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偷信

作品:《重生在她中情毒的当天

    裴琛被赶出去了, 毫无征兆。快得有些让人扛不住,她试图去说什么,婢女无情地将她赶了出来。

    夏夜不冷, 有些闷热,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屋舍, 心中难过极了,都怪白延, 无事乱嚼舌根, 这下好了,她没地方睡觉了。

    府内就三个院子,客院也给了青莞, 她当真是无处可去了。

    无奈, 她求助了顾夫人。

    顾夫人不礼佛,不忘念经文, 晚间念一念容易入睡。裴琛拿走她的经书,嘴巴撇了撇,“阿娘,我没地方可睡了。”

    “那是你的事情、不对, 你两怎么了”顾夫人睁开眼睛,吃瓜的兴趣油然而生,示意裴琛继续说。

    裴琛哭丧着脸说出来, 哼哼唧唧,就差掉两滴眼泪。她只有委屈,没有悲伤,因此哭也哭不出来,干嚎两声愣是没有眼泪。

    顾夫人自然不会同意她,大有想踩两脚的意思, “我教你,拿着算盘去门前跪一夜。”

    裴琛“”我信你个邪怪。

    “不成,我不要面子的吗”

    顾夫人淡笑,手中的佛珠不停地转动,她说“我是床太小,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阿娘,您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裴琛撒娇般抱着顾夫人身子轻晃。

    顾夫人不耐,近日里,她的眼中心里只有小小孩裴熙,大的淘气,她渐渐不爱了。

    “要么负荆请罪,要么自己睡,没有第三条路走。让你嘴欠胡言乱语,该。”

    裴琛气得拔腿就跑,“我去树上住一夜。”

    打仗的时候地上都睡,树上都没得睡,现在天气暖和,比起行军打仗算好的。

    裴琛气呼呼地离开,角门都进不去,思索一番后,想起院子里的树木枝叶,以及花圃里的各色花朵。

    花园里百花盛开,花瓣艳丽多彩,她眯了眼睛,除去扎手的花外,其余都给拔了,连带着花草铺在地上,又摘了许多树枝搭建简易的的营帐。

    花香四溢的帐篷很完美,裴琛舒服地躺下历来,闻着花香,繁星点缀,悠然入睡。

    露宿野外唯一不好便是天色一亮就醒了,阳光刺眼,丝毫不给你赖床的机会。

    裴琛懒洋洋地爬起来,淡然起身,回去梳洗吃早饭。

    晚上不给进,白日里总该进去。果然,她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婢女们如常恭谨,丝毫不见昨日的凶神恶煞。

    “驸马可要梳洗”

    “早膳已备好,驸马要现在用吗”

    溧阳懒洋洋地起身,裴琛朝她瞪眼。她直起身子,鼻尖传来一阵阵香味,刚想说话,外间婢女扑了进来,“殿下,昨夜不知是哪个盗贼拔了所有的花,花圃里寸草不生,殿下、殿下。”

    溧阳皱眉,捂着陛鼻子,神色冷淡,“去市集上买回来接着种,拔多少种多少。你家驸马多的是银子,不必难过。”

    阴阳怪气。裴琛装作没有听见,吩咐人备水沐浴,从溧阳身边走过,她悄悄说道“外面的花也很香。”

    “嗯”溧阳低吟一声,身侧人擦肩而过,已然走了。

    胆子大了,竟学会威胁她 。

    溧阳赶着去官衙处理事务,无暇分身,冷冷看了不安分的一眼后,领着人走了。

    长史在衙门内久候,白延也在,吊儿郎当地坐在议事厅内,摆着架子让人去奉茶,挑三拣四,说茶叶不好,味道太淡。

    殊不知认识裴琛之前,他连茶叶和茶叶杆子都分不清,如今都会借此拿捏着官衙内的人。

    见到溧阳,白延立即坐了起来,也不喊茶不好喝了,坐得笔直端正,溧阳睨他一眼“指挥使来做什么”

