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惨状

作品:《和死对头结婚后

    商靳同姜超告别后回到家里已是晚上七点多, 他先去父母那边打了声招呼。

    看见儿子也在,难得耐性地抱过他逗了逗,挽救了些早已破灭的父子之情。

    等玩够了,才把人往他爸怀中放过去。

    商启宗不满地瞪他一眼, 满怀讽刺道“这才当了人多久的爹啊, 就受不了了”

    商靳有些大感疲累地坐回沙发里,仰头靠上深吐了口气。

    从前的从前, 他一个人独行时, 鲜少有什么让他觉得费劲。却不想有了老婆儿子后, 这日子反到艰难上了。

    所以说远看着葡萄会觉得是甜的心起无限贪念,等真吃到嘴里时才发现酸得麻口。又或者, 别的男人跟本就不像他这样复杂又纠结。

    可内心深处的一股子饥渴, 偏让他不甘就这么放弃。哪怕那颗葡萄是苦的酸的, 也只能被他商靳给摘下嚼碎的咽下肚里去。

    因深刻醒悟到这份勉强,商靳心中更是不快起来,面色也再度回归阴沉。

    “一个狮群里只能有一只为王,其他的老弱病残小只有乖乖闭嘴听令的份。动物如此, 人类也一样。行了, 我累了先回了。”

    他把这话说完, 就再也懒得看老父亲与儿子一眼的起身朝外走去。

    商启宗正抱着孙子举高高,忙中心急地扭头喊他“你妈还在老太太那边说话没回来呢, 你手腕上还有伤,就不等等她”

    商靳依旧大步向前,头也没回道“死不了,让她顾好自己少操些心吧。”

    不一会儿,商靳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里。推开房门后,那颗麻嘴的酸葡萄正坐在地面上, 埋头在茶几的角角那儿,用什么工具在奋力地磨动着。

    商靳的心口微微抽了抽,不悦地丢过去话“你知道这套紫檀木的家具价值多少吗,就动手在上边磨磨画画的。”

    姜昕停下手上动作,朝人看过去,“刚才没多久,小家伙磕在这个边角上了,哭了好久才哄好。所以我想着把这四个角角给磨秃噜了一点,也好安全些。”

    真是个败家娘们,知道这套家具他用了多少年吗,从记事起就用到现在了。他苛求完美整洁,每年里还请人进来维护修整呢。

    外加有事办砸在手中,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也没个好心情与言语了。

    “哪个小孩不是磕磕碰碰长大的,惯得他。”

    姜昕又抬头看他,也加高了音量“这就是个死物而己,你又喜欢它,又不愿意换掉它,大概率也不会卖掉它。可在我眼里,就要杜绝所有后患才能够安心。”

    说完,就又低头磨动起来。那锉刀的声音,也把商靳的心给磨得一抽一抽的烦躁不已。

    他扯松了领带走过去坐下,把受伤的手放在了腿上。可过了好一阵,仍是没有半句慰问与关心的话过来。

    不得已,他只能恨恨打断她。

    “我要洗澡,手不太方便。”

    姜昕这才放下东西站起来,又找来吸尘器把地面的木屑吸掉。最后洗干净了手,才把浴缸里放着水地朝人走过去。

    她是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今天秦家这事上让他受了累与伤。所以她一言不发地把商靳像个重病患者样的扶到浴室里,却难在了怎么解开他腰间皮带这件小事上。

    忙活了好久,她脑门上都急出了一头汗,却愣是没解开。这真不是她蠢,而是她长这么大知道男人身上有这么个寻常物件是一回事,但从没碰过这东西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这点出息。”

    商靳也说不上对她此举的愚笨是种什么感觉。

    初初是不耐与嫌弃,后又升起股隐晦的愉悦。在她遍试不得解开之后,抬起只没受伤的手抓住她的一只手,揌在了解扣的关键地方。

    姜昕心里暗道声狗男人不早点教她,但还是耐着性子报着他今天的恩。

    等把人放进了水里泡着,把只受伤的手用干毛巾捂着握在手里,她才有心思和他展开闲聊。

    “有时候我恨姓秦的太深时,也觉得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今天被郑薇当着面把孩子往地上一摔,我好像也没多大报仇的愉快感。再怎么报仇,死了的人也活不回来。那个孩子也无辜,看着也可怜”

