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补偿

作品:《重生在她中情毒的当天

    梨花林内清爽宜人, 不时掠过清风,沁人心脾,如同山间般幽静。

    女孩祖籍郑州,家中姓周, 她唤周意, 家中幺女, 父兄常出门做生意,唯有她和母亲作伴。她喜欢梨花林,母亲允她时常来玩。自打裴琛第一回误打误撞闯进来后, 她来得更为勤快, 时常盼着裴琛这个外男再度出现。

    母亲不准她吃的糖, 裴琛都给她买了。她拿回房里偷偷的吃, 婢女也被她带坏了,两人合作藏着吃食。

    “我们来了自该拜访令堂, 不知可能引路”溧阳重规矩,不愿就这么糊里糊涂登门, 拜访主人家才是名正言顺。

    周意点点头, 片刻怔忪后眯住眼睛, 悄悄说道“我娘会喜欢嫂嫂的。”

    “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嫂嫂身上气质与众不同, 是我娘喜欢的那种。”

    裴琛“”

    周家府邸颇大,梨花林只是一角,周意领着两人出梨花林, 过甬道, 宅内别有洞天,假山流水,树木青翠。

    梨花林走到周夫人的上房走了足足两盏茶的时间,一路上遇到的婢女皆不敢言语, 更不会左右去看,由此可见,规矩极好。

    裴琛未曾想到寻常商户也会有这么大的规矩,她好奇周家人究竟做什么样的生意。

    入上房,婢女们去通禀,周意小声说“我阿娘不苟言笑,她不是不喜欢你们。”

    两人颔首,婢女跨过门槛,与周意见礼“姑娘进去吧,夫人等着呢,也请贵客也一道进去。”

    周意朝溧阳眨了眨眼睛,笑容着实可爱,难以想象她在这里生存了多年,身上气息灵动。

    周夫人是落难的官眷子女,入商门后常常用官家规矩来约束儿女,将京城内的那套规矩用在女儿身上,然时移世易,那些规矩已无人再用。女子入学入仕,已是常事,也不会有人足不出户。

    周夫人看似注重规矩,实则是沉迷于往日的官家荣耀。

    周意领着两人进屋,溧阳奉上厚礼,周夫人看出两人不同凡响的气质,尤其是溧阳。寒暄几句后,周夫人询问两人出自何处。

    溧阳道京城来的。

    周夫人眼睫微颤,语气缓和下来,“我以前也住京城,不知你们住哪里”

    “偏僻角落里,夫人不知晓。”溧阳委婉说道。

    周夫人感叹家道中落,裴琛扫了一眼周意,眉眼耷拉着,多半是不喜欢这样的对话。偏偏她的母亲喜欢。

    溧阳觉得无趣,女儿灵动,母亲一板一眼,无甚意思。

    她起身要走,周意挽留,“嫂嫂不如留下用饭,白得了您那么多好东西呢。”

    “不值钱罢了,你留着玩。”溧阳摇首。

    周意红了眼眶,溧阳说道“我家婆母喜欢热闹,改日我给你下帖子约你去玩。”

    “好呀好呀。”周意再度笑了,小心翼翼地觑了母亲一眼,小心说道“母亲,女儿送送嫂嫂。”

    周夫人似有犹豫,在重新打量溧阳后改变主意了,“莫要慢待贵客。”

    “女儿知晓了,谢母亲。”周意福礼,转身朝裴琛眨了眨眼睛,裴琛失笑。

    三人离开上房。溧阳打听周夫人的过往。

    周意悄悄说道“我外祖家曾是京城内的大官,后获罪,我母亲被罚成官奴,我父亲买了回来。我母亲才学极好,我父亲花了些钱销了她的奴籍。我父亲娶了母亲后,家中生意蒸蒸日上,我父亲很喜欢我母亲呢,就像哥哥嫂嫂一般恩爱。”

