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4章 不嫌事大

作品:《穿成咸鱼大佬搞种田

    孔氏不明就里, 在他换外袍时,忧心忡忡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茬一茬的来人”

    范谨安抚道“阿娘勿要担忧, 我也是稀里糊涂的, 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孔氏“那要早些回来报平安,省得我担忧。”

    范谨应声好, 说道“宝德福就在隔壁坊, 也不远, 应该耽搁不了多久。”

    母子二人说了许久, 范谨才匆匆去了隔壁坊的宝德福。

    李南预先定了靠东的包厢,范谨由跑堂小二领着过去。

    宝德福是梁王老儿底下的产业, 口风紧,在这里会见范谨相对来说是比较隐秘的。

    范谨忐忑的在包厢里等了许久, 总算见到了王简真身。

    当时他一袭鸦青衣袍, 由李南领来, 范谨忙起身行礼,道了一声王侍郎。

    王简做了个免礼的手势, 叫他坐。

    范谨规规矩矩坐下, 他还是第一次与这样的贵人单独相处,不免畏手畏脚, 心里面七上八下的,不明白他找他作甚。

    待跑堂将预订的菜肴送上桌,退下去后,王简朝李南做了个手势, 他去守门,谨防隔墙有耳。

    整个小院子里只有王简他们,未曾有他人, 王简自己盛了一碗汤,说道“范举子自己用,不用拘礼。”

    范谨应声是,只问道“王侍郎因何约范某来此”

    王简沉默了阵儿,才开门见山道“你并未落第。”

    这话令范谨怔住。

    王简淡淡道“你的答卷原是被录取了的,只不过录取的人叫彭顺安,而非范谨。”

    听到这话,范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猛地站起身,激动问“王侍郎此话当真”

    王简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点了点头。

    范谨彻底炸了。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结果有人告诉他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上面的朝廷出了内鬼,他不过是那个被无辜顶替的倒霉蛋。

    范谨平日里温吞吞的,也从不惹是生非,但不代表他骨子里没有血性,面对这般不公之事,他只觉得血压飙升,整个人处于愤怒又暴躁的状态,几乎抓狂。

    相较而言王简则比他淡定多了,他特别偏爱春笋,质地爽脆,不论是凉拌、烩,还是炖煮都好吃。

    范谨毛躁地看着他细嚼慢咽,眼前的贵人出生高门,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不会像他那般卑微低贱,受到不公之事只能愤怒。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对方找上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总是有原因的。

    见他一点点平息了怒火,王简指着那道烩春笋道“春笋好吃。”

    范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说道“王侍郎不知,像我们这种穷人,只爱吃肉。”

    王简“”

    范谨恨恨地咬了一嘴肉,仿佛那块肉是朝廷的,恨不得扒皮抽筋泄愤。

    王简默了默,没有吭声。

    这事要搁到他身上,也得炸毛,十年寒窗苦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为了他人做嫁衣,怎么想都憋屈。

    范谨咽下一块肉后,理智才渐渐清醒了,又恢复了方才的尴尬与局促,“范某失礼了,此事本与王侍郎无关,我却这般憎恨。”

    王简搁下筷子,无畏地看向他道“礼部的主考官是我父亲的人,同考的也有不少人是我王家的。”

    范谨“”

    他面色一变,惊恐道“肉里有毒”

    王简“”

    被活活气笑了。

    “我何必多此一举毒你,既然那彭顺安替了你,你反正也不知道,我又何必找上你兜圈子”

    范谨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夹了一块肉吃。

    王简继续说道“前年你与秦二娘在贺家打擂台,我便觉得你极有才华,后来把你以前作的文章找来瞧了瞧,觉得甚好,并推荐给陛下瞧了,他也觉得不错。”

    范谨忽然觉得那块肉噎人。

    以前觉得秦二娘骄纵,现在看来那是她埋下的贵人运,若没有那出擂台,他哪来吸引他们注意的运气

    一时间,范谨心里头五味杂陈。

    “然后你们发现我落第了”

    王简点头,“我同陛下打赌,你定能登科,岂料礼部呈上来的填榜上并没有你的名字,我们都很诧异,陛下让我找你的答卷看看到底有多差。”

    这话说得很微妙,要看答卷直接找会试交上去的就好了,用得着跑去叫他亲自写一份么

    范谨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王侍郎早就猜到其中藏有猫腻”

    王简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继续道“李南把你的答卷取来后,我同陛下都觉得不错,没有道理会落第,于是把中榜的两百多名进士的答卷挨着翻看,最后发现彭顺安的答卷跟你是一样的,可见是他替了你。”

