修渠一事,且言明不误农时,不增赋税,便可使民安心!”杜镐又道。
“好,”赵德昭点头,回头看向赵匡胤,“不知官家可还有吩咐?”
赵匡胤虽陪着安安说话吃饭,但耳朵却将他们适才的话都听了进去,此刻只摆手道:“你自去办便好,朕对水利修渠也不明白!”
“是,臣遵旨!”赵德昭得了话,朝杜镐道:“拟诏一事,便交给杜校理吧,三日...不,五日吧...五日后还请诸位带上图纸和施行方案,来太子府再行商议,如何?”
“是,下官遵太子殿下之令!”诸人齐齐躬身应下。
商议完毕此事后,宴会才算真正开始,诸人此刻也放松了心情吃吃喝喝,但口中说的还是适才商议的修渠一事。
而起初明显的江南国和吴越国两派,眼下也坐到了一起去,说到兴起时频频拱手夸赞,倒是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爹,”赵德昭转过头去,见安安站在自己面前,“好久不见爹,爹身子可康健?”
“放心,爹和娘还有弟弟妹妹们都好,倒是你在宫里这些日子,哎哟,胖了呀!”赵德昭捏了捏安安的脸颊,“是不是没有你杨姨盯着,疏于练武了?”
安安忙摇头,“没有,每日都练的,就是...”
安安扭头朝赵匡胤看了一眼,见他没有看着自己这儿,才小声道:“祖父每日都送好吃的来,一天要送好几次,我和惟明两个人一起吃都吃不完,可不吃又不成,是圣恩,哎,这才胖了好多!”
安安叹了口气,语气颇是幽怨无奈。
赵德昭笑着凑上去小声道:“实在吃不完也没办法,届时赏给宫人吃,这几日爹也同祖父说一说,你们就暂且再忍耐几日!”
“今日就说!”安安扯了扯赵德昭的衣袖,又挺着自己小肚子,“再多吃一日的点心,我这小肚子就要跟熟透的西瓜一样啦!”
父子二人叽叽咕咕说的话,赵匡胤听不见,心里头痒得厉害,待宴会散了之后,他忙不迭将父子二人招到身前,“刚才背着朕说什么呢?”
赵德昭也没瞒着,伸手戳了戳安安肉嘟嘟的脸颊,“爹你看安安这长了多少肉,再下去可要成个蹴鞠了,您可不能再命人送点心给他吃了,况且,太医也说过,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的,也不能吃太饱太撑,于身体不好,您也希望安安健健康康的,是不是?”
赵匡胤听了这话本来还不乐意,可后来涉及到乖孙的健康,也不敢马虎了,“成成成,我知道了,我少送几次。”
“祖父,就一次,一日送一次就成,安安吃不下!”安安捧着自己的肚子苦着脸朝赵匡胤道,一副撒娇模样让赵德昭怀疑自己生了个女儿。
“好好好,安安说一次,那祖父就送一次,不让安安吃多了!”赵匡胤却很是受用,立即点头。
赵德昭不由叹了一声,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让这爷孙俩腻歪去吧!
后面的几日,那四人更是忙碌了起来,也时常聚在一起商议永济渠疏浚一事,不管是江南国旧臣,还是吴越国旧臣,看到此番情景也觉得稀奇不已。
从前就算不是有仇吧,但绝对不会主动凑在一块儿说话,便算因为政务不得不交流,能用一句话说完的绝不会用三句,更别说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此等情景传入赵德昭耳中后,他不禁连连点头,“甭管从前是哪国的,如今都是大宋朝臣,哪里还能有隔阂到见面都不打招呼的,这可不对!”
“殿下说的是,”吕蒙正也符合道:“无心插柳柳成荫,借着修渠这事啊,朝中的这些官吏们也能好好反思一下,今后想来也能平心静气得坐下商议政事,于朝廷定是有利。”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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