    商靳懒懒闭眼躺在颈枕上没答话,他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同他不是一个世界一路人。就像只喜欢太阳的小奶猫,虽然也生着会挠人的爪子,但却干不出什么狠事来。

    所以呢,他把一个这样干净又纯粹,惹出点什么事就开始自责的人拉进他这黑道上来干什么

    想同化她吗

    他虽然不屑厌恶着她的这份仁慈,却并没想着要改变她生而为人的认知。再者同一个色彩看久了,也会让人感到生厌。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他这句不是疑问,而是站在自己世界里的嘲讽。

    姜昕顿了顿,才低低声的把后边的话给说出来“秦家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吧,别像对姓沈的那样。咱们孩子还小,也为他积点德吧。免得替他将来种下什么仇怨,反而害惨了他”

    有孩子的女人,总会有软肋。

    商靳一下子睁开眼,抬手摁向姜昕的后颈,把人压到了鼻对鼻呼吸可闻的近度。

    “姜昕,两颗心与脑子分别装在两幅身体里。我从没想着要改变你的信仰,但你也不能多嘴地来插手我的信仰。所以,像这样教我做人做事的行为。以后不要再有了知不知道,嗯”

    这话很低柔,听上去像极了夫妻间的亲密耳语。但姜昕却忽然心脏一酸的哽住,也迅速泛红了眼眶。而这羞辱也让她有些难以面对,不由使力地想把人推开。

    商靳是在听到微哽的声音才发现不对劲的,等把人松开些看到她脸上大颗大颗往下掉泪时,才错愕地慌了神。

    “怎,怎么了这是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这些话吗,瞧你这出息,这能算个什么”

    他边说着,边去抚她脸上的泪珠子。但姜昕却格外的难为情,赶紧推开了他的手。

    让她难为情与羞耻的不是商靳的这些话,而是她又不自觉地把两人的距离给拉近的这种坏习惯。

    她总是以为他们自幼相识一起长大,到如今连孩子也生了婚也结了。天天夜夜睡在一张床上,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做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却没想到她这里是可以的,而他那里却是不可以的。

    但因着今天他出力帮了她的一份恩义,又受了伤的情况下,姜昕也不好再为难他。

    再者说,主动过了界的人也是她,连流的这份泪也是不该的矫情。

    是以,她赶紧抹掉脸上的泪,怒力挤出笑容推开了商靳的手,“我没事,没事你赶紧洗澡吧,免得水凉了,记得受伤的手别沾水。那就这样了,我先出去了”

    这话一丢下,姜昕大觉羞耻地丢下人就跑。实则更怕他查觉出了她这份微妙心态,会得意地站在制高点来俯看她。

    商靳被这忽然一出弄得慌了神,着急地抬手想把人捞到怀里来,怎么都得先安抚过去再说。

    可那个身子滑不溜手的,推开他的手就朝外跑了出去。

    商靳也赶紧从浴缸里起身出去,谁想到脚底一个打滑让他用个极为狼狈,又想自救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等他暗咒了声想爬起追人时,才发现不知是哪根筋骨扭到了,腰部稍稍动一下都扯痛得厉害。

    但他心里眼里都惦记着姜昕的红眼眶与哽咽声,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忙忍着不适强行站起来,披了件浴袍就拉开门追了出去。

    可姜昕不在房里,也不在厅里。一阵比一阵焦心的慌神之下,商靳赶紧找到了手机拨号过去。

    好在那边很快就接通,让他突突激跳的心脏好过了点。

    “姜昕你在哪儿呢,给我快点回来”

    姜昕在手机这头听着电话里男人粗喘着的不快气息,赶紧真诚地给过去保证,“商靳,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屋子里有点闷,出来走走而已。”

    “出哪儿了身边有带着人吗赶紧回来姜昕,这都什么时间了”

    姜昕觉得她现在不能回去,因为实在有点无法面对商靳。

    是以,柔声又真诚地对那头的男人说“让我稍微独处一下行不行,我不久就会回去的。”

