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29
作品:《沧海月明珠有泪》 谭稷明是一响快人, 说话不和你绕弯子,办事也不兴磨叽,偏偏交的这个女朋友心思重, 害他说话办事总要先考虑考虑。
首先你和她不能提钱,吃饭之类的开销还行,什么衣服项链包包通通不要, 硬要送她就跟你急,其实万儿八千块对他来说不是个事儿, 男女朋友之间不就你送我礼物我给你惊喜、互相讨点儿乐趣么, 搁她这儿倒好,什么乐趣都给你抹杀了。
看她穿的百八十块的物件, 虽然样式多样但质量不好,他总想给她换身行头,像张祈雨或者程书颖, 有那么几家钟爱的品牌, 能穿出独特风格,带出去也有面儿。
但她不喜, 一提这一张脸立马正经八百, 像一道难跨的世纪鸿沟。
谭稷明没觉得她不花他的钱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一件事儿, 他又不缺钱, 女孩儿么, 贴心顺意跟着你, 给人花点钱儿怎么了, 就算人图了钱你不也图人相貌身材么。
项林珠在钱这方面的态度就像义愤填膺的爱国青年, 他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累。
再就是她好像总防着他,以前防他和她一起露面是怕谣言,现在在一块儿了还是不愿大大方方介绍给她亲朋好友认识。他谭稷明要脸有脸, 要钱有钱,带出去多有面儿,搞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俩人之间没了距离,缺点就全暴露,尤其闹点小别扭之后,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他一边不得劲,一边在办公室忙了一上午。
到了饭点儿,符钱见他还在,揶揄道“今儿怎么不去接你那小妹妹”
他没出声。
“不是吵架了吧”他瞧他脸色,“真吵架了你那女朋友那么温柔,你别老欺负人。”
却见一姑娘莽莽撞撞冲进来“吵架了真吵架了”
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谭稷明看了路之悦一眼,对着符钱皱眉“弄走”
符钱陪着笑,一边拉扯路之悦“你怎么来了”
“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这儿上班,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这儿。”她很兴奋,“他们吵架了是不是要掰了他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盼点别人
好,安的什么心。”
她挂在他胳膊上“我一颗心都往你这想了,还能安别人什么心。我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不如
请你吃饭吧”
“吃饭行,但别提在一起的事儿,我不同意。”
她一张脸皱成苦瓜“你太绝情了。”
这符钱看上去性格温润好脾气,实际不好进攻,就像打太极,招招不见力道,却防得滴水不漏。路之悦是真喜欢他,但目前为止还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死乞白赖的人走哪跟哪。
再说谭稷明,惯性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考虑三秒又撂了手机。
想着爷管你吃不吃,惯得没样子了。
接着就去楼下饭馆点了青菜白饭。
吃完饭又跟公司开了一下午会,好容易有喘口气的工夫,头一抬,天都黑了。
他匆匆收拾了回家,汽车开进隧道,窗外路灯齐刷刷滑过车身,他越开越快,唰地冲出隧道上了
高架,再下了高架,车头一转,竟打了个弯直往回开
那个闷葫芦,他要是不找上门,怕是等到明年她也不会主动示好。
这么想着,霎时变得轻松愉快,还开了音响放起音乐。等他到了学校门口,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却传来一阵忙音,再打,仍是忙音。
难不成在实验室他看了看表,这个点儿不应该,于是发了微信。
“在干嘛”
没回应。
“干嘛呢,出来一趟,我在门口。”
依然没回应。
他觉得奇怪,他一直这性格,时不时总会冲她发脾气,但每回主动和好时她也不会这般拿乔。
他在车里坐了几分钟,最终把车开了进去,一路找进宿舍楼,见到刘晓娟。
刘晓娟很吃惊“她回家了,下午四点的火车,你不知道吗”
吃惊的人变成他“回家了”
“她没告诉你吗”
刘晓娟这才明白中午吃完泡面打包行李的项林珠为何脸色不佳。
谭稷明想起昨儿在酒店她说过年得回家,去没想到今天就回了。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就为那么点儿口角,她临走前竟不告他一声。
再往家返时他这心情又变了,白杨说得没错,女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那时候离过年还有