    “有些账目要说一说,文书、文书。”白延摆手让文书赶紧进来,他睁眼瞎,不懂账目。

    文书抱着几本账簿,三步并两步走到殿下跟前,小心翼翼说道“这回赈灾的账目”

    溧阳唤了长史去对,自己掀了眼皮看向白延。白延浑身抖了抖,下意识后退一步,两股颤颤,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听闻指挥使喜得麟儿”

    “喜得麟儿我媳妇生了双生儿子,不是麟儿。”白延磕磕绊绊地纠正溧阳公主的话。

    一侧的文书皱眉,下意识提醒自己的上司“殿下夸小公子呢,”

    “哦,是夸赞啊。”白延呵呵笑了,“那您多夸几句,我喜欢听。”

    “取名了”

    “取了,大柱一柱,结实着呢。”白延笑得极其开心。

    溧阳面色凝重,那对双生确实叫白大柱白一柱,她试探道“找个先生,重新取名。”

    “您就是最好的先生,您取名就是了。”白延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笑得一团傻气,也无往日英气的模样。

    溧阳略微思索,保家卫国的好儿郎,说道“卫永、卫祥”

    “好名字,白卫永、白卫祥、好名字,多谢殿下。”白延反复念叨着儿子的名字,连连道谢,接连夸赞殿下读书好,满腹诗书。

    白延笑呵呵地走了,溧阳眸色不展,心绪不宁。

    洗干净的裴琛躺在树下乘凉,阖眸半晌,眼前多了一抹阴影,青色衣裙,身影隽长。她抬了抬眼睛,对方走近一步,“公子。”

    “你好呀,翻墙进来的”裴琛席地而坐,眸色淡淡,招呼对方坐了下来,“如何”

    “梁毅老母与邻居吵架,失手打死了人,我本想参与,有人比我更快一步解决了此事。”

    裴琛微眯眼睛,神色晦暗,“是殿下”

    “对,是殿下,我便撤了回来。”

    裴琛怔忪,视线从她身上略过,慢悠悠地落在了天际,“你撤回来吧,盯着裴铭就好,梁毅交给殿下。”

    她说完,人就不见了,身影快得闪电,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裴琛又躺了下来,地上太硬,睡得脊背疼,睡上片刻又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去找顾夫人去了。

    她出门,被关了几月的狗儿突然出现,吓了裴琛一跳。八只狗儿长大不少,颠颠地跟在裴琛后面。

    顾夫人给家里的娃儿买许多锦缎,小孩儿长得快,浪费衣料,裴琛瞧见了锦缎后,心生一计,让人取了针线剪子。

    绣娘还没来,她先剪了许多缎子,简单缝制一番,顾夫人看得目瞪口呆。

    “昨夜糟蹋了那么多花草,今日又来糟蹋我的缎子,孽障,你要做什么”

    裴琛不理会,都是一丘之貉,装什么慈母呢。她哼哼两声,将缎子都抱走,麻溜地跑了,身后跟着八只狗儿,摇尾卖弄。

    顾夫人是丈一和尚摸不着头脑,狗儿们难得得到自由,跑得欢快极了。

    裴琛一人跑,后面跟着八只狗儿。

    跑着花园树下,裴琛盘膝而坐,狗儿们排排蹲成一排。

    裴琛按照帐篷的形状缝制了一件小小的帐篷,缎子柔软透气,简单缝制后,她砍下树杈撑着。

    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她搭过无数帐篷,眼下简易的帐篷不在话下。

    日落黄昏的时候,她住了进去,八只狗照旧摇尾走进去,蹲在裴琛一侧。

    可惜没有床,裴琛嫌弃土地太硬了,跑去青莞处偷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又去自己的卧房里拿了一床凉席。她跑得快,累得狗儿们蹲在地上直喘气。

