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作品:《难觅意

    宁雅跟刘然的关系,自温泉一夜后,急剧冰冻。宁雅是当晚处理好伤,就收拾了衣物下山。刘然将事情始末弄清的时候,房屋里早就没有宁雅的影子了。

    凌意后脑勺的胡茬子悄咪咪的生长着,宁雅托人从英国带了生发剂,等到她下班后,载车去吃晚饭。

    “看不见了吧”宁雅拨拨她的长发。

    凌意转着手中的生发剂,狐疑道,“真能长头发”

    “哪里脱发涂哪里,包长不误!”宁雅侧脸对她笑笑,一脸笃定。

    “长的不少了,就是有点刺手。”她说着又摸了摸那块。

    最近,她也会偶尔披头发。夏天,起大风的日子少,放下来,根本看不见那块。

    她们吃的是麦当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两个人见到几个孩子从麦当劳门口出来,拎着几盒妙趣鸡盒,喷香扑鼻,顿时就馋了。

    “吃多点,千万别为我省钱啊!”宁雅给她包了个鸡腿,递给她。

    她们坐的是窗户边的转椅,刚下班,正是饭点。麦当劳里挤了一窝人,小孩占多数,来回疯跑,叽叽喳喳,乐成一团。

    “你和刘然,怎么样了”凌意最担心的还是这事,忍到今天才问了她。

    宁雅蘸了蘸酸辣酱把鸡块丢进了嘴里,嚼干净咽下去,方才无所谓回道,“什么怎么样了,不就那样呗。”

    凌意摇着头,她也看不懂刘然了,啃着鸡腿,有点食之无味,“他知道蒋小惠说得那些话吗”

    宁雅狠戾撕着鸡腿肉,仿佛这不是鸡腿,而是蒋小惠,“大概知道吧。”

    “什么叫大概,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凌意擦着手,放下了那半个鸡腿。

    “她跟潘浩吹了,什么话都说了,估计潘浩告诉了他,而且他们女朋友都在泡温泉,传来传去,能不知道吗”宁雅越说越堵得慌。

    “他就对你,没任何表示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凭什么你一个人受这罪,我就不信,刘然内心对你什么波动都没!”凌意直接挑明了内心想法。

    “我跟他,没什么别的关系,现在呢,就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过了夏天,我准备离开他工作室,自己单干。你说的对,没必要扯在一起做生意。”宁雅下了很大决心才做了这个决定,坦然说道。

    “他知道你做了这决定”吃着薯条,有一口无一口。

    “等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我会告诉他的。”宁雅显然断义凛然。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凌意有感而发,也奇怪了,她和宁雅身边的这些年轻男人,怎么就没一个有担当的存在呢。

    这顿麦当劳原先是带着渴望的激情来吃的,现如今一个个都吃不下了,喝光了可乐,两人才往商场里走。

    宁雅的项链,脱了一节走,她今天放在了首饰盒里,带到专柜去修。

    一楼的回字形专柜台,玲琅满目,处处可见金光闪烁,或是璀璨夺目的珠宝钻石。每个柜台上,都驻足有人停望,询问试戴。女人对于钻石这种光亮亮的东西,像是与生俱来的喜爱,见到了就走不动路。凌意也是,但她深知自己还买不起,而且她脖子那处特别敏感,带一些首饰,就会过敏。

    柜姐认得宁雅,这项链才买不久就断了,愣了愣方去拿了工具出来。她们等的无聊,就看起了首饰。

    “你脖子上光秃秃的,不弄个戴戴”宁雅半低头,打量这些珠宝项链。

    “我皮肤敏感,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扫了眼柜台里,那些价格,是她几个月的工资。

    “你不戴也好看,戴上了就是锦上添花。”宁雅瞄了几眼凌意的脖子,又白又干净,锁骨也精致。

    柜姐还在修,她们转着圈在柜台这处试首饰。宁雅看中了一副镂空钩花耳环样品,让另个柜姐拿出来看看。

    “怎么样”宁雅戴上了,照着镜子问凌意。

    这耳环虽是镂空钩花样式的,但是铂金制造,镁光灯一照,锃亮光泽不说,配上宁雅的知性气质,恰到好处。

    “很漂亮。”

    宁雅又照了几下,取下来时,就已经做了决定,“给我包上吧。”

    那柜姐笑着接过,要去拿新的耳环开收据,她在货架里翻了好几遍,这款只有最后一对了,前几天才有人定过。拍了拍额头,尴尬笑着走来,忙道歉,“不好意思,女士,这款耳环只剩最后一对,被另位女士定了。”

    宁雅好不容易见到一样喜欢的东西,还只剩最后一对,关键是被人抢了先,好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微微生气道,“没货了,还展示出来,这不吊人胃口吗”

    柜姐一脸窘态,实话实说,“真不好意思,这是冬天剩下的款式,一直没卖掉。要不这样,您真的喜欢,我可以向公司申请调货,恐怕时间要久一些,毕竟要全国查库存量。”

    宁雅买的不是东西,是一种心情,如今她连第一眼喜欢的东西都需要等待,还是个未知数。复想到她在情感上酿的错,自从回来后就是一味的等待,却什么也得不到。

    她思考间,柜台来了位女士,面容姣好,气质优雅,柜姐立马认出了人,她是这副耳环的主人。

    “你好,我前几天出国了,今天来拿耳环。”

