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晋江章独家0730
作品:《清穿之安然自在》 师伯我信你才有鬼!
海荣人小鬼大,心里根本不信这个拐带人口的怪蜀黍, 面上却做出沮丧之色, 蔫嗒嗒的停止挣扎,开始哭唧唧的抹鼻涕:“阿玛,我要阿玛!”
小男孩被拎着领子悬在半空, 身子蜷缩起来, 还有点发抖, 像一只受惊吓的小狗狗。
胤祥心一软, 这孩子毕竟只有五六岁,在宫里才刚刚进尚书房的年纪。命运多舛的孩子, 出生就没了父母,全靠胞姐拉扯大, 也是可怜。
于是胤祥轻轻把海荣放到甲板上, 温和地道:“你放心,你阿玛就在后头的船舱里——”
话音未落,海荣蜷缩的身体突然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弹了起来,嗖地蹿到船舷边,毫不犹豫翻身跳了下去。
“噗通!”官船边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 海荣在船上被拎着的时候已经看清了方位,这会儿船刚开不久, 码头什么的都离得不远。海荣一入水就往岸边拼命游去。
李万和一从船舱里钻出来, 就看到海荣跳入水中,急得连声大呼:“荣哥儿快回来!水深危险!”
海荣在水里听得清楚,却装作听不见, 游鱼一般越游越远。他天生一个牛脾气,除了姐姐谁都不服,就算被带到海边,姐姐教过他辨识方位,他有信心回到京城去!
胤祥先是一惊,有三分恼怒,更多的是好笑与佩服。他十三爷也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不被捧着奉承着,绝少有人当面忤逆他。虽说是个孩子,但敢这么算计大人的,也很少见了。
“行,今儿爷还真开了眼了,”胤祥玩心大起,阻止了旁边的心腹侍卫,一转身甩掉马甲和大褂,“看你小子能溜多远!”
侍卫知道自家爷的本事,笑嘻嘻地退到一旁。李万和只急得跺脚。
胤祥只穿着短打衣衫,一纵身越过船舷,一个入水的距离,就有海荣游出去的一多半,“刷刷”几下子,就赶了上来。
“好水性!”“十三爷威武!”官船上一片喝彩之声。水军官兵从没见过贵人游水,更别说还游得这么好。众人虽早有拍马屁的心思,此时的喝彩却是真心实意。
海荣听见了,回头一瞧,一团阴影从水下飞快地接近。他吓了一大跳,划水的动作立刻乱了,变成了瞎扑腾,还吨吨吨喝了好几口。被苦涩的海水一灌,海荣立刻咳嗽起来。
胤祥从小兴趣广泛,尤爱运动,马上步下,登高游水,无一不精。别的都能找到同好,皇亲国戚和宗室之中,爱游水的真是凤毛麟角,所以他这一项很少显露人前。今天这么一闹,也算小小地过了个瘾。
一看前面的孩子慌了,开始挣扎下沉,胤祥立刻收了玩笑之心,快划两下到了海荣身后,伸手拎住他的腰带,仗着常年习武的臂力,单手直接托举出水面。
“咳咳咳咳!”海荣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软,呛咳不停,这回是真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
船上有机灵的水兵,见状跳下三五个,飞快地游了过来,很有经验地接过了海荣,拍打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胤祥也是第一次在水中救人,踩着水喘了几口气,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水兵们纷纷恭维十三爷水性好又侠义,抱着海荣的也没嘲笑他。没听十三爷说是小孩的师伯么,这不定是哪家的小公子,跟着十三爷来玩的。
一行人游回官船,爬了上去,李万和跪在甲板上给十三阿哥请罪。胤祥摆了摆手,“你有个倔小子啊。行了,他这回也吓得不轻,你好好照顾着,别让他再跑了。船往前走,水只会越来越深。”说完就回自己舱房换衣服去了。
李万和点头称是,抱起晕晕乎乎的海荣回了舱房。
给海荣脱了衣裳,李万和接了一盆清水,用湿手巾给孩子擦脸擦身。海荣闭目不语,脸上似有羞愤之色。李万和摸摸孩子的脑门,叹了口气,“我去给你弄碗姜汤,听话啊。”
船开出去一整天,胤祥处理好各项事务,想起海荣来,找李万和问话。李万和摇头道:“那孩子气性大,虽然不跑了,但一直不肯说话。唉,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胤祥劝了李万和几句,以为过两天就好了。谁知海荣茶饭不思,心思郁结,到底受了寒,半夜里发起热来。虽然老实吃药,但一语皆无,问得急了,孩子就紧闭双眼,泪水不断往下流。李万和一边心疼一边心急,起了满嘴的燎泡。