    范谨胸中愤怒难平,讥讽道“王侍郎既知主考与同考是你们王家的人,出了这样的猫腻,定也是上下串通好的,为何还要把实情告诉给我这个倒霉鬼,不是横生枝节么”

    王简淡淡道“我来找你,就是要你横生枝节的。”

    范谨愣住。

    王简“我就只问你,遇到这样不公之事,你想不想替自己讨回公道,再争取复试的机会”

    听到复试,范谨的心思活络了,追问道“我还有机会复试吗”

    王简点头,“有。”顿了顿,“目前我们只知道你被冒名顶替,但中榜的人有两百多人,并不清楚其中还有多少人跟你一样被顶替。”

    范谨情绪激动道“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受害者,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登科报效朝廷,展生平抱负,结果却反被藏污纳垢,着实叫人心寒。”

    王简平静道“所以问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敢同不公叫板”

    范谨脱口道“有哪怕撞得头破血流,都要问个是非明白”

    王简很满意他的反应,“极好,你有破釜沉舟探求本真的勇气,便证明我没看错人。”又道,“正如你所说,我是王家人,没理由横生枝节,所以这事我不会亲自出面,需得你与陛下一同为受不公的举子们讨回公道。”

    “如何讨”

    “现在殿试还没出,趁放榜这阵子质疑黄榜,造出舆论,让上头为压舆论不得不查,这样陛下才能名正言顺为你们找复试的机会,以平举子之怨。”

    提到质疑黄榜之事,范谨一下子就想起他去看榜时那个泄愤的举子,说某人白丁却能中榜,为何他就不能。

    当时他没细想,现在知道科举有作弊情形,说不定那人也是被冒名顶替之人。

    范谨越想越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当即同王简说了说。

    王简脑袋瓜聪明,让他明日就去找那些落第的举子,不管有没有真才实学,只要对这次会试结果不满的都聚集起来声讨,要求复试。

    范谨连声说好。

    王简又给他出主意,让他勿要出头,也别向他人泄露知道被顶替的事实,只需掺杂其中就好,别成了那只出头鸟,因为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争取到复试机会。

    听了他的建议,范谨只觉得心里又重新升起了希望,虽然对朝廷的腐败愤怒又悲哀,但王简的态度却给了他幻想,也许它还没有那么糟糕。

    双方商定后,范谨一时百感交集,因为王简对他说道“现在朝廷走歪了,它固然有许多不好,但你要相信,陛下却是公正严明的,底下也有那么一群人愿意去把它的板正,你若登科,可愿意成为那群人”

    范谨讷讷道“我也有机会吗”

    王简笑道“自然有了,只要是名正言顺考上来的士子,都有这个机会。”

    范谨沉默。

    王简继续说道“我是王家人不假,可先辈忠烈的热血不能被玷污,你只需要明白,总有那么一群人的脊梁是挺立的,他们愿意为了这个世道去一点点努力,一点点去板正,只要你愿意,你也能成为那群顶天立地的人。”

    这番话说得范谨胸中热血奔涌,“若能取得复试机会,范某必不叫王侍郎失望”

    王简满意道“极好,我喜欢胸有抱负有野心的人。你明日就去找那些落第的士子,先煽风点火把不满之怨烧起来。”又道,“这事有我和陛下在背后推波助澜,你无需惧怕,只管央求复试就好。”

    范谨点头,“明日我就去办。”

    王简再次提醒,“勿要当出头鸟,若是锋芒太露,就算你以后登科入仕了,仕途都不会顺遂,与其这般,还不如落第。”

    这话把范谨唬住了,憋了许久才道“你们的官场太黑了。”

    王简抱手道“我方才说过,有脊梁的人进去得多了,自然就白了。”

    范谨沉默。

    王简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我得先回了,你自个儿慢慢吃,早些回去,勿要让你阿娘担心。”

    范谨起身相送,王简做了个止住的手势,说道“临走前跑堂会给你食盒,全是肉,给你阿娘带回去。”

    范谨“”

    王简离开了宝德福,范谨把桌上的菜肴一扫而光。

    之前王简也未铺张浪费,叫来的菜肴够两三人吃,待范谨离去时跑堂果然给他送来食盒,沉甸甸的,里头有整只烧鸡和一只油焖猪肘子。

    回张家胡同的路上范谨心情飞扬,对复试充满着希望,虽然他遭遇了不公,但还有翻身的机会。

    一想到他不但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还要为所有因为不公而落第的举子讨公道,心里就一阵热血沸腾。

