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3章:反旗

作品:《明末:我的金手指是现代大国

    天下建设如火如荼,红袍二代,三代后辈奔赴边疆建设,宛若星火席卷。

    从京师开始,到沿海诸地,如今,赫然席卷向内陆!

    夔州府的深山老林里,暮色像浸了墨汁的棉絮,一层层压下来。

    马德魁勒住缰绳,胯下的川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初春的寒夜里凝成霜花。

    他抬头望了望半山腰那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缝隙里漏出的火光像野兽的眼睛,忽明忽暗。

    “老爷,都安排妥了。”

    管家马三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卢大人他们已经到了。”

    马德魁摸了摸腰间镶着翡翠的匕首,那是他祖上在万历年间受封土司时御赐的物件。

    自从那个叫魏昶君的狂徒带着红袍军掀翻了大明,这把匕首就再没能堂堂正正地佩在官服上。

    他腮帮子鼓了鼓,吐出一口浓痰,正落在路边一株野山茶上。

    “走。”

    庙里的情形让马德魁瞳孔一缩。

    十二支牛油蜡烛插在斑驳的供台上,火光摇曳中,七八个人影围着一张铺着川蜀地形图的柏木桌。

    听见脚步声,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烛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马土司来得正好。”

    卢明远站起身,绸缎袍子发出窸窣声响。

    这位民部官吏如今穿着寻常富户的直裰,但举手投足仍是官场做派。

    他身后站着个年轻人,眉眼与他七分相似,却透着股阴鸷,正是他那个本该调往琼州的儿子卢承嗣。

    “算算日子,马家也快要举族搬迁至安南了?”

    马德魁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没回话。

    “卢大人别来无恙啊。”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红袍军民部的永宁宣抚使安崇义、龙安府民部官吏赵汝贤、还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裳却掩不住骄矜之气的士绅。

    这几个都是被红袍军新政逼得走投无路的旧人。

    “马土司请看。”

    安崇义枯瘦的手指戳在地图上。

    “我们在武、彭、黔三处秘密囤积的粮草,足够五万人马吃上三个月。”

    马德魁心头一跳。

    三个月前这帮人还只敢在酒桌上发发牢骚,如今竟已做到这般地步。

    他解开狐皮大氅扔给马三,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箭衣。

    这是违禁品,按新政,只有红袍军可着红衣。

    “好大的手笔。”

    马德魁故意拖长声调。

    “只是安宣抚使别忘了,魏昶君的巡查使上月才经过龙安府。你那点私兵......”

    “马土司多虑了。”

    赵汝贤突然插话,这个向来以谨慎著称的民部官员此刻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巡查使查的是官仓,我们这些义仓可都是记在各地乡绅名下的。”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

    “这是七十六户捐粮士绅的名单,都按了手印的。”

    烛火噼啪炸响,庙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马德魁感到一阵燥热,他解开领口铜扣,露出脖颈上一道蜈蚣似的疤痕。

    五年前反抗土地清查时,那些红袍军可一个都没留手。

    “诸位。”

    卢明远突然提高声调。

    “红袍二代三调动令已下,犬子承嗣三日后就要启程去琼州。”

    “那些泥腿子说什么建设边疆,实则是要断我们这些世家的根啊!”

    他声音发颤。

    “我卢家自洪武年间出仕,如今竟要与贩夫走卒之子同列......”

    “卢大人慎言。”

    一个穿葛布长衫的老者突然开口。

    马德魁认出这是被夺了功名的前举人周敦。

    “庙外还有马土司的人。”

    卢明远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色由红转白。

    马德魁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庙门吱呀打开,六个身着皮甲的壮汉鱼贯而入,每人腰间都别着违禁的燧发短铳。

    “周举人放心,都是我马家养了二十年的死士。”

    马德魁抚摸着翡翠匕首。

    “倒是诸位,口口声声要共谋大事,却连个投名状都不肯纳么?”

    烛光突然剧烈摇晃。

    卢承嗣猛地抽出佩剑割破手掌,鲜血滴在地图的夔州府位置上。

    “我卢家愿为前驱!那些泥腿子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去琼州吃沙子?”

    他俊秀的面容扭曲着。

    “上月我去成都府述职,那个红袍军,泥腿子,狗一样出身的知府竟让我这个两榜进士与他同桌用饭!”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油锅。

    安崇义拍案而起。

    “我安氏世镇永宁三百年,如今竟要听个放牛娃调遣!”

    赵汝贤则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残明桂王旧部的密函,愿出精兵八千......”

    马德魁眯起眼睛。

    他注意到卢明远在儿子发言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而周敦颐始终盯着那些燧发铳。

    老狐狸在估量实力。

    他故意重重咳嗽一声。

    “说来说去,诸位到底能拉出多少人马?”

    在场一阵沉默,诸人面面相觑。

    卢明远从袖中取出个象牙算盘,噼啪拨弄几下。

    “五万三千七百余人,包括龙安府屯军两千、永宁土兵四千、被裁撤的卫所兵一万二,还有......”

    他压低声音。

    “从云南潜回的残明精锐六千,都是带甲的。”

    马德魁心跳加速,吞了一口唾沫。

    上月秘密检阅的那三千土司兵,那些小伙子穿着从安南私甲,用的全是两广私铸的铳。

    但他面上不显,反而嗤笑道。

    “卢大人莫不是把各家的护院、家丁都算上了?这样的乌合之众......”

    “马土司!”

    安崇义突然掀开衣襟,露出腰间一块蟠龙玉佩。

    “认得这个么?成都府的红袍军驻军副将,是我安氏女婿!”

    他牙齿泛着森白的光。

    “魏昶君也不过是个泥腿子,天下不满他的人多了!”

    “只要义旗一举......”

    庙外突然传来马声。

    马德魁神色一凛,这是约定的警示信号。

    众人顿时噤声,烛光中只见彼此惨白的脸。

    这些人嘴上一个个咒骂着,可到底是随意绞杀调大清,破灭大明的红袍军!

    片刻后马三探头进来。

    “是巡山的弟兄,虚惊一场。”

    卢明远掏出手帕擦汗,丝绸料子窸窣作响。

    马德魁突然觉得可笑,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如今像地老鼠般躲在破庙里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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