    裴琛大致明白,明白周夫人端着态度的缘由,她从官家女落为奴隶,被迫嫁给商户,商户的地位岂可与官眷相比。

    不过时移世易,若没周家,她依旧是个官奴。

    三人道别,周意依依不舍,“嫂嫂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会忘的。”溧阳答应。

    两人照旧步行离开,一路走着回府。

    回到府上,午时过了一刻,白延已然在屋内大吃大喝,一侧的青莞瞪着他,愤恨不平。

    府内的采买都是有定例,青莞爱吃鸡,采买的人会挑选最好的仔鸡,白延一来,将她的仔鸡吃了。

    白延一见裴琛犹如见到了亲老子般笑了起来,跳到她的跟前,“好兄弟,你去哪里了”

    “随处走动,指挥使怎么来了”裴琛眼皮微跳,白延过来必没有好事。

    果然,白延神神秘秘地拉着裴琛去书房说话,留下愤恨的青莞与忧心忡忡的溧阳。

    两人进入书房,白延关上门,说道“借我些银子。”

    裴琛“”就知晓没好话。

    “没钱,我钱都给了你,这回赈灾我还拿钱买了药材,没有余钱借给你。你还是找其他人去。”

    “好兄弟,我想买一批兵器,没钱。”

    “你这是违反大周律条的,是犯错,没钱。”

    “我同陛下上了奏疏,陛下答应了,户部迟迟不给钱。兵器不能等,等户部的银两过来,我就给你。”白延急得跳脚,将陛下批复的奏疏拿了出来,“你看看白纸黑字,我让人去户部催了,没音信啊。”

    大周各处都等着拨银子,陛下批复后,还要户部拨银。户部事务多,不是你去就能拿到银子,事有轻重缓急,还得等一等。若遇上坏心眼的,故意晾着你,年都是常事。

    裴琛确认奏疏是真的后,沉吟良久,白延跳脚,她说道“我让人去户部催一催,我给你拿银子买不像话,等等吧。我这里真没钱。”

    养兵是白延的事情,上面怪罪下来,溧阳最多是失察之罪,但给银子购置兵器就等同合伙了。

    “你的办法行不行”白延不大相信,“兵部那些人就是硬骨头,我都催了几回。”

    “那是你没人,我找三公主去催一催,如何”裴琛被搅得头疼,白延就会打仗,人情世故一概不知。

    莽夫。

    她无力叹气,白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忘了你是驸马,那你去催去催,我等着。你可真是能耐啊,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你这兄弟认得不错。”

    裴琛翻了白眼,不忘问道“徐州指挥使品性如何”

    “一头牛,不必说。”白延摆摆手、裴琛细问,两人坐下细细说。

    前世,她攻下徐州时并非是今日的指挥使,当年一战,她记忆犹新。

    白延解释,如今的指挥使唤梁毅,家中三代务农,到他这里就与众不同。他一路爬至指挥使的位置,愚孝不说,性子也倔。

    梁毅得罪的人不少,与同僚关系也不好,有的时候两人一意见不和,就会争执不休。

    梁毅不懂得变通,又极孝顺,老母有事,他急得不行,但他这个母亲拎不清,四处捞好处。

    裴琛知晓梁毅为何在徐州消失得那么快了,他是寒门出身,不懂交际,老母还在背后惹事,如何服众。

    了解几句后,白延要走,裴琛拉住他“可能与梁毅交好。”

    “我不和牛说话。”白延不肯。

    裴琛冷笑“你不就是牛嘛,你们有话好说。”

    “两句指挥使私下来往可是结党营私的大罪,陛下知晓,我的脑袋不保。”

    “也罢,你回去吧。”裴琛心中自有主意,梁毅身上诸多弱处,随意找出一处,足够让梁毅身败名裂,难以在徐州立足。

    梁毅这样的军将多如牛毛,完全可以找人取代他,有一点,他可以胜过旁人。梁毅在徐州扎根多年,下属颇多,新人过去,难以服众。

    白延吃饱喝足领着兵走了,裴琛坐在书房里,苦苦冥思对策。

    不知坐了多久,溧阳推门而进,屋内人愁眉不展,她悄悄门,斜眼望向她“不饿”

