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作品:《反攻学渣

    期末试卷讲评随着成绩单一块砸到了高二六班的崽子们脑袋上,不过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即将到来的春节仿佛吊在驴脸前的胡萝卜,足够让他们攒足动力应付完剩下的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胡谦完成了对他同桌完整的膜拜,祁远终于打通了小魔蛇第十三关,向着十四关挺进,魔蛇也从蓬蓬裙换上了民国旗袍,乍一看十分有伪娘气质,李浩为了庆祝他稳坐年级倒一宝座,请后三排群众们搓了一顿烤串,把期末气氛烘到了高潮。

    放假前最后一节课按照宇宙惯例是由刘晴主持的班会,总的来说就是带大家回顾历史展望未来,顺便鞭策下即将放飞的熊孩子们。

    上课铃一响,大家伙就主动进入一种要参加茶话会的轻松活跃气氛中。刘晴站在讲台上,环顾下面一朵朵亟待成熟的花骨朵,清清嗓子发了话:“同学们,都静一静。”

    间或一两声低语后,四十几双眼睛集体望向了刘晴。

    “春节马上要到了,首先强调几点注意――第一,请大家遵守市区不准燃放烟花规定,不要因为过节就高兴得撒了欢儿,第二,外出期间注意交通安全,尤其是大年初一以后,路面上人多车多,大家过马路时候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第三,男孩子们,出门在外遇事不能冲动,倘若不能和平解决,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警察叔叔,报警不丢人。”

    话音未落,后三排一片哄笑,谁都知道,这话是冲着哪几位说的。

    祁远哂笑,冲着刘晴懒洋洋扬了下手,看架势是把老师当老姐了。

    刘晴一笑,没跟他计较,收回了目光接着道:“再次呢,就是你们不爱听的了――作业。”

    下面顿时嗡嗡起来。

    “不要闹孩子们,闹翻天也是要写作业的。各科老师的要求都已经布置下去了,我的历史呢,就留在现在说。”

    大家伙生无可恋地挑着眼皮,等最后一把刀咔嚓落下来。

    “除了统一发的那本‘寒假作业’,我还有额外要求。”刘晴顿了顿,“每个人整理一篇课本上现有历史人物的小论文,再梳理一张前一年半学到的中国史或者世界史的脉络图,至于是做成严肃的图表形式还是有趣的漫画形式,我不做硬性要求,随你们喜欢。开学以后我要做个评比,有奖有罚,公平合理。”

    第一次听说作业做瞎了还有惩罚机制的。

    令人窒息的操作。

    刘晴噙着笑等蚊子们嗡完,垂眼了下表,说:“还有半小时下课,够你们看完两集动画片了。”

    “老班,您的讲话完毕了”

    后面,也不知道谁冒着杀头危险喊了一句。

    刘晴一笑,“剩下的时间是你们的。”

    “看什么动画片啊刘老师”第一排的孙露声音脆生生的,回荡在教室里十分悦耳。

    “小猪佩奇。”

    “……”

    年龄接近成年人的“大”孩子一时间感到更加窒息了。

    全班观看粉红色吹风机小猪的时候,刘晴走到陶安然桌边,手指轻叩在他桌面上,“小伙子,醒醒。”

    陶安然一睁眼,视野就被笑盈盈的老班占据了。

    “……”

    这要换了胡胖胖,怕是会以为半夜发噩梦了。

    “跟我下楼一趟。”刘晴说。

    “哦。”

    陶安然甩甩枕得发麻的手臂,跟着刘晴出了后门。

    不出意外的,经过赵翔时候收获了对方一道试图把他射成筛子的视线。陶安然冷哼一声,连眼也没抬地越过了赵翔,无形中,又点了一把火。

    刘晴带着陶安然七拐八绕地通过连廊走到了教工楼,等进了办公室,两人落座了,刘晴才开口道:“你转来的时候就知道你成绩挺好,只是没想到是好上特好,说实话,你这个成绩转来咱们学校,亏了点。”

    陶安然看了眼刘晴,认同地点了下头。

    “……”

    你小子是不知道谦虚俩字怎么写吧。

    不过也理解,青春期嘛,总是恣意而骄傲的。

    刘晴轻叹了声,接着道:“你们和赵翔的矛盾我听南老师说过,在校外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耳闻,陶安然,你不能因为换了学校就随波逐流,拿自己的成绩去冒险。”

    陶安然想了想,说:“刘老师,我没有。”

    “老师知道你不是会故意惹是生非的孩子,”刘晴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老师是想提醒你,现阶段要脑子清楚,得知道自己该往哪条路上走,不能跑偏了。”

    陶安然皱起眉,张嘴就想反驳,却被刘晴打断了,“当老师的难免会絮叨,总忘了大道理你们一个个都门清,根本不用外人多嘴。上次跟你母亲通电话,不是要告你状,也没有背后扎针的意思,只是我作为班主任,必须要在这样的事情上保持和家长的联系,这你能理解吗”

