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作品:《不知良缘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崔忱哑然。

    彼时大夫人只同他介绍姚芙绵是故交之女,并未提过其他。

    何况那日所见,可瞧得出姚芙绵与江砚二人对彼此的态度疏离,连话都不曾与对方说过一句。

    崔忱骤然想到那晚能让姚芙绵欢喜地去找的人,想来便是江砚。

    好半晌他才干涩道:“我知了……”

    崔忱的情意毫不掩饰,赤忱地对她袒露,瞧他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样,姚芙绵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举起手中的砚台,对他道谢。

    “多谢崔郎君。”

    “你喜欢便好……”

    姚芙绵抿唇默认。

    之后两人相顾无言。

    姚芙绵柔声道:“时辰不早了,郎君快些回去吧,天黑不好赶路。”

    崔忱点点头,入了车厢后又将窗帘子掀开,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姚芙绵仍站在那处,朝他柔柔一笑。

    崔忱看得一怔。

    即便得知姚芙绵与江砚有婚约,心中的悸动也无法因此消散,她的一颦一笑轻而易举地就能勾动他的心绪。

    崔忱放下帘子,马车缓缓前行。

    送别崔忱,姚芙绵去向大夫人禀告完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往皓月居去。

    可惜侍者与她道江砚不在。

    姚芙绵手中还拿着砚台,就站在边上等。

    无江砚的吩咐侍者也不敢贸然让姚芙绵进入皓月居,只好任由她在那里站着。

    好在没过多久,江砚便回来了。

    姚芙绵立刻走上去,一双眼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表哥……”

    江砚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砚台上,微微一动。

    “我有件事找表哥,想进去之后再说。”

    在皓月居门口这里若是被家仆看去,难免会传到大夫人耳中。皓月居的侍者为江砚一人所用,不会轻易将里面发生之事传出去。

    姚芙绵跟在江砚身后,随他入了书房。

    江砚一回身,就看见姚芙绵将门关上。

    默了默,终是没说什么,走到矮案边坐下。

    姚芙绵坐在江砚对面。

    砚台放到案上发出一声轻响,又被一只柔夷退至江砚面前。

    “表哥当时是不是瞧中了这块?”姚芙绵笑着,似邀功道,“好在我是第一个挑,没被其他人拿走。”

    与江砚同处一地,姚芙绵总是忍不住要去关注他,而大夫人又在眼前,只能收敛些。

    彼时江砚轻飘飘的一眼,恰好被她看到。

    姚芙绵对砚台无甚要求,若是能拿来讨好江砚,何乐不为。

    她静静等待江砚的回应。

    被姚芙绵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江砚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姚芙绵总是这般赤诚地对他,好似他的喜怒对她来说都极为重要。

    她似乎一直认定将来会与他成婚,言辞举动都透露对他的爱慕。

    书信还未传来,婚约一事至今无法确定。然即便是真,少不了会遭到江氏其他长辈的阻拦。

    当真要为了姚芙绵,反抗族中长辈的意愿,做出违背自己行为准则的事情吗?

    姚芙绵等了好一会儿,江砚一直未出声,反倒渐渐敛起眉。

    她便是为了江砚才挑的这块辟雍砚,江砚怎么可以拒绝。

    她又轻言软语道,“表哥莫要与我客气。”

    话音刚落,江砚看过来。“你有多喜爱我?”

    姚芙绵呼吸一滞,双眼因惊讶微微睁大。

    这还是江砚头一回说出如此直白的话,姚芙绵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郑重颔首,再次表露心意。

    “我最喜爱表哥。”

    江砚平静地问:“为何。”

    姚芙绵稍愣过后,面带羞意地垂下眼。

    “我一见表哥便心生欢喜,想要时时刻刻与表哥待在一处。世人对表哥的称赞数不胜数,只有我知道,表哥比世人传的还要好。”

    江砚轻笑一声,对她后面的那些恭维。

    姚芙绵亦忍不住笑,又道:“表哥是世人称赞的君子,也是只我一人的表哥。”

    江砚眉头舒展,郎润的嗓音是一贯的平和,“我性子迂腐古板,与我待在一处不会感到无趣?”

    “不会。在表哥身边我很欢喜。”姚芙绵几乎是脱口而出,全然忘了自己也曾在心中腹诽过江砚的无趣,“何况表哥那是修身慎行,克己复礼,如何算迂腐。”

    无论是姚芙绵的话,亦或是她的举动,江砚的确会因此被取悦到。

    一旦承认之后,从前因姚芙绵所起的那些悸动而产生的烦恼,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知了。”

    在姚芙绵深情款款地倾诉心意之后,江砚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姚芙绵在等待江砚的下一步动作,诸如今后两人的关系,以及如何相处,然而江砚也仅是拿过一本书,开始翻看起来。

    江砚怎的能够做到如此冷静?

    姚芙绵心中略有不满。

    他难道不应该趁此机会与她更进一步吗?

    念及江砚确实迂腐,姚芙绵只好自己主动。

    她绕过桌案走到江砚那边,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半臂都不到。

    “表哥,你在看什么。”

    同上次一样的话,而此时又近黄昏,应当不会有人再来打扰。

    姚芙绵凑过去,轻易地就靠上江砚的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也由此消失。

    而江砚默许了她的行为。

    意识到这点,姚芙绵得寸进尺,将手肘撑在桌案,上身倾过去,如同依偎在江砚怀里一般。

    她仰头问:“我可与表哥一起看吗?”