    溧阳背着光,裴琛眯着眼睛看过去,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她微微一笑,溧阳将午饭给她摆好。

    “梁毅的事情,我已派人去做。”溧阳俯身在她对面坐下,裙摆在脚畔逶迤,体态轻盈,含笑道“你做一,我做二,如何”

    她的笑容里有些释然阴狠的味道,她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不后悔。裴琛心里发慌,端起饭碗也不知所措,含糊扒了一口米饭。对面人托腮凝望着她,眼波如水。

    “殿下,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比起前世,百姓少受许多灾难。”

    “我在想,第一步怎么走”

    “我已想好怎么走,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好生养病即可。”溧阳托腮,尾指擦过自己的唇角,抿着一丝笑,其余的皆是阴狠。

    这样的溧阳是裴琛从未见过的,她想反驳,溧阳却说“我也想入一回地狱。”

    进入地狱才知成为恶魔的滋味。她望着裴琛,裴琛唇角抿得很紧,已然不高兴。

    “裴琛,你入得地狱,我也能入。”

    “你可知我入地狱后如何结束的”

    “退位。”

    “那你为何要入地狱”

    “我不入,你便要入,你入地狱,我成神吗恶魔与神女如何相配呢,恶魔作伴才是最相配的。”溧阳轻笑。

    笑意清浅,如山间清泉,温柔透骨。

    裴琛恍惚,溧阳笑吟吟,打着商量的语气却将事情说定了,手已伸到她的面前,“乖,听话。”

    “殿下为何变了”裴琛觉得她有些陌生。

    溧阳说道“我看见许多人身亡,命如草芥,要么轰轰烈烈,要么庸庸碌碌。”

    “我不信你的说辞,你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裴琛止住她未说完的话,“你是发现什么事了吗”

    溧阳淡笑,不肯再说了,催促她快些吃饭。

    裴琛哪里还吃得下,磨磨唧唧咬着饭菜,眼神幽怨极了。她无语望着自己的白米饭,狠狠咬一口,溧阳淡笑笑了,凤眸微眯,雍容华贵极了。

    外间的天蓝得迷醉了眼眸。

    吃过午饭,两人躺下休息,躺在凉席上,溧阳昏昏欲睡,裴琛精神好得很,听着蝉鸣,手上不安分地揪住她的一缕发丝。屋内摆着兰花,香气扑鼻,她嗅了嗅,香气淡淡迷人。

    她望着身侧人美丽的面容,心醉了,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唇角擦过侧脸。

    “再不睡就去树下乘凉,离我远一些。”睡梦中的人轻启红唇。

    裴琛安分了,静静躺着,半晌后迷糊睡了过去。

    溧阳在家里待了几日,过了初八后回官衙。裴琛又不安分了,联络心腹,让人盯着梁毅。她忙得不停,溧阳晚间回府,将婢女揪来问一问,驸马白日里做了些什么。

    婢女一一作答,溧阳闻声听后,见了谁,与谁说了话,又做了些什么事,无一不答。

    裴琛垂头丧气,溧阳淡淡看她一眼,她立即就老实了,怪得不行。

    溧阳嗯了一声,语气淡淡,婢女退了出去,她笑道“你忘了挨打的滋味了。”

    裴琛从坐榻上跳了起来,“你、你、你莫要忘了我是谁”

    “闺房乐趣也是不错的。”溧阳托腮,怜悯地注视着她,“青莞说你来郑州的日子身子反而差了不少,我知晓是我疏忽了,这些时日会补回来的。”

    裴琛没有反应过来,闺房乐趣也可以这样吗

    用板子

    她呆呆的,傻傻的,有些讨人喜欢,反添了几分喜色。溧阳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每日回来都会问一问的,你好好养着,我就不问了。”

