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不就是137号”

    不知是谁大喊了句, 等所有人看过来，又抬手往孟昕那方指，“窗边不就是”

    小回讶异转头, 结果那人喊了这么句，缩头就跑了, 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再回头看向孟昕那边, 小回愣了下。

    其他人也是都脸愕然，特别是那位周姓贵族, 两眼发怔, 眨都不会眨了。

    孟昕面前摆着杯白水，银色药箱不知何时开了盖子。

    她抬手从里头取出包锡纸裹着的粉剂,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倒进那水里。

    粉剂入水即融, 飘出股极甜的香气。

    这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那只药箱冰气升腾, 上面层满满铺着各色针剂。

    看其深度, 下面还有两层空间，想来好货还在里头。

    “真，真是137号。”

    小回迅速回神，扯着嗓子喊了声, 又说“我只是听人提到没想到竟比传闻中，更肯补养”

    虽然刚刚也有人看见小回与孟昕坐在起，但此时也未把两人联合到处去想，注意力完全被孟昕那只药箱夺去了。

    “这只箱里的针剂”

    旁边桌走来两人, 试探着问，“能否出售二”

    “都是调配给我自用的药剂，不合旁人体质。卖不了。”

    孟昕合上箱盖, 又将药箱收进桌下包袱内。

    大家眼睛跟着她的动作，依依不舍从收回目光。

    “请问，你用的这饮剂，是做什么用的对今日血脉激发，可有用处”位贵族轻声问道。

    “这补剂我自小服用，大皇子也用样的。当茶水饮罢了。”

    孟昕秀气端起茶杯，轻掀面围，啜饮了口。

    “这好像，是种补养气血的药剂我在祝医老的医所，听那边的药师说起过，当时药房正在配制，磨成的粉，就是这股气味。”

    “是给皇子用的吗服了有什么作用”

    “皇子用不用我不清楚，但肯定说是送去皇子府邸，给里面住着的位小姐服用的。那药师说上批送去的用完了，要再补充些。”

    “说的小姐不会就是这位吧”

    “我猜就是。”

    柜台前站的另两位贵族，压着声音交谈起来，旁的人听到，都有些莫名惊惶。

    谁能想到这样间普通茶水店，居然有皇子府邸的客人光顾。

    不对，若真如传言所说，这位贵族小姐自幼就养在皇子府中，同吃同住各种补剂用着，那怎么能说是客人，根本就是皇帝当她是女儿在养。

    刚刚提到137号，不少人言语讥讽，全是副瞧不起的态度。

    现在回想，若是有句两句落进小姐耳中，瞬间觉得脑袋顶都有凉气冒出。

    “老板，我再追加十块精矿，下注137号这位贵族小姐皇家养出来的人，绝对有胜算”

    小回又掏出十块精矿，大气拍在柜台上。

    老板赶紧收了，瞧了那边坐着的贵族小姐眼，边登记边在心里仔细回想，刚刚上茶水有无怠慢。

    小回这个举动，像是按下了开关，提醒了柜台边那群人。

    “我也下注。”

    “注你也太瞧不起皇室了吧我下两块精矿，买137号小姐”

    能摆上精矿的，自然是贵族，刚刚跟小回争起来，咬死了63号更强的那位，直接把五块精矿全转了注，押了孟昕头上。

    是不是相信体质倒说不好，为刚刚自己狂言买单倒是真。

    自觉说不过不入耳话语的，多少都抢着买了些，以示诚意。

    这边夸张而又热闹的下注势头，也引响了周边的人。

    甚至刚刚进店的些人，连情况都没搞明白，见大家举着碎矿喊着137号，也赶紧围上去，生怕自己买不着样，加入到购买队伍中。

    孟昕坐在桌边，慢慢将泡好的杯茶水喝完，又拒绝了几位贵族的搭话，优雅拎包起身。

    不过出门前，她在柜台停了停。

    大家安静下来，见这位贵族小姐竟然向着这边微笑，都赶紧笑着点头，纷纷用自己的方式打了招呼。

    “我都不知道什么是赌盘，不过看起来很有趣。”孟昕上前，从荷包里取出块精矿递出，“那我也买自己注吧。”