    天色入黑之际,裴琛终于睡上了床,舒服地阖上眼眸。

    狗儿们窝在她的床旁,挤在一起,时不时地发出呜咽声,显得极为凄惨。

    溧阳寻来之际,远远见到一顶帐篷,上空悬着灯笼,昏暗色的光影影绰绰,狗叫声此起彼伏,她蓦地止步,“它们被放出来了”

    “青莞姑娘放出来的,说是出来走动。说来也怪,它们出来后直接寻到了驸马,跟着驸马一整日后都不肯离开。”

    裴琛的狗,自然是要跟着她的。

    溧阳转身走了,吩咐婢女“给她们送些吃的,再拿些香草过来驱蚊。”

    隔日,白延又上门来打秋风,被婢女引至园子里,未曾说话,笑得直不起腰来。

    裴琛神色淡淡,膝盖上窝了一只狗儿,肩膀上趴着一只狗,快成了狗大王。

    “你来做什么”裴琛一万个不待见他,若非顾全大局,早就将人按在地上打一顿,嘴欠害人。

    白延弯腰走进帐篷里,观赏一圈,当看到一盘精致的点心后,笑意戛然而止,人家被赶出来吃的都比他好。

    他伸手去抓点心,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般咽了下去,说道“昨日遇见一道士,说我家麟儿八字不好,需要认个干爹干粮压一压气运。”

    “我家麟儿”裴琛咀嚼这四字,慢慢地品了品,这句话很有问题。

    她没想明白,白延送个她两个大胖儿子“兄弟,你这个贵人就不错,不如做我儿子干爹,如何”

    裴琛“”我谢谢你啊。

    “不必了,我这样很好。孤家寡人,一人被赶,全家不怕。”

    “兄弟,你想想啊,儿子啊,给你多涨脸面。”

    “不必,我喜欢女孩,你再生两个女孩,我就收下。”

    白延被糊弄住了,想了想,讷讷一句“也成,我回去给你生去啊。”

    裴琛“”

    没法好好做朋友了。裴琛不解,“你是不是连满月酒的钱都拿不出来。”

    “兄弟,你怎么知道的。我就不和你装了,这样,你是干爹,好歹出一半酒席钱,我说的对不对他们喊我爹,也喊你爹,你什么事都不用出的,直接得两个儿子,多舒服啊。”白延继续给裴琛灌输白得儿子的想法。

    裴琛想吃了苍蝇一般,想起前一世他的尸身被挂在城楼上吹成干尸,心中多了几分容忍。

    “你的俸禄呢”

    “都养兵了。”

    裴琛扶额,他若回一句家里花销多,她都会直接将人踢出去,偏偏他回应的是养兵,给了将士们用。

    “你准备何时还”

    “我拿我儿子抵债,成不”

    “你女儿呢”

    “女儿不行”

    “为何”

    “女儿是父亲贴心的小棉袄,不能抵债。”白延舍不得,虽说有人继承香火了,但女儿比儿子更心疼人。

    裴琛又笑了,不知该如何评价他,生气又觉得好笑。

    “被你吵得脑袋疼,我也没钱,我问我阿娘去借一笔,你记得还她。”

    白延舒了口气,眉峰舒展,拍了拍裴琛的肩膀“好兄弟,不对,你娘的钱不是你娘的钱吗”

    “我娘不给我钱,记得打欠条。”裴琛起身,身上的狗儿们先行,英气地摇摇尾巴,它们出去后,裴琛才走了出来。

    白延的目光被狗儿们吸引了过去,心道这些兵倒是不错,可以买些土狗放在营地里试试。

    土狗胆子大,性子野,稍加训练,上了战场指不定也有些许用处。

    只是买些土狗也要钱啊。白延开始犯难了,不如满月酒不办了

    不成,媳妇会不让他进家门的。

    白延坐在帐篷内冥思苦想,看看顶部,又摸摸柔软的被子,伸手摸了摸,被子很软,料子顺滑,想来也值不少钱的。

    白延开始算计一床被子能换几只土狗,只肯定是绰绰有余,但没什么用处,最少也要一百只。

    一百只土狗所需不菲,一床被子远远不够,白延皱眉,唉声叹气。

    没钱太难了。他又开始想着不办满月酒席了,都是吃吃喝喝,无甚用处,浪费银钱。

    想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拍掌决定不办酒席,拿钱去买些土狗。小孩子才满月,什么都不懂,哪里知晓满月酒呢。

