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初遇裴延辅

作品:《重生之皇妃传奇

    “你杵这干嘛呢”

    柳开吓了一跳,抬眼正对上柳庭南气喘吁吁的脸。摇了摇头,问道“有消息了吗”

    柳庭南本来还等着柳开能找到线索,听她这么问便知道没戏,脸色有些差,回道“大大小小的酒肆都找过了,像他那般穿着打扮的书生倒是不少,只不过都没那个体型。李家父女更是不知所踪,好像一夜间凭空消失了。”

    李文远特意挑着他们不在的时间出门,分明就是想瞒着他们去做一些事情,在这偌大的京都,做什么都不容易,可特地躲起来不让人找到却是极简单的。去找李家父女也不过是她的猜测,线索有限,找不到人也正常。

    两人无功折返,柳庭南心宽,“一个大男人能发生什么事他壮得像头牛,就算真去找李家父女,他们一个老一个弱,被欺负的指不定是谁呢”

    柳开不像他那么安心,但这几日来忧思过重,没过多久也沾着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是被震天的拍门声吵醒的,柳庭南提着裤子冲出屋子,笑道“一定是文远回来了”

    打开门时却又换了张脸,怒道“拍拍拍,大清早的拍什么门李文远你这人怎么尽学会不告而别这招知道我们俩昨晚找你多辛苦吗这会儿粥都没熬,回来吃个啥啊”

    “呃”

    门口站着一个满脸廉价脂粉的中年女人,努力睁着浮肿的双眼“大人,就是这里,原本只有姓柳的一个人住,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他从哪领回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跳楼的短命鬼。”

    大门正中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柳开目光跳过他定在了他身后那张被四个捕快抬着的盖着白布的担架上。

    柳开脑袋轰隆一声,疾走脚步,双手揭开白布,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文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衙役的声音浑厚却无情“认尸”

    “人怎么死的”柳开血液倒流,脑子一阵阵发昏,沉默良久才艰难地憋出这一句话来。柳庭南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尸体。

    “从高楼坠下,自绝身亡。”

    “有何凭证”

    裴延辅狭长的凤眼微抬,薄唇微启,态度却是不容反抗“先认尸。”

    “你他娘的”柳庭南大吼一声,几步冲到尸体旁边,却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埋头痛哭。

    “姓名。”

    “”

    “姓名”

    “李文远。”

    “何方人士来京意欲何为”

    “不知。他是今年贡生,来京赴试,与我在路上相遇,结伴同行。”

    “有何凭证”

    “今年考牌未拿到手,但往年所留文书可以证明。”

    裴延辅神色和缓许多,见他们身上穿着简单,这跪在地上的小书生身上长衫已经洗得泛白,便知这几人又是寒窗学子。

    “今日右相已亲自带人查抄私银,往后所有学子只要对过案上资料,便可获取省试资格。就算出身贫寒,也不该心生贪念再说多等一日,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何至于失了性命”

    柳开浑身一震,颤抖的双手紧抓着身上长衫,一字一句问道“李文远是因何坠楼”

    她双眼拉满红丝,方才低着头不觉得,如今见着正脸,才发现不过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幼儿。

    裴延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偷盗钱财,争执之中,失足坠楼。”

    柳开神色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嘴唇跟着颤抖起来“他偷了多少银子”

    裴延辅神色怪异,终究还是软了心肠“七个圆钱。”

    “错了。”

    “什么”

    “错了,是八个。”柳开脸色苍白,“他的手上还有一个。”

    她着急忙慌地要去掰开李文远紧握的手,可尸体已经僵化,她拉不开,又不敢使劲弄疼他,眼睛“啪嗒啪嗒”地掉。

    “他除了了给我的两个圆钱,从李家父女那里借来的十个圆钱中余下的八个,他一分都没动,仕途已然没了,他是去还银子的,他们却要了他的命。”

    昨夜里右相发落了徇私枉法的牌官,李家父女竹篮打水一场空,很难不心生怨恨发泄在李文远身上,柳开猛然抬起头,有些急切地问道“他,他是什么时候”

    “今晨。”

    “好,真好。”她一下子瘫坐下来,酒楼学子云集,听到这个消息定然欢迎鼓舞,“至少他知道自己的仕途没有毁,他还是那个芝兰玉树的贡生学子,他定然是急着回来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的。”

    柳开撩开他沾染血污的上衣,胸膛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她再也控制不住,低声痛哭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谁都能去偷,他怎会去偷”柳庭南满脸泪水,冲着裴延辅大喊“你们这些狗官官官相护,未知全貌便定人生死,屈死得人成千上万,你们晚上能睡得安心么”

    裴延辅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神色却越发冷淡,好像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内心早已冷硬如刀。

    “死亡原因自有刑部负责调查。”他摆了摆手,两个捕快例行公事,冲进屋子里搜索一番,提出一个藏蓝布包裹。

    裴延辅道“例行调查,尸首放在刑部处理。尔等恤得配合,不可造次。”

    衙役们上前抬起尸体,一群人便要撤退。

    膝盖骨撞击地面的一声响,裴延辅有些惊讶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小孩。

    柳开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大人,我要起诉。”

    裴延辅皱了皱眉,他事已办完,最恼人纠缠不休,道“开封府门前可击鼓鸣冤。”

    柳开急道“您也是父母官,父母官便能替百姓做主”

    裴延辅顿了顿,抬起的脚又放了回来“状告何人”

    柳开神色中露出一丝迷茫,“状告害死李文远的凶手。”