    店老板赶紧双手接过，“注只需1克碎矿，这太多了”

    “那不用找了，就买这些吧。”

    孟昕留下精矿，接了投注单便出了茶水店。

    这番动作，引得刚进店的些人纷纷打听。

    于是有人讲起刚刚那起争吵，因是复述，又添了许多精彩桥段。

    说到最后，不免又是通赞叹，说孟昕带的那只药箱里针剂如何齐全。

    包括她用的药粉是何等品质，来自于哪间医所，由只服务于上流贵族的祝医老亲自配制等等。

    所有事情连成串，充分表明了这位137号贵族小姐，值得押注。

    有人想起买了三十块精矿那个小子，左寻右找想让他站出来讲讲，却发现屋中乱成团，不知什么时候没了人影。

    不过讲不讲也没所谓了，有了刚刚那阵热闹，137号已成了谈话中心，不管信或不信，买上注两注图个乐，也不觉得损失什么。

    孟昕选的这家茶水铺，地理位置极佳，因为离鉴钟台近，走累了想歇脚补充些水份，或者有意瞧瞧赌盘的人，都会进去转转。

    为了维持住137号的热度，并且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在小回跟上后，孟昕又如此这般做了指点。

    接下来的时间，孟昕另寻了个人少些的摊位坐下，就看小回跟花蝴蝶般往各个开了赌盘的店铺里钻。

    小道消息在各赌盘店铺炸开了锅，听到茶水铺那边爆了大热门，有皇族小姐亲自到场为自己下注，爱凑热闹的赌客自然要过去瞧瞧。

    茶水铺刚说完轮新鲜事的赌客才喝水歇歇嘴，店里总是又及时赶来批新的客人，急吼吼地问起住在皇子府邸那位137号小姐情况。

    于是这件事从早上说到中午，本只是个小插曲，硬生生炒成大热门。

    “有很多人根本不听背景，也不管是不是用了补剂，体质如何特殊，有几成胜算。只听那些人吹小姐国色生香，就嗷嗷举着碎矿买。”小回捂嘴笑。

    “什么事都是这样，传几回，全变了样。”

    “哪有小姐本来就好看。”

    孟昕端着碗吃刚买的糊糊，又催小回再吃点，“赶紧吃，已经到90号了，再不赶去集合点，会儿过号就不算了。”

    广场上大喇叭随时都在报号，按这个速度，孟昕觉得至少要提前十几个号去等着才保险。

    “没那么快，那些人够磨蹭的。”

    小回虽是这么说，但速度也加快了些。

    午饭吃完，走出店外，发现外面街道上的人比刚刚要松散。

    到了时间，大家都各自找了阴凉处吃午饭。

    有钱的进店里买，没钱的到背街取了干粮吃，这才显得街上空。

    就连鉴钟台上的报名者，也开始稀稀拉拉没那么积极，反正下午还有时间，有号都能上去。

    路上不用挤，孟昕脚步放快，小回却有点磨蹭。

    刚刚孟昕休息时，他往茶水店拉人时，特意绕到集合点去看过。

    那里有好些守卫，还有不少皇宫兵士端着枪巡逻，凡是拿着报名表过去的登记上台的人，都会接受他们的仔细盘查。

    有几位戴着面围的贵族小姐，穿着盛装扮了妆容，身后跟着仆女，很有气势地同上前。

    那些兵士却点都不跟她们客气，粗暴以枪拦住，交了报名表还不够，还让她们取下面围检查。

    原来今年有新规矩，每位小姐都不能戴着面围过检查，必须露脸。

    这几位小姐显然是刚刚才到城中，并不知道有这规矩，按着面围不肯摘取，吵吵嚷嚷闹起来。

    闹得厉害的那个，直接被兵士把将面围扯了。

    他们取了张画像比对了下，将她拦到边，又去检查另几位。

    小回站得远，最后看见她们是妥协了，抹着眼泪摘了面围接受检查。

    被扯落面围的那位小姐因为阻挠执法，记了笔，等鉴钟台结束，得亲自去治安处交纳笔罚金。

    从鉴钟台下来的人，都在说今年检查是最严格的，或许真因为是最后届，皇室格外看重。

    小回却是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才加大检查力度。

    “小姐。”

