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
作品:《反攻学渣》 =关于录取=
一行人玩的忘乎所以,回家以后等了没多久就出分了。
胡谦事后回想,那个画面……堪称人间惨剧。
李浩和张天桥在火锅店里抱头哭了一场,赵翔因为本来就没抱希望,所以失望也不大,瘫椅子上干了半瓶啤酒。
蔡元朗和他的第一志愿失之交臂,决定复读,一群人聚会时候这位小伙子已经又背起书包回校园了,得到了群里众人发给他的“勇气卡”。
祁远虽说低空飞过二本线,但因为报的学校不热门,专业又是连艺考都没来得及准备的第一年开设的新类别,所以他这只小可怜就被校招生办捡走了。
陶安然更不用说,几个人里,只有他稳稳地够上第一志愿,8月中旬就要去学校军训了。
胡谦手里的酒杯碰了碰陶安然手里的豆奶,“大神,恭喜。”
胡胖胖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专,选的也是时下热门的应用型专业,能有这个结果,胖子已经相当满意,从拿到通知书那天开始,就乐得像朵巨型霸王花。
转头又看看自己发小,“你真是……狗屎运啊老祁,命运怕不是给你开了个金手指,这都能被你混进个二本。”
但真心实意地为他高兴,这一年多,是他认识祁远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为了什么要“拼命”的劲头,所幸,都没白费。
祁远和他碰杯,“谢了,兄弟。”
胡胖胖乐呵呵地笑了会儿,然后偷眼瞥瞥陶安然,压低了声音问:“你家大神怎么了,看着心不在焉啊。
祁远看一眼胖子,心说这货还是那么地外粗内细,一点儿都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棒槌。
“是有点事儿。”
说完他喝了口冰凉啤酒,就没再接着聊了。胡谦从小就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陶安然家里的事。他们多多少少知道点儿,但祁远和陶安然一直不愿意细说,大概是怕给大伙添堵,所以他们也就没细问过。
胡谦叹口气,没再多说,转头和张天桥互相吹牛逼去了。
祁远看看陶安然,把椅子往他旁边挪了挪,没说话,就安静陪他坐着。
蒋敏的庭审半月前结束了,判了四年半,已经从看守所转移到了监狱,直系亲属也可以会见了。
曹蓝天跟陶安然联系了一次,意思是让他跟着一块儿去,陶安然犹豫了小半天之后还是拒绝了,只和祁远到监狱给蒋敏帐上上了一千块钱。
他在监狱门口跟祁远要了根烟,没抽,眼看着烟烧到烟屁股,没头没尾地说:“以后吧。”
“还一个月我就走了。”陶安然在旁边突然道。
祁远扬眉,“嗯”
陶安然捏捏他垂在腿侧的手,“你送我过去吗”
祁远笑着点头,“必须啊。”
他得去把室友同学全方位掌握一下,万一出个情敌那就不太好了。
“你们俩,别自己跟那儿闷得儿蜜,老祁过来帮我们下虾滑!”
“靠,你他妈还没吃够祁氏巨型滑!”
“诶,对,那老祁你别过来了,再见。”
“我来了。”
“别别别……日!”
