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新科及第 殿试风云

作品:《重生之皇妃传奇

    时光飞逝,炎热的夏季很快就只留下了一点尾巴,花蕾垂落凝结成了一颗颗坚硬小巧的果实雏形,天没那么热了,遮天蔽日的树荫下吹来一阵阵清爽的凉风。

    柳庭南端来一盘黄皮梨,梨子清净切块,整整齐齐的码在雕花白瓷盘上,他找来一把小凳子放在柳开书桌旁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吃梨吧,润肺的,先别看了。”

    “你吃,先把这段看完。”柳开头也不回,依旧埋在她面前的书页上。地上铺了一层破旧衣裳,一叠叠书堆得有膝盖那么高。

    她看完一本就换一本,就像是绣坊里做一日工的绣娘,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自从李文远出事,柳庭南自己消沉了一段时日,柳开依旧洗衣做饭,唯一的变化就是柳开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念书。她以往就比寻常人勤奋,现在更是不得了。仿佛入了定,念书念到有些痴狂的程度了。

    柳庭南觉得,柳开现在这样很不正常,就像是刻意这样以此来掩饰什么她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他拿起一本书,书面很干净,书页压得十分平整,看得出来主人家对他们很珍惜,但再珍惜也掩饰不了书的陈旧,纸页边缘不再锋利,柔软泛黄,明显是被一遍遍翻阅才能变成这样。

    早上放的车前草煮的药水柳开没喝,泛苦的药水早已变凉。秋老虎夏老虎,柳庭南怕她再这么使劲折腾下去迟早把自己折腾坏了。

    省试只剩下两天了,那块刻着柳开名字的考牌被她贴身放着,李文远出事后,两个人浑浑噩噩了许久,李家父女总算是被羁押归案,李文远尸身也被火化后骨灰送回了老家。

    那几日操劳过多,却忘了柳开始终是待在一个孩子的壳里。挨到领牌子的时候人直接就病倒了,柳庭南被她那副爬也要爬去的架势吓得魂飞魄散,幸好新换的牌官通情达理,听他说明了缘由又拿出了柳开的认考证明,破例让他代领。

    刚开始几天这人不眠不休的,柳庭南起夜还能听到书页翻折的沙沙声,幸好这人的身体先抗了议,有时候看着看着整个人团在树下便睡着了。

    “还是个孩子。”

    这别扭折腾的样子不是个孩子是什么柳庭南默默地想,打定主意明早起来一定将这人狠狠教训一顿,正要把人抱回屋子,发现这人脸蛋旁边夹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被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因为个子小,杵到了脸颊边上。

    柳庭南瞧着那块搅弄风云的考牌一阵心酸,想着她要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就纵容那么一回。

    “我若是没有记错,你手上那本书不是前天已经看过了吗”

    柳开翻书的手指一停,回道“多看几遍。”

    话刚落下,手边的书就被大力抽走。柳庭南绷着脸“第两百页正中间的那行诗是什么”

    柳开皱了皱眉,张口回复“不是诗。”

    “那是什么”

    “是五代诗人的生平简介”

    柳开愣了愣,书被柳庭南扣在了桌上。

    柳庭南剑眉倒竖,一双桃花眼被牵扯得变了形,言简意赅地下结论。

    “你有毛病。”

    柳开沉默良久,为自己争辩道“书读百遍,其意自见。”

    “也有人读书读傻的,我看你快了。”柳庭南双手叉腰,像是在教训家里熊孩子的长辈,他视线来回扫视,手一拧折过一支老柳条,转身一看柳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嘴里骂了一声,又把柳条扔了。

    大手扯过柳开的后领,用力一提,快速地将人抬离书堆,手臂绕过柳开的脖子,圈子人就往里拖。

    柳开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身上抽条得干瘪,长衫挂着晃晃荡荡,提起来也没什么重量。

    她赤红着脸,双手扑通着去倒抓柳庭南的头发,这人下手没轻没重,脖颈被勒得那几下差点让她翻白眼,若不是这会儿她还能双腿点地,恐怕已经驾鹤西去了。

    “柳挺难,你特么有毛病啊”

    柳庭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手弄死一个同伴,神色异常坚定,觉得自己是在救一个受了重创脑子不太正常的孩子,声音因为有底气而格外洪亮。

    “睡觉”

    “睡你麻痹睡放开老子啊啊啊”

    “小孩子不能口吐恶言再不乖揍你”

    “”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喜鹊在枝头报喜。

    仪制清吏司在今早迎来了一位大人物,既是惊喜又是惊吓,不知道这位春风得意的年轻宰相来他们这个“小地方”究竟是有什么命令,一个个眼观鼻子口观心,见礼之后杵在一边当起了鹌鹑。