    “嗯”孟昕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

    劝过百回了，他知道孟昕肯定是不听。

    小回不说孟昕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走到鉴钟台外围栏杆前，孟昕指了指集合处周边那些围着的旁观者，“你看那些人。”

    “刚刚看到了，他们都是好力气，午饭也不去吃，盯得很紧。”小回没精神说。

    “这都是各家赌盘派出来的探子，只盯店内接了注人。若是到了号没上去，他们就得回去报信，做出应对。”

    “我知道。”

    那个位置离集合点守卫关卡最近，小回刚刚来看，就跟这些人挤在堆，哪会不知道他们干嘛的。

    “所以不用担心我上不去。买我的人那么多，别的事就算了，钱怎么能打了水漂”

    “买的人倒是多，茶水店就有好几百人下了注，老板柜上的投注单都用光了十几本。只是买的人大多是平民，下个注两注的，数额太小。”小回叹气。

    “和钱没关系，只要人数够多就行。除了茶水店，还有其他几家赌盘也卖了不少我的号，是不是”

    小回点头，“加起来，也有几百。总共怕是有两千人，也是个小热门了。”

    “够了。”

    孟昕抬头，“皇帝在台上，二夫人肯定也来了，这都是帮手。”

    聂城这个人，懂得权衡利弊。

    不过是早点捉她跟晚点捉她的区别，没必要当着全城人的面，把事情搞得那么难看。

    虽然事情已有八成稳，但孟昕还是想看看冯先恒那边，有没有什么可能。

    当初敲定合作条件，上鉴钟台后怎么离城以及后续安排，都有详细说明。

    东北方向第三个高台后面，有条通往南街的小路。

    那时是说定了，冯家会留辆车在这里，接了孟昕就直接走地道出城，外面出口会安排好接应的人。

    集合点已排到105号，还有点时间。

    孟昕跟小回起绕过拥挤人群，来到第三个高台后，小路那边果然有辆车停着。

    明面上看来，冯先恒还是准备按照原计划，等她结束就直接送往城外。

    可问题是，聂城若是截住她，怎么还会有机会过来上车。

    这车放在这里，越看越古怪。

    孟昕绝不相信冯先恒会顶着聂城那方的压力，信守承诺帮她安全上台。

    其实可以花点小钱，找个与她身型相仿的女孩，戴上面围过去探探路。

    不过这样做也没什么意义。

    她不需要靠冯先恒，也样能登上鉴钟台。

    “走吧。”

    孟昕带着小回转身离开，“提前点去集合点，省得会儿闹起来，耽搁时间。”

    能报上名的，都是贵族，就算是底层贵族，也爱摆架子。

    不是快到自己号次，绝不肯提前去集合点站着。

    孟昕到的时候，前面才只排到112号，跟他们的136、137号还隔着二十几人的跨度。

    守卫检过前头位，见后面又来了位戴面围的贵族小姐，便与另名守卫交换眼神，再度打起精神。

    小回号次在前，递上报名表，将随身带的物品按指示放到旁暂存箱内。

    “姓范范孟回”

    “嗯。”小回有些紧张，但也硬着头皮答应。

    “扣不扣范姓”

    守卫转身嘀咕，两人不知议论什么，小回下意识回头，孟昕轻推了他把，“别慌。”

    “他是男的，年纪也不对。”

    “那让他过但他姓范，按规定，好像是”

    守卫话说半，目光扫到后面那位贵族小姐身上，下停住话音。

    他伸手取过桌上画像，举起看了下，又冲另人使了个眼色。

    “什么时候到我前头这位，也站太久了吧”孟昕偏头，按着面围问道。

    “你过了。”

    守卫挥手，催促小回过关，等孟昕上前步，赶紧拿着画像再度对比。

    “麻烦取下面围。”