    裴琛离开的片刻里,白延的脑子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将得来的几十两银子决定拿去买土狗。

    裴琛不知这位兄弟的想法,继续躺下养生休息。

    住了日后,一场暴雨袭来,吓得她拔腿就跑,狗儿们狂追,一路至屋檐下。

    裴琛蹲下来,发髻散乱,衣裳湿透,整个人狼狈至极。再观脚,八只狗瑟瑟发抖,毛发都湿了,蜷缩在脚畔,好不可怜。

    她盯着看了半晌,摸摸狗脑袋,眼眸中一片平静。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地面上一片狼藉,帐篷被淋湿了,不用说里面的被子也被打湿。

    罢了,去住客栈。

    裴琛回屋换了身衣裳,又打包几件换洗的新衣,背着就要出门,毛发未干的狗儿们疾步跟上,哀哀叫唤。

    一人八狗,堂而皇之地离家出走了。

    门人拦住不让驸马出门,神色颤颤,低头瞧见一群狗,狐疑了须臾,未及言语,驸马已然走了。

    府邸正门门槛颇高,狗儿们过不去,蹦着跳着呜呜叫,门人好心地将一只只狗抱过门槛,狗儿立即朝裴琛扑去。

    裴琛背着包袱,马也没有了,好在身后跟着八只狗儿,一路上颇为壮观。

    走至梨花林,抬头去看,呦呵,今日奇怪了,周意也不在。

    郑州城颇大,裴宅离官衙近,街市不免就远了。裴琛步行,后面还有八个累赘,走走停停,天色入黑才找到客栈。

    她进门,跑堂的笑脸相迎,见到狗儿们先是愣了,想要驱逐,她制止“我的狗儿,要一间套房。”

    跑堂的嘴角直抽抽,小心翼翼地伺候狗祖宗们上楼梯,接连跑了八趟,累得气喘吁吁,裴琛给了打赏,“到点给它们送饭。”

    “您放心,小的记住了,您好好休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跑堂的见钱眼开,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隙。

    裴琛累了,躺床上就睡着了,客栈里人多,睡不好,醒醒睡睡,反而睡不醒。一觉睡到第一日午时,狗们都吃过了午饭,精神抖擞地看着她。

    一起床被八只狗盯着的感觉有些微妙,裴琛呵呵笑了,让人去打水,自己先舒服地洗澡再说。

    客栈饭菜是典型的郑州口味,裴琛吃不惯,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其余的都喂狗吃了。

    吃饱以后,裴琛出门了,身后照旧跟着八只狗。走至街市买了些衣裳,做好长期持久战的准备。

    天气炎热,裴琛好心地去官衙给溧阳送了些吃的,吵架归吵架,小心意还是要有的。

    裴琛送过就领着狗儿们走了,一路上招摇过市,行人驻足看了许久,人好看,狗也有趣。

    回到客栈,天色漆黑,一日过去了,裴琛吃过晚饭照旧睡下。

    睡至半夜,客栈内多了一人,她翻身坐起,青衫女子站在她的跟前。

    “裴铭升了百夫长。”

    “好事。”裴琛困倦得厉害,刚想躺下,对方又开口“裴铭颇得指挥使器重。”

    “好了,我都知晓,你下去开间客房去睡觉,你半夜站在我这里,我媳妇来了,容易说不清。”裴琛昏昏沉沉,脑袋有一瞬间不清醒,揉揉脑袋,想起一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跟着你媳妇来的,你听”青衫女子指着门口,静谧黑暗的屋内响起敲门声,裴琛神经被挑动,吓得几乎站了起来,“赶紧走。”

