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第 26 章
作品:《宠妻gl》 “谢公子豪爽, 那我们的商议就这么决定了”富商腆着个大肚子从雅阁的贵座上起身,他欲向谢琢玉敬酒。
谢琢玉将手里的酒蛊端起,与他对饮。即便两人方才因得定制货物上的差价唇枪舌剑, 恨不得拔刀相见, 她脸上也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
等两人放下杯子, 谢琢玉又嘱咐他道“刘老爷是知道我的, 这交易对你我二人来说不算什么, 还望今后能够长期合作下去。”
刘老爷精明的绿豆眼瞪大,他笑着应对谢琢玉道“自然自然,刘某此番来到林城为的就是谢公子做生意的本事和信誉。我也不多贪你的分子钱, 你吩咐我办的事, 我自当尽力。”
谢琢玉心满意足, 也有了闲心与他吃酒。
酒过三旬,两人才各自被手下扶了出来。
谢琢玉在酒楼门口与刘姓商人告别, 这走商为了小小办成本金与自己前后谈了六次不止, 若不是有所求, 她都想甩脸子走人了。
前年谢琢玉往来于林城和北边的铺子, 在城外捡了个小孩, 小孩如今成了她的随从,叫路拾。
路拾跟了她一年多, 如今长大了不少,手脚也利索。谢琢玉收留他, 给他吃食衣物,便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见谢琢玉脸色红晕微喘粗气,但人却在酒楼底下站得笔直,面色凝重不似酒熏。
于是忙提着打包好的馒头过来,请示道“公子, 您先吃这个,我去把马车赶过来。”
谢琢玉收下他的好意,点了点头。
路拾迈开步子去酒楼后面驾马车,她站在酒楼下捂了一把热乎的白面馒头。细想着账本上的帐数,还有这次为了寻人不赚不赔的买卖,该如何与义父解释。
忽地,门前有小儿打趣嬉笑。
谢琢玉望去,就见火红的炮仗炸在脚边,她并未躲开,因是没反应过来。
再看街上,一片火红的炮仗,烟火的细烟弥漫。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身前一朵大红花,脸上笑得跟烂了陷皮的柿子似的。
喜婆舞着她比脸盆大的蒲扇,穿红着绿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脸上的喜气和人家成亲时的热闹
。
哭嫁女,喜迎亲。
穿着新衣裳的童子童女提着装着糖果和连理枝的篮子,向周围驻足围观的路人送上手礼。
谢琢玉因得站的近也得了童女的一枝绑着糖果的连理枝,她站在路边还未道一句恭喜,就见童子童女又去了别地。
见此,因酒上心头她反应慢了些,等作揖请礼贺喜的时候便与身前一顶红花轿对了个正着。
“恭喜。”她道。
轿子里声嘶哑哑,新娘子似乎是哭过。外头的人忙着迎亲贺礼,里头的便只有她一人顶着红盖头。
谢琢玉作揖的手顿住,只因那轿中新嫁娘听到了她的祝贺,带着哭腔与她说了句“谢谢。”
谢琢玉抬头,那轿帘紧密厚实,晃眼一片通红。也不知是她的错觉亦是所想,她突觉自己这般男装示人也不错。
至少,她得以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玉树兰芝的公子哥似痴入迷般送嫁的场面可不多见,有路拾这么个机灵的,趁还没传出什么“他家公子又与新娘子有染”的话,谢琢玉被赶上了马车。
她晕乎乎的趴在马车的车厢座背上,听得路拾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公子,坐好了”
然后马车猛地快起来,“咯噔咯噔”的摇晃着向前驶去。
谢琢玉被晃得想吐,又在放缓车速后将苦水咽了回去,如此折磨中循环往复,然后她睡死过去。
再醒来,却是尿憋醒的。在车内处理了个人问题,她掀开轿帘看了一眼马车外。
满目星辰,前方马匹的马蹄声嘹亮。她呼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放大声音问道“路拾到哪儿了”
