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破镜难圆(二)

作品:《快穿之挽心

    他自问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阴谋诡计也耍过不少,可对这种利用妻子娘家势力上位,一朝得势后便将人踢开的行为甚是不齿。

    既然对那方家姑娘如此喜爱,当年何不想方设法为长信侯府平反?毕竟,若长信侯当年果真犯下不可饶恕之罪,那大赦天下时根本不可能会得到赦免。

    他揉了揉额角,在心中默默唤着那‘剑灵’,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了那道略有几分稚嫩的声音。

    “这一个世界的‘债主’是谁?”他单刀直入地问。

    “你的元配夫人,楚氏。”

    “什么?!”裴行奕吃了一惊。

    所以,这一回他是旧债未还又添新债?

    许也是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确是有些不厚道,剑灵弱弱地扔下一句‘你要努力呀’便再无声息了。

    裴行奕气结,重重地一掌拍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上的毫笔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相撞声。

    他骂了声娘,努力平复心中怒气。

    那楚氏既然敢当众泼妾室茶水,可见是个性格刚烈的,只怕这一回确是被原身伤透了心,也是存了夫妻决裂之意。

    这样决绝的女子,想要挽回来绝不会是件容易之事。

    而向女子作低伏小低声下气求取原谅也不是他所为。

    他越想越头疼。

    “侯爷……”女子轻柔的声音忽地在屋里响了起来,他皱眉望去,便见方素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正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有何事?”

    “侯爷是在怪妾身么?怪妾身让姐姐不高兴了。”

    怪她?裴行奕不置可否,命令是原身下的,作孽也是原身作孽,还真的怪不到别人头上去。

    “你想多了。”他摇摇头,移开了视线。

    见他态度如此冷淡,方素婉有些不安,明明昨日还是情意绵绵的,为何一下子便变得这般冷淡了?难不成他是后悔那日对楚氏太过于绝情了?

    楚氏既然被赶走了,那便是她的大好机会。

    “茶凉了,妾身替侯爷续茶。”撇开心底那丝不安,她愈发温柔小意。

    裴行奕皱眉,正想要让她出去,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她手腕处的玉镯上,只因对这玉镯总有一股没来由的在意,他特地在脑子里搜索一通,瞳孔陡然一缩,眼神也变得锐利。

    “那日敬茶,你也是带着这玉镯?”他的声音带着寒意。

    方素婉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望了望手中玉镯,唇边扬着娇美的笑容:“这是侯爷送给妾身的,妾身自然是要时刻带在身上。”

    “脱下来!”

    “侯爷?”方素婉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心口一紧,又听对方愈发阴冷地道,“脱下来!”

    “把玉镯脱下来!”裴行奕怒声道。

    方素婉终于知道他并非说笑,煞白着脸,委委屈屈地除下了玉镯放在书案上。

    裴行奕抓住那玉镯险些没忍住想要将它生生砸在地上,可最终还是深深呼吸几下,眼不见为净地扔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出去!”他低声喝道。

    头一回见他冲自己发怒,方素婉委屈得一下子掉了泪:“昭霖哥哥,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么?”

    “你没做错什么,错的人是……我,是我不该晕了头,竟将本应属于正室夫人的镯子给了你。”说到此处,裴行奕真的没忍住又想要骂娘。

    原身那个蠢货,当真不是个东西!生母留下来给儿媳妇的传家玉镯,竟然送给了妾室,这种妻妾不分的蠢货到底是怎样安然无恙地活至如今的?

    他心里一阵发寒,那日楚氏突然发作,看来便是受了这玉镯的刺激。经此一事,只怕想要修复夫妻关系着实难于上青天!

    他按了按眉心,长叹一声。

    若是在方氏进门前,再不济在楚氏被送走时来就好了,如今大错已然铸成。

    “备马!”他扬声吩咐,决定先往庄子瞧瞧情况,看能不能试着挽回多少。

    

    楚沅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采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只很快便敛了下去,冷漠地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如今失了势,你另攀高枝也算不得什么大罪,只你千不该万不该便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想是近些年我手段软乎了些,才让你一个小小贱婢也敢不将我放在眼里。”

    侍立她身边的侍女采萍终于没忍住冲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狼心狗肺的东西,夫人待你恩重如山,你竟是这般回报她的?!”