虾滑整盘下锅,溅起一片红油。
“……”
=关于生日=
秋高气爽,祁远趁着开学不算忙,翘了周五两门课,溜之大吉。
下了火车,他带上口罩棒球帽,做贼一样进了一家药店,买了一大一小两盒东西,然后在店员冷漠的注视下,把东西塞进书包,面红耳赤地走了。
贼心是已经荡漾很久了,可没想到贼胆居然比芝麻肥不了不少。
到了陶安然学校附近,祁远给他发了条微信――我在马路对面星爸爸等你。
陶安然上着课偷摸看了眼手机,笑意就在眼底漾开了。
从开学以后,他们俩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每天保持着微信和视频联系,把对真人的思念推到了另一种层次。
坐他旁边的室友陈茂看看他,“女朋友来了”
陶安然伸手压了下自己嘴角,“有那么明显”
陈茂声音很低,“废话啊,看你这个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那就必须没有别的选项了。”
陶安然笑了下,没说话。
陈茂托着下巴叹气,“哎,还是我们老四有福气,早早交了女朋友,脱离了单身狗的队伍。”
正说着,下课铃响了,老教授慢悠悠扫了班里崽子们一眼,挥挥手让解放了他们。
陶安然把手里的笔记本合上,连着桌斗里的几本书一股脑推给陈茂,“谢了二哥。”
陈茂就在一边啧啧啧,“晚上给你留不留门啊,小四”
陶安然走下了两级台阶,回头给他们二哥一个残忍的笑,“别留了。”
“……”陈狗子心口中箭,明明还没见着弟妹,就被喂了一嘴热乎乎的狗粮。
陶安然从校门出来,还没等过马路,就看见坐在落地窗后的祁远。他手里拿了个本正写写画画,戴着耳机,看样子还挺专心。
陶安然走过去,隔着玻璃打量他,原本打算偷拍一张,没想到刚把手机摸出来,里面人就抬头了。
他提起嘴角,冲外面人勾了勾手。
进了门,陶安然被扑了一脸咖啡的醇香。
“画什么呢”走过去,站定了,居高临下看着桌面上的速写本。
“作业,”祁远仰首,把手边的饮料推过去,“先坐,喝口水。给你点的桃桃乌龙,冰化点了,不那么凉。”
陶安然挨着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开始喝饮料,边咂摸味儿边看他在速写本上打线稿。
祁远笔下出来的线条很漂亮,干净利落,不显拖沓。他重复修改的地方很少,大概是在脑子里早就有了雏形,现在只是把它具象出来,落实在笔头。
陶安然很喜欢看祁远专注在一件事上的样子,尤其是他画画时候,用句挺俗的话说,他身上有光。
这道光让他心动,任凭时过境迁都未曾改变过。
两人谁也没着急走,直到祁远完成了手里的线稿,他们才踩着夕阳离开。
先在附近找了家小火锅填饱肚子,然后去了个快捷酒店让祁远落脚。
进门以后,房间里过分的安静让呼吸声都有种振聋发聩的效果。
上一次,祁远来送他,他还是个未成年,有贼心也没贼胆,只好单纯得像个花骨朵。
这一次,彼此心照不宣,目标明确,甚至上电梯时候碰见另一对男女,都觉得别人也动机不纯粹。
“那个……”祁远瞄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扬手把窗帘拉上了,“那什么,要不要洗个澡”
那一把火始终在烧着,燎得人口干舌燥。
陶安然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点了下头。
这么紧张并尴尬的祁某人挺少见的,要不是不合时宜,陶安然几乎想拍照留念了。
洗到一半,门轴轻响,陶安然顶着满头泡沫半睁着眼看着进来的人。
祁远手撑着玻璃门,控制自己别四处乱瞟,费力地清了下嗓子,说:“节约时间,一起吧,你……就当在学校的……男浴室。”
陶安然伸手蹭了他一脸泡泡,没说话。
略烫的水温撩拨着那根躁动的神经,接下来的事裹挟着尚未褪去少年气的青涩和颤抖,珍而重之的触碰让他们隔着崇山峻岭的思念酝酿成一缕缕丝线,将两人紧紧捆绑。
有些时候,总需要一种进阶的过程来证明,你是我的。
灵肉契合,缺一不可。
可惜的是,由于经验的匮乏,陶安然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有种被撕裂的错觉,于是黑脸黑了大半天,而终于抵达成功彼岸的祁远精神抖擞,变着花样哄了一整天,甘之如饴。
=关于未来=
六年前,祁远信誓旦旦和陶安然说要考研,俩人考同一所学校。
六年后,陶安然的确还在学校里苦苦挣扎,祁远却已经脱离校园两年,成功跻身社畜群体,体验着狗一般的生活。
两人仍旧是分隔两地,只不过近来是陶安然往回跑的次数多――祁远有时候节假日也要加班,实在跑不动。
