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打得好啊

作品:《亡夫天降宠夫郎

    打得好啊

    “金家老头子没死。”

    海川楼中,白九给众人倒了茶,这才在李天驰身边坐下来,听他将谢修悯的问题一个个解释道:“方余出来那天,他刚好出去做生意,估摸着紧赶慢赶也得今天才能赶回来……不过他回来也没什么用了,仵作已经验过尸体,就等着抓到方余结案了。”

    温墨亭看向被程君才扶着上楼休息的于轻衣,心中有些担忧:“于姑娘恐怕会很在意这件事,毕竟在金家的时候,金老爷子对她还算不错,现如今金家出了这样的事,她……”

    “有程兄在,会没事的。”谢修悯在桌子底下拍拍他的腿,原本他打算回到海川楼之后给大家伙儿分分他还没展示出来的椰子糖,还想着要给海川楼上几道新菜,现在被这个消息乱了心神,也没那个心思了。

    白九听说了于轻衣有了身子,也不免担心起来,李天驰只好放他上楼去看看,等他走了才对谢修悯道:“谢兄,你最好回谢家去看看,谢樊好歹是你的亲爹……你不回去,恐怕村里会有闲言碎语。”

    “我已经不是谢家人,回去做甚?”谢修悯一口回绝,温墨亭却是小声道:“回去看看吧,小梅姐那边还有些放不下,你总要想着她姐姐吧。”

    谢修悯啧了一声,他的确没有把谢小梅考虑进去,他出海之前只让谢小梅不要太劳累,家中也不用她太担心,可村镇之中的消息传得最快,她一定知道了这件事。

    李天驰道:“温公子说得正是,海川楼这段时间都好好的,你就放心吧,快回去看看姐姐才是要事。”

    谢修悯临走前将李天驰叫到了一边:“将整件事说与我听,钟叔根本说不清。”

    “他当然说不清,村里闹哄哄的,他可能都没看清。”李天驰叹了口气,挑着重点把这件事概括了一遍。

    原来那方余自从在程君才的酒席上听了谢修悯的话之后,心中就对金世昌存了芥蒂,更是对月儿肚子里的孩子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的女人。

    他的孩子。

    他却要眼睁睁看着月儿和金世昌当着他的面卿卿我我,如此便也罢了,只是月儿不该在他上门去质问孩子父亲是不是他的时候对他出言不逊。

    “听说大半夜的吵起来了,打更的路过听见了,不过没放在心上。”李天驰道,“你是不知道,那个月儿和金家这几个月几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成天没个消停,更夫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直到金世昌的狐朋狗友上门来找他去斗蛐蛐儿,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一地猩红,这才惊慌失措报了官。

    “月儿是被掐死的,方余估计是心中害怕被他人发现,这才对金家其他的人痛下杀手。”李天驰叹了口气,“不过这件事与你的确没有什么关系,我让你回去也只是为了不在双溪村人前人后被说道。”

    谢修悯正要开口,李天驰立刻朝他比了个请先闭嘴的手势,无奈道:“我也知道你不怕别人说什么,可是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谢兄你还得照顾着你姐姐的名声吧?”

    “……只此一次。”谢修悯皱眉道,“下一次谁敢多说一句话,我要他半条命。”

    李天驰:“……”

    看着谢修悯追上温墨亭朝着双溪村策马而去的身影,李天驰心中感慨万千,当时真是没做错,能结识这样的好兄弟,也是他的幸运。

    他正要回海川楼去看看谢修悯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就看见两辆马车停在了海川楼门前,他对前头这辆马车有些印象,似乎是金家的。

    果不其然,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匆匆从外地赶回来的金老爷子,可他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找于轻衣?

    李天驰心里一沉,扭头进了海川楼,准备先去知会程君才一声来者不善,却没有发现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人。

    李绪蹙眉看着熙熙攘攘的海川楼,现在正当午,是上人吃饭的时候,里头的热闹并没有让他脸上有任何舒缓,反而脸色更加难看。

    他对身后的长子李天昶规矩地跟在父亲身边,替李绪说出了心里话:“太胡闹了,谦谦君子怎可做这种事?”