    采绢被打得趴在地上,呜呜哭着求饶:“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楚沅冷笑:“拉下去重打五十板子,死不了再行配人。让庄子里所有人好生看着,本夫人纵是再落泊,也轮不到这些奴才爬在头上撒野!”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夫人饶命……”采绢尖叫着想要扑过去,却被两名仆妇一人一边硬是拖了下去。

    片刻之后,门外便传来了板子打在肉身上的响声,以及采绢凄厉的惨叫。

    院子里,被强迫留在原处观刑的下人脸色发白,额冒冷汗,尤其是庄头娘子和厨娘,整个人哆嗦个不停,又悔又怕。

    屋外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可那杖打的响声却没有半点停顿,楚沅眼皮也不抬,不紧不慢地啜饮了几口茶水,这才用帕子轻按按了唇角,问:“你可觉得这处罚太重了些?”

    五十板子,打死了事,打不死便随便配一个最低等的下人,这辈子也完了。

    采萍恨恨地道:“奴婢还觉得夫人罚得过轻了呢!若不是夫人早有防备,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命都糊里糊涂地丢了!”

    本就是以养病为名送到庄子上的,若是突然丢了命,也能以‘病逝’掩饰过去,这分明就是想要置夫人于死地啊!

    “东西可都准备好了?”楚沅问。

    “准备好了,夫人要这东西做什么?瞧着怪吓人的。”采萍将一个漆黑木盒递给她,不解地问。

    “搜出来的那包药呢?”楚沅不答反问。

    “在这儿呢!”采萍又将从采绢屋里搜出来的那包药递给她。

    楚沅接过,将桌上的木盒打开,一根带着‘血迹’的惨白‘断指’陡然出现在眼帘,饶得采萍早就已经看过了,可还是感觉头皮发麻。

    真的太逼真了,乍一看,真的像是活生生砍下来的一根断指,也不知那些杂耍班子怎会有这样吓人的东西。

    楚沅将那包药扔进盒子里,盖上盖子后交给她,吩咐道:“着人送回侯府给二伯母,就说是侄儿媳妇孝敬她老人家的。”

    采萍愣住了,随即咬牙切齿地道:“是她指使的采绢?!”

    楚沅冷笑一声,却没有回答。

    裴行奕策马凭着记忆一路疾驰,却没有想到半路便遇上了正往侯府而去的庄子里下人,他随口问了句‘送的什么’,那人迟疑一下,老实回答:“奴才奉夫人之命,将此盒送给二老夫人。”

    裴行奕一怔,道:“拿来我瞧瞧。”

    那人不敢怠慢,忙将盒子送过去。裴行奕接过一打开,手一抖,险些没将盒子扔到地上。他伸出指去捏了捏盒里撒落的零星药粉,眉头便拧了起来。

    他‘啪’的一下盖上了盒子,又问:“当真是夫人让你送的?夫人可有什么话要传给二老夫人?”

    “不敢瞒侯爷,确是夫人让送的。夫人还让奴才转告二老夫人,‘这是侄儿媳妇孝敬她老人家的’。”

    裴行奕若有所思,看来他这位正室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半晌,他将盒子交还给那人:“遇上本侯之事,莫要让任何人知道,去吧!”

    那人哪有不应之理,接过木盒告辞离开。

    裴行奕思索片刻,双腿一夹马肚子,原路折返。

    他想,他已经想到了法子逼她回府了。

    再怎么决绝,对原身再怎么失望痛恨,她总也有自己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如果没有,以她这吃不得亏的性子,想必也会很乐意回府进行报复之事。

    当晚,定远侯府二房老夫人、定远侯的二伯母崔氏屋里传出一声尖叫,继而便是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