    老天爷也真会给他开玩笑,先在落第把他打入深渊,继而得到秦二娘鼓励令他重新振作,原本都接受现实了,结果又来一个转折他被顶替了。

    顶替也就罢了,现在王简却告诉他还没死透,让他再垂死挣扎再争取复试的机会,真是一波三折

    回到张家胡同已经很晚了,天已经黑透,孔氏难得的点起了油灯。

    范谨把食盒里的烧鸡取出,还是温的,他忙拿到孔氏手里,说道“阿娘试试烧鸡,味道极好。”

    孔氏吃惊不已,“这是谁给你的”

    范谨道“王侍郎特地叫庖厨做的,说给你带回来。”

    当即去洗手掰下一只鸡腿给她,孔氏摆手道“我才吃饭,不饿。”

    范谨“你尝尝看。”

    孔氏看向食盒里的东西,又问“那是什么”

    “猪肘,明日你蒸来吃,我要出趟门。”

    听他说要出门,孔氏担忧问“好端端的,出去做什么”

    范谨压低声音把他被顶替的情况细细告知,惊得孔氏说不出话来。

    他把鸡腿塞进她嘴里,说道“阿娘勿要担忧,王侍郎说了,有他和陛下在背后给咱们撑腰,让我们只管声讨。”

    孔氏害怕道“万一不成呢”

    范谨挑眉看她,“难道阿娘就眼睁睁看着我遭受不公”

    孔氏担惊受怕道“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是出了岔子,我以后如何同你死去的父亲交代”

    范谨安抚道“这事我是必然会去做的,哪怕撞得头破血流都要求得一个公正。”又道,“它不仅仅只是我一人遭受不公,还有许多人都受到了不公。若我们把事情闹大了,上头是不敢轻易动我们的,毕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况且只求复试机会,又不是无理取闹。”

    听他这一说,孔氏才稍稍安心。

    范谨继续道“王侍郎说了,他会在背后保住我们。”

    孔氏又喜又忧,“这真是一波三折,你能遇到贵人,定是你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你。”

    范谨握了握她的手,“虽然官场黑暗腐败,但陛下都已经为我们这群遭遇不公之人筹谋了,若我还打退堂鼓,又何必一门心思想登科报效朝廷”

    孔氏颇受触动,点头道“你去吧,我不阻拦你,就只盼你行事的时候多想想家里头还有一个老母。”

    范谨“我明白。”

    孔氏这才觉得心安了些,范谨道“阿娘尝尝看好不好吃。”

    孔氏尝了一口,笑道“好吃。”又道,“那王侍郎当真有心了。”

    范谨“兴许他也是一个孝顺良善之人。”

    孔氏“若你有机会取得复试,能顺利登科,以后必要尽心尽力报效朝廷,为咱们老百姓谋福。”

    范谨笑道“这是自然,我还怕被书肆老贾戳脊梁骨呢。”

    这话把孔氏逗笑了,母子俩在油灯下说了好些体己话。

    翌日一早范谨就出门前往贡院,现在还未殿试,不少中榜的人都还在等着殿试夺头三甲。

    范谨打听到许多外来士子都在朋来客栈落脚,遂过去打探了一回。

    也合该他运气好,客栈有人落第心情不好成日里喝得醉醺醺的,他稍加询问,跑堂小二便告诉他那个醉鬼叫张俊,因为会试失利,天天醉酒,嘴里叫嚷着白丁都能中榜,他为何就不能。

    跑堂小二见惯不怪,说道“像张举子这样的人,我们可见多了,心里头郁闷也属常理,不过酒醒后还得面对现实,落第就是落第。”

    范谨也道“小哥儿说得有理。”

    他时不时看那张俊两眼,又问“客栈里头落第的举子多吗”

    店小二乐了,“这话问得,黄榜上总共才只有两百多人中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咱们这个客栈能有数人中榜就已然不错了。”

    范谨轻轻的“哦”了一声,把张俊的样貌记下了。

    之后他又陆续走了好几家客栈,正如店小二所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有这么容易中榜,落第的占多数。

    他问了好些个跟他一样落第的举子,有的心中不平,有的似乎早有预料,但都没有人会怀疑会试有猫腻。

    范谨心中不由得犯起愁来,他不能出头,又要煽动落第的举子声讨,就只能去找因为落第而怨念颇深的人了,想来想去也唯有那个张俊合适,便在下午又去了一趟朋来客栈。

    下午张俊的酒醒了不少,见范谨找他,很是不耐。

    范谨故意同他倾诉落第苦闷,明明胸有成竹,却不想紧要关头落第了,一下子跟张俊寻到了共同话题。

    张俊是个爽快人,请他吃酒,范谨也未推拒,二人讨了一壶对酌。

    双方相互自我介绍,听到范谨因为丁忧耽误了好些年,张俊不由得惋惜。

    他比范谨大三岁,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说他不服落第并不是不服自己技不如人,而是同乡黄景温跟白丁差不多的草包竟然也能登科,他不服气。

