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作品:《朕不抽烟,朕烫头

    祁欢挺直腰背,诚恳道:“我可以将这层窗户纸糊回去吗”

    傅予湛给她夹了几根蔬菜塞在碗底,不置可否:“你大可试试。”

    祁欢就当他答应了,精神一振,欢快地接过米饭:“好的!放心!朕可以!”

    这一页便暂且揭了过去。

    午时过了两刻,祁欢老早饥肠辘辘嗷嗷待哺。

    碗筷接过,狼吞虎咽扒饭。

    没吃几口,脸皱巴起来:“呸呸呸!有青菜!”

    傅予湛扫过来一眼:“不准吐。”

    ”……“

    她不止要糊一层窗户纸,她打算糊一道墙:)

    傅予湛只当不知她脸上的怨怼,漫不经心将几盘油腻的红肉推远一些,提醒道:“郑太师的孙儿前几日游学归来了。”

    祁欢苦大仇深咬着青菜叶,故意道:“干什么,他有意进朕的后宫”

    傅予湛抬眸:“陛下可知道,最近几日你在朝堂上屡屡顶撞,郑太师怒火郁结,在府中卧床两日了,朝中已经隐隐有一些不妥的传言。”

    祁欢嗤了声:“这老头倚老卖老,根本不把朕这个陛下放在眼里,朕凭什么给他面子朕就是故意的,气不死他!”

    傅予湛神色淡淡,指节轻扣桌面。

    祁欢戒备道:“你不会要朕给他孙儿提个官职,好讨他欢心吧”

    “郑太师的孙儿久不居汴京,不知德行,自然不可草率提官。”

    对嘛!

    祁欢点点头正要附和,又听他道:“不过陛下在拜访太师府时对郑氏儿郎的才学颇为赏识,考察一番后拨一个散职,这倒是合情合理。”

    祁欢:“……”

    “朕还是觉得对郑氏儿郎一见倾心纳入后宫更合情合理一些。”

    反抗无效,祁欢悻悻地回寝宫换衣裳去。

    ……

    傅予湛说摆驾太过兴师动众,两人只带了常安常魏轻车简从地微服出宫了。

    郑太师从时候就跟着一起打江山,很受器重。宣景帝亲自挑了地段最好的一处宅子为他建了新府。

    一个时辰后,青木马车稳稳停在太师府门口。

    祁欢跟在傅予湛身后,在小厮的带领下往大堂走,一路上东张西望。

    “啧啧,这位太师倒是个会享受的。”祁欢坐在红木椅上,瞅瞅院落间的奇石异卉,忍不住嘀咕了两句。

    傅予湛长指轻扣扶手,警告了一眼。

    祁欢撇撇嘴,端正坐好不敢造次了。

    直到手边的大红袍彻底冷透,郑太师才在一名青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乍一瞧见傅予湛还愣了愣,讶然:“竟是首辅来了!老夫怠慢了!”

    傅予湛忙起身还礼:“太师抱恙在身不必多礼。请上座。”

    郑太师点点头,笑眯眯地拉过身边青年:“这是老夫的孙儿郑朗,刚随他爹云游归来。朗儿,还不快拜见首辅大人!”

    郑朗躬身行了一礼,傅予湛自是客气地夸赞了一番。

    祁欢坐在一边,听他们旁若无人地寒暄起来,忍不住咳嗽一声,说道:“太师身体可还康健”

    郑太师像是才看见她似的,脸上笑意淡了两分:“陛下也来了。托您的福,老夫还能喘气。”

    祁欢尴尬地拽拽衣摆:“是朕错了,太师您大人大量就别计较了吧。”

    “下官哪敢同女皇陛下计较。”

    说完,又转过去和傅予湛说话:“傅大人,老夫正打算去宫中拜见,可巧你就来了。朗儿回程中路过黔城,惊觉城中有疫病之兆,地方官员无所作为瞒而不报,疫情有愈演愈烈之势。”

    闻言,傅予湛与祁欢都是一惊,看向身旁的少年:“此言当真”

