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求药

作品:《穿书后被偏执师弟占有

    “嘶”

    “别动”容姝一个眼刀飞过去,指间拈着根根银针。

    白少华趴在榻上,白皙的背上几乎被扎满了针。他疼得很,却因为容姝那一声喝止,连口凉气都不敢抽了。

    “容姑娘,手下留情。我这都被你扎成刺猬了”白少华气弱地说。

    容姝“该叫你心不平”

    容姝给他上完针,就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她喝了一口,只觉得半温不凉,却不放下,只端在手里,指尖轻轻叩击茶杯,茶水漾起碧色涟漪。

    她垂着眼喃喃自语“倘若陈师兄在此,怕是比我做得好。他医术向来都是好过我的,往日师父也总是更看重他”

    白少华这个半瞎半聋隐隐听到她在说话,随口一问“你说什么”

    容姝回神“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我下去替你看着魔教,晚上再来替你将针卸了。”

    “要当刺猬当到晚上欸不是,容姑娘”

    容姑娘头也没回地走了。

    白少华叹气,好歹先把里衣披上了。他只得安分待在屋里,盯着屋里那只熏炉飘烟。

    针扎上他穴道后,他五感都变得迟钝,思绪慢悠悠地转,没有能力暴躁了。

    有时他也挺倦的,就想,或许死了才一了百了得好

    但他毕竟还是个眷恋尘世的人,还舍不得在这里仅有的几个朋友,也舍不得那还未被他重振的魔教。

    从前的记忆似乎都很是久远了。

    大概是因为,半瞎半聋、时时发痛的躯体总令他狼狈不堪,才觉得度日如年,时间长了。

    接下来几日,京中魔教旗下的商铺都紧锣密鼓地开张了。

    起先百姓不敢买,不仅是惧于魔教名头,也因从来没人见过玻璃。但总有先锋出头,装了玻璃门户,于是赞不绝口,口口相传。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盏更是进了各家各户,玻璃眼镜更是受到了一众书生的追捧。

    玻璃大卖。

    一干事宜皆由容姝接手处理,她目光长远,且很有经商头脑,从未出过乱子。

    白少华耳不聪目不明,不能在经商之事上帮忙,只有一些大事才来由他定夺。

    他乐得清闲。

    年关那阵他旧疾复发,整日整日闭门不出。

    屋外大雪压檐,屋内白少华蜷缩于床,痛得抽搐,痛得满脸泪水。

    那毒深入骨髓,骨子底里都是令人发狂的痛意。

    他紧咬牙关,口腔中都是血腥味弥漫,浑身大汗淋漓,衣裳湿透一片甚至浸透了被褥。

    噗通他滚下床,额角磕出一道血痕,却不及他此时所受毒痛万分之一。

    仿佛钝刀搅入五脏六腑牵连血肉筋骨翻江倒海,每一段骨血都在被一只铁钩子生生地剥离又安回般反反复复,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湿漉的鸦发凌乱地沾在脸边颈边,满是汗满是泪,他躺在地上,孱弱地呼吸,每一声吐息都脆弱,胸脯只是微弱地起伏。

    指尖抠进地板里染出血色也仿佛不知。

    他狼狈至极,衣衫不整,眼睛泛红,眼眶始终是湿的,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咽泪。

    鸦发凌乱地在地上铺开,愈发衬得他肤白病态,眉间朱砂都似是泣血,漫开如火如荼的悲痛。

    只是小声的呜咽声,小声的以头抢地声。

    容姝在门外端着药,手一滑药碗摔在地上瞬时四裂。

    她连忙蹲下身捡碎瓷,却不小心被划破了指尖。

    “嘶。”指尖上的血珠染红了白瓷。

    这却是小事。屋内的声音更令她听得心慌。

    仲春十五日。

    京中仍是一派料峭春寒。

    容姝忧心忡忡地握着一卷竹简,站在白少华面前,对上他的眼眸。

    她轻声开口“菩提丹。菩提观的菩提丹,可以清除你体内余毒。”

    “但此丹千金难求,你要亲自动身去洛川,拜谒菩提观主。”

    白露横江,水天一色。

    浩渺的江面之上水雾白茫茫地弥漫,氤氲四方。

    一只白篷舟悠悠棹来,清风拂面,润汽藻波。

    一人白衣飘飘立于船头,衣袖翩翩,手扶着头上的青箬笠,悠悠揭下,露出雅气眉眼,眉间朱砂轻轻而点,点染出灼灼的艳色。

    “菩提观,菩提丹”

