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9、79

作品:《沧海月明珠有泪

    袁伟咋舌, 心想老爷子你也有今天,面上却很平静“这可真看不出来。”

    他又咂了口茶道“老程家姑娘的同学和他怎么样了”

    “我也老不在跟前待着,具体情况不是太清楚。”袁伟说, “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要是俩人有点儿啥,他不会就这么把小项带回来。”

    谭社会捧着茶杯看窗外的树, 没再说什么。

    再说客厅里的何晓穗,她穿着条宽松长裤, 上身套了件针织褂子, 正被谭稷明安排坐在沙发上和他们二人聊天。

    何晓穗看见项林珠虽谈不上高兴,倒也不至于生气, 她只是特别震惊,早该被遗忘在过去的人怎么忽然又出现了,居然还能和她儿子在一起, 说起她儿子她难免有情绪, 这孩子是傻了么,被人狠狠伤过一次居然还能回头。

    “诶哟。”谭稷明道, “老太太您想什么呢, 跟您说话您听没听见”

    她随即露出个体面的笑“听着呢。”又看着项林珠, “小项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有半个月了。”

    又问“你在国外还学的原来的专业”

    “是, 本来只在学校学习常规内容, 因为导师在美国海洋协会与西太平洋水下技术研究中心工

    作, 我也就跟着他干了些活, 那段时间除了学生的身份, 也担任研究中心的助理研究员。”

    何晓穗点点头“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我报考了博士,打算以后继续这个专业,一边学习一边工作。”

    “有那么好的机会, 怎么会选择回来考博”

    项林珠还没出声,却见谭稷明拍了胸脯道“这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提早结束学业回国,也因为我选择在国内进修。”

    他捞了瓣儿水果搁嘴里嚼着,满脑门写着闲意和自信。

    何晓穗默了默,看项林珠,却见项林珠红着脸含蓄的点头“他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他。”

    谭稷明扬了扬眉,歪着嘴也绷不住满脸的笑意。

    何晓穗斜昵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隐隐觉着有些丢脸,但也颇感无奈,却没想到更无奈的还在后头。

    吃饭那会儿,五个人围成一桌,保姆每上一

    道菜,谭稷明便首先挑一筷子放进项林珠碗里。

    “尝尝这道鱼。”

    又挑一块鸡肉“这鸡不错,你尝尝。”

    再挑一只虾“这好,这营养丰富,你试试。”

    末了,还得挑一筷子青菜“天气干燥,不吃点儿菜不行。”

    “”

    偌大的餐桌,就他一人咋咋呼呼忙个不停,这一动静搞得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吃饭。

    项林珠也觉着有些尴尬,正想说说他,一旁的何晓穗早就看不下去,微微凛了眉责备“你给她弄那么多,碗都装不下了让她怎么吃”

    袁伟借机活络气氛“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儿子才五岁我老婆已经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都多大了,您还没准备好呢”

    谭稷明反应极快,怼回去“一边儿去,怎么不拿你自己跟我比,提你儿子干什么。”

    “得。”袁伟道,“我连我娘叫什么都忘了。”

    何晓穗捉了筷子虚点他们几个“一个个的,都这么没良心。”

    气氛霎时活跃不少,项林珠虽没怎么说话,但心里也是轻松愉悦的。

    饭后袁伟要回家,谭稷明便携着项林珠送他出去。

    行至车库门口,他忽然转身冲项林珠道“为你的事儿,我曾挨过他两拳,你俩要是在一起,这俩拳头就当我随的礼,要是不再一块儿,我可是要还回去的,总不能白挨他两顿揍。”

    “这算什么随礼。”谭稷明揽着项林珠的肩道,“你也太会过日子了,这钱也省,你可是谭氏首

    席秘书,缺这俩钱”

    袁伟反手朝他胸口拍了一掌“你他妈一富二代管我一打工的要钱,好意思。”

    “谁他妈不是打工的,我那钱不照样辛苦挣来的,丫甭跟这儿绕弯子,我就盯着你的礼钱,你要送的少了,回头让我儿子欺负你儿子。”

    “唷,那可真是不巧。”袁伟已经打开车门钻进去,“到我儿子戴红领巾的年纪你儿子还尿炕呢,也不知道谁欺负谁。得,就这么定了,那两拳就让我儿子替我还吧。”

    说完唰地开车跑掉。

    谭稷明还骂骂咧咧找项林珠说理“你说这是什么人

    儿。”

