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作品:《反攻学渣

    大年三十晚上,曹晓飞给陶安然来了个电话,说完两句拜年的吉祥话,就没多余的可聊了,曹小胖在那边咕哝半天,憋出句“考试加油”,陶安然笑了声,说:“你也加油。”

    努力长大,努力变强。

    挂断电话,他给便宜弟弟发了一百块钱红包,算压岁钱。

    陶安然趴在窗边看楼下人偷摸放不带响的呲花,手里拿着手机翻过来倒过去地转,却没有点开哪个软件打发时间的想法。

    去年他和曹家的年夜饭八字不合,吃到一半就跑出去跟祁远在操场上放了一整箱仙女棒……没想到一晃一年过去,今年他居然是和祁远、姥姥一块儿包的饺子、看的春晚。

    吃完饭,姥姥还给了他们俩一人一个大红包。

    幸福来得太不真实,陶安然几乎想抽自己两巴掌来证明这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虚幻。

    手托着下巴,捻了下肉皮,挺疼。

    祁远洗完澡,裹着一身还没散的热气,远远就看见他们家桃子不知道又沉思什么,边擦着头发边暖烘烘挤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陶安然脖子一绷,往后躲了半米,刷地转头看向屋门,压低了声音:“姥姥睡了”

    “睡了,”祁远好笑地看他一眼,“慌什么,亲你一口跟咬你块儿肉似的。”

    陶安然松了口气,趴回来,指着楼下两个现在看上去也就手指高的小孩,说:“去年咱们放的一大箱也是这个吧”

    祁远又偷着亲他一下,笑呵呵的,“是,想玩儿吗今天下午卖炮的大哥还主动问我来着,真是敬业。”

    “不玩儿了,”陶安然摇头,“现在是赤贫阶段,得省着点。”

    祁远看了眼墙上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拉着陶安然在床沿儿坐下,习惯性地捏着他手指玩儿,“满打满算还有四个月,心里有成算吗”

    “嗯”陶安然转过头,“什么成算”

    “清北预备役啊,忘了”祁远道。

    “啊,”陶安然笑了下,“有。”

    虽说期末考砸锅了,但丝毫没影响到陶安然的作战状态。他清楚明白地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现在阻碍挖掉了,自然要继续前进。

    目标就在那儿摆着,能不能摘下全凭这股劲儿能不能使到位了。

    学习实际上是个付出和收获比较成正比的事,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多数人所追求的公允,只不过身在其中的时候难以察觉,往往等走上社会才追悔莫及。

    君不见有多少过来人都曾锥心泣血地扪心自问,当年怎么就没好好读书!

    陶安然不想他将来会有如此一问,所以现在得玩命把自己的路铺得整齐点儿。

    “考完可能就异地了,”陶安然蓦地转过头,指着男朋友鼻尖,“警告你老实点,别招猫逗狗的。”

    祁远叹了口绵长的气,“你怎么抢我台词啊。”叹完,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不动了。

    这个问题他们回避了挺久,一直想聊但谁也没忍心提这个话茬。

    现在陶安然单刀直入把话豁开了,就算是堆硬邦邦的木头,他们也得张嘴往下啃。

    “你是不是一直都……”祁远顿了下,看进对方平静的眼中,“挺没信心的,对我,对你自己。”

    陶安然握住他摊开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指穿过指缝间,紧密地压住了,“那你呢信我吗”

    祁远反握住他,“信。因为是你啊。”

    换个人可能就不行了。

    因为是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你和我的感情,所以才能生出无所畏惧的信念,不把相隔的时光和距离当回事。

    可……真能行吗

    祁远自己也没谱。

    “总要往前走了才知道,”祁远说,“桃子,现在我们都没办法许诺什么,那东西说出来太薄了,一层两层现实困难压上去就过载了。但只要往前走,不断修正着磨合着,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对吗”

    对吗

    不知道。

    没有前人告诉他们“前车之鉴”,他们也没有失败经历可总结经验教训,摸着石头过河,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对。”陶安然腾出一只手来摸摸他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既酸又甜的滋味。

    他想,只要祁远一天不说分开,自己就能和他往下走一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先放手的那个。

    舍不得。

    墙上挂钟按部就班地跳过正中那格,祁远倾身过去,在他喜欢的男孩鼻尖上吻了下,“新年到了宝贝儿,许个愿吧。”

    陶安然很认真地看着他,台灯那若有似无的光线下,浅褐色的瞳仁里映着祁远噙笑的模样,“新年快乐。”

    “行吧,新的一年,快乐齐天。”祁远额头抵着他的,“困不困睡不睡”

    “……睡。”

