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暗火
作品:《暗火缠绵》 晋江文学城独发
“给, 先喝点水。”许嘉迟将杯子贴在怀啾了脸上。
暖热的水温透过玻璃杯壁传递到皮肤上, 怀啾接过来抿了口, 脸都恨不得埋进杯子里清醒清醒,闷闷说了句谢谢。
她居然当着许嘉迟的面哭了。
还哭得这么狼狈。
要命了, 太要命了。
怀啾都能想象到这个事儿以后会成为许嘉迟嘲讽她的有力把柄, 不由得心情复杂。
她捧杯坐在床边,低着头发呆, 心里头正盘算着下回许嘉迟说起这事儿她要怎么回击比较好,脸颊忽然贴上来属于他的热度。
许嘉迟托起她的脸, 垂着眸认真地看了看她的眼睛,而后拇指搭在她红红的眼角,蹭了蹭。
怀啾一时忘了说话。
被她竭力压着的那股臊意“噗”一下从没闭拢缝儿里漏出来。
水面猛地一晃, 怀啾把杯子塞回他手里,起身说“我去洗把脸。”
尽管哭的时候没出声儿, 她的嗓音还是有点儿涩哑,语气却很平静,淡定地去了卫生间。
许嘉迟低头看一眼被他拿在手里的玻璃杯, 还没有恢复平静的水面正撞在杯壁上左右摇荡。
他忍不住笑了声。
卫生间里, 怀啾洗了两把脸,眼前总算恢复清明。
抬起头能清晰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委实狼狈, 眼眶通红,似乎还有点肿。
水珠顺着刘海和鬓发往下滑,她禁不住有些出神。
拥抱中的温热和香气好像还残留在身上, 她抬手嗅了嗅袖口,果不其然嗅到了许嘉迟身上的惯用的男士香水味。
很淡很淡,在空气中很快就飘散了。
却又好像挥不去似的在鼻间久久地徘徊。
“叩叩。”
卫生间的门突然响了两下。
“洗好了吗”许嘉迟的声音。
怀啾猝然回神,“怎么”
“没什么,里头半天没声儿,我担心你又偷偷哭到晕过去。”
“”
思绪还有些许凌乱,怀啾去不想管了,打开门,男人身姿颀长靠在门边,唇角勾着,看上去心情不错,动作无比自然地撩了下她耳边的发,几分揶揄道“洗脸还是洗头啊。”
怀啾现在对他这样的举动尤为敏感,往后退了
退,皱眉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许嘉迟挑挑眉,没说话。
怀啾状态已经调整过来,把剩下半杯水喝完,对他说“你先下去吧。”
“你呢”
“我当然不能下去,你以为老太太的气那么好消吗,现在下去她看见我要是来个气急攻心,我就成罪人了,”她一顿,“要让她气急攻心,那个人怎么着都不能是我。”
怀啾对怀老太太没感情,至于恨或讨厌,因为有怀岳铭和方云舒两个极端仇恨目标在,她对怀老太太的恶意都没什么感觉。老太太顶多口头上逞两句快,除了让她和许嘉迟结婚这件事,没对她做出过什么直接性的伤害。
换言之,怀老太太就是哪天西去了,她既不会觉得痛快,也不会觉得惋惜。
无关的陌生人罢了。
怀啾坐到床上玩手机,迟迟没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床又塌陷下去一角,许嘉迟坐在床边看她。
她放下手机,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手臂撑着床,姿态闲散,悠悠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怀啾没听懂“什么”
“手里的股份,”许嘉迟说,“全部转给你大伯”
怀啾点头。
她放下手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他唠起这事儿来了“现在九寰的运营和决策还掌握在我爸手里,但就我所知,我大伯这几年风头越来越盛,公司内部被他收拢的人不少,我爸应该是有些急了吧,最近几个项目都出了点差错,虽然不是多大的失误,但暴露出来的问题足够了。”
“什么问题”
“钱。”
怀啾靠在床头,转着手里的手机,倨傲地笑了笑“公司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总会有那么笔公费不翼而飞,善后得很好,就算有人发现了,也不敢声张毕竟这么大个集团,许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发现的人手里无钱无权,除了私下吐槽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你猜,这些钱进了谁的口袋”
许嘉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仍是问“谁”
怀啾给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方云舒。”
她道“我手里的股份是我妈留给我的,最开始这些股份是我爸所有,是他结婚时转让给我妈的。方云舒以前在九寰
上班,也是借着这个职务便利跟我爸勾搭上。她高中和大学都跟我爸是校友,暗恋他很多年,对于她对我爸的感情,真肯定是真的。但人总有欲望,得到想要的之后就会有更多想要的东西和前妻一对比,理所当然地就会眼红我手里的股份。
“想也知道我爸怎么可能给她,现在给他个机会回到过去,我估计他死都不会把股份转给我妈,更不可能给别人。所以我爸用来代替股份的,就是挪用公司资金给她的这笔钱。
“小偷偷惯了,跟吸毒上瘾没什么区别,欲望只会膨胀得越来越大,无论对我爸还是对她都一样。”
怀岳铭挪用的资金当然不完全都给了方云舒,自己也会拿去做点私下的借贷,谋取更多利益。
怀岳铭有头脑、有能力这点毋庸置疑,否则九寰也不会在他手里平稳运营这么多年。但人最怕的就是欲望膨胀。
不加制止的欲望会冲昏头脑,迷乱能力,混淆方向。
方向错了,一条道到底,结果也只会是坠落深渊。