    “你在糊弄孩子呢”裴琛觉得她幼稚极了,拂开她的手,“我能按住你不动,你可以吗”

    “我可以锁着你,你可以吗”溧阳微笑反问。

    两人言论出乎意料,溧阳莞尔,裴琛直勾勾地看着她,在想哪里不对劲。

    想了半晌,她的脑子有些不够用,索性抛开不去想,直接贴了上去,溧阳不肯了,道“你再靠近,我明日就不回来了,让你再过寂寞的日子。”

    “你就是这么补偿我的言语恐吓,你不爱我了。”裴琛也拿出撒娇的一面,眉眼耷拉着,故意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溧阳靠着坐榻上的暗纹迎枕,脊骨终于放松下来,她半挪了挪身子,“我不爱你又如何呢”

    “不爱我”裴琛不知如何应对,爱她,她高兴,若是不爱,她也没有办法呀。

    她偃旗息鼓,抱起桌上的清茶猛地灌了一口,“你要关着我吗”

    “你是雄鹰,如何关着你,你好好养病,听话些就成。”溧阳慢悠悠地端起清茶浅浅啜了一口,优雅端庄,清冷的侧脸被烛火勾出几分完美,莹白的手覆盖在茶盏上,五指修长匀称。

    裴琛望着她,被她这副外表所惑,轻轻哼了一声,“我的身子很好的。”

    “你说好就好,倘若你没了,我该怎么办呢”溧阳故作惋惜,“我们的情蛊可没有解开。”

    “能解开”裴琛忽而止住,眼睛眨阿眨,在溧阳疑惑的视线下讪讪笑了,“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裴琛在溧阳面前是无可救药的老实孩子,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迷得她掏心掏肺,再不会说不字。

    溧阳眉眼舒展,不得不说一句“你说的话,我只可信一半,所以,我觉得还是要看着你。”

    裴琛“”

    老实孩子拍桌“你玩我呢。”

    “玩你,我这么好,如何玩你呢”溧阳摸摸自己的眼睛,心口不一,想到又说了一句“你确实很可爱。”

    裴琛气得想要掀桌,偏偏对上溧阳冰冰冷冷的眸子,她又偃旗息鼓,咬咬牙忍了下来。

    罢了,不与她计较。

    自己也没办法和她计较,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憋着

    裴琛彻底败了,泄气地坐下来,溧阳如逗弄孩子般摸摸她的眉眼,又戳戳她的脸蛋“驸马,你不高兴吗”

    “不要说话。”

    “驸马,孤觉得你不高兴了。”

    “不要说话。”

    “驸马,别不高兴呀。”

    “殿下,你不怕你明日起不来床吗”

    溧阳沉默。

    两人干巴巴地对视一眼,裴琛先揪揪自己的耳朵,眼梢微挑,轻咳一声“你近日不忙了”

    “忙,但不能疏忽你。”溧阳说的情意绵绵。

    裴琛翻了白眼,“我高热的时候也不见你回来,如今烧过了你来盯着我。”

    “嗯,也怕你出去寻花问柳,毕竟周意这样的女孩着实让人心疼。娇憨有规矩,单纯不谙世事,稍微一骗就上钩了。”溧阳莞尔。

    裴琛拍桌“你是不是动了心思”

    “她阿嫂阿嫂的唤我,我若存了心思,岂非不如畜生。”

    裴琛不满“我阿娘阿娘的唤你,你不照样在我身下承欢。”

    溧阳脸皮薄,经不得她那般厚着脸皮不要脸的行为,思虑两息,拂袖坐直了身子,懒洋洋说道“所以你承认你自己不如畜生”

    裴琛嘴角勾出的笑生生止住,眉梢抽了下,打横抱起人家,惹得溧阳低吟一声,溧阳不满,她不在意,放下锦帐就钻了进去。

    她口中说道“我不如畜生的事情做了许多许多,你可要一一听了。”