    半夜三更独处一室,有理也说不清。

    青衫女子点点头,打开窗户,跃窗而出,下面立即传来声音“是谁、谁半夜不走门爬窗,吓了老子一跳。”

    裴琛“”你半夜不睡觉扰民呢。

    套间的门被推开了,灯火照了进来,裴琛急忙想去关窗,不料对方又翻窗而进,“抱歉,那人没穿衣裳。”

    裴琛深吸一口气,心中郁结,她与下属对视一眼,套间内的光亮堂起来。

    夜深人静,两人独处一室。裴琛头疼欲裂,拿了布帛蒙住下属的眼睛,“下去,不打一顿不要回来。”

    溧阳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止,本想说什么,却见青衫女子跃窗离开,她皱眉,裴琛上前捂住他的耳朵。

    “谁、谁打老子、哎呦”

    “没娘养的、谁、谁”

    “好汉好汉,饶命啊。”

    客栈的灯都亮了起来,客人都醒了,男子披衣出去看,灯火憧憧,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只穿了亵裤的男子,身子抽搐,似乎伤得不清。

    屋内的裴琛回到自己的床上,少年人稚嫩白皙的面容上呈现一抹笑意“睡觉。”

    “好端端离家出走做甚”溧阳反应过来,暂且不提青衫女子的事情,上前询问。

    裴琛弯唇笑了笑,“刚刚那人是我安插在裴铭身边的暗探,至于我为何离家出走”她顿了顿,语气冷冽“我只是想睡张床罢了。”

    溧阳皱眉“有那么委屈吗”

    “不委屈,憋屈罢了。”裴琛没好气道。

    “回家。”溧阳睨着她,拉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取了榻上的衣襟,低眉看着眉眼高低的人儿,“白延府上出麻烦了,白夫人要和离。”

    大周律例对女子宽容许多,出嫁女被夫家不敬,可和离,带回自己的嫁妆,重新择婿。

    因此大周女儿不必忍气吞声,该和离就和离,眼睛瞎了也可以治愈,何况遇人不淑就不能回头嘛。

    裴琛本满腹委屈要诉说,闻言后愣住了,“好端端为何和离”

    她说话的时候,狗儿咬着她的裤腿,恨不得钻进去。裴琛怕痒,轻轻拨开他它们,起身展开双臂,溧阳将衣裳给她穿好,两人四目相接。

    裴琛面色复杂,溧阳神色淡淡,裴琛脊背挺直如青竹,朗朗如月,瘦了些,身上没什么肉。

    溧阳伺候她更衣,穿好外袍,足尖轻曳,狗儿被拨开,她淡淡道“白指挥使不肯办满月酒,气得夫人寻死腻活,不管不顾要回家去了。”

    “我给白延百两银子办酒宴,怎么又不办了。”裴琛意外,白延又骗她

    溧阳叹气,替她整理襟口,尾指滑过纤细的脖颈,引得裴琛畏缩,溧阳说道“这个时候怎地怕了,带着狗儿招摇过市的时候怎地不怕了”

    裴琛垂着眼睫,伸手握住纤细的后腰,直接将人按进自己的怀中,狠狠咬上她口是心非的唇角。

    夜色深深,一缕风钻进,将灯火吹灭,屋内黯淡无光,溧阳皱眉,裴琛咬着她的耳朵“不回去了。”

    不回去做什么溧阳不用脑子想也知要做什么。

    她反驳,裴琛吻住她欲说话的唇角,堵住她反驳的话。

    裴琛的动作很快,吩咐人关上门,一手搂住溧阳的腰肢,两人紧密贴在一起,不露一丝缝隙。

    “半夜自己送上门,殿下很聪明。”