    小回步三回头，站到鉴钟台台阶下，看到孟昕在守卫的指示下摘取面围，心跟着紧张得怦怦跳起来。

    没什么悬念，有画像在，肯定会被认出。

    画像有好几个角度，戴面围和不戴的，看这纸张陈旧度，怕是用过好久。

    或许从她自坑底出逃后，就用的这种，倒是不用额外花力气再制了。

    看过脸，基本上就肯定了，在他们的要求下，孟昕又出示了报名表进行比对。

    就算不看脸，对比报名表的时候，名姓也必须致，想上鉴钟台，绝不可改换个假名字。

    孟昕面目沉静，在守卫冲出去报信时向慢慢后退了两步，尽量接近外围。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赌盘探子们的注意。

    孟昕刚刚往守卫边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认出，并且高声喊出了137号。

    “怎么了被扣了”有人小声喊起来。

    孟昕回头，“有些麻烦。”

    千多人下注，可算是个小热点了，若是出了意外不能登台影响结果，对于开赌盘店家是个麻烦事，对于下注的客人也是样。

    不过般情况下，只要姓名对上，确保是本人，就不会影响登台。

    照光节年度，何况这次可能是最后届，哪怕有点什么意外，能通融也是要通融的。

    不过这次，好像不是点小意外，而是大麻烦。

    大家议论时，孟昕也跟出谋划策，因她是贵族，懂其中关键，大家听了不住点头，都觉得此法可行。

    很快群兵士冲出，将登台入口围住。

    位身着皇家服饰的青年，站到了137号贵族小姐面前。

    青年冷着脸，言不发，半响才开口，“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狡辩”孟昕抬起头，迎上他冰凉眼神，“我说要上鉴钟台，今日到了时间，便来了。我做错了什么需要自辩。”

    “你又逃了。”聂城咬牙切齿。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会走你要想留人陪伴，多的是人愿意。我走的时候，不是把冯丽珍留给你了吗”

    说这话时，孟昕唇角紧抿，竟是质问。

    明知道怎样做会触怒他，竟是挥着剑来了，点都不想缓和氛围。

    “怎么放弃了吗不想上鉴钟台了”聂城冷笑，“我以为你会求我，而不是激怒我。”

    孟昕深吸口气，“求你有用吗”

    本以为再度见到这个女人，会被怒火冲得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将她五花大绑拖回去。

    可听到她轻声吐出这句话，刚刚见到她出现而升起的愤怒，又莫名平息下来。

    她费了这么大力气，全是为今日。

    明明站到了这里，却因为他上登不了台，哪怕日后有万个理由解释，心里怕还是要恨他。

    想到这里，聂城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头，“跟我回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算是补偿。只是今日的鉴钟台，上不了，这个没得商量。”

    说完这句，他转头示意。

    杨随侍快步上前，抱歉冲着孟昕点点头，“范小姐，得罪了。”

    说着亮出银铐，在孟昕反应之前，闪电般将其两腕并到处，紧紧扣上。

    时间紧迫，必须在二夫人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人带离。

    聂城将孟昕肩头推，提枪兵士迅速跟上，将他们遮挡得严实。

    “喂搞什么呢你们要把137号带到哪儿去不能走”

    “不能走”

    “赶紧回去喊人过来，这边出了状况”

    守在外围的各赌盘探子照孟昕安排，拍着栏杆，大呼小叫起来。

    有激动的，拿着手里没啃完的热饼就往兵士背上砸，有几个扔中的，直接将军帽都拍下来，连着饼中菜泥被踩得团脏。

    兵士哪受过这个，迅速回扑，拿着枪托照着那些闹起来的平民头脸就砸。

    孟昕用力挣扎，趁聂城回望之际，脚踹到他腿弯。

    聂城时不查，按住孟昕肩头的手为平衡收了回来，又有杨随侍上前搀扶。

    不过眨眼功夫，孟昕已经钻空子阵风冲到外围，被那群正跟兵士推搡成团的平民拉扯着护到中间。

    “这是迫害是黑幕”

    有人举着拳头，用尽全力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