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长公主成为继承人（杨辰溪：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长公主杨辰溪也沉默了, 她已经听出来了尉迟臻的潜台词，同时柏豫章也听明白了。

    长公主杨辰溪苦笑着说道：“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豫章你认为父皇千秋鼎盛, 还有好多年可以活, 若是我失了宠爱, 日后必会被父皇的幼子替代。

    而臻儿你却认为天不假年，父皇不会熬到那个时候，我不必太过在意那些幼子，只要我得了父皇的欣赏，即便他不喜欢我，将来也会传位给我，或者说，只能传位给我。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觉得父皇会再活多长时间, 我该选择哪一个方案来应对。”

    尉迟臻和柏豫章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不语，长公主的说法非常对，他们二人的最重要的分歧其实就在此处。

    长公主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你们二人的意思我都明了了，先回去吧，待我细细思量之后再选一个对策。”

    离开长公主府之后, 柏豫章和尉迟臻去了他们二人最喜欢的天顺河那一处泛舟，同时也能安心地说一说知心话，毕竟在泛舟河面的时候, 是不会存在隔墙有耳的情况的。

    柏豫章问道：“臻儿，你为何会觉得皇上天不假年呢我看他如今年纪还正是壮年，完全没有一点儿垂暮之像。”

    尉迟臻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对柏豫章说道：“豫章，不瞒你说，我父亲与皇上相识于微末之中，对他比较了解。

    之前在打仗的时候，皇上受过伤，医者当时说皇上的伤损了肺腑，恐天不假年。但是当时皇上在昏迷之中，并未听到医者这番话。皇上醒了之后，我父亲也不敢将这样的话对别人说，所以这是一个只有我父亲才知道的秘密。

    当时在御花园的时候，皇上与我打斗，我全力出手，虽然败了，也很敬佩皇上的超强武力。但是回家之后我却被父亲狠狠责骂了一次，让我日后和皇上动手一定要注意轻重，不能太用蛮劲，担心伤了龙体。

    那之后我才知晓了这个秘密，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便是长公主那一处，我都完全不敢说这件事。”

    柏豫章愕然，急切地问道：“意思是说皇上等不到年幼的皇子长大了！”

    尉迟臻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三皇子、四皇子这样已经超过十岁的皇子还不一定，毕竟他们离成年也没有几年了。但是若是要花二十年养育一个新的继承人......”

    尉迟臻说到此处摇头叹息，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柏豫章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如此，那么长公主自然是按照你的意见行事比较好一些。”

    尉迟臻皱眉说道：“我这个方案其实也是有漏洞的，长公主若是失了圣宠，日后的情况还会不会像我想象的那样发展也是一个未知数啊。”

    这对未婚小夫妻在那里苦恼两个方案都不够圆满，却不知道长公主杨辰溪那边却扬长避短，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解决了这件事。

    首先，她有些惊慌地去求见皇上，在皇上屏退左右以后对皇上跪下，然后向皇上请罪。

    将自己所知的弟弟杨恩立对三皇子、四皇子下毒一事事无巨细地对皇上和盘托出，然后再对皇上说了皇后让她帮忙杀了那个太医的事情。

    杨辰溪说道此处涕泪横流：“父皇，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后对我如此苦苦哀求，一边是我对父皇的忠心；三弟、四弟与我的姐弟情意，以及良心的谴责，女儿实在是左右为难。

    自古忠孝难两全，只是父皇即为君上又为我的父亲，我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知父皇，并且替母后向父皇请罪，还望父皇体谅母后出此下策也是出于拳拳爱子之心，一时犯了糊涂。

    同时，之前弟弟的事情母后并未参与，事先也不知情，现下这件事母后也只是有了想法，还并未动手，希望父皇开恩，赦免母后的罪责。”

    皇上听到杨辰溪的话之后一直在沉默，并未怒而砸杯，也并未夸赞于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龙椅上，面部隐藏在阴影之中。

    杨辰溪哭着抬起头来直视着皇上的脸，说道：“父皇，今日之事还请父皇替儿臣保密，不要将事情告知母后，若是母后知晓弟弟事泄是因为我，日后我与母后之间恐将势如水火，骨肉离间了。”

    皇上并未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杨辰溪退下去了，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法子了，只是天威难测，她并不知道父皇会如何处理此事。