    十六七岁虽说是个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但至少都能听懂好赖话了,谁真诚谁虚伪,熊孩子们自有一套判断标准。

    陶安然垂目,心说当然能理解,我又不是赵翔。

    表面上,他仍然端住了那点假稳重,谨慎地点了下头。

    刘晴被眼前小孩“老成持重”的模样逗乐,换了副轻松的语气,说:“老师又不咬人,不用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陶神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蠢。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崽子们算是彻底放羊了。班长徐娇娇和学委孙不凡在讲台上徒劳地喊着让各位注意课堂纪律,然而下面就像是冷水入油锅,整个炸了。

    锣鼓喧天里,祁远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候情绪不大好,烦躁俩字像刻在了额头上。

    李浩没敢问,前面胡谦倒是无所谓,回头问了句,“谁又踩你尾巴了”

    祁远眉心间捏了个川字,“麻杆儿那边能见了……不过不是直系亲属,按规定不让。”

    “那……能不能……”伶牙俐齿打了结,不用问他也知道不能――两个穷学生,能找谁帮忙。

    祁远开始把书和卷子一股脑往书包里塞,“我刚问了光头,他能帮着找找人,就是要点钱。”

    “光头那个光头”胡谦一撇嘴,声音格外大。

    “哪个光头”李浩插嘴问。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胡谦送给李浩一双白眼,“老祁暑假打工那台球厅老板。”

    “哦――”李浩拖长了音,“那确实不知道。”

    胡谦:“……”

    那你还问!

    祁远没理他们俩,整好书包后低头给陶安然发了条微信,然后就拎起书包打算从后门溜出去,提前给自己放假,谁知道左腿刚迈出门,就被人给怼回来了。

    清越的声音在耳边不紧不慢,“你干嘛去”

    祁远站直了,看了前面处过来的陶安然,道:“出去一趟。”顿了顿,又说,“今天没法同路了,你坐公交回去成吧我刚给你发微信了,估计你八成没看见。”

    他语速有点快,跟以往的懒散不大一样。

    “等我,”陶安然侧身跨进后门,“一分钟。”

    刚挤进去,胡谦又从过道挤了过来。

    “……”

    后门人员的密度瞬间程几何级上升。

    陶安然说一分钟就绝不会拖到一分钟,事实上,他用三十秒就装完了书包,也不管桌面桌斗里有什么,反正两秒内都集体钻进了他书包里。

    胡谦和祁远站在走廊的廊柱后面,胡胖胖抱着书包缩头缩脑的样子仿佛在做贼。

    相比之下,祁远就舒展多了,一点没有逃课的自觉。

    “走吧。”陶安然背起书包,对二人道。

    “不是不是……”胡谦一把揪住了他的书包带,“陶神你嘛去”

    陶安然偏头看他一眼,胡谦扣扣鼻子,莫名觉得那是一种关怀蠢货的眼神。

    “我带桃子骑摩托过去,你打车。”祁远从陶安然手里直接抽走了他塞不进书包的两本课外辅导,随便一卷塞进了自己包里,偏头往楼下张望一眼,正看见个发型别具特色的大叔进了楼门,“抓紧走,老何上来了。”

    胡胖胖嗖嗖跟上去,“你们俩什么情况,问都没问就把我一个人放逐了,人性呢”

    祁远跑下楼梯的过程中给了他一个骚浪欠的回眸,“喂狗了。”

    “你大爷!”

    三人从学校侧门边的围栏上翻了出去。

    纵观整个五中,只有这么一个监控死角,且围栏高度正正好,于是就成了众多逃课党的秘密通道。

    直到坐上了摩托车后座,陶安然都没开口问祁远到底打算干什么去。

    其实他发那条微信陶安然走在连廊时候就看到了,看到以后一通狂奔,本以为会错过,没想到正好把人堵门口了。

    那条微信上别的内容不重要,引起陶安然注意的只有三个字,其中一个还是儿化音带出来的。

    “麻杆儿有消息了,我和胖子要去一趟。”

    在陶安然的脑海里,麻杆儿和黄毛,还有那群不伦不类如同动物园流窜犯的混混是勾连在一块儿的――

    那些人就意味着麻烦,而一个麻烦后面往往会随着一长串后遗症。

    原则上来说,他是极不爱管闲事和凑热闹的那一类人,但阴差阳错的,从认识祁远那天开始就不断在“闲事”中来来去去,到现在都快被培养出应激反应了。

    陶安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犹如强迫症看一本书,既然已经翻开了,那不管内容如何,就得一鼓作气看到底。

    这种毛病细想起来,是真挺要命的。

    通身漆黑的摩托穿街而过,卷起街旁枯黄的碎叶。

    二十几分钟后,三人在看守所门口碰了面。

    祁远掂了下手里的包,“走吧,见不了人,只能先送点衣服。”

    胡谦点点头,脸上难得严肃。

    跨进第一道门,三人还没来得及对另外一道沉重的铁门发出感慨,就对上了从铁门出来的另外一拨人。

    陶安然抬眼看过去,嗤笑了声,心说,嚯,这可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