    郑朗点头:“是。我年少随父亲走南闯门,疫病也见过,黔城十之八九是有疫情。此时尚不严重,若能及时予以控制,应该不会大范围爆发。只怕那府尹怕担责,一味地赶流民,反而进一步将疫病扩散到旁的地区。”

    郑太师:“太傅,此事可大可小,得早做决断。”

    傅予湛点头,略一思索,却是看向被冷落的祁欢:“陛下如何看”

    祁欢对上他的目光,知道这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当初祝知年的案子时曾提到几十年前来势汹汹的那场疫病,傅予湛便顺带将疫情控制一同讲给她听。

    黔城疫情尚不严重,她是知道如何应对的。

    祁欢接过话头,积极道:“朕觉得此时最要紧的是预防,患病者……”

    郑太师容色淡淡地打断她:“陛下年纪尚轻,只怕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听太傅的吧。”

    话到此处,祁欢彻底忍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指着他骂道:“郑颐朔你什么意思!老子还在这皇位上坐着呢!你这是撺掇老子的人谋反么!”

    郑太师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倒是他身后的孙儿站了出来:“首辅身为帝师,引导陛下行事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陛下何必恼火”

    这郑朗看起来二十出头,样貌秀气俊朗,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衬得祁欢像个山野村妇似的不可理喻。

    她蹭地站起来,一把拽住了郑朗的衣襟:“你算个什么东西,朕准你说话了吗”

    郑朗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陛下好大的君威啊!”

    “你!”祁欢涨红了脸,重重地吸了口气,冷笑:“朕还可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君权!”

    傅予湛直觉她又要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上前两步要去拽她的胳膊,却已经来不及了。

    “朕瞧着郑太师这位孙儿样貌端正,很合朕的口味,不如即日加封,充盈后宫如何”

    郑朗的脸刷的红了,不是因为羞恼,而是怒的。

    一旁的郑太师也给吓得不轻。小女帝虽然手无实权,到底身份在那儿,真要颁了圣谕下来,怎么也不能抗旨啊!

    堂堂太师之后,如何能屈居女子之后宫

    他脸色白了白,看向一旁的首辅。

    祁欢也梗着脖子看他,听他的裁决。

    傅予湛捂着额角,只觉得近来头疼的频率愈发高了。

    没有想到郑太师对女皇的排斥已经到了一棍子打死的地步。

    默然片刻,他沉声道:“长乐,放手。”

    祁欢的眼眶立时就红了。

    狗屁的窗户纸,还不是帮着外人欺负她!

    呸呸呸!

    她咬牙,松开郑朗的领口,一言不发往外跑去。

    ……

    郑太师连忙扶住自己的宝贝孙子,安抚道:“这小女皇委实荒唐了。朗儿莫慌,首辅大人自会管教她的。”

    郑朗白着脸点头。

    傅予湛看着常魏尾随祁欢转眼拐过廊角,又向常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连忙也跟了上去。

    回头见这边祖孙俩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他揉了揉眉心,道:“太师大人今日是否僭越尊卑了”

    郑太师一愣,正要说话,傅予湛已经抬手制止了他,语气不甚客气:“这传位诏书是先皇的旨意,太师若有不满,大可亲自下去问他,何必为难一个女娃。”

    郑太师脸色不大好,哼了声:“你也知道那只是个女娃凭什么撑起我大祁江山”

    顿了顿,他声音稍低,道:“太傅,老夫也不瞒你。先皇去前,曾召我入府密谈,传位的事,连同你手里那份密诏,老夫都是知道内情的人。先皇属意的到底是谁,旁人不知,你我心知肚明。”

    傅予湛神色变了变,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缓缓道:“太师慎言。事关社稷,不是任由你凭空捏造的。”

    “老夫自然不会到处宣扬。但是长乐公主的确不是治国之材,太傅心里可不能忘了真正该忠于谁。”

    “太师多虑了。”

    傅予湛扔下这一句话,顾不得行礼就往外走。

    经过郑朗身边时脚步一顿,平平道:“郑公子不必忧心,陛下九五之尊,这后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郑朗脸色一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