七八天。
正赶上春运,车上特挤,硬座车厢更挤,有空的地方全被占了,座位底下都睡着人。
项林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窗外光秃秃的田野地。那车厢弥漫滚水烫泡面的味儿,很不好闻,但她早已习惯。这几年运输发展快,四通八达的动车比火车快了很多倍,她选择慢而旧的老火车倒不是为了省钱,但是一来可以拖延和不喜的人见面的时间,二来还可以省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窗外天幕已黑,对面学生模样的俩人并肩而坐,一人垂着眼假寐,一人低头玩手机,二人皆是那种听着歌、耳塞忽然掉了都觉得尴尬不已的青春少年。
挨着项林珠的是一带了俩孩子的中年妇女,将那瓜子皮嗑得到处都是。
过道上有一老汉坐在红蓝相间的编织袋上,车上很吵,可他垂着脑袋睡得很熟。
套着座椅的靛蓝套子沾了洗不净的污垢,成一团醒目的咖啡色。
她盯着对面的那团咖啡色出神,那小男孩儿还以为在盯着他看,不自在地将头埋得更低。
蓦地又一抬头“姐姐你手机响了。”
她回神,拿起手机来看,和意料中的一样,是谭稷明发的。
这一路信号不佳,时断时续。她收到信息已是一小时后,再写了回信发出去,却赶上火车进洞,信号再次中断。
只瞧那手机上的指示红灯一闪一闪,两分钟后车已钻出山洞,那微弱的电量也被彻底耗光。
她心下叹了口气,或许真如谭稷明所说,她实在是该换个手机了。
隔天中午十一点,走出机场的谭稷明花了一个半小时打车回了延庆的清凉盛景,他走进院子时刚好十二点半。
那会儿,刚在他家趁完午饭的袁伟正坐在会客厅喝茶,一抬头刚巧看见落地窗外常青树下熟悉的
身影。
“唷,谭总您瞧,谁回来了。”
何晓穗将端了分装的水果从厨房出来,闻言歪了身子从窗户往外瞧。
这一瞧便不得了。
“诶哟,您还知道有个家在这儿杵着。”边说边出去迎,连鞋都忘了换,“我以为大年三十不一
定盼得你回来,没想到今儿个小年却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连个接你的人都没有,吃饭了吗,想吃点儿什么”
他蹬掉皮鞋往里走“有炸酱面么”
他既然开了口,就算没有何晓穗也得让它有,还一边应着一边接了他的衣服挂起来。
他往那雕花底座的沙发猛的一趟,结实的橡胶木震了两震,抛光的沙发皮发出咯吱一声响。就看
他胳膊枕在脑后,长腿悠哉悠哉横躺着。
“我草”
许是才看见袁伟跟东面坐着,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正跟错层饭厅坐着的谭社会咳了两声。
他抬了下巴往上看,规规矩矩叫了声爸。
袁伟笑“不是开了新公司么,年底不忙”
“忙完了。”他随手拿了苹果啃,“你呢,不忙”
“我哪有不忙的时候,五点的飞机,飞上海。”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不一会儿面好了,他就着碗呼哧哧吃起来。
边吃边说“跟家住着不觉得,时间长了还真想这一口。”
袁伟说“谁让你去那么远,你要跟家住着要啥没有。谭总昨儿还说起这事儿,那地儿局限性太大,不适合长远发展,商量着让你回来,或者换个地儿投资。”
“哪投资不是投资,做生意不能挑地儿,得看你怎么做。”
他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囫囵。
袁伟想了想,笑“我老觉着,自从让你出面基金会活动,你就变了个人儿似的,那的房子空了五六年也没见你住过,这几年怎么扎根儿似的老跟那待着,三催四请都不肯回来。”
他不动声色挑了挑面“我爱住哪住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俩年龄相仿,老早就认识,一直没有身份之类的间隙。
何晓穗在一旁发言“想让他收了心,定要给他找个女朋友,外地的甭考虑,就咱本地人,小袁你跟着老谭认识的人多,逮着好的可别放过,统统介绍给他,我还不信他是五台山的和尚,一个也瞧不上。”
袁伟前几年刚结了婚,今年孩子都两岁了,何晓穗对此十分羡慕。
“好姑娘确实不少。”袁伟搁了茶杯,一根根掰着手指头,“会做生意的,机关单位的,外企高
管的
,留学海归的,您看看什么合适,我给介绍什么,当然这些姑娘管漂亮啊,不好看他也看不上不是。”
何晓穗笑“你刚说的这几样,都给他介绍一个,看看哪个合适。咱不要求别的,至少背景清白家世好,倒不是图了她的家世,我们家也不需要图别人什么,只是对方总不能太寒碜,好歹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不是。”
袁伟应着是是是,又说“就怕给人安排的,人不喜欢。”
“还没见着面呢,怎就不喜欢了。”她碰谭稷明的肩,“先见一个试试。”
谭稷明将吃完最后一口面,搁了碗在白蜡木茶几上。
又掏出支烟来抽,看也不看她道“您歇会儿吧,不嫌累。”
袁伟在一旁不动声色笑了笑,那笑容很是意味深长。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