路拾专心赶马车没听见,外头风声又大。直到谢琢玉灌了自己一肚子冷风,才听他回道“公子快到宣城城门口了”
那就好。
谢琢玉安心的坐回了椅背上,靠着厢内软垫闭目养神。因吹了冷风,她额角痛了起来,如同有锥子在戳她的太阳穴。
她扶额揉着自己的双穴,面如白霜,眼底乌青显眼。还未歇身多会儿,就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路拾下了马车,为她搬小凳,谢琢玉拒绝了,掀起袍子从马车上跳了下
来。马车一晃,骏马向前挪了几步,谢琢玉脚底一软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路拾吓得来攀她的两臂,被谢琢玉推开。“公子,您方才怎么不开马车门与我说话,怎得傻着去窗户那儿喊话”
“您看您奔波这十多天,每日吃不好睡不好,又赶路,又要为邱县令准备寿礼,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路拾人小鬼大,挺着胆子说谢琢玉不听劝,那么累了还要顾着别人。
谢琢玉摇摇头,笑笑没说话。她站直后整顿了自己的衣袍,吩咐路拾将马车赶到府里。她进了谢王府,循着偏房去后院。
“请公子安。”门房机灵,见她后纷纷请安。
谢琢玉颔首,目若寒石,她微微昂着头风度翩翩地迈着四方步,踏入家宅。
路拾架马离开,那打马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迁怒马儿如何了。
谢琢玉回了琢玉院沐浴更衣,换了身锦袍出来。丫鬟们恭敬地进门去抬水,为她打理外袍和发束。沐浴后的她已除酒气,满身清爽,身板健朗却不夸张,比起那些话本子里的秀才公子来又多了些许商人的干练和聪颖。
小丫鬟们个个羞着脸抬着盆浴水桶从房内出来,张姨娘到了门口看见几个丫鬟的模样,心里忧心忡忡。
她进了谢琢玉的卧房,唤她“琢玉”
几个丫鬟跟她见礼,她也忘了应。
谢琢玉随手将人都谴了出去,穿上平靴来到她身边将她扶到椅上。“姨娘有事找我”
张姨娘坐在椅上抬头看自己的“儿子”,再次流露出欣慰又纠结的表情。
谢琢玉知她又要瞎想,便道“姨娘有话便说,对我不用藏着掖着。”
张姨娘摸着她未束起的一半长发,道“琢玉,你如今这样你可曾怪我当初被猪油糊了心智将你,将你作如此打扮”
她轻抚着谢琢玉发丝,似在幻想亲女描眉弄妆,盘发梳髻的模样。
谢琢玉往下瞄了一眼她手中自己的发尾,不动声色将长发抽出,宽慰她道“并未,姨娘有姨娘的苦衷。”
当初带着张姨娘离府,实属是她被
逼急了。
后来谢流昌亲自来请姨娘回去,说了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话。
“父王身边这么多年只有姨娘一人,望姨娘记得父王的好,莫忘了二弟还是王府的二公子。”
谢琢玉那日出门,回来的晚了。
听到张姨娘说谢流昌来师父府上找她们回去的事,谢琢玉气得掰断了两根手臂粗的松木。她骂骂咧咧一下午,最后被老衣农赶去厨房砍了一晚上柴火。
她在府里盯了几日,发现谢流昌都是在她走后才来的。“真是好算计”
“琢玉,要不咱们回去吧”
“你看,你父王终究是你亲父。你大哥今日在跟着夫子学习科考的内容,你不是说了你要考功名吗要不”
谢琢玉暴起,猛锤了一下饭桌,把老衣农和张姨娘吓一大跳。
“要回你回,我不回去”她说完便跑了,在怡春阁躲了几天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张姨娘早已满心欢喜的收拾了行李回了那窄小的院子,为那对父子嘘寒问暖。
谢琢玉怒其不争,满心沉郁。
师父出乎意料管她这闲事,劝她道“那日你走后,谢王爷亲自到了府上请你姨娘回去。”
“所以她就回去了”谢琢玉红着眼睛,忍者没哭出来,她实在不知该拿姨娘怎么办了。