    她这句之下,电话那头的男人发出了道略奇怪的声音。

    等有那么小会后,似咬牙嘣出了几个字。

    “姜昕,是我有事,我摔着了”

    “”

    姜昕愣了有个几秒,赶紧挂了电话往回跑。等她推开门看过去时,那人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朝她看过来。

    “真摔还是假摔了”姜昕的眼圈还是红的,看人表面好好的又有些不确定,所以一时间站得远远的不愿意过去。

    好像这样一来,先前丢掉的那份脸面就能再重新守住一样。

    但商靳把她这样的举止与距离看在眼里,仿佛被人用尖针在心上狠狠扎了下,悔不该与个无知的女人较这份真。

    气急之下,又不敢大动,只得朝人厉喊“姜昕,你给我过来”

    姜昕更是朝门边退了好几大步,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你到底是真摔了还是假摔了,你这样诓人还让我以后怎么信你”

    商靳见她又想跑,一咬牙一横心地就站了起来,但每朝前走一步就疼得厉害,不由恨得喘着粗气地骂道“个小混蛋,我迟早有天会死在你手上”

    说着,在那人也拨腿跑了几步后,终于把人捞在臂弯里死死地锁住不松开。

    “你跑啊再跑啊我看这回你还能往哪里跑再敢给我跑个试试看,腿都给你打折了”

    姜昕这会儿也委屈的不行,只觉得这个男人行事总反反复复地让人难受。

    一气之下,便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直话直说道“商靳,咱们打小就认识,真的太熟太熟了,所以我才一不小心就过了界。但刚才我已经很清醒地认识到了这点的不好,以后会格外注意再不多嘴说你什么了。”

    商靳这会哪管得了这个,赶紧拽紧人走回沙发处坐下,才朝他爸打了个电话过去。

    “我摔了跤,可能扭伤到哪里了。我现在去趟医院就回,告诉您一声,您别声张,免得让我妈担心。”

    这头商启宗听得心里一惊,但面上却半点不显。虽说儿子很忤逆不孝他这个老子,但毕竟是亲的,他还指望着他来养老送终呢。

    挂断电话后,一脸笑地看向抱着孙子逗的老婆,“今天商靳和姜超那小子过去了秦家小子那边一趟,还有些事要和亲家那边商量一下,所以我和商靳姜昕现在过去姜家那边一趟。”

    舒凤兰听得一愣,充满怀疑地看向老男人,“儿子为了讨好老婆做个大动作,我觉得挺正常的,因为他就是那么个人。可是商启宗,你却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吧。别骗我了,到底是干什么去”

    商启宗暗道声果然是夫妻多年,她总是能一眼就看穿他。但他也不是白身为她的男人一场,立既沉了眼色下来。

    “你们女人能知道个什么,姜家那块地现在升值了多少你知道吗别一天天的只知道烧钱,却不知道男人在外边赚钱的辛苦。再是不信,你现在立马打个电话问问姜昕那臭丫头,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舒凤兰“嘁”了声,恨得扭头不看老男人。哪有一个做婆婆妈的,向做儿媳妇的求证,这么个时间点了,她的男人她的公公出去是要去干什么的呢。

    而这混帐老东西,明知道她不会去问,却还拿这个来气她。

    “行了行了,你爱干嘛就干嘛去,我懒得理你”

    商启宗得了这句话,也不耽误。走过去捏了把孙子的脸,想碰下女人的,却被她偏头躲过去。

    而另一边,姜昕在听了商靳要去医院后,才总算相信了他是真的摔着了。

    一时又看向他包扎好的手,一时又扫向他身上。也不知究竟摔着哪儿了,还是说这世上真的会恶有恶报这回事。

    他前脚动了姓秦的,后脚自己就伤成了这样。

    但一想到起因是她们姜家,她也有点自责起来,声音跟个小媳妇似的“多大个人了,怎么就能这么不小心呢”

    说完后,又抬手打嘴“我这句也有点过界,我正在身省,你别吼我。”

    商靳从没觉得哪刻有现在这么费劲与糟心的,狠狠紧了紧那只总想抽逃出去的手,扭脸朝人恨道“我会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怎么着,惯得你一句重话都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