    得意的口吻令溧阳心中激荡,忆起过往每回,她有些抗拒“回家。”

    “回家要挂红灯笼了,麻烦极了。”裴琛不肯。

    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狠狠砸了一脚,溧阳心中又疼又悔,外间不时响起声音,她的心不定,在这里

    她无法接受。

    她想摇首,裴琛却搂着她不放,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裴琛不用脂粉,身上散着淡淡的清香,溧阳眼底的抗拒散了些许。

    “不挂了”

    溧阳的声音轻而缓,似乎怕惊动了外间的守卫和客人,心口蔓起几分忐忑。她很不安,偏偏裴琛坚持,似乎很高兴。

    在这里有何可高兴的

    刺激

    溧阳想不通,潋滟的眼眸中漾过一圈圈涟漪。裴琛的目光追随,贴着她,言语断蛊惑。

    “你说不挂就不挂,规矩呢”

    “你说的规矩呢”

    她句句逼问,溧阳被她问得头疼,淡淡地睨了一眼,可惜屋中无光,眼神恐吓无甚用处,裴琛依旧肆意妄为。

    她合上眸子,罢了,容她一回。

    小小的套间内,艳丽无双。

    白延买了两百条土狗送去营地里调教,厚着脸皮借来的银子也没了。晚上回家,白夫人问他要钱办酒宴。他直接说不办了。

    白夫人愣住了,他的态度蛮狠,直说他掌家,说不办就不办,不必嘴。

    夫妻一人拌嘴是常事,白延蛮狠不讲理,白夫人哭诉无门,直接吵着要和离回娘家,不顾自己做月子就喊来家里父母。

    事情闹大了。白夫人跟着白延多年,好不容易生下一对双生子,白延不给她脸面,她也不必留着脸面,和离分家产,带走一对儿子。

    一日间闹得人间皆知,溧阳不好装作不知,想着让裴琛去调解,谁知将自己送进狼窝里。

    裴琛高高兴兴地上门调解,白家宅子不大,两进的院落,前院是男人的场地,后院是白夫人的卧房。白夫人不在,带着儿子走了,白延正与下属过招,你来我往,招式狠辣,一拳一脚似有千斤重。

    裴琛驻足观望片刻,白延这才停了下来,丢开下属小步跑过来,“兄弟,你来了。我昨日去找你,你不在。”

    “被你弟媳赶出家门了。”裴琛轻笑,一袭青色袍服,袖口绣了一支青竹,清雅宜人。她抚了抚袖口,笑得端庄从容。

    两人站得太近,白延被她的笑容笑得不知所措,驸马豁达,显得他不容人。

    空地很大 ,烈日骄阳下,裴琛皮肤晒得红彤彤,双手拢在袖口中,她问道“钱呢”

    “我买了两百条土狗。”白延感觉脸疼得厉害。

    裴琛颔首“狗比给你养育儿女的妻子重要”

    “驸马,我知晓我错了,但我就是没钱呀,你也知晓我的情况,仓内无粮,我想弄一点也弄不出来。你想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我这个大男人。”白延急得在原地打转,“我就差去抢了。”

    “你买那么多土狗做甚”裴琛疑惑。

    说起土狗,白延陡然来了兴致,面露兴奋,挥着手臂解释“您想想啊,狗通人性,我们训练一一,不比狼凶狠,也可以帮我们打仗啊。若上了战场,也用用处。”

    土狗打仗裴琛想起裴铭狗东西,倒也不错,她笑了,“可,我给你钱,再买些土狗回来。”

    “你不是没钱了吗”白延被说得一愣。

    裴琛言道“我媳妇有啊,回家找媳妇要。”

    白延反应够来,又忍不住问“她不给呢”

    裴琛想了想,认真回答“撒泼打滚,再不济买一算盘跪一日,总有办法骗来银子的。”