老衣农叹了一口气,道“她欢喜她的,你不回去那就不去。”
“好。”
如此,谢琢玉每月便会拿些银钱给老管家。这是她攒下来的私钱,希望谢庆和谢流昌能够善待张姨娘。
谢流昌和谢庆挟她回家的算盘落空,先后到义父家骚扰她。她烦不胜烦,最后一气之下搬到了怡春阁与月瑶隔房同住。
再后来,姨娘也来了。
劝她“琢玉,他是你父王,你大哥,是你我以后的依靠啊”
谢琢玉冷心冷清,满腔母女深情的心思早就冷了。她虽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张姨娘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其他人说起“谢二郎如何惊才风逸,毓秀兰芝”,她原以为一介女子又如何惊艳众人,没想到竟是真的。
“姨娘这话说的。儿已长大,在外应酬奔波本是男儿家的担当,怎么能靠着父
兄吃软饭。”她笑着,气派风度,不假人间少年郎。
她锦衣皓齿,莞尔便是一出心计。争锋时拨乱算盘间,执掌十六行生意。沉毅时专心雕刻,静若温玉。
张姨娘心如乱麻,坐如针毡。她倏地站了起来,欲走三两步,忽然又想起老爷吩咐她的事情。
于是在谢琢玉颇具意味的注视下飞快地说道“你父王让你明日将大公子一同带去邱县令府上吃席,还有你三妹也一道去。”
她走得飞快,被谢琢玉大步上前堵在房门口。
谢琢玉皱眉,不悦道“邱文章请了谢流昌和谢木蓉我怎么不知道”
张姨娘不敢正眼瞧她,羞红着面,懦懦道“王爷说你有本事考功名,自然有将你大哥带去祝宴的本事。”
“还有你小妹将及笄,近几年乖顺娴淑,性子也收敛了不少。王爷让你带她去才子家宴上认认人,若是能相个夫婿就如意了。”
她低着头,飞快说完后紧闭双眼,她怕自己的亲子耻她
静默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听谢琢玉嗤笑一声。
她手指把玩着腰间一枚紫玉,袍袖风流放荡,宽衣落了半敞内裳出来,不羁不浪。
里里外外的衣物都是张姨娘见也没见过的料子和绣花,“琢玉不喜思虑行装外貌,就像她父王一样。这两年来,是谁为她打理衣物”张姨娘看得心若擂鼓,慌乱难堪。
“他们倒打的一手好算计邱文章宴请才子为的就是琼林宴相公子,他们一个去出风头,一个去相公子。”
“若是出了事,丢的可是我的脸”
“呵”
谢琢玉拂掌“啪啪啪”,嘲弄之意被张姨娘听个明白。
她心惊谢琢玉直唤县令大人的名讳,又不隐藏自己话语中的讥讽,竟然大逆不道骂她的亲父兄
她欲善言,被谢琢玉一个冷若冰霜的强硬眼神堵了回去,心里惊骇如见虚海涛浪。
“你告诉他们,去可以,出了岔子别怪我和他们撇清关系。要知道,当初他谢庆将我请回来,为的是我这功名的身份,姨娘也不想我堂堂一秀才被人说三道四吧
”
她比张姨娘高,随了父兄都是大高个儿。
她此时俯身在张姨娘耳畔说话,表情温润如玉,笑若夏菊,灿若旭阳。
却让张姨娘更加仓皇,狼狈逃离。
见她离开,谢琢玉收敛了形迹。看见自己外跑松散顺手便揽上,她沉思片刻去了书房。
夜深人静之时,书房最后一盏油灯这才灭去。桌上留了数张宣纸,密密麻麻皆是她近日生意所获心得。
一把小刻刀放于木盒中,木屑被收拾齐整放在桌角。一如当出她忘了收拾时,张姨娘替她收捡的模样。
只不过,如今只有她一人记得收拾己物,再无人半夜点灯,为她做好吃的糯米糕。
“姨娘,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糯米糕”
“欸,吾儿想吃,姨娘去给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注四方步比喻为斯斯文文的,大而慢的步子。这里谢琢玉受老程牙教导教她如何走官步,体现读书人的气韵。借用隐射,若用的不对,勿怪。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