    不用问就知道这人脑子里在转什么。

    自从他们俩光明正大躺在一张床上,陶安然总想把生理书上关于那什么的几页撕下来贴墙上,以堵上旁边人总蠢蠢欲动的爪子。

    五中高三年级的寒假放得相当绝,从年二十八放到初五,初六一大早开学,比一中还早了一天。

    校长的想法是,笨鸟先飞。

    于是,几百只笨鸟生无可恋地在初六清早飞往学校,个顶个丧气。

    下了早自习,胡胖胖叼着烧饼,一吃解千愁。

    李浩在后面唉声叹气,“刚老吴在群里说他们去年初十才开学,而且卷子也没咱们发的多。你们说……领导层是不是疯了”

    胡谦嚼着饼,也没影响他说话,“这你就不懂了,大家都是人,谁还没点上进心呢。”

    “你们看看我这黑眼圈,这眼袋,不瞒各位,年夜饭我爹差点就哭了,”李浩头重似的撑住了下巴,“桃子,他老人家打算拿着几包人民币来学校谢你。”

    陶安然:“不……”

    祁远:“来!”

    胡谦和李浩齐齐震惊地看着他摊开的手,“你认真的”

    “我,穷。”祁远头也没抬,“他,我的。别废话,有点诚意没”

    李浩抠抠脑门,“行,那我明天就……”

    “靠,你傻逼啊,”胡谦推了他一把,“他逗你呢,学傻了你。”

    “啊,”李浩反应慢半拍地看着他同桌,“是哦。”

    祁远手一收,道:“你上学期期末能前进十名,就算谢过桃子了。”顿了顿,又说,“当然了,你要能把徐子瑶追上,那更完美。”

    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戳了李浩受伤的心,他胳膊肘一晃,整个人在桌面上摊成了一盘散沙,“别提了,徐娇娇跟我说,她不想高考前分心。”

    胡谦:“你都没直接去问”

    李浩没气得更彻底了点,“不敢。”

    怂成一坨。

    “不是,不是不是浩子,”胡谦把一大口饼吞下去,“你看,这事儿吧,在你心里一直是个大石头吧是不是有空没空就要想一想”

    李浩诚实地点头。

    “依我看啊,你就试一把,也算是对自己少年时代有点交代了。人家徐子瑶一学霸,估计你整出什么动静也不能撼动她对学业的执着,耽误学习什么的就不用操心了――咱选个没正经事儿的时间,比如中午吃饭,是吧,你过去,刷一表白,又浪漫又感人。”

    说完了,胡谦眼神往祁远那边瞟,求证似的,问:“对吧”

    “不知道,”祁远说,“我们俩,是两情相悦。”

    胡谦望天翻了个白眼,“完球,我发小他已经不知道脸是什么了。”

    李浩:“我不想看见你老祁,真的,你走……”

    祁远放下笔,“要不我给你们讲讲我表白的心路历程,那天月朗星稀,我……”

    胡谦:“不想听。”

    李浩:“你闭嘴吧,闭嘴好吗”

    胡谦转过头,问他同桌,“你看上他什么了脸皮厚浪霸天”

    同桌手里的笔灵活地转了个花活,说:“身材好,长得帅。”

    胡谦:“……”

    就这样,臭皮匠们一起制定了表白计划,地点就定在了人来人往的食堂里,时间是三天后,情人节。

    胡胖胖觉得这个时间点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一年一度,没有比它更合适的。

    陶安然和祁远由于在制定计划过程中频繁虐狗,被他们排除到了计划外,所以这两只“讨厌鬼”只负责当天的场地布置。

    徐子瑶是个外形非常普通,但气质非常卓然的女生,属于站在人群里第一眼不显山不露水,但多看一眼就会印象颇深的一类人。

    李浩能在校花班花中看上她,以他几乎未开的心智来说,是相当厉害了。

    祁远和陶安然倚在桌边,看着被徐娇娇连蒙带骗请过来的徐子瑶,啧啧称奇,“看来浩子并没看上去那么肤浅。”

    陶安然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远哥,气球还没打完呢。”

    祁远低头把手里气球充满气,扎好,踢了一脚,看着气球滚啊滚,滚到了他们布置的场地边上。

    “啧,好好的情人节,咱俩怎么跑这儿打杂来了”

    陶安然把手里气球递给他,“怎么过不是过,关键是和谁一块儿过。”

    祁远腾出手捏捏他耳垂,“我们桃子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别动手动脚,”陶安然轻轻踢他一脚,一扬下巴,“喏,那边开始了。”

    他们几个软磨硬泡说服了食堂阿姨,把小二楼借了过来,腾开了中间的桌子,空出一块地方来。摆好蜡烛,吹好气球,又在外面彩印店打好一串条幅,备上音响和吉他,齐活。

    他们计划的是,当徐子瑶一进来,李浩就开始边谈边唱,把心意通过歌词先唱出来,除了缓解一下他本人的紧张情绪外,也给徐子瑶一个缓冲,免得人家姑娘进了门转身就跑。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如此进行的,只是还没等开展到第二阶段,徐子瑶就发话了――

    她说:“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