他们的感情从腻歪的甜蜜期逐渐滑到了稳定期,这仿佛是每一对情侣必经的过程,然而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他们给不了彼此那一纸婚约的承诺,所以在外人眼里这段感情总显得不那么牢固。
少了婚姻和孩子的牵扯,两个独立的个体,看上去是随时能一拍两散的。
只是这种不安在两人心里从没有过,对于陶安然来说,那种没底的难过来自另外一方面。
祁远在大四时候得了急性阑尾炎,手术前,陶安然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无可奈何地掉了眼泪。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他和祁远,他们对彼此是缺乏立场的。
你没办法告诉别人,我是他男朋友,所以我能为他负责。
生老病死不可避免,以后怎么办
祁远合上电脑,摘了眼镜用力掐着鼻梁,另一只手探过去把陶安然转来转去的笔收缴了,放在桌上,“看不下去就别看了,里面笔芯都让你转成三截了。”
陶安然转过脸,把书搭在腿上,看着他,“那边房子我找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心里的隐忧已经暗自生长成了某种不安全感,陶安然总觉得自己有要往偏执那条路上跑的苗头,然而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只能任其发展。
祁远站起来,靠过去挨着他后背站着,手指贴在他太阳穴两侧,打着圈轻轻按,“跟姥姥说好了,等我手里这个项目做完了,就搬家。”
陶安然向后倚着,手搭上他手腕,摩挲略显嶙峋的腕骨,心疼极了,声音软下来,“我是不是……逼你太紧了”
祁远停下手,手臂绕过他前胸,把人圈在怀里,下巴蹭蹭他额顶,“别说傻话了,不然你以为我每天累成狗是为了什么总得攒够了钱,才能团聚啊。”
陶安然垂了下眼,心想,难归难,但这些年他们俩也在马不停蹄地努力,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大概是为了践行自己的承诺,陶安然回学校之后,祁远就更忙了,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陶安然看着视频里憔悴的人,没多说什么,更拼命地多做了两份兼职。
三个月后,祁远顺利拿到了项目奖金,陶安然特地回去了一趟,两人打包了所有的行李,又约上胡谦几个人吃了顿饭,这才带着祁姥姥一块儿离开了家乡,去往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陶安然租的房子距离祁远的新公司很近,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唯一的缺点就是房租太过美丽,负担不小。但考虑到周围有医院又有超市,生活方便,房子本身格局不错,也算干净舒适,两人一咬牙,在跟房东软磨硬泡谈下去了三百块钱后,还是租了。
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舒适圈,怎么都要有一个适应过程,好在祁远是个足够心大且适应能力强的人,不过三两月,已经给自己混出了一群可以出去胡吃海塞的哥们儿。
陶安然彻底放下心来,把精力投入到他自己的事情上,开始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临近六一儿童节,祁远刚完成了手里一个项目,伺候完甲方爸爸,坐在工位上看一眼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跟部门老大请了俩小时假,直奔附近商场去了。
他们俩小时候就没一起过儿童节,现在长大了成熟了,祁远却想给这一天凑个单纯快乐之外的意义。
他挑了一对素圈戒指,在自己手上比划比划,选了一样的尺码。
柜姐帮他包好了戒指,递过来时候轻声道:“先生,祝你和男朋友永远幸福。”
祁远诧异地抬头,在那姑娘眼中看到了真诚的祝福,不是猎奇也不是探究,只是一种简单的善意。
他向姑娘致谢,心里燃起了一点点希望,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真的能光明正大地手牵手走在马路上,不必再担心别人异样的目光。
哪怕那时他们已经垂垂老矣,但有希望在,总是让人踏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