    白延佩服得不行,裴琛给他想了办法,“我给你买一算盘,去夫人面前跪一跪,再将酒宴办了,男人大气些,不要与女人计较。和她们计较,就是你自己小气。”

    “也是啊,学学你兄弟大气不要脸,事情也就过去了了,银子也有了。”白延深深点头。听到这句话的裴琛脸色不好了,嫌弃的瞪了一眼,抬脚就走。

    你才不要脸,你一家都不要脸。

    白家的事情解决了,裴琛打马回府,路过梨花林。她故意放慢脚步,下马行走,故意多花费一倍的时间,往日很快就出现的女孩,今日迟迟未曾露面。

    裴琛翻墙过去,梨花林内郁郁葱葱,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却不见女孩的踪影。

    人不在,她迅速翻墙出来,牵着马匹回府。

    阔别几日,门人对她格外敬重,狗儿们的活动范围也大了,进门就见到一个个摇晃着尾巴的,得意极了。

    裴琛先去给顾夫人请安,几日不见,顾夫人依旧阴阳怪气,“晓得回来了,我以为你不准备回来了呢。外面的花可好看”

    “不大好看,不如阿娘美貌。阿娘如此”

    “打住,又借钱”顾夫人打住女儿没有说完的话,“你欠我三千一百两还没还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道理不懂吗”

    裴琛望了一眼,果断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顾夫人又将人喊回来,一摞账簿递给她“看完再走。”

    “不看。”裴琛拒绝,当她是免费长工了。

    顾夫人高贵地轻轻掀了掀眼皮,“吃我的,喝我的,想谋反篡位”

    裴琛吃瘪,嘀咕一句“您还不如住佛堂呢。”

    “晚了,谁让你拉我出来的,我若是被火烧死了,我的嫁妆都是你的。现在悔悟了”顾夫人一句不让。

    裴琛无奈,只能坐下来翻开账簿。翻开一页,账簿内夹着一封信,信封写了三字顾上雪。

    她悄悄翻开信,莹白的指尖捂住自己的眼睛,“小东西,看长辈的信件,礼貌吗”

    “陛下给您写信了,对不对”裴琛兴奋,“她说什么了”

    “她问你什么死了。若是死了,她就掐死八公主,让我与她团圆。”顾夫人将信收走,怜爱地拍了拍裴琛的额头“你说我要不要学潘金莲给你下毒”

    裴琛毛骨悚然,潘金莲为情夫暗自给自己的丈夫下毒,这出戏还是太后编,编得十分好看,可惜被先帝禁止了。

    她下意识提醒顾夫人“我和您不是夫妻关系,是母女。”

    顾夫人哦了一声,意兴阑珊,不想与裴琛继续斗嘴,将信严密地收好,余光示意她快些做事。

    “您不说,我也知晓是什么事。”裴琛故意说一句。

    顾夫人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有接话,显得裴琛有些自作多情。裴琛识趣地不再提,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多如牛毛。

    比如陛下提拔了秦子义,三公主手中的权势渐涨,五公主入朝后,性子大变,反有几分溧阳行事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陛下三月病了两回,差点吓得太后垂帘听政,如今还是病恹恹的。

    裴琛一面看账簿,一面胡思乱想,难不成是陛下病中给顾夫人写信交代遗言

    思索无用,她用最快的时间解决账簿,回屋找溧阳问一问。

    相比而言,这个瓜很大,溧阳肯定有兴趣会听的。

    溧阳今日未曾出府,从客栈回来后便躺下了,有些疲惫,斜靠在窗下,时不时听着蝉鸣。

    裴琛回来气息波动几瞬,很快凑至她的面前,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了一处,溧阳没动,裴琛轻哼一声问“陛下给顾夫人写了信。”

    “哦写什么了”溧阳懒洋洋的,双手置于自己平摊的小腹上,裴琛立即拨开她的手,自己的手压了上去。

    溧阳垂眸看向那只不安分的手,修长匀称,她望着她的手。裴琛开始唠叨“你说不说会不会是陛下病中的肺腑之言”