    宁雅闻声抬头望去,只见说话这位穿着一身真丝衣裙,手里抓着一个首饰盒,正在检查耳环,心更加揪了一分,扭了头,走向另一边。

    “修好了吗”宁雅语气中带着焦急,又或许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失落自我嘲讽让她情绪很糟糕。

    凌意跟了上来,见她表情严肃,“怎么了”

    “没什么,等不及了。”她不自觉的抬了头,看向对面的女人。宁雅只见过她的相片,很多次,在刘然的各个社交平台上,但化成灰她都认得。

    凌意想她估计是有心事,也就不逼问下去了。宁雅接过首饰盒后,就和着凌意回了车上。

    那条先前跟蒋小惠争执中损坏的项链,如今又恢复了原貌。凌意望了眼黑夜中安静行车的宁雅,不禁去想,往后她们会经历怎样的生活是否有些痛,有些伤,会像这条项链般,只要修一修,就能重回光彩。

    榕城的梅雨季节,今年到的有些晚。苏小娟早上起来,就一直指着天骂叨。一连几日阴雨天,凌意每天都会早起半个钟头,为了赶一辆公车。

    “吃了饭再走。”苏小娟今天施了好,烧了一顿早饭。

    凌建国这几日都在家,阴雨天,工地上一般都不干活。

    “要不要开车送你”凌建国正在扒稀饭。

    凌意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多点,挎着包坐了过来,端起那碗热腾腾的稀饭吹了吹,想道,“算了吧,我坐车去。”

    “雨挺大的呢。”凌建国瞅瞅窗外。

    “作天阴哦,下了三四天了,被子都要发霉了!”苏小娟关了窗户,在擦厨房地上的水。

    何止被子潮湿,凌意快觉得自己内衣都没得换了。她快速喝完了那碗粥,给放下了。

    “真不要送啊”凌建国又问了遍。

    “你叨叨什么呢一会还要带朱婷去医院,你让她自己走。”苏小娟扔了抹布,就出来骂凌建国。

    凌意微微叹了口气,去门边换鞋,临走时,才想起了件事,对里头说了句,“今晚不回家吃饭了,不用等我。”

    到了公车站,才七点半,坐车二十分钟就能到。凌意收了伞,她今天穿得偏温柔知性,白色雪纺衫加粉色西装裙,挽了个发髻在脑后,留了两撮鬓发在微风中摇曳。

    公车到时,一窝人往里头挤,有送孩子上学的,有和她一样的上班族,男女老少,童叟妇孺。凌意是不争不抢的人,一直排在最后。公交车上的人数,已经达到了限定,人满为患。凌意跟前头一位姑娘,刚想挤上去,司机就半关了门。

    “挤不下了,等后头一辆吧。”说完,关了门就开走了。

    “怎么这样啊!上班都来不及了!”没上去的姑娘,抱怨着司机的罢客行为。

    凌意看看手机,心中后悔早上没让凌建国送她。她打着伞在路口招车,上班高峰期,又正值雨季,空的出租车是一车难求。

    先前抱怨的姑娘也跑了过来,跟她一样在路口打车。一辆空车,打车转向灯停了过来。凌意刚想去拉门,后头的姑娘就奔了过来,按理说,这应该是她先招手的。

    “不好意思,这是我先打的。”凌意上前告诉她。

    “我也打了啊,再说了,我已经开了门了。”那姑娘不依不饶。

    司机是一位留着胡茬的中年男人,看着挺刚正老实的,摇下车窗,低头眯眯眼看窗外的凌意。

    “姑娘你去哪”司机问凌意。

    “怎么回事呀,我已经坐进来了!”那姑娘关了门坐进来,不满的问司机。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扫了扫问她,“你去哪”

    “郊区的万科工厂。”

    这个时候能拼个车也是好的,凌意弯腰过来,朝里递话,“市城管局。”

    那姑娘听到了立即说道,“司机,我来不及了。”

    郊区的万科工厂,在凌意单位的那个方向,再往里走。

    “上来吧,顺路。”司机没理后头那位乘客,直接给凌意开了门。

    她收了伞,坐进了副驾驶座。司机把窗户摇了起来,里头的冷风就灌在冰凉凉的皮肤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师傅,你快一点,我今天厂里还有会,不能迟了。”身后那位姑娘催促着。

    司机师傅扫了眼后视镜,应了声,“好的。”

    凌意按照平时打车的钱,给他先付了款。这司机师傅,不用支付宝和微信,凌意找了半天零钱,给他凑齐了。

    她靠在车座上,无聊的扫视着窗外,雨拍打在窗户上,外面除了雨声、车声,还有急急按喇叭的声音。

    “姑娘是公务员”司机师傅搭话题。

    凌意回了头,礼貌性点点,“是的。”

    后头那位姑娘,觉得这话听着不怎么善意,怪腔怪调道,“现在公务员这么好考了,什么人都可以当了。”

    凌意坐在前座,动也未动,这话听着一股酸味,她看了眼前方放着的车牌信息表,淡淡回她,“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最起码,说话得有点脑子。”

    “你,切!”那姑娘哑口无言,哼了几声,靠在后座上。

    司机师傅又朝后望了几眼,嘴角轻微勾了一下。凌意听她不再说什么,彻底松了身子,靠在车座,等车到达目的地。

    凌意的大腿冰凉,她把冷气往上翻了过去。司机师傅就过来调小了点风速,一边调一边扫着凌意的穿着,凌意并无在意,直到下车后,她一直都觉得今天碰到了位好司机,和一位人品差到极致的女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