    没过几天，太子忽然就坠马了，伤了一只脚，成了高低脚，不良于行。然后很快就因为“形容不端”被皇上废黜，失去了太子的位置。

    皇后为此哭了好几次，还到皇上面前去给太子求情，但是皇上不答应，自古以来都没有不良于行的君主。</p>

    皇后许荣熙乃是大家出身，也自然是知道此节的，因此哭诉过后便也无奈地放弃了再给太子复位的想法，而是狠毒了那个设计让自己儿子落马的幕后黑手，几欲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柏雯婷因为只生了一个女儿，并无夺位的可能性，因此并未成为皇后的怀疑对象，倒是安然地躲过了这场纷争。

    废太子杨恩立本来就性情暴戾，此时失了太子位，又成了高低脚，自然变得更加难以伺候了。时不时传出他毒打太监宫女的传闻，皇上因此申斥了他好几次，最后还把他圈禁了起来。

    正当大家以为太子倒台了，皇后日后没有了依靠，皇家嫡脉实力受损，是不是应该倒向另外的皇子之时，皇上又有了一番大动作。

    首先，让长公主杨辰溪与驸马丘益川风光大婚，同时赐给了杨辰溪很多食品邑，其次，准许长公主上朝听政，像之前的太子一样每日参加早朝。

    很多人为此大惊失色，尤其是那些老顽固们。他们纷纷向皇上上书，称此举实乃“牝鸡司晨”，乃是为祸甚远，会动摇大周朝的国祚。

    但是皇上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如今，我的嫡长子被废除了太子位，二皇子早逝，三皇子、四皇子因病失了神智，日后也不能继承大统。

    而我的嫡长女从小到大都十分优秀，除了是个女儿身之外，一切都强过其他的儿女，为何我不能培养她成为继承人”

    一大堆人论述了不少女子不如男子的地方，可是一一被皇上和长公主杨辰溪当堂驳斥。

    最后，大臣们也无语了，只能抓住礼法不放，称男女之间有大防，长公主一个女子立于朝廷之上，天天与无数男子交往，实乃失礼的行为。

    杨辰溪闻言捏紧了拳头无法反驳，她胸中的怒火腾腾地升起。

    那些人说女子力气不如男子，她可以用尉迟臻反驳，用自己训练的女军反驳。那些人说女子智力不如男子聪明，她可以叫嚣让女子和男子一同上学，一同参加科举，一同有机会做官，大家可以看看究竟有没有女子学得好。

    可是他们搬出“礼教”来，说女子天生就不应该多和男子说话，她就无从反驳了。

    她恨“礼教”，可是她无法撼动它。

    皇上杨柄庚此时露出了笑容，说道：“礼教、礼教，自古以来最大的礼就是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如今我作为君主，在此下令，日后我大周的女子均可以在成婚之前，取得父亲的同意之后，进入女子书院或者是招收女子的书院学习，并可以与男子一般参加文科举、武科举的考试。

    在女子考中科举之前，若是女子的父亲不同意，则作罢，若是女子成婚后父亲不同意，则作罢。

    但女子若是考中科举之后，便不再只是家中的女儿，丈夫的妻子，更是我的臣子。要听我的安排。

    女子但凡中了文科举或者武科举，就可以独立成一户，可以做官，入朝堂或者入军营。

    我的嫡长女自然也可以进入朝堂听政，日后可以为储君，可以为帝。

    她本就是皇室中人，日后若是为君，更是尔等的君主。

    朕就是你们的天，朕的话，你们若是不听，便是抗旨。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你们的头硬，还是午门的铡刀硬！”

    皇上如此强硬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臣子们均不敢说话了。

    并不一定所有的人都心服口服，但是皇上一向都是说一不二、君无戏言，他们可不是前朝那种腐儒，以死谏为荣，他们还是很珍惜爱护自己的小命了。

    因为皇上保住了杨辰溪首告太子杨恩立的这个秘密，而且也并未以那件事未有向杨恩立发难，更悄悄地找了那个太医问明情况，然后秘密处决了，所以皇后许荣熙根本不知道杨辰溪的情况。

    许荣熙甚至以为那个太医的失踪都是杨辰溪的手笔，是她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的动作。

    现在，许荣熙已经失去了杨恩立这个太子，并且因为杨恩立的脚成了高低脚，这一生再也不可能被复立为太子。

    又加上杨辰溪现在被皇上当成了继承人抚养，她瞬间看到了希望，便像之前一心一意支持杨恩立那样，一心一意地支持着自己的女儿杨辰溪。

    杨辰溪在于柏豫章、尉迟臻二人一同喝酒的时候苦笑一声，然后感叹道：“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母亲之前这么疼宠幼弟、薄待于我，并不是因为她重男轻女，而是因为弟弟当时是太子。

    往浅了说，她看中的是这个太子之位；往深了说，她重视的是她自己后位。

    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