负责照看李万和的水兵把情况报了上去。胤祥一听也有点坐不住了,“心思这么重我看看去……”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吩咐侍卫,“莫德里,你让李万和带孩子到我这里,再把随船的太医叫来。”
“是!”莫德里身材高瘦,站在船舱内都要顶着天花板了,接令之后弯腰出了门。
不多时人都到齐了。太医也以为李万和是十三爷的亲朋故旧,态度十分亲切,仔细给海荣诊断了一番,说是急火攻心。
“小公子身子骨底子好,但毕竟年幼,可能是不惯这海上的风浪,受了惊吓,”太医捻髯笑道,“我开一剂温和的汤剂,给小公子调理试试。”
“有劳太医了。”李万和感激地拱手,就要抱起孩子。
“李大人,太医煎药大概要一个时辰。”胤祥坐在紫檀木八仙桌旁边,丝毫没有架子地说道,“船上憋闷,我这儿已经算最宽敞的地方了。这样吧,你先回去,让孩子在我这歇一会儿,吃过药再回你那儿去。”
李万和受宠若惊,还是犹豫了一下,“这太逾越了,卑职……”
“好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胤祥给莫德里一个眼神,高瘦的侍卫就走到李万和跟前,半扶半拽地送他出去。
海荣躺在榻上,满脸不自在。见阿玛被带了出去,他一骨碌爬起来,也要走。
“臭小子,跟谁置气呢”胤祥好气又好笑,“不管怎么说,是我救了你吧也不知道给师伯行礼,没规矩!”
海荣气鼓鼓的瞪着胤祥,脱口道:“我只有师父,没有师伯!你到底是谁呀!”
“哟,你还惦记着你那师父,”胤祥逗弄他道,“他有什么好的你这么爱游水,他却是个旱鸭子!”
“那他也是我师父!”海荣顶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这人真认识他师父啊
“行,还挺有孝心。你师父没白收你一场。”
胤祥站起来,走到舱门口吩咐莫德里,“你带几个人盯着点,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是,爷!”
胤祥关上舱门,又走回八仙桌前坐下。
“既然你已经懂事,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免得你不识好人心。”
海荣眨着一双迷惑的大眼睛,抿着嘴唇,不服气地看着胤祥。
当日四哥重病冲喜,胤祥全程和胤祯在一块儿。胤祥只略一回忆,就明白十四那点想头是怎么来的,无非是巧合罢了,时间长了自然就淡了。
十四遇到李海荣则是另一桩巧合,这小子重感情,讲义气,又有些桀骜,活脱是十四的翻版,怪不得他喜欢,收了徒弟,悉心教导了大半年。
只是京城里人多眼杂,各怀鬼胎,一样的事儿到了不一样的人嘴里,可能就是截然相反的说辞。胤祥琢磨着,胤祯行事大手大脚惯了,如果说这段时间里,没人注意到他几次三番往护城河边跑,那简直是小看天下英雄。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风声传出来,只是有心人还没想好怎么打这张牌罢了。
如今自己使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带走了李海荣,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也算亡羊补牢了。还真要感谢八哥和十四弟的一番“苦心”安排。胤祥想到这里,不由得冷冷一笑。
怪蜀黍笑得很奇怪,海荣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事你迟早也会知道,我就不瞒你了。”胤祥爽快地说道,“你可知你姐姐嫁给了何人”
海荣顿时怒了,握紧小拳头狠狠道:“我姐姐是被抢去冲喜的!”
这是海荣小小心灵里最大的伤痛和仇恨,一提起就眼中冒火。他略一思索,对胤祥瞪起了眼睛:“难道你就是那大恶人!”
“哈哈哈哈,大恶人!”胤祥忍不住大笑,“胡说什么呢,那是你姐夫!”
“哼!”海荣余怒未消,把脸扭向一旁。
“你还别哼,你可知道你师父是何人”胤祥几乎有点不忍心了,“那是你姐夫的亲生弟弟!”
“什么!”海荣猛地回过头,满脸难以置信,“你,你骗人!你又是谁”
“我是你姐夫另一个弟弟,我们家兄弟多,不是一个额娘生的。我比你姐夫小几岁,比你师父大一岁,他得叫我一声哥,你是他徒弟,我当然就是你师伯了!”
海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才说道:“你没有骗我”
胤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我师父一直在骗我不,他和大恶人,还有你,都是那什么王府的!”海荣腾地跳了起来,就往外冲,声音都带了哭腔,“你们都是恶人!”