    溧阳被她压制,纤细的腕骨摸得微红,更显几分诱惑,她抬起眼睛,眼中温情脉脉,光色动人。

    “你说几件我听听”

    “你想知晓”裴琛冷笑两声,眉梢棱角都染了冷意,整个人的气质瞬息变了,有几分不近人情,“你别想激怒我说出那些事情。我做的事情羞于启齿,你提做什么”

    言罢,她俯身咬上那截纤细的脖颈。

    溧阳拧眉,没有呼出声,眼中含着水望向屋顶。

    咬完后,裴琛扣住她的腕骨压向枕畔,白皙的肌肤上映着几分红,气血涌动下更显出几分健康。

    “你且松开我。”溧阳微叹一声。

    裴琛不肯,反抬起她的下颚细细打量,十九岁的溧阳如枝头上红了一半的果子,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咬一口酸涩,回味甘甜。

    溧阳被她看得羞涩,不是第一回,她依旧无法淡然从容面对。

    “你”溧阳咬了唇角。

    裴琛嘲讽“说话呀。”

    “你松开我,别压我。”溧阳挣扎着,眼梢不经意间染了一抹红。

    裴琛松开她的手腕,手搭在她的小腹上,溧阳睁大了眼睛,还不如扣住手腕呢。

    裴琛盯了她一阵,眸光沉沉,不悦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了。”

    溧阳看向她,“ 我没当你是孩子。”原来是气这个。

    她们挨得太近,都能清晰地感觉出对方的呼吸,粗重中带着几分不畅。裴琛的指尖落在她脖颈上那道红痕,她轻轻叹气一声,翻身躺下,尾音上调,有些嘲讽,“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溧阳看向屋顶,锦帐上绣着反繁复的花纹,她的眼睛如水一般明亮“我只想让你活着。”

    裴琛不答,双眸轻阖,触碰溧阳脖颈的那只手轻轻搓着,上面沾染着溧阳的气息。

    呼吸声渐渐均匀,溧阳转眸,裴琛眉眼高高挑起,不羁冷酷,更多的是几分邪魅。

    她的心有些疼。

    她抓住裴琛的手,徐徐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裴琛没有动,她徐徐翻转身子,伏在裴琛身上,轻吻她本该稚气却染了冷意的眉眼。

    她说“熙儿,我希望你长命百岁。”

    闻言,裴琛心口悸动,喉咙痒了,不得不抵唇轻咳。

    一声声极力压制的轻咳压过两人的呼吸声。溧阳候着,等她气息平稳。

    “你这样,很不好。”

    裴琛沉默,蝶翼般的眼睫抖动不已,徐徐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眉梢却听话的耷拉下来,再无放心不羁之色。

    昏暗的光线下,溧阳的视线一直落在裴琛的面容上。

    周遭无声。

    灯光映照下,万籁静寂,溧阳握住裴琛的双手,轻轻盈盈,并无扣住的意思,只握在手心红。

    异常珍惜。

    “忆及过往,我从未想过,会与你在一起。那一夜,是放纵,也是给你下的圈套。”

    裴琛蹙眉,眼中情绪翻涌,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溧阳伏在她的胸口上,昏暗中,又是良久的寂静。

    “我知晓你爱慕喜欢我,我利用你做了棋子,让你做大周的棋子。”

    她的声音沉沉,棋子二字带着不明情绪,裴琛没有听明白,说道“大周养育我,我该为大周做事。”

    “不,你可以臣服裴铭,做尊贵的公主。”

    “公主与你一般,看似尊贵,实则处处受制,艰难行步的公主”裴琛冷笑、

    温暖的烛火映照得她侧脸如玉,她冷冷抬首,与溧阳对视,眼中毫无温度“不瞒你,我宁可杀戮四方,也不愿虚与委蛇。”

