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第 54 章(捉虫)
作品:《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安同镇, 宋家小院里。
月娘伸出纤纤素手,食指和拇指拈过带着符箓的纸衣,好奇的问道。
“这是啥纸,还怪白的。”
她左右摆弄那如玉石般洁白的纸衣, 见上头纤维匀细, 无一丝杂质, 入手柔软贴服有韧度,远非之前粗糙的黄纸所能比。
心下顿觉一阵欢喜。
宋延年“白鹿纸。”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月娘, 随口回答了一声。
为了符箓中的符灵能够幻化出最美的月华裙, 他可是试过许多种纸张的。
其中,以白鹿纸和楮皮纸效果最好。
尤其是白鹿纸, 其纸张自带莹莹光泽, 符以道韵,幻化的月华裙华丽之余, 较之其他, 更有一丝光净可爱。
看在月娘勤勤恳恳喂鸭子的份上,宋延年忍着荷包痛,割了好几刀纸回来。
他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快快,拿了纸衣就走吧。”
四场接连轴的考试, 真是让人身心俱疲,他现在就想往床上一躺, 然后蒙被一觉睡到天明。
月娘绞了绞帕子, 一个眼波横来,嗔道,“小恩公”
宋延年打了个寒颤,瞬间打起精神, 警惕的看向月娘。
“干嘛,这月华裙我可是给你裁了。”
月娘轻轻嗤笑,纸衣在她手中化作点点星光。
须臾,细碎的光包裹住她曼妙的身姿,随着月娘的转圈,这片片光芒化做一条迤逦的月华裙。
裙幅十余幅,腰间每褶各有一色,上头纹路轻描淡绘,色极淡雅。
裙摆风动如月华,配着月娘那张极媚极纯的俏脸,不知是夜醉了人,还是人醉了夜。
月娘牵着袖口,半遮住脸,欢喜道。
“小恩公,月娘漂亮吗。”
宋延年在月娘转圈时,就开始整理一旁的书桌,他有条不紊的将昨日翻看的那几本书,按着习惯摆好。
此时他听到月娘问话,敷衍道。
“漂亮漂亮,回去别忘了多捞些河螺还有河虾。”
“咱们的鸭群又添了一千只小鸭子,它们可都等着加餐呢。”
月娘
她放下遮面的袖口,不想说话。
半晌,月娘不甘愿的开口,“要捞那么多河虾河螺,一条月华裙可不够”
宋延年又从屋里翻出几张纸衣,递了过去,“给你,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觑了月娘一眼,继续道,“我给你叠了袄裙,天冷的时候穿着,郭雅姐姐都替你抱不平了,非说我冻着你。”
宋延年表示无辜,明明是月娘挑剔,嫌衣服又土又丑,不肯穿罢了。
想到这,他顿时没好气了,“你放心,这次的纸衣,一件件都漂亮的很还不重样,都是府诚里最新颖的款式”
“你可别不穿啊。”
月娘这才心满意足的接了过去。
“行叭,郭雅新养的鸭子,就包在我身上了。”
将月娘打发走后,宋延年掩上门,背靠木门,轻轻吁了口气。
为了点鸭子鸭蛋,他容易么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煎熬的,宋延年有些心浮气躁,干脆铺了毛边纸,练起了字。
明窗净几,看着那点点墨汁随心所至,化成有形有骨大小不一的字,宋延年只觉得整个人都静下来了。
第三日清晨,宋四丰将一碟的酱菜往桌上一搁,递了个白面馒头到宋延年手中。
“咱爷俩对付着吃点。”
宋延年无可无不可,他将馒头掰成两瓣,酱菜夹在其中,大口咬了一口。
“没事,馒头酱菜我也爱吃。”
宋四丰替两人倒了一碗温水,“延年,今日该出榜了吧。”
宋延年“今日不出,明日也该有了。”
宋四丰算了算日子“还好还好,你小聪哥后日迎亲,咱们看完榜就赶回去,刚好可以赶上。”
饭后,门外传来敲门声,原来是褚闵武遣小厮送来了帖子,邀请宋延年到镇上的悦来客栈一聚。
宋四丰往宋延年兜里塞了碎银子,推了推他“去吧,和同窗好好玩玩。”
在去客栈的路上,宋延年偶遇郭荣。
原来,褚闵武不单单邀请了他,还遣了小厮,给郭荣也递了帖子。
如此,两人便结伴一起来到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是家老牌的客栈,门外小摊正热热闹闹的叫卖着咸水花生,热腾腾的水气不断的升空,看过去就暖和的紧。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人人都爱吃一口热的,所以,这小摊的生意还不错。
褚闵武站在客栈二楼,左手轻靠着下颌,倚着栏杆,看着瓦肆台面伶人唱着戏曲。
宋延年拾阶而上,虽然在安同镇五年多了,但他还是第一次来这悦来客栈。
这是一个颇为雅致的客栈,客栈里种种细节,周到又舒适,可以看出,掌柜是个风雅之士。
客栈一楼的厅堂很大,西南方种植着二三十竿鲜嫩的翠竹,竹竿错落有致,竹叶鲜翠欲滴。
看上去一派的可怜可爱。
南檐下,摆着一口老旧的陶缸,上头浮两三朵荷叶,时不时冒出几尾灵活的锦鲤。
锦鲤摆尾,鱼尾甩过荷叶,溅点水滴。
宋延年“褚师兄。”
褚闵武回头,上前两步拉过宋延年和郭荣,热情道,“快快快,台上正是热闹时候。”
郭荣偷觑了褚闵武一眼,果然和延年说的一般,半点不见介怀的模样。