    李绪沉着脸站在门口:“他心绪还不成熟,做错事情有可原,只要天驰自己能够回头,李家就还有他一席之地。”

    ……

    谢家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许久无人打理,篱笆歪在地上,谢修悯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啪嚓一声。

    院子里有人站起身看过来,谢樊在看清来者之后是有些吃惊的,他放下手中的活计,缓缓走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同样停下了脚步的谢修悯二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樊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儿子早就死了,死在金世昌的手下,死在方余的手下——眼前站着的只是谢修悯。

    却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也只会沉默应对的,傻傻的“谢修悯”了。

    温墨亭本不该在他两父子之前开口,可看这个样子,他不当第一个说话的人,恐怕这两个人会这么站着到晚上。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樊,若是谢修悯还在谢家族谱上,他理应唤一声爹的,现在谢修悯只不过是还用着谢这个姓氏,却不再是他谢家的人。

    左邻右舍已经有人探出脑袋伸长脖子看过来,温墨亭正犹豫着怎么打开这个话头,谢修悯却是拉着温墨亭绕过谢樊走进了院子里,谢樊还愣着,就听院子里的人道:“进来说话。”

    谢樊慢慢转身走进院中,看着谢修悯没有坐下的意思,他也就这么站着。

    “刘氏还没回来?”

    听见谢修悯不算礼貌的这样称呼刘氏,谢樊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叹了口气,下意识要去摸腰上的烟枪,却什么也没摸到,这才想起来之前为了将方余从大牢里赎出来,他连从不离手的烟枪都拿去变卖了。

    那个时候他只想着将继子和续弦从里头捞出来,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那婆子知道方余的事儿之后发了疯病,我让她娘家的人来把她带回去了。”谢樊絮絮叨叨轻声道,“她也做不了活,呆在这里还不如回去吃点药。”

    谢修悯嗯了一声,将院子里唯一一张凳子拽过来让温墨亭坐下,温墨亭不想失礼,结果被谢修悯按着坐了下去。

    “坐着就行,你有身子了不能久站。”谢修悯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他之前从来没见过龙蛋这种东西,更别提是怀着龙蛋的普通人——温墨亭也不算普通人。

    总之先用普通人的方式保护好他。

    谢樊的手指抖了抖,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身后乖巧坐着的温墨亭,这双儿肚子里……莫不是他的孙子?

    “我们的一切和你都没有关系。”谢修悯注意到他的眼神,挡住了身边的温墨亭,“若非我姐还放不下你这个当爹的,我是绝对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的。”

    谢樊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挪开了脸。

    谢修悯环顾一圈这个小院子,曾经的谢修悯睡过猪窝鸡棚,也在冬日里睡过地板,被方余欺负得在地上爬不起来,旁人都只当他是个没爹娘疼的傻子,卯足了劲儿欺负他。

    谢修悯一想起这些记忆深处的画面,只觉得心中恶心,拉着温墨亭就要走,反正人已经来过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谢樊也没那个脸去挽留这个儿子,还是温墨亭在他手边放下了几锭银子——他这么做是为了谢修悯,不能让别人说谢修悯是个不孝之人。

    “尽做多余的事情。”谢修悯走出老远还在生气,“我自己赚的钱为何要给他?”

    “流言蜚语是能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温墨亭拍拍他的胳膊,“下次不给了不给了……”

    “没有下次了。”谢修悯抓住他的手,放慢了脚步和他并排走着,他知道温墨亭的意思,可人偏偏就是这么复杂,随便两句话就能毁掉一个人。

    “就当是那些银子从此断了你和他之间的一切联系吧。”温墨亭轻轻靠在他肩头,低声道,“从此之后你不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

    “我不属于你吗?”谢修悯哼哼唧唧道,“你不要我了吗,墨亭哥哥?”

    温墨亭耳尖一红,面上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被他扶着上了马,身后也靠上温暖的胸膛,两人同骑一匹马,向距离双溪村越来越远的方向走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等到了镇上,谢修悯还没忘记问温墨亭要答案,温墨亭正要开口,就听海川楼门前传来一阵嘈杂声。

    “回家再说。”谢修悯托着他的腰,带着他翻下马,“有人来闹事……”

    “修悯你等等。”温墨亭拉住了他的袖子,“是李公子的家人。”

    谢修悯擡眼看去,果然看见很久之前见过的李绪正面色不善地说着什么,而在他的身边是李天驰的大哥。

    这位给谢修悯初次印象就不怎么好的大哥,此时脸上多了几道青紫,看起来颇为狼狈。

    温墨亭指指正站在门口台阶上同样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李天驰:“李公子打的。”

    谢修悯低笑一声,拍了拍掌。

    “李兄,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