    听说右相大人脾气很好,就是摸不清喜好,不容易讨好。

    晏大人背着手,长腿于随地乱扔的书籍、不要的纸团乱扔的屋子里闲庭信步,视线偶尔往那堆摞得又高又乱的文书上看去。

    礼部小郑紧张地搓着手心,一看另外两个同僚一个明显刚睡醒,脸上还带着红黑墨印;另一位双眼乌青,头发散乱,原本封冠的簪洞处露出一支歪斜的笔杆子。

    再结合这满地荒地般的杂乱,唯一一个明白人小郑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礼部下设四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想起这位大人前方“下凡”大刀阔斧地削了科举中约定俗成的“肥差”,心里定了定。

    “相爷,这是这次考教的贡生上交的卷子,昨夜已经连夜批改完毕,今晨早朝会将前首的十篇优秀卷子上呈天听,等圣上过目之后亲自择出头三名。到时候殿试之后才决定状元、榜眼、探花等名次。”

    “嗯。”晏修随意应了一声,眼神继续在那片杂乱无章纸页乱盖的文桌上扫视,俊美的脸色不带一丁点儿表情,也不继续说话。

    小郑心头咯噔一跳,一喜一忧,喜的是自己猜中了相爷心中的一点苗头,忧的是朝廷上下三省六部嘉礼、军礼、学务所有的事情都塞到了他们这个只有三人的仪制清吏司,不知道的都说这是个美差,光是每年典礼事务从国库里流出的白花花的银子,单他们礼部就占了近四成。

    六部六部,其他五部每次见着他们都咬着牙羡慕,天天在他们跟前挑眉弄眼一堆酸话。

    可谁特么身处其中谁知道,朝廷事多,每天熬夜把自己熬成了鹰,经常手中狼毫笔还没放下,人已经见周公去了。

    这实在是不能怪他们不爱收拾丢了礼部的排面。可长官们见什么就是什么,哪里会听你解释这么多

    小郑心里叹了一口气,只等着这次科举之后看哪个倒霉蛋被分派到他们部门,他就撂挑子不干一段时日好好让新人“锻炼锻炼”。

    说到新人,小郑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而过,抬起头看着明显等着有些不耐烦的右相大人,心想不会吧,这位来这跟他们练气氛就是为了知道那几个人名

    早说啊,坦诚才是真道理,何必如此互相折磨

    小郑欲哭无泪“国相,此次由文阁几位大人一同选出十位贡生,从文章的结构、立意,语句是否达意通畅来看,水平各有高低。除了”小郑顿了顿,见宰相大人静静地不说话,才继续往下说道“除了有一位柳姓贡生,立意独树一帜,结构篇幅无一处不好,然其文采虽有夺榜首之意,但辞藻竟然太过犀利,过刚易折,众位大人也意见不一。”

    话说完,小郑才敢偷偷拿眼瞧这位大人,晏修人长得俊美挺拔,人又长得比一般男子都高些,他只敢微微抬着头耿着脖子看这位年刚过三十却半点没有中年人带有的沧桑颓废的大人物,

    官高养人,此话不假。

    “很好。”

    晏修好不容易开了尊口,眼睛也不再同那群文书较劲儿,脸色看起来似乎颇为满意。

    仪制清吏司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听教导,乖巧得让人心疼。

    “你们辛苦,下午到奉点心送来茶点,用过之后再继续。”

    “多谢国相。”

    “谢国相。”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凌晨起夜一脚卡进粪坑后来才发现底下有一朵柔软洁白的云托着,不仅洗干净全身汗臭污浊,还换得了一张舒适柔软的床铺。

    以至于晏修晏大人走了许久,三人脑海中还是一股子不可置信的飘飘然。

    小郑狠狠掐了一把同僚的大腿,满意地听到一声锥心的尖叫。

    “你们说到奉点心一道杏仁佛手得多少银子”

    “二两。”底下人规规矩矩回答“天价。”一道糕点是他们半个月的工钱。

    小郑呢喃道“真是大方啊”

    “那位大人可不是因为咱们来的。”

    小郑一愣“咱们说了新科士子”

    “以后若有机会可得注意注意那位姓柳的,就算再没个分寸,也不能得罪右相身边的红人。”

    小郑赞同地点点头,随即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见了鬼了,我怎么觉着这话听起来那么熟悉”

    “不奇怪,以前不是也有一位,只不过”

    话没有继续说,大家都默契地闭了嘴。

    只不过最后伤仲永,泯然众人矣罢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