    “可能。”溧阳无甚兴趣,故事听多了,兴趣减半。她盯着裴琛的手指,裴琛是男儿,不养指甲,五指指甲修得圆滑整齐。

    指甲粉妍,比起她常年苍白的脸显得健康了些。

    裴琛又问“你不好奇吗”

    她刚跑回来,气息微乱,贴在溧阳身上,身躯贴合得没有缝隙。溧阳身子热的,裴琛身子凉,夏日里贴着正舒服。溧阳盯了半晌好,伸手握住裴琛的五指,十指紧握,她惊奇地发现裴琛虽说没有她高,但指尖与她一样长。

    丝毫不显得短。

    两人心思不同,裴琛唠唠叨叨,溧阳左耳进,右耳出,听过就忘了。

    裴琛的嗓音柔柔的,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柔,尤其是故意压低的声音,一股风钻进了你的耳朵里。溧阳就这么听着,裴琛干巴巴说了许久,最后说一句“我想将那封信偷回来。”

    溧阳眼皮子一跳,“小祖宗,你别闹腾了,有什么可看的,不要闹了。”

    “你不好奇吗”裴琛目光缓缓落下,定格在她的小腹上,眉尾微微挑起,欲说话,溧阳立即打断她“你要银子吗”

    “要。”裴琛回神,目光再度回到她的侧脸上,“你有余钱吗”

    “有些,你带来的银子都花完了”溧阳有些意外,裴琛带了少说七八万两来郑州,一路上都是顾夫人在打点,不见她掏一分银子,按理来说还有许多余钱才是。

    “你置办物什了吗”

    “借出去了,多半拿不回来,不管这些。你给我一百两,白延这个指挥使寒酸至极。”裴琛摇首。

    溧阳一僵,“你把钱给了白延嗯,难怪你说东,他不说西。你给他那么多,不怕他到时候不认账”

    裴琛沉声开口“就算不认也无妨。殿下,你可晓得,是我亲手给他收尸的。挂在城门上三月,无人敢收尸,是我路过郑州的时候不忍英雄飘零才放下他。”

    溧阳垂眸,忆起过往,白延担得起英雄一字。

    “他虽忠于大周,养兵一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你拿钱给他,陛下怪罪”

    “陛下怪罪又如何呢。”裴琛打断她的话,微微一笑“陛下发现之前,我们便回京了。”

    溧阳沉吟,不知如何作答,裴琛的想法惊为天人,她知晓,却难以赞同。

    她不知前一世如何与裴铭斗的。

    “罢了,不说这个,我们去偷信。”裴琛不愿想这些繁杂的事情,拉着溧阳就要走。

    溧阳担忧,她如何做得出偷窃的事情,便道“你、你一人做,我不去了。”

    “我们是夫妻,有难一起承当。”裴琛坚持。

    溧阳狠狠摇首,眼内漾过水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真的不去吗”裴琛抬手做出劈晕的动作,她曾劈晕了好几个,溧阳都知,且百试百灵。

    顾夫人的院落不同与两人的院子,她的卧房与明熙的小屋是通着的,隔着一道门,进进出出很方便。有时候裴琛过来,乳娘抱着明熙直接离开,不会与裴琛相撞。

    今日也不例外,溧阳先来,借机去看明熙,顾夫人陪同,两人去了小屋。临去前,溧阳使唤顾夫人的婢女去办凉茶。

    寻常不过的差事,无人在意。

    三人离开后不久,裴琛从天而降,翻窗而进。她的身形极为利落,身子又轻,落地无声。

    进来后,时不时能听到小屋那里传来的声音,明熙咿咿呀呀,顾夫人笑声叠起。

    裴琛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榻,直接去枕头下找,果然,一找一个准。

    她刚想拆来细看,屋外想起脚步声,许是做贼心虚,她将信揣进怀里,翻窗跑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