    裴延辅简直被气笑了,觉得自己在这跟一个哭得冒鼻涕泡的小孩废口舌简直就是最蠢的行为。

    他原就有事在身,浪费了这点时间便已觉得超额,不在理会跪在地上的小孩,转身就走。

    “扑通”一声,柳开往前一扑,死死抱住了裴延辅的大腿,京都那么多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缠着裴延辅,若非要说一个理由,那便是她那微弱可怜的第六感在告诉她这个人可以相信。

    她这一抱,让空气直降了几个度。

    几个捕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要命的小贡生,回头看了看裴大人瞬间变幻的脸色,一致缩回了脑袋。

    柳开鼻涕眼泪一股脑全蹭在了裴延辅的大腿上,李文远冰冷的尸体同眼前人温热的大腿简直天差地别。

    这具身体年纪太小,原本就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愁思。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恐慌,远离熟悉的亲人朋友的不安,为了生存女扮男装在这个吃人的社会独自奔波的辛苦,所有情绪都在看到李文远尸体的那一刹那如开闸的洪水一般迸发出来。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像此刻这样认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吃人的世界,她牢牢地抓住了裴延辅,也许放过了这个明显不同寻常的年轻官员,他们就再也没有申冤的机会。

    裴延辅低头看着腿上的人型挂件,衙役诚惶诚恐地上前要拉人,被他摆手示意离开了。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衣裳上的不明液体越来越多,静静地等一个接受不了现实的孩子冷静下来。

    “尸骨尸骨完整,尸体上的淤青和口鼻额头的鲜血并非坠楼之后溢出,被害者在坠楼之前已经断气了。”

    柳开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大眼睛,边抽泣边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她目光真挚又脆弱,生怕别人不相信她,语气有些不满道“仵作怎可能验不出来。”

    院子里只剩下小孩明显无法自我控制的抽泣和时不时的呜咽声,裴延辅听着她的抱怨,看着那双眼泪怎么都流不干净的眼睛,突然有些好奇,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团起来好像能轻易握在掌心,那么小的身体里怎么能装着那么多的水分,那双晶莹剔透的圆眼睛就像一对泉眼,不断往外涌着晶莹剔透的水,只要不能连续了,就有四方八方而来的地下水流接济,永远都不会干涸。

    他觉得有些奇怪,一个这么瘦小便拥有了自己的思想,会哭会笑回闹,还会抱住他的腿耍无赖乞求获得为朋友平冤的机会,他纵横官场好几年,从一开始对某些超过认知的规则便是惊讶到后来慢慢觉得那些人本该如此,本该那么不求上进,把以偏概全做得习以为常。

    可是连一个孩子都这么难缠且聪敏,那么那些人,那些官员是真的还不如一个贫苦人家出生的稚儿吗

    不可否认地对这为了同伴痛哭流涕的小孩有了些许好的印象,他的脸色并没有露出相应的情绪,他很满意地听见自己的声音依然平稳不带一点起伏,就像是葱前朝到现在被高挂在养心殿门外的虎皮鹦鹉,为了避免自身光亮的皮毛被每日来往的朝官撸秃毛而例行问安,空洞得近乎冷漠。

    “状告何人”

    柳开瘦弱的身体轻轻一颤,脑子突然被劈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光照射进来。

    “死者坠落的那家酒楼,有一对住店的李姓父女,住店日期应当是这个月内。”

    “状告何故”

    柳开将那双皎洁澄澈的眼睛眯起,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如此原本应当是冷厉凶狠的动作因为她脸颊上那还未消退的婴儿肥而显得格外无辜可爱,就像是小孩在滑稽地模仿大人的举动。

    她咬了咬牙,说道“李姓父女为取贡生名额,企图偷天换日,李被害者不愿顺其心意,故而被无辜残害”

    她下意识地不愿说出李文远的名字,幼稚得认为,好像这样做那位单纯直率的青年就不该与这样不好的结局有任何牵扯。

    裴延辅将抬起来的腿又放了回去,语气冷漠“这只是你的猜想,没有证据”

    “我会找到证据的”柳开大喊一声,长而卷翘的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十分倔强道“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只要派人查一查那件酒楼的入住情况就能找到李家父女的踪迹,只要有了他们的基本信息,我就不怕他们逃到哪里去,就算是回到了乡下,我也一定会将他们找出来,他们假造贡生名额,罪恶滔天,不管是哪个罪名都让他们无法立足”

    “晏相爷亲自督办省试入考事宜,此事近日已传遍整个京都,莫说是等待考试的学子,就是寻常百姓也都知晓。”裴延辅摇了摇头,神色带着怜悯,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你若是有心,还是好好准备省试吧。”

    说罢,便毫不留情地将腿拔了出来,捕快们抬起尸首要走。

    柳开愣愣地松开手,太阳光直射在她的眼皮上,刺得她火辣辣地疼。是了,自晨起至今已过了半日,既然裴延辅能将事情告知他们,那么此时消息已经传遍,李家父女也定然得了消息。

    一介乡绅,就算收刮了再多一方百姓的民脂民膏,也不可能买通得了当朝宰相。费尽心机,无功而返,头上又悬着血淋淋的人命官司,不跑又能怎么样呢

    这么一大早上,也够他们抹清证据逃命去了。人海茫茫,她又哪里去寻找两个不知名字未知容貌的恶徒呢

    “那位大人可是当朝宰相晏修”

    裴延辅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复而步子迈大,大步流星。

    “当朝三品以上大员,姓晏的就此一个。”

    注唐朝宰相只属于三品官,明清基本不设宰相一职,开始进行分权,集中皇权,故一品、二品的品衔才对应其职位。唐朝期间品衔与职位不是对应关系,经常有低品高职出现,基本三品以上就可以做宰相了,一品官是很难的,更多是个虚荣,做到一品基本上也就老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