    “你还说别人,他不是你兄弟吗,你为什么要打他。”

    “谁让他是我爸秘书,那会儿但凡沾上你的事儿,他都是头号嫌疑犯。”

    项林珠抓他的手来握,偎在他怀里靠着。

    他两条胳膊随即将人包住“冷了吧,穿这么点儿就出来,不听话。”

    “这不是有你吗,你是天然火炉,有你在我不怕冷。”

    他便埋头去亲她的脸,就在那棵榆木树下,项林珠也回吻他,正是浓情蜜意时,怀里的姑娘却猛然从他怀里躲开,接着迅速朝着阶梯半趴着身子,她又流鼻血了

    谭稷明扶她微仰着头,一边把人往屋里带一边着急火燎叫保姆拿毛巾,惊得正在沙发上闲谈的谭社会和何晓穗吓了一跳。

    待看清事实,何晓穗也跑来帮忙,又宽慰谭稷明“不要紧,有点儿水土不服,秋天干燥得多吃点儿清热润肺的食物,待会儿给她泡杯去燥的茶先喝喝。”

    项林珠还微仰着头,谭稷明一手扶着她的脑袋,另一手往她鼻上敷着毛巾。

    她望着天花板,嗓音自毛巾下瓮声瓮气的传来“谢谢您。”

    声音软软的,带着诚恳。

    何晓穗愣了愣,小声回了句“不客气。”

    待那血止住时,谭稷明又递来泡好的茶“多喝几杯,明儿路上也给你带着。”

    何晓穗问“明儿你们要去哪”

    “她没来过北京,带她出去转转。”

    项林珠说“我来过的。”

    “上回不算。”

    项林珠便不再出声,何晓穗也没说什么,只是晚上搁床上睡觉时有些辗转反侧。

    一旁的谭社会还戴着眼镜看报纸,见她连翻了几个身,便问她“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为孩子的事儿睡不着觉。”她干脆坐起来,枕着床头,“以前被你拦下来,现在倒好,你看他那样子谁还敢拦他。”

    谭社会翻了页报纸“说起这事儿我倒想问问你,不是给他介绍程书颖的同学吗,上个月你给我打电话说俩人处的挺好,叫我准备把事儿给他办了,怎么忽然就变了。”

    “我哪知道,孩子大了,不是什么事儿都愿意和我们说

    的。”

    “他该不是脚踏两只船吧。”

    何晓穗想也没想“不可能。”

    “他这脾气还不都是你惯的,要干出这种事儿来瞒着你,你也不知道。”

    “绝对不可能。”何晓穗说,“程书颖介绍的那姑娘叫胡佳慧,上我们家吃过多少次饭了,你儿子每次见了人连眼皮子都不带多抬一下,哪会给人夹菜,可是今晚吃饭那会儿你也看见了,他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给人挑进碗里,要不是我拦着,你跟袁伟都没得吃。”

    谭社会咧嘴发出个笑“多大人了,跟孩子抢吃的。”

    何晓穗拿胳膊肘撞他“我不是说这个。”顿了顿,叹口气又道,“他还小的时候吧,总盼着他长大,后来长大了不服管,又想他变回小时候,尤其这几年,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怎么看怎么不高兴。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没看见他像今晚这么高兴了,好像一下子又回到小的时候,哎,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才知道我不图什么,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快快乐乐。”

    谭社会转头,隔着眼镜瞧她“你想说什么”

    “这事儿再反对下去没意义,而且小项这姑娘挺文静,性格也不错,还挺有本事,吃饭那会儿我听谭稷明说她考个博士还被中科院的老王钦点,你见过几个像她这个年纪读博还被人点名要去的我在学校干了这么多年,好学生不是没见过,可像她这种的也确实少见。是,是你供的人上学才有了今天,可如果她自己不勤奋努力,你掏再多钱她也不会好好学不是。”

    谭社会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她道,“孩子喜欢,家庭背景再不好,再有什么麻烦事儿,他自己乐意承担,我能怎么着,那么大人了,也管不住,看他自个儿造化吧。”又说,“且不说咱俩的反对没用,就算管用,你乐意看他找一个咱俩满意、他自己却不喜欢的姑娘那可不是一天的不痛快,一辈子都不痛快。”

    “你还是惯他。”