胤祥的船舱再宽敞也有限,他没费什么事就抓住了暴走的小男孩。
海荣又是伤心又是恼怒,哇地大哭起来,对胤祥连踢带打。胤祥没哄过孩子,只捉住他的膀臂,任他发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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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就是带儿子的感觉胤祥心中苦笑,还是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他想起临出门时,府里瓜尔佳氏查出了身孕……移情作用之下,对海荣又宽容三分。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一会儿得了。”胤祥笨拙地安慰道。海荣翻了翻白眼,也想忍住不哭,改成小声抽噎。
“你姐姐虽然是冲喜入府,但你姐夫病好了,对她很好,”胤祥可还记得那件被拆了的雀金裘,“不是王府,是贝勒府,你姐夫是皇四子胤禛,康熙三十七年皇上册封的多罗贝勒,以后不可再胡说什么大恶人了。”
“哼!”这些姐姐都跟他说起过,但姐姐是很平淡的一带而过,没有特别小心谨慎,也没有皇亲国戚的得意之色。所以海荣也毫不在意,更休想让他叫什么姐夫。
“我是皇十三子胤祥,你师父是皇十四子胤祯,与你姐夫同为德妃娘娘所生。他一时思虑不周,收你为徒……”
海荣忍不住了,“什么思虑不周!以前是我不知道,如今……我,我不要认这个师父了!”说着一阵伤心,又哭起来。
他长这么大,胤祯是亲人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他是真心实意崇拜这个师父,如今发现上当受骗,格外接受不了。
“你师父不是有意骗你,只是想你长大了再告诉你,”胤祥心一软,还得为胤祯描补,“他跟我说了,你学本事是为了保护你姐姐。”这一句就纯粹是使诈了。根据查到的资料和海荣刚才的表现,胤祥还能猜不出他学武的目的
海荣听了果然不再流泪,他用小拳头擦擦眼睛,瞅着胤祥。
“你们姐弟相依为命,自然感情深厚。但她已嫁做人妇,不能永远陪着你,”胤祥道,“听说你们曾受地痞滋扰”
海荣又哼了一声,“只是个无赖罢了,而且已经被整治得不敢作恶了。”
胤祥点点头,又道:“但你要知道,这世上比那无赖更可恶的人,还多着呢。你姐姐如今过得好,他们看不过眼,就会想方设法说你姐姐的坏话。”
海荣不说话了。他聪明又早熟,街坊邻居的确说过姐姐攀龙附凤什么的,让他很不舒服。他问过姐姐,姐姐说人心不足,这山看着那山高,不必理会。
胤祥看他神色,知道他听得懂,就继续道:“你师父喜欢你,收你为徒,这本来是好事。但若让那起子小人知道,难免会说出不好听的来。你姐姐是他哥哥的内眷,他本该避嫌的。就算要和你来往,也该先问过你姐夫和你阿玛,这是规矩。”
海荣听得半懂不懂,咋舌道:“你们大人规矩真多!”
“是啊,你说的没错。规矩太多,让人束手束脚,但若没了规矩,”胤祥站起来,捏了捏海荣的小脸蛋,“有时候可要闹出大乱子。如果有人借这事说你姐姐不规矩,脚踩两条船,那就是害了她了。”他知道这小子最关心的是他姐姐,所以只说她会遇到的风险。至于更险恶的那些,就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说了。
海荣顿时紧张起来,“那该怎么办我、我不认师父……还不行吗”小脸上那个委屈,不认师父什么的,显然只是嘴硬。
胤祥笑了笑,走到舱门口,把侍卫叫了进来。
“你名字里有海,这是我的侍卫莫德里,他的名字也是大海的意思。他的水性最好,是在松花江和渤海里练出来的。”胤祥道,“我就替你拿个主意了,一会儿和你阿玛说一声,你拜莫德里为师,练习水性。”
海荣一头雾水,不解其意。莫德里又惶恐又窘迫,嗫嚅道:“爷,奴才哪有资格——”主子是小公子的师伯,自己怎么能当小公子的师父,和主子成了一辈儿的了,太没规矩了!