    她是温暖的少年人,也是从火海中走出来的恶魔,看似善解人意,实则骨子里偏执阴狠。

    她走的每一步毒都对自己有利,拉拢各方人士,构筑自己的人脉网,一步步,将所有人推入地狱。

    溧阳望着她,心口寒凉,她知晓自己劝不住她。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目光交错,溧阳浓长睫羽轻颤,半晌未曾挪眼,裴琛眼中光深邃,看不见光明。

    须臾后,溧阳败下阵来,吻上她的唇角。

    “明明这么软,为何总要说那么硬的话。”

    溧阳深感疲惫,对过去的无知,也对未来的迷惘。她唯有在裴琛身边低语“倘若你不在了,我不必等到情蛊发作,便随你而去。你等了一年,我一刻都不想等。”

    孤寂的日子太苦了些。

    她的吻温柔极了,让冷意颤人的人不禁沉沦。

    火海地狱都可闯,遑论眼前的美人陷阱。

    “溧阳,你的美人计很厉害,让我无法自拔。我明知是陷阱,却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甘之如饴。

    天色暖人,院子里树木青翠,裴琛看着婢女打理花圃,自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踱步回屋睡觉。

    溧阳去巡视河道,不知何时归,她想了想,趁着这个时间去干些事情。

    但是,她连门都出不去了。府内各处门都被溧阳关照过,不许驸马出去。

    她无奈,只得去求助顾夫人。

    顾夫人着一身青色对襟裙裳,仪态端庄,面前摆着许多账簿,京城送来的,她头疼,立即抓住裴琛“看账簿。”

    “可我想出去玩。”

    “看完,我带你出去玩。”顾夫人开始糊弄孩子了。

    裴琛信了,顾夫人虽说是毒舌,行事周到,言而有信。

    账簿很多,一两日看不完,她慢慢地看,顾夫人去看孩子去了。隔着一道门,小小的婴孩抬起高高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坚持了几息后,在她垂首之前,顾夫人托着她的小脑袋。

    “也该累了,今日很不错的,我们要再接再厉,等你长牙了,我们吃好吃的。”顾夫人温柔地抱起婴孩,卸下了在裴琛面前的坚强,露出温柔的一面。

    乳娘站在一侧静静看着。只见顾夫人抱着孩子出去走动,指指这个,指指那个,说说树叶,说说屋舍,或者夸夸小小的婴孩。

    日落黄昏,裴琛才看了一半,累得脖子疼,顾夫人丝毫不疼惜她,反而将人赶走了,她要教孩子坐着,没时间玩闹。

    裴琛累得倒床就睡下,一夜好眠,清早起来就被顾夫人捉去做苦工。

    又是忙碌一日,顾夫人热情满满地哄娃,好似孩儿是她是亲孙女,温柔周到得不像话。

    账簿看过后,裴琛接连睡了两日,眼睛也疼,顾夫人怜悯地唤来青莞,给她看些明目的药。

    青莞休息多日了,在院子里闲得没事可做,闻言后古怪地看了一眼裴琛,“您是不是去看人家小姑娘了,引得夫人不高兴”

    “她让我看了两日账簿,从早到晚,不曾歇过。”裴琛脑壳疼,青莞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看女人看得眼睛疼

    裴琛轻轻抖了抖,将人推开,自己与顾夫人说都“您答应让我出府的。”

    “你出去啊,我又不拦着你。”顾夫人阔气道。

    “我出不去啊,您帮帮我。”裴琛低声下气。

    顾夫妇眨眼“我只说让你出去玩,没说带你出去往啊。”

    “你”裴琛被将了一军,“你耍赖。”