他这才有心思看向戏台。
宋延年顺着褚闵武的视线,将眼神投向对面的勾栏瓦舍。
只见戏台上的伶人描着柳月眉,一悲一喜都在抖袖间,婉转的唱着悲欢离合
一曲听罢,褚闵武意犹未尽。
他回头吩咐小厮给戏台上的伶人送点赏银,转眼就见旁边的宋延年和郭荣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顿时一惊。
“你们这是怎么了”他一边问,一边招呼小二上一壶浓茶。
宋延年“困的。”
郭荣更是直接,“她们唱的我想打瞌睡。”
说完,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有眼泪沁了出来。
褚闵武一脸的嫌弃,他一拂袖,往两人面前各摆上一盅茶杯,手里斟着茶,嘴里还不忘道。
“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听曲儿这等风雅之事,你俩都欣赏不来。”
说完,他一一评点了方才那出戏,最后叹息道。
“真是一曲流年,繁华更换旧物,唱尽了人生百态啊。”
宋延年和郭荣两人面面相觑,有吗他们怎么什么都没听出来,喝茶喝茶。
两人不约而同的低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褚闵武恨铁不成钢,“这方大家的曲儿,唱给你们这等俗人听,真是牛嚼牡丹了。”
俗人宋延年放下茶杯。
“师兄,一大早的就喊我们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褚闵武半眯着眼,尝了尝杯中的清茶,“没事就不能唤你们出来啊。”
“好啦好啦,不逗你们了,昨儿我拜访了先生,听先生说起往年的一些事,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邀请你两个出来。”
宋延年和郭荣来了兴致,做出洗耳恭听姿势。
“往年的什么事”
褚闵武将茶杯放了下来,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杯。
“往年府试后,在院试之前,总有几个榜上的学子发生意外,。”
他抬眼看了肃容听着他说话的两人,压低了声音。
“可能是溺水,可能是走火,可能是吃错了东西,也可能是走在路上,被屋檐上的花盆砸了”
“断手断脚,闹肚子,甚至没了性命”
“一个两个的,可以说是意外,但那么多个学子我看这事悬。”
“我听了先生的话后,就让小厮去收集了消息,就上一次府试后,就有五个学子出了意外,然后无缘于院试。”
说到这里,褚闵武重重叹息了一声,“这些学子,按平日里的才识名气,都是能够考取秀才功名的。”
宋延年和郭荣都惊了,“这是有人在考试前,就排除异己了。”
宋延年甚至想起了童先生,迟疑的问道,“先生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意外“
褚闵武沉重的点了头,“先生从火里跑出来,万幸捡回一条命,只是手被压伤了。”
“但先生的一个好友,据说是天资卓绝的一个学子,他就被那场火留住了。”
也因为友人的死,童先生对于科举一事,有了阴影,每次考试都出点状况,慢慢的就蹉跎成了一个老童生。
宋延年恍然,难怪先生学问不错,却还只是个童生。
他想起考上秀才就溺水的林立祥,问褚闵武道。
“院试张榜后,如果有秀才公因为意外没了,考官会再补一个学子吗”
褚闵武“会,但谁也不敢做这事,太明显了。”
郭荣也道,“对啊,如果真的是这样,官府只要一查那替补的秀才,不就马上抓到人了吗”
宋延年不置可否要是官府也不查呢,或者查了,也查不出来,毕竟,有太多的杀人手法,可以看起来像是一个意外。
褚闵武摇了摇头,“府试后,咱们都得谨慎。”
宋延年接着道,“是,就是府试前,也得多加小心,万事多想想,不可单独行动,也尽量少食外头的食物。”
说完,他将视线落在郭荣身上。
褚闵武出行都有仆人跟随,一般来说,他不会是别人的目标。
而他和郭荣,两个都是农家子弟,无权无势无银子,一看就是好捏的柿子。
郭荣别扭的动了动身子,“你两个都看我干嘛。”
随即,他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们还担心我出意外”
接着,他郁闷的将手指头放下,闷闷不乐,自顾自的道。
“还是算了,我连县试估计都过不了。”
他想起自己那明晃晃的屎戳子,心头一阵晕眩,又是想哭的一天。
几人说着话,隔壁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吓的他们杯中不稳,里头的清茶都洒了出来。
宋延年站了起来,探头一看,转头告诉另外两人,“隔壁门破了。”
随后,就见一个青色儒衣,做书生打扮的青年,屁滚尿流的从厢房的破门里钻出。
“鬼,鬼里头有鬼。”
这书生匍匐在地上,形容狼狈,食指颤抖的指着破了个门的厢房,后头的声音几欲破音。
鬼哪里有鬼
这话一出,客栈里一片哗然。
正值晌午,客栈里除了听曲的,还有一些是来吃饭的,是以,客栈里人还挺多的。
掌柜见到这闹剧,连忙从柜台里走出,将倒地的书生扶了起来。
“客官,没事吧。”