    他低声喃喃,舒眉一笑,于云山雾罩中破开一片潋滟柔光。

    及至洛川,他临岸泊了舟。

    洛川两岸草木葱茏,青树翠蔓,群峦绵亘。

    他下了舟,披着一件竹纹白斗篷,腰间坠下来一支玉箫玉玄。玉帛白靴踩着柔软的泥土,青草芬芳,气息吞吐中满是清新的水汽与草木芳香。

    他循着岸沿走,心情竟有些松快,仿佛在拾翠踏青,斗酒双柑快听莺,扁舟一棹间放鹤。少年出游,春日胜游。

    不久行至一处青山前,山麓下立着一方灵光流转的石碑。

    石碑之上镌刻着细密符文,字迹灵动,矫若游龙,晨光熹微中一照,仿佛要在碑上流淌起来了。

    白少华心间微凛,这就是菩提观了。

    菩提单收女弟子,门下尽皆女娇娥。门中修剑兼修奇门遁甲。

    他到了这山口,却不知

    他抬头遥遥望了一眼云缭雾绕高耸入云的山峰。

    却不知,自己是否入得了观门。

    他抬步沿着蜿蜒石阶,拾阶而上。

    此时天色尚早,山间万籁俱寂,鸟雀清啼。山道两侧树影幢幢,土色如新。几乎看不出这山上竟驻有一门江湖大派。

    他觉得自己似乎走了许久,腿脚有些酸累,额头隐隐沁出一层薄汗。微喘一口气,抬袖擦汗,日头竟不知何时已然中天,明媚耀眼。

    正午了

    不对。他至多是走了一个时辰,不可能这就正午了。

    他慢慢停下步伐,回头望身后的路,竟似是他半个时辰前经过的路

    白少华心道不妙。

    日头微微晒得他有些发昏,晶莹的汗水濡湿了眉睫。

    这又哪里是春寒料峭的天他这是入了菩提观的迷境了

    他镇定下来,拾起一片石块,注入内力,在一旁的树干上重重划下一道痕迹。

    他一路走一路做记号,一旦发现鬼打墙,便不顺着石阶走,而一头钻入了道旁的山林子。

    左右是不能顺山道走了,罗盘在此处也了无作用,倒不如从它处生生踏出一条道来。

    他一路穿林拨叶,拨云拨雾。

    忽然之间,他遥遥听见孩童啼哭,不由得微顿步伐,微辨声源,便偏转方向往声源处去。

    丛竹之中,一个不过岁的小姑娘跌在地上,曲着腿,裙摆一角和藕荷色的软靴上沾了微微血色,显然是受伤了。

    白少华慢慢上前,小姑娘泪眼汪汪地往后退,他轻声道“不要怕。我帮你处理伤口。”

    他取出伤药,眉目温润。

    小姑娘不后退了,但还是紧张地揪住裙摆“哥哥上药疼不疼”

    “会有一点点疼。”他一笑,“不过我会尽量轻的。”

    小姑娘慢慢地伸直了腿,裙摆下露出一截沁着血的裤脚。

    白少华蹲下身,轻轻挽起她的裤脚,露出了小腿上的伤口,竟伤得极深。

    小姑娘小声地说“我偷溜出师门,结果下山时从坡上摔了下来,一截断竹扎破了我的腿”

    白少华一手按住她的膝盖防止她瑟缩,另一手极轻地给她上药。

    伤口太深,小姑娘仍是疼得脸色发白,咬紧唇瓣,直掉眼泪,但是没有哭出声。

    上了药后她犹带哭腔,小声说“谢谢哥哥。”

    白少华微微转身将背露给她,说“我背你回去吧。”

    小姑娘软趴趴地伏到了他的背上,他注意着不牵扯到她的伤口,慢慢站起身。

    小姑娘给他指路,他平稳地背着她,慢慢地走。

    没想到一时的怜悯心起,竟让他因祸得福。

    他背着小姑娘出了迷境,仿佛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座道观出现在眼前,建筑秀致,观门大敞,门中可见假山流水,曲桥廊道,廊帘飘飘。

    门楣上正悬一块匾,清秀字迹翩若惊鸿菩提观。

    菩提观弟子皆着翠袖红裙耦合靴,三名佩剑女子翩翩而来,拦住了白少华的去路。

    其中一名女子见到白少华背后的小姑娘,厉声断喝道“如玉,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过来”

    小如玉瑟缩了下,小声讷讷“秀师姐”

    白少华微微偏头对她说“莫怕。”继而抬头看向女弟子,“她的腿受了伤,不可下地走路。”

    秀师姐闻言便上前,从他背上接过了小如玉,轻道一声“多谢”“但你身份不明,还是不能让你进观。”

    他抿了抿唇,从袖间拿出一枚翡翠玉佩,抓在手中,明晃晃地呈在她眼前,骨节如瓷,翡翠通透,相映成辉。

    “青阳门白少华,渡江远来,求见菩提观主。”

    此声敲冰戛玉,清风劲节,惊动了菩提全观上下

    女弟子恭谨地领他进观。

    廊道千回百转,廊侧垂落的纱帘微风飘飘,飘时仿若飘渺云雾。

    而这云雾缭绕仙境之中又有一队队翠袖红裙的姑娘穿廊而过,手捧玉盘玉器,秀眉低垂,荷袂翩跹不知是往何处去。atauthorsaya  对了,菩提观只有女弟子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