    “你自己不问清楚,你能怪我吗”顾夫人笑吟吟。

    裴琛瞪了一眼,“我自己出去。”大不了被殿下揪一顿耳朵。她摸摸自己的耳朵,阔意地走出顾夫人的院子。

    她想出去不难,难的是殿下的耳提面命。

    阔意的角度再度停了下来,慢慢地,如老者迈步,方向也变了,哀怨地回到自己的卧房。

    一个女人难缠,两个女人更难缠 。

    果然,女人比杀戮还要麻烦。裴琛又躺下了,睡着自己的床,想着两个难缠的女人。

    迷迷糊糊间睡着了,裹着毯子睡得格外香甜,夏日的午睡养人,她接连睡了三日,溧阳归来,给她带了个好消息。

    裴铭落水后被人救起,如今在军中谋事。

    溧阳冷笑,裴琛心中一颤,默默地朝床内爬去,溧阳也跟着上榻,裴琛指着窗户“白日宣淫,不是好事。”

    “裴铭如何进军中谋事的”

    “裴铭是聪明人呀,他自己进去的。”

    溧阳冷笑,直起身子,微微靠向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的人“是吗”

    “是的。”裴琛点鸡如捣蒜,容颜纯良,哪里还有往日冷冽的气息,整个人像极了受气后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

    溧阳不信,抬手抚摸着她的额角,指尖自额角滑过,略过诱人唇角,在脖子上蜿蜒出一道暧昧的痕迹,本以为继续往下,蓦地回转,揪住了耳朵。

    “裴琛啊裴琛,你果然狠,你就不怕自己养虎为患吗”

    “哎呦,你再揪,我就、我就”裴琛面红耳赤,襟口散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她窘迫不忘将襟口整理好,下一息,溧阳拨开她的手。

    裴琛惊叫一声,“过分了啊,我待会咬你。”

    指尖的力道有些惊人,裴琛咬唇抿着,溧阳垂首观察她羞恼的神色,笑意展露“我知晓你想做什么,你置百姓与何地”

    “以战止战罢了,没有杀戮,如何换取新生、别捏了”裴琛眼中的冰雪融化,流露出几分罕见的媚态,唇角咬出牡丹般的红艳,让人垂涎三尺。

    溧阳歪着头看她,指尖轻轻一揪,她立即抿住唇角,却不拒绝。

    下一息,裴琛拿脑袋去顶她。

    溧阳“”越活越回去了。

    裴琛趁机将自己散落肩际的衣襟整理好,眨眼的功夫将溧阳扣在自己的怀中,欲报复回去,外面穿来婢女的声音“驸马,白指挥使求见。”

    “不见。”裴琛欲火中烧,心头的热火足以将自己燃烧,“我没时间搭理他,要么滚,要么等。”

    驸马声音带着几分不耐,婢女不敢说话,将原话转达给白延。

    白延纳闷,自己这么不招待见吗他不来要钱的。

    “你家驸马在做什么”他和殿下巡视附近的河道,殿下挨个看挨个查,速度慢了许多,急得她想拔剑杀人。

    婢女回道“公主回来了,刚刚进屋。”

    白延似乎明白什么,憨憨一笑,摆手不在意自己被慢待“好,我等就是了,等到天黑也等。”

    屋内的裴琛翻身占据优势,溧阳懊恼不该招惹,心中悔意交叠,裴琛偏来诱她,使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恼恨,裴琛报复她。

    她后悔了,连声道歉,裴琛哪里肯听,反而锁住她的手,使她伏在枕畔上。

    发簪步摇不知去了何处,长发散落在肩际上,青丝白肤,朦朦胧胧间让人心口难耐。

    溧阳咬牙,裴琛想听听的她声音,指尖圈住她的青丝,一圈一圈缠绕,发稍擦过她的侧脸,让原本艳丽的脸颊愈发红颜,犹如晚间红透的霞光。

    她羞恼,裴琛一把扯开锦帐,她蓦地一颤,看向窗间光色,天光照人,将她的心中的羞耻诬陷放大。

    “裴琛”