    江砚即便看穿她的心思,亦继续纵容。

    “可。”

    姚芙绵低下头时嘴角不可抑制地弯起,只是书本的内容同上次一样晦涩难懂,何况她目的不在于此,更加心不在焉。

    江砚坐怀不乱,指腹时不时将书页翻动。

    姚芙绵又悄悄擡起脸去看,只看得到江砚的下颌与侧脸。

    江砚的面容俊美得无可挑剔,如同一块无暇的美玉。

    此刻他目不斜视,依旧从容地将视线落在书上。

    姚芙绵离他的脸很近,近到只需稍直起身便能触碰到他的脸颊。

    何况以两人的这个距离,她想做什么,江砚根本来不及躲开。

    看着看着,她脑海产生一个想法,心脏也因此跳得越发快。

    江砚方才既让她向他表露心意,那她接下来会这么做也怪不得她。

    姚芙绵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

    感受到姚芙绵的动作,江砚低头要去看,只是下一刻唇上温软的热意瞬间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夺走。

    他怔住,手中的书因此掉落到案上,发出一声响声。

    姚芙绵将唇覆盖上去,只碰了一下便离开。

    她退开距离,慌乱地眨着眼睫不敢去看江砚。

    即便之前抱过江砚,与他亲密接触过,但这种象征情爱举动的亲吻倒是头一回。

    她不曾做过如此出格的举动,脸亦因此举而变得赤红,面上的热意几乎要将她的脸烧得冒出热气。

    她方才一时脑热,想要这么做一半是因为想借此拉进二人关系,另一半是出自本心。

    然做完了才后知后觉不妥。

    归根到底,也只能用“色迷心窍”来解释。

    “我……”姚芙绵想要替自己辩解,但也不知说什么,干脆不再开口。

    江砚迟迟不出声,姚芙绵不确定他是否被气得说不出话,毕竟之前连被她抱一下都气得好几天不理她,只好悄悄擡眼去看。

    江砚的反应比她想象的平和许多,难免有怔愣,呼吸也失了平稳,但瞧着并不像生气。

    江砚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姚芙绵不禁怀疑他会不会连什么是亲吻都不清楚,只好解释道:“我方才……那是亲吻,是可以让男女之间关系变得更加好的一种方式。因我喜爱表哥,所以想要与表哥有所亲近。”

    江砚皱起眉,他又不蠢,当然清楚那是吻。

    只是姚芙绵会吻上来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姚芙绵的心跳还未平静下来,她不知江砚会否认为她唐突了他,只好试探着问道:“表哥会怪我冒犯吗?”

    “……不会。”

    姚芙绵确实如她所说最喜爱他,会想要吻他亦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

    默了默,江砚温声,“只是有些意外。你下回若是再想吻我,可提前告知。”

    江砚的嗓音和面容都很平静,如同教导她音律时候一样,仿若二人在谈论的是什么正经严肃之事。

    姚芙绵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只温顺地应下:“我知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我下回定会提前告知表哥。”

    毕竟二人关系要有所进展,自然免不了一次次的亲密举动。

    之后两人再无言。

    经过方才之事,姚芙绵已经有些不自在,她见江砚又拿起那本书籍,只是过了好片刻,书页都停留在那一页,迟迟未被翻动。

    姚芙绵感觉书房的气息都变得灼热,借以时辰不早为由告辞。

    她走之后,江砚将书放下,心头的那股怪异感仍未散去。

    方才姚芙绵的唇贴上来时,那阵熟悉的悸动又出现,伴随的还有一股陌生的冲动,在姚芙绵将唇撤离的那刻达到顶峰,随即而来的失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皱起眉。

    *

    江馥半个时辰前来找姚芙绵,得知崔忱已经回去,料想她应当快回来,不想竟等了这么久。

    当姚芙绵回来时,她疑惑道:“你去哪了?”

    姚芙绵脸上的热意已消。

    她对江馥并不隐瞒,微微笑道:“方才有些事去找表哥。”

    江馥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起今日之事:“你可知为何伯母要让你去带着崔忱在府里走动?”

    姚芙绵隐隐有猜到,仍是问:“为何?”

    “自然是有意撮合你与崔忱。”崔忱对姚芙绵的关注太过明显,连江馥都看得出来。

    崔忱既属意姚芙绵,若是姚芙绵也有意,那她与江砚的婚事真假已经无关紧要,届时江氏会撮合她与崔忱。

    若在今日之前,姚芙绵或许会感到慌张,但一想到方才与江砚的相处,此事便不足以为惧。

    江砚似乎也对她有些情意。

    即便不多,只要她再多多努力,江砚迟早会彻底倾心于她。

    姚芙绵笑着挽住江馥手臂:“馥娘,多谢你告知我,但此事不必再去顾虑。”

    姚芙绵既如此说便是有了应付的法子,江馥并不追问,只是来将消息传给她,好让她知晓。

    *

    不知是否今夜比之前要热,姚芙绵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每回即将入睡,今日与江砚在书房所做之事便会浮现脑海,以及当时的触感好似还挥散不去。

    今夜无月,繁星挂满高空,姚芙绵索性起身去到院子。

    锦竹听到动静,过来询问她何事。

    姚芙绵温声道:“可是吵醒你了?”

    锦竹摇头。

    姚芙绵让锦竹回去睡,不必管她,之后她打开门出了琉缨院。

    才走几步,便见远处一人影,姚芙绵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又因此剧烈跳动。

    “表哥?”

    她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