“莫德里,你别怪爷乱了辈数儿,当初我游水也是跟你学的,该叫你一声师父才是。”胤祥拍了拍他肩膀,“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必计较身份,各论各的吧。你去找李大人来,咱们一起挑个吉日。”
莫德里出去后,胤祥冲海荣眨眨眼睛,“还不明白多拜几个师父,把水搅浑,这样别人反而不好给你姐姐泼污水。艺多不压身,等再过几年,你长大了,学好了本事,也能给你姐姐挣个脸面。”
海荣恍然大悟,激动地点头。
胤祥笑而不语。规矩都是人定的,实力不够时,只能循规蹈矩。时移世易,等再过几年,四哥的权势更稳固一些,封了郡王、亲王;这小子长大成人,给四哥做个臂膀;那位庶福晋生儿育女,在后院站稳脚跟。到时候再有人说十四弟收徒不合规矩,也已经不妨事了。若海荣真的争气,有了大出息,这段过往说不定还能成为佳话。
十三阿哥胤祥得了八贝勒胤禩的举荐,南下整饬福建水师船务和防务。太子胤礽万万没料到老八还有这一手,顿时坐不住了。
好哇,先让老九调查什么棉布贸易,哄得皇阿玛开心,转身又把老十三给拉拢过去了!老八真是阴险狡诈,狼子野心!
胤礽心里委屈得紧,他是太子,将来的天子!可皇阿玛不似小时候那般疼爱自己,那帮兄弟又一个个野心勃勃,虎视眈眈!翻开史书看看,汉太子刘据、唐太子李建成、李承乾,哪一个有好下场
胤礽在毓庆宫每每思及此处,都汗透衣衫、夜不能寐,又不敢声张,只能拿身边更弱小的人出气。他知道不该这样,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一阵烦闷,站起身来,想去唐佳氏的院子看看弘曣。听说太子驾到,侍女们在院子里抖作一团跪伏于地,唐佳氏出来迎候,画着浓妆却面无表情,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如同一件精致的木偶。
胤礽在院门口硬生生顿住脚步,看着这群毫无生气的女子,突然觉得好没意思,转身拂袖而去。
都是老八的错!不能让他太得意了,必须把老四召回来,分老八的权!
转过天来,太子胤礽到乾清宫给康熙请安,半开玩笑地道:“如今兄弟们都大了,能为国效力,给皇阿玛分忧了。连十三弟都派出去公干,四弟去庄子上养了数月,身子应该大好了。皇阿玛虽然疼他,也不能总让他躲清闲啊。”
太子友爱兄弟,康熙听了很欣慰,觉得他说得有理,随口道:“你是太子,理应带着兄弟们体察民情,分担国事。”
胤礽心中暗喜,叩头道:“儿臣省得,谨遵皇阿玛旨意。”出了乾清宫,胤礽就命人给老四送去东宫谕旨,说皇父有命,让老四尽快回京办差。
胤禛虽然一直住在庄子上,但京城内外的动向,他大体都是知道的。胤禩果然如梦中所见,掌管了户部,在这个位置上他“乐善好施”,经营出了“八贤王”的美誉,却犯了皇阿玛的忌讳,直到最后身败名裂。胤禩到底是输给“自己”,还是输给皇阿玛,还是输给他自己,实在是一笔糊涂账!
这位廉亲王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是一颗无比坚定要夺嫡的心,这可能和良妃娘娘的境遇有关。说服胤禩放弃胤禛设身处地一想,如果自己是胤禩,除了夺嫡,似乎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胤禛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安慰自己如今才是康熙四十五年,还有时间徐徐图之。
他们兄弟虽然已经起了争斗的苗头,但关系一直还保持的不错。胤禛的四贝勒府坐落在安定门里的集贤街上,斜对过就是胤禩的八贝勒府。八贝勒府南边的铁狮子胡同里就是老九胤禟的宅子。兄弟几个毗邻而居,往来不断,没有人能想到日后会发展成你死我活的地步。
眼前倒有两件事让胤禛意想不到。
一件是老九胤禟从南边回来之后,就对海外贸易上了心。他现在天天往理藩院、户部跑,调研历年出口西洋棉布事项。粤海关又不是老九的铺子,也不能给他赚到银子,胤禟却真的挂在心上,一心要搞清楚怎么做好外贸。这在胤禛梦里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老九经商的能耐是尽人皆知的。世人都以商贾为贱业,如今的胤禛当然不会这么想。如果胤禟真能为国聚财,不掺和到老八那摊子事情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另一件就是老八推荐十三去了福建,这也是梦里没有的事。消息传来时,胤禛先是不敢相信,反复确认后大喜过望,几乎想跑去胤禩的府里,当面致谢。
十三弟文成武德,样样出类拔萃,皇阿玛这些年对他十分宠爱。但这份宠爱在遇到太子事务的时候,就会变成恐怖的压力。胤禛既想让十三早日担当要职,积累经验,又不想他卷入太子事件中,平白受苦。如今这个烦恼却被老八解决了。
康熙二十二年,福建水师提督“海霹雳”施琅在澎湖一举击溃郑军,又招抚了郑氏一族。此役功成,康熙大为赞赏,册封施琅为靖海侯。从那以后,福建海疆平定多年,水师船务与防务渐渐疏于治理,施琅奏议过几次荷兰殖民者的野心,“红毛番夷无时不在涎贪,亦必乘隙以图”,但朝野上下并不重视。如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胤祥有机会到福建,以他的能为必然能做一番功业!