    谭稷明摘了眼镜,放下报纸准备睡觉。

    何晓穗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也跟着躺下

    睡了。

    且说隔天一早,万丈光芒的天空瞧着晴朗却并不暖和,跟家待着还好,屋外的冷风嗖嗖刮着,冻得人耳朵疼。

    谭稷明刷牙时不安分,含着支牙刷满屋乱窜,从卧房窜至阳台,又从阳台钻进厨房。

    何晓穗正在炉上炖汤,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睡醒了”

    他不说话,一边刷着牙一边东张西望。

    何晓穗无奈,指了指窗外“早早就起来,院里浇花去了。”

    他这才返回去放下牙刷,匆匆抹了把脸追出去,行动快得跟一兔子似的,连摘菜的保姆瞧着都没忍住笑。

    何晓穗说“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依我看,养儿子才是泼出去的水,这还跟家住着

    呢,眼里出了他的心上人就谁也看不见,等到成家哪还记得家里有个老娘。”

    保姆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总爱和她唠家常,劝她“如今可不是养女儿吃香,女儿是贴身小棉袄,知冷知热的会体贴人,但是儿子也不错,虽然不如姑娘家心细,但也知道孝顺的,你看他昨儿回来不还记着给你买礼物么。”

    “那是因为他中秋失联心里愧疚,况且是不是他买的还不一定,小项心细,多半儿是小项提醒的

    他。”

    保姆笑“看看,这还没过门儿呢,都替人说上话了。”

    她也笑“其实我本来不大同意他俩的事儿,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同意了吧,这心里还怪舒坦。”

    保姆说“是啊,退一步海阔天空么,人活着不必事事都那么计较,有些事也计较不来。”

    再看花园里的俩人。

    勤劳的项林珠正拎着水壶给那株浅紫的红花龙胆洒水,却被忽然窜至身后将她抱住的人惊得一抖。

    她回头扬了脖子看他一眼“你吓我一跳。”

    他埋头往她脸上亲去,又亲她嘴巴,灵活的舌头见缝插针强势涮进去。

    项林珠哼哧着推他,推不开只好别过头,他堪堪亲在脖子上。

    “大家都在呢,别这样。”

    “大家都在怎么了,你是我老婆,我跟我老婆亲近还需要看别人脸色”说着往她脸上吧唧一口,“昨儿一晚不挨着你我都睡不

    着觉。”

    “你少来吧。”她拱开他的胳膊,继续给花儿浇水,“睡不着觉还最后一个起,数你睡得最香。”

    他也笑,抢过水壶献殷勤,往那大犀角上猛浇了过去。

    “哎哎哎。”项林珠急忙阻拦“这植物喜干,你没瞧见叶子还亮着么,估计昨天刚浇过水,你再这么给它灌,该灌死了。”

    谭稷明笑着收了手“你不是精通水里的东西么,怎么地上长的你也知道”

    “和地域没关系。”她口气中略带着那么丁点儿嫌弃,“这是常识。”

    谭稷明扬了扬眉“你说谁没常识呢”

    她秀秀气气的顺口接“谁没常识说谁。”

    谭稷明便撂下水壶逮她,俩人就那么在花园里闹起来。

    他还穿着睡衣,冷风吹来冻的一哆嗦,随即展开胳膊圈住项林珠“咱回吧,这风刮的,一会儿该感冒了。”

    项林珠穿的挺厚实,倒不觉得冷,伸手捧着他的脸往他嘴上亲一口“你先回屋换衣服,等我把这收拾完就进去,一会儿不是还要带我出去玩么。”

    他一下便乖觉了,也捧住她的脸亲一口。

    分钟后,谭家餐桌开饭了。列席的有何晓穗、谭稷明和项林珠,还有和他们近得似亲戚般的保姆,唯独不见谭社会的身影。

    谭稷明一边喝粥一边四下看了看“我爸呢”

    何晓穗说“天不亮就走了,去南美了,说是还有收尾的工作要处理。”

    “大老远回这一趟就昨儿跟家待一天,老爷子身体挺硬朗啊,不嫌累。”

    “还不都是为了你俩的事儿。”

    谭稷明道“那他着急走什么,昨儿他老人家跟您说什么了”

    “刚开始什么也没说,就我一人儿说个不停。”何晓穗道,“后半夜我都快睡着了,他却把我叫醒,说一早要走,让我给他收拾东西。”

    他叹一句“这折腾的劲儿。”又补充,“关键的您老还没说呢,他跟您说了什么没”

    何晓穗顿了顿,看看他又看看项林珠“他叫我先张罗着,等他结束工作就立马赶回来跟我一块儿张罗,说最迟赶在年底,把你俩的婚事儿给办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