人群里有人咦了一声,随即高声喊道。
“这不是王家读书郎嘛”
王昌平见人多,扑通扑通的心这才慢慢的稳了下来,他拽紧掌柜温热的手,从对方的眼珠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这才注意到自己形容狼狈。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惭愧的说着,一边潦草的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裳,以及歪掉的纶帽。
心有余悸的看了破掉的屋门一眼,喃喃“是真的有鬼,好吓人”
掌柜的听到这话,脸跟着一变。
有鬼那还得了,他家以后都别想做生意了,当下恨不得用手将这书生的嘴捂上。
他看了看左右,见自家小二还躲在人群头,顿时一双眼瞪得比铜铃都大,里头是满满的凶气
“愣在那里干嘛还不给我过来,给这个客官倒杯茶水,压压惊。”
心头暗骂没眼力见的东西
吼完自己小二,掌柜转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抚了抚王书生的手。
“可怜的书生,定是这几日县考过渡操劳,心神损耗过大,这不,幻觉都出来了。”
“你这是脾虚,肝虚之症,肝主目,所以你才会有幻觉。”
掌柜似模似样,胡乱解释一通后,转头吆喝另一个小二。
“来,给这位客官再泡一杯参茶端来,补补心神,参茶就记我账上了。”
“这掌柜的仁义”
人群中三三两两的传出赞叹声。
褚闵武和郭荣齐刷刷的看着宋延年。
宋延年
看他干嘛,这世界上每日都有人在死去,要是他每个鬼都管,其他事都别干了。
“是有一丝鬼气。”
宋延年说完,对面的褚闵武和郭荣齐齐变了脸色,一副坐立不安,恨不得拔腿就走的模样。
他连忙补充道,“不过,不是什么恶鬼。”
他细细了感受了下这鬼气,“顶多就是有点小顽固。”
那厢,在掌柜搀扶下,坐了下来的王书生,却是不接受这参茶。
“是真的有鬼,不是小生幻觉。”
他脸上阴晴不定,他在这悦来客栈平白被吓,还给自己招了个各种虚的名头。
结果店家一杯参茶打发他,还得了仁义的好名声。
哪有这般便宜的事,王昌荣不肯善罢甘休。
当下就使出十八般武艺,将这遇鬼一事,说得是绘声绘色,直听得客栈里的看客,连连惊呼不已。
“这次的县试,策问一科,小生觉得多有不妥,遂在厢房里秉心将文章默出,想要让先生指点指点,谁知,谁知”
王书生吞了吞口水,满脸的惊恐,众人一看,就觉得他不是假装出来的,心头跟着一紧。
“我写完文章,将文稿用镇纸压着,等着墨汁干透,在我起身走动的时候,眼神无意间扫过书案”
“好家伙,那笔自己沾了墨,悬在半空中,在我写的文章上改个不停。”
“就好像,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坐上了我方才坐过的那张凳”
客栈里,众人抱紧瑟瑟发抖的自己。
见到大家面露害怕,王昌平这才觉得好受,对嘛,凭啥他一个人受怕。
因为人多,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是豁出去了。
只见王昌平两个箭步往破了的门里一钻,再出来时,手上就拎着一张明显涂改批读后的文稿。
“大家看,这前头是我写的,批阅的小字是那鬼写的。”
说到鬼的时候,王书生特意放低了声音。
“我可没有瞎说,你们看看,这两种字体是不是不一样。”
客栈里多是等榜的学子,听到这里,哪里还按捺的住,几个胆大的将王书生手中的玉扣纸拿过,细细的观看。
“好字”
王昌平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轻咳两声,“哪里哪里,平日里苦练罢了。”
方才夸赞字好的人却一脸的莫名。
“我没说你,这小楷行云间如流水,落笔如云烟,虽然是涂抹批文,却不显潦草,好字好字”
王书生讪笑了下。
几个书生虽学问深浅不一,但各个眼力都是有的,这改过的文,明显比原文高上不止一筹。
几人收了纸,将它递给王书生,“真不是你自己改的。”
王昌平跳脚,“天地良心,我拿这种事和大家开玩笑干嘛”
众人沉默,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人开口。
“诸位不觉得,这字,有几分眼熟吗
这话一出,众学子默了片刻,一个学子又从王书生那儿将那批文又拿了过来。
“没错没错,这是怀明兄的字,当初我还临过他的字帖。”
瞬间,整个悦来客栈里都沉默了下来,掌柜的心里一片焦灼,却不敢开口说话。
因为众人口中的怀明兄,他也有印象,他是上两届科举的一个学子。
为人热情,最是善为人师,但是,他在科举前,就死了啊
还是死在他们客栈里。
掌柜
他有口难言,一颗心比泡在黄连里还要苦。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秋冬季注意保暖
爱大家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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