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殿试风云(夜半风声)

作品:《重生之皇妃传奇

    宫殿外刮起大风,抬着明黄轿撵的内监们步履平稳,夜暗灯明,蜿蜒的长龙缓缓穿过宽阔的廊桥。

    “新科进士们可还在”

    龙撵中传来的声音沉静中带着微微的低哑,几乎是掩饰不了的疲惫。

    鳌公公靠近龙撵,弓着腰回道“禀皇王,亥时已过,老奴觉着这进士们应当都到偏殿歇着去了。”

    天皇李成霖捏了捏眉头,缓解一天国事处理下来的疲倦,鳌公公静静地立在一旁,听候吩咐。

    “裴延辅还在大殿”

    鳌公公回道“天皇未至,裴大人定然是在的。”

    天皇重视裴延辅,鳌公公心里自然是明白,所以话里行间对这位年轻的裴大人多是好话。

    天皇闻言果然神色稍霁,“裴延辅省心。”

    裴大人不仅省心还处处顺心,鳌公公心里自然明白,天皇今日是被朝中老臣气得不轻,心里头正不高兴着,不然也不会忙到将新科士子放在一边。

    天皇让裴延辅代他来督办殿试,未免没有在朝中扶植年轻一派新秀的意思。这朝廷是要变一次天了。

    轿撵缓缓上抬,继续往前走。

    顺着宫巷刚拐过一个弯,红墙青瓦下站着一个高挑挺拔的人影,正跪地请安。

    鳌公公眼尖,想了想,轻轻地扣了扣轿帘,“天皇,右相大人在一旁跪着呢。”

    “哦”天皇睁开眼睛,道“这么晚了还未出宫”

    “回禀天家,臣正要出宫。”

    “这是出宫的路”天皇哼笑一声,手上的佛珠直接砸到晏修身上,“你这心眼能多花点心思吗”

    侍卫宫女们连大气都不管喘,晏修跪得笔直,伸手捡起佛珠,径自站了起来,双手向上奉到天皇面前。

    天皇微微眯着眼看着他,良久才笑出声,“让你提前见见也好。跪多久了”

    晏修低着头,跟在轿辇旁,回道“看到龙颜才叩首。”

    “你就是吃不了亏。”天皇笑意更浓,手上的佛珠一个扣过一个,低低地咳嗽几声,晏修上前要放下轿帘被他拦住了,“闷得很,透透气。”

    他背靠软椅,眯着眼看着这个年轻就身居高位的青年人,月光下的侧脸一面被打下一层阴影,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凛然一身正气,端的一副国泰民安的长相。可年轻宰相却是经常流连花丛,行为风流随意,朝廷中多的是推崇者也多的是难以同流之人。

    晏修是他一手扶植上来的,他自然知晓这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前几日去了仪制清吏司”

    晏修微微抬眼,方才的所有不过是玩笑,他知道,只有这一句是真的。不是礼部,而是直接说的仪制清吏司,晏修知道,自己那一日哪怕说不经意间喝的是什么茶水这位帝王心里都一清二楚。

    他垂眸颔首,却一言不发。

    骨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上好的红木上,风声在炎热干燥的空气里逐渐变小,侍卫和太监们放缓了落脚的脚步,没人敢在这两位面前发出一丁点声音。

    鳌公公心惊胆颤,后脖子的汗流进了他那件朱红的内监首领衣服里,若是换了旁人只要不是这位右相,胆敢不回天皇问话,他早便出声呵斥了可是这位,他不敢也偏偏只有这位才敢这么做

    额头上的汗珠不断从发缝之间渗出,鳌公公提心吊胆,心一横,腿微软便要跪到地下。

    “朝廷众位老臣皆对新科士子趋之若鹜,他们多出自寒门,常年读书心思单纯,只要施加好处或是几句好言好语的关怀便能让他们感恩涕零尊称为师。臣年岁渐长,听得心中跃跃欲试,想沾沾这些年轻人的朝气。”

    鳌公公腿一下子打直了,因为动作过猛,身子呈一个歪斜的角度堪堪站着。

    天皇李成霖嗤笑一声,“天色已晚,你不如白日再来,黑灯瞎火,你看得清吗”

    “臣为陛下掌灯。”

    “好了”

    柳开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想着更深露重,那位天皇应当是不会来了,这才点了点头。

    有内监上来收墨宝试卷,光影斑驳,“大人,给奴婢吧。”

    内监公公接过裴延辅后手上的灯,裴延辅轻轻转了转手腕,瞥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的柳开,这人膝盖微屈,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上,背挺腰直,细看之下,双目无神。

    “还不走”

    柳开缓缓扭过她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腿麻了。”

    在这坐了一天,为了防止那位天皇陛下突然造访,她撑到了现在,早就困得双眼泛泪。最可怕的是这位裴大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宛如芒刺在背。她不得不耗费心思在文章上做功夫,以免被他看出来不对劲。这一番下来,她身体心里脑力皆疲惫,恨不得马上冲回去卷着被子睡上一觉。

    柳开忍着针刺般的麻痛握着空拳捶着自己肌肉废用的大腿。

    裴延辅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懒人闲事多。”

    内监们忙进忙外,从两侧往中间依次熄灯,黑暗逐渐比邻。自己似乎两个时辰前上了一趟茅厕,恍然发觉拖了这一屋子的人一晚上,这位裴延辅裴大人除了不曾“好心”到陪她上厕所,似乎就那么一直站着,那挺拔的气度就像一棵傲雪凌霜守卫边疆的小白杨。

    柳开记起一些模模糊糊的场景,风沙之中这个人好像黑铠束腰中配着一柄刚刚见过血光的长剑,大开的城门之中,那个人只身站着,长剑泛着冷光,没有兵甚至没有马,然而浑身的肃杀之气却让人觉得一人一城,不容进犯。

    柳开扩散的瞳孔逐渐聚拢,眼前的大殿空空荡荡,供考生考试的蒲团桌椅收了一大半,很快这座宫殿又会恢复她的金碧辉煌和冰冷。

    柳开切断了自己的想象,莫说现在尚且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就说若是真打了战,也不该派裴延辅一个文官内臣去战场,这个国家又不是没有能带兵的将军。

    再说如果朝廷无能到只能让裴延辅去守城,他也不会天真到相信一个人就能抵挡得住敌方的千军万马吧。

    看来这几日真是压力太大,殿试回去定要好好睡个三天三夜。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