    溧阳低唤。裴琛无动于衷,反而抬起她的下颚,两人一起看向夏日清朗的天际,她笑问“看,你坚持的信念被你自己打破了。”

    是啊,自己亲手毁了。溧阳痴痴地望着,一时间忘了羞耻。她曾信奉的信念曾在一夜间崩塌。

    是她自己毁的。她合上眼眸,阳光刺眼,刺入心口,可她没有时间去感伤,裴琛吻着她的眉眼,将她的思绪从过往中拉了回来。

    白延等了许久,昏昏欲睡,天色沉沉,一片漆黑,在他快要坚持不知的时候,裴琛姗姗而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裴琛脸色很好,白皙中透着粉妍,好看极了。

    白延羡慕她爱死人的皮囊,哀叹一声,裴琛走近,一袭白衫,眉梢眼角都藏着笑,白延嘿嘿一声“小别胜新婚。”

    裴琛脸皮厚,不予理会,“你怎么又来了”

    裴琛态度亲厚,并不将白延当外人,虽说是嫌弃,可白筵听出了几分亲厚,当即乐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兄弟,我媳妇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喊你去喝酒。”

    “是好事,我一定去。”裴琛也笑了,那是一对双生,死时不过十四五岁,力战而亡,有其父风骨。

    白延乐呵呵地走了,临走还问了一声“殿下这样的女人,在床笫间温柔吗”

    溧阳殿下看似美貌无双,一抬眼一蹙眉,威仪万千,胜得过身材魁梧的儿郎。白延心里发憷。

    裴琛淡淡瞥她一眼,道“与你无关。”

    “兄弟我就问问,听说京城内的女人柔情似人,规矩好,懂得如何侍候夫君,殿下这样的会不会”白延压低声音,被溧阳吓了很多回,十分好奇这个女人的问题。

    裴琛要走了,不与他拉扯。白延哎呦一声,拍了拍腿“我知晓不温柔,是不是抱着都感觉冷”

    “为何冷”裴琛停下脚步。

    白延大咧咧说道“因为她是万年不化的冰山啊。”

    裴琛拧眉,抬手就朝白延劈了过去,吓得白延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离开裴宅。

    裴琛很不高兴,但她没有显露出来,负着手慢悠悠地走回去,婢女在前提着灯笼,她走得极慢。

    殿下有那么冷吗

    分明是温柔的,尤其是哭的时候,泪眼朦胧。她极力会忍,如何都不肯发出声音,端庄矜持。

    裴琛开始胡思乱想,踩着步子回到卧房,溧阳醒了,坐在软榻上看书,余光轻瞥一眼皱的人,没有言语。

    天色不早了,已近亥时,但两人都是才起来,没有睡意,婢女将晚膳送了过来。

    溧阳没动,裴琛巴巴地走过去“你饿不饿”

    “不饿。”

    “疼不疼”

    溧阳“”

    她抬眸,眼神冷冰冰的,裴琛感觉有些冷,明白白延的话,这个时候确实有些冷。

    但抱着的时候绝对不冷。

    白延说错了。她上前去抱溧阳,溧阳倒也没有拒绝,由着她抱。

    裴琛骨子里爱活泼,也爱唠叨,见溧阳柔软的身子倚靠着她,心中软了,于是主动说道“你很温柔的,一点都不冷。白延说你冷,还问我抱着时候冷不冷,他什么都不懂。”

    溧阳身子僵硬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她“你二人说什么”

    裴琛未曾察觉到危险,将白延的话都说了一遍,还骂了白延一顿,溧阳的眼神愈发冷了。溧阳推开胡说八道的人,“驸马可还记得红灯笼的事情。”

    裴琛“”

    溧阳说道“我带了红灯笼过来。”

    “你带它做什么”裴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红灯笼这个规矩不是都改了,还带着做甚。

    溧阳站起身子,“自然是按照规矩行事。”

    裴琛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按照规矩你要挂红灯笼吗那我睡哪里”

    “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准过来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