怀啾已经不大能回想起幼年记忆里的怀岳铭了。
她只知道现在的怀岳铭已经变了太多,身上的铜臭味冰冰凉凉,和模糊记忆里尚存的那抹温暖冲撞出强烈的矛盾。
怀啾抬眸,看着床边的许嘉迟,心头没来由地慌了那么一下。
她很快察觉出来,深深呼吸一口。
刚刚那一瞬,她竟然会害怕许嘉迟也变成和怀岳铭一样的人。
他变不变跟她有什么关系
怕不是真的哭昏头了吧
怀啾长篇大论说完,许嘉迟只沉思那么片刻,就不再继续深入,转而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怀啾呵一声,重新拿起手机“你当我这么多年做作是白装的吗,忍辱负重,总要忍来点有价值的东西。我爸和方云舒对我的戒备心都太浅了,都以为我是个只会伤春悲秋胸无大志的温室花朵,再作妖也作不出大妖风。”
怀岳铭从没打算把公司交给她,更遑论向她透露公司的内部情况。
但方云舒不一样,方云舒这么多年都把她当成“前妻的女儿”来敌对,以为她对她的恨意仅仅只是为自己母亲鸣不平。
怀啾有时会在方云舒面前表现出强势
,但正因如此,一旦方云舒过后从怀岳铭那里吃到定心丸,确信怀啾实际仍处在弱势,那么之前的强势在她眼里就会变成个装腔作势的笑话,成为她进一步飘飘然的催化剂。
有的人在得意时会不自觉地透露出自己现有的强大优势,以作为打击挫败对方的武器碰巧方云舒就是这类人。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得意洋洋地上门找原配耀武扬威。
姚堇不堪重负,被她打垮了,成为她战绩上最得意的一则成绩。
然而怀啾不允许自己垮掉,于是学会把方云舒投掷过来的武器收集起来,悄悄打磨,意欲铸成最有力的枪械,等到合适的时候,递给合适的人。
许嘉迟默不作声地凝视她许久,就在怀啾不自在地要出声时,他忽然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把。
这个与拥抱不同,却比拥抱显得更亲昵和纵容的动作,让怀啾呆怔住了。
“好,我知道了。”他说。
你知道什么了
怀啾茫然想问,却不知为什么没有问出来。
算了,横竖她现在也看不懂这狗比的想法了。
他爱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吧。
怀啾和许嘉迟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年夜饭开饭才下楼。
怀老太太看上去被一家子人安抚得很好,见到怀啾下来,也只是冷哼一声,就把她当做空气不再多看一眼。
撇去这点小小的不愉快,年夜饭的氛围在表面上还是和乐融融的。
一大桌子的菜,大半还是照顾方云舒这个孕妇的口味。
席间怀老太太还问“云舒啊,这菜还合胃口吗都是孕妇能吃的,你想吃什么让岳铭给你夹。”
“都很好吃,谢谢妈。”
“你和岳铭也不年轻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万事都得小心,把自己照顾好,也把孩子照顾好,”老太太说,“产检去过了吗”
“去过了,”方云舒笑道,“一切都好。”
“那就行。岳铭啊,公司到现在应该也不需要你那么忙了,没事儿多抽点空陪陪云舒。”
“我知道的,妈。”
怀岳铭答着,看了坐在对面的兄长一眼。
怀岳衡面色如常,脸上是同样欣慰宽和的笑。
怀岳铭心下一沉,最近公司的势头不太妙,他得尽快把怀
啾手里的股份收回来,别的董事那里也要多跑跑联系联系,还有公司手头的项目
“岳铭,岳铭”
怀岳铭回神,老太太皱着眉“怎么了叫你这么多声也不应,给云舒夹一下那边的菜,太远了她都够不着。”
怀岳铭应声。
那边在讨论方云舒的怀孕,这边许如诗挨着怀啾,婆媳说着悄悄话“小啾,你和嘉迟呢,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这才是最让人懵逼的,这个话题之突然,惊得怀啾筷子都差点儿抖。
她支吾一下,作腼腆状“我跟嘉迟还没有考虑这些。”
“得好好考虑了,距离婚礼也就两个半月了。”
“妈,我考虑过了,”许嘉迟说,“下半年吧。婚礼之后我打算带啾啾好好度个蜜月。”
许如诗点头“行。”
怀啾在桌下的脚往旁边蹭,碰到许嘉迟的,毫不犹豫往下踩了一脚。
许嘉迟从容不迫,唇角扬了扬。
年夜饭吃完,怀老太太今天不打算早早歇息,众人只能又陪着她在客厅聊了许久家常。
晚上怀岳铭和怀岳衡都在老宅住下,连带着两个小家也一并陪同,怀啾很有自知之明,今天惹了老太太不高兴,都不用老太太赶,她和许嘉迟顺势跟在许如诗和宁韬后面离开了。
“我以为你这么会做人,会主动留下讨她欢心呢。”路上怀啾已成惯性地挖苦许嘉迟。
“我留下,睡哪儿你是想让我跟你姐一间房吗”许嘉迟瞥她一眼,“还不如跟你回家”
怀啾转头看他。
“生孩子。”
怀啾“”
忍住,司机出了事那真是一车两命。
到了家,怀啾不给他再搭话的机会,步子不停地一溜烟儿上楼,钻进房间。
许嘉迟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心情很好地回了房。
除夕夜,很远的地方不停地有烟花炸开,网络上也是一片热闹,怀啾也难得熬了个夜。
没想到的是,熬了一半她接到怀岳铭的电话,电话里怀岳铭下命令似的催她去医院老太太摔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搞事jg
狗子开始冲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点点 7瓶;曦梦 6瓶;颜 3瓶;40453529 1瓶;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