    平日他就跟黄景温不对付,那小子的宗亲曾做过某地刺史,内里有门路,这般平庸无能之辈都能登科,肯定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张俊不服气。

    范谨听后沉吟半晌才问“那黄景温当真平庸无能”

    张俊拍大腿,“我唬你作甚,你叫他背论语都不一定背得全”

    范谨摸下巴陷入了沉思,试探问“张兄可有听说过彭顺安这人”

    张俊摇头,“未曾听闻过。”

    范谨道“我其实也不服落第,一路上来顺顺利利,哪知最后关头却踢了铁板。”又道,“如今张兄对会试质疑,何不拿黄景温来作文章以求公道”

    张俊追问道“如何求公道”

    范谨朝他招手,张俊附耳过去,两人一番窃窃私语。

    张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个疙瘩缠绕在他心中好些天了,不解开委实憋屈得慌,当即拍板道“干他娘的,豁出去闹一场”

    于是在范谨的怂恿煽动下,张俊立马把客栈里落第的举子找来商议,这群人听到有复试的机会,全都热烈响应。

    他们聚集到贡院闹了起来,对此次会试产生质疑,要求复试讨还公道。

    一时间,黄景温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箭靶子,举子们见人就堵,把他堵在茅厕里呆了一天。

    范谨在背后冷眼看火苗烧了起来。

    黄榜上黄景温的名字被人涂抹掉了,那个代表官方权威的黄榜不再受人敬畏,它成为了对所有举子十年寒窗的莫大讽刺。

    这事闹得委实有点大,就连对会试不关心的秦致坤下值回来都会在饭桌上谈论起这事。

    秦二娘听后震惊不已,吃惊道“那可是朝廷甄选人才的唯一途径,若是染了污迹,以后谁还会凭本事去挣功名”

    方氏也道“是啊,能登科的都是千挑万选的才干之人,十年寒窗苦读,却盼来这般不公允,不是寒读书人的心吗”

    秦致坤放下汤匙,无奈摇头,“上面的事情,说不清。”

    秦老夫人知道范谨跟秦二娘之间的关系,他落第,却又爆出会试不公之事,不由得看了秦二娘几眼,满脸担忧。

    秦老夫人道“现在还没出殿试结果,是吗”

    秦致坤答道“目前还没到殿试,这就闹将起来了,举子们对中榜生了疑,朝廷定然不能任由他们闹下去,总得出面摆平的。”

    秦老夫人“他们既然质疑那个黄景温,把他请去考上一考,是驴是马一下子就现了形。”

    秦致坤无奈道“阿娘说得倒是轻巧,若黄景温真是走了后门中榜的,那中榜的那两百多人又该如何清查,落第的那些举子又该如何安顿,这事是非常复杂的。”

    秦老夫人闭嘴不语。

    秦二娘不满道“倘若人人都能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以后朝廷还如何选拔人才为国效力”

    方氏接茬道“吃亏的还不是底下的老百姓,长此以往,大燕危矣。”

    秦致坤道“你莫要危言耸听,事情既然闹了出来,上头自有法子。”

    事件中的黄景温成为了众矢之的,被落第举子们架到了火堆上烤,礼部那边知道出了篓子,找上了国公府。

    卫国公头大如斗,因为黄景温这人走的不是他们的门路,走的是翰林院同考官金盛的门路,要命的是这个金盛是端王的人。

    主考官钟泽怀很委屈,黄景温的答卷是很不错的,但是不是他写的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他就是干净的,因为他们也走了好些个门路,反正大家都是默认的了,只要能有本事通关节就行。

    偏偏黄景温被爆了出来,大众舆论逼得朝廷不得不做出反应。

    卫国公瞅着钟泽怀那张倒霉的嘴脸,恨不得跳脚抽他一嘴巴子。

    也在这时,家奴通报,说三郎过来了。

    卫国公迅速镇定下来,朝钟泽怀挥手,他连忙退到了屏风后。

    不一会儿王简进书房行礼,卫国公问“何事来寻”

    王简说道“不知父亲可听闻黄景温的事”

    卫国公抽了抽嘴角,“听说了。”

    王简暗搓搓道“陛下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风声,气得暴跳如雷,说礼部这帮老不死的是要砸他的饭碗。”

    卫国公“”

    钟泽怀“”

    我冤枉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一更

    赵章耶,剪刀手,看我恶龙咆哮的姿势帅不帅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