胤禛心中高兴,提笔给胤祥写了一封书信,让他仔细整饬福建水师的船务与防务,提醒他注意荷兰人的动向,此事甚为重要,关系国计民生云云。
刚写到一半,东宫谕旨到了。胤禛接旨后一看,就明白二哥觉得孤掌难鸣,这是急了,想让自己回去和老八打擂台。他只好在心里跟二哥说声抱歉,老八刚刚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怎么好意思回去得太快倒是要在给十三的信中再加上一句,不要急着回京,一切徐徐图之,精益求精。按胤禛的想法,十三最好一直在南边安安稳稳的,拖过康熙四十七年废太子的危机。
他正想着,门上人来报,驿站送来了十三阿哥胤祥的书信。
这种走官方驿站的书信基本上是半公开的函件,说的都是场面话。胤禛接过信展开一看,十三用一种客气中带点疏远的口吻,诉说自己接到皇命,急着出海,点了一批基层官吏同去,到了海上才发现其中有上驷院六品员外郎李万和,因幼子李海荣无人照管也带在身边。听说这是四哥府上庶福晋的家人,此次公干只怕要去上一年半载,甚至更长的时间。请四哥向女眷转达歉意,表示自己会在路上关照他们。同时也请四哥四嫂费心,关照一下自己府中女眷云云。
胤祥写这封信只是为了今后一段时间有理由和四哥互通消息。他与十四的交情也不是假的,所以暂时在海荣一事上对四哥保密,等尘埃落定再亲自向四哥说明不迟。
胤禛与胤祥相交多年,又有“梦境”加持,对胤祥的人品是一百个放心,所以没有丝毫疑问就接受了他的说辞。十三弟外出公干,点选了苏佳氏的舅舅做随行人员,这也是无心的巧合而已。只是那李万和走得匆忙,连苏佳氏的弟弟也带走了,此事只怕她还不知道,倒要好好安慰一下。
安和这边,也正在捧着舅舅的书信发呆。
李万和在胤祥的指点之下写的这封信,大意是公务紧急,怕海荣无人照顾,所以带在身边。让她不要担心,海荣很得十三阿哥的喜欢,每天跟在十三爷身边,在他指点下读书练武,还拜了十三爷的侍卫为师,每天在海里学游水哩!
我了个去,弟弟竟然遇上了十三阿哥!那可是“侠王”十三啊!当年看剧,除了四四,我最喜欢的就是十三了!
胤祥在历史上的好名声,在影视剧中的好形象,再次成为他的金字招牌。
安和担心弟弟吗,当然担心!他还不到六岁,还是学前班的孩子啊!他还从来没有离开自己这么遥远过!一想起来她就会心疼!
不过有十三阿哥在指点弟弟的功课,她又不那么担心了。舅舅不会在海荣的事情上欺瞒她的。海荣一天天长大,自己终究要放手,放他遨游四海……
酸楚,希望,担忧,各种感觉混杂到一处,安和忍不住抽泣起来。
胤禛刚好走进她的屋子,看到她拿着书信泪流满面,果断做个手势,让听雪听蓉退出去。
关上房门,胤禛坐到安和身边,低声安慰道:“我也是刚得了信儿。十三弟还求你原谅,他走得急,不知你舅舅的情况,才带走了海荣。你放心,十三弟人品贵重,文武全才,你弟弟跟在他身边,只有好处。”
安和抽抽搭搭的点了点头。正是听说有十三在,她才能放心一点,否则这会儿她都要冲出门外了。
虽然放心了一点,她一整天也没什么精神,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封信,好歹没有再哭。到了晚上她和听雪听蓉念叨,“这信是五天前发的了,也不知道这会儿船在海上走到哪儿了……船……海上!”她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主子!”听蓉吓了一跳,以为庶福晋忧思过度,犯癔症了,赶紧扶住她,“听雪,快叫庄子上的大夫来!”
“我没事!”安和跳了起来,冲向她那堆宝贝的料子,“海上风高浪急,海荣还没有救生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