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3、娶我
作品:《缚君心(古早.狗血)》 月明如镜, 墨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枚星子,一个男仆人推开一间青瓦泥墙的屋门,秦徊在他身后, 走进屋内。
屋子里堆满了盛放脏衣物的木盆,灰白的墙壁上挂满木刷竹刷和搅衣棍,角落中有几捆柴火和一大叠微乱的稻草秸秆。
“以后, 你就住这,殿下吩咐了, 这些个衣物, 明日日头落山前,必须洗完。”
秦徊眸光微敛, 望了眼比他人还高的脏衣服, 道“我若没洗完呢。”
男仆张继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说“那你就自求多福了,兄弟, 我悄悄同你说啊。”
张继凑到秦徊耳侧, 压低了嗓音道“我们摄政王殿下啊, 你别看他表面瞧着温和, 实际内里肃厉得很。府中如果有人故意生事,不服管教,殿下对付人的手段可多了。别看你是陛下那来的人, 你就能抱着侥幸的心思, 我们殿下做起事来可是不管不顾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触了他的霉头,就等着备受煎熬吧,轻则打断了腿逐出去,重则直接暴毙”
“慢走不送。”
秦徊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径直走到一张破旧的椅子前坐下,身旁的八仙桌上空落落的,连壶水也没有。
“嘿”
张继咦了一声,“我苦口婆心说这么多,你还不领情。全府上下都看得出来,殿下很是中意若水院的姜姑娘。若水院知道吧,那是府内最大最豪气的庭院,本是留给未来王妃住的院子。而且若水院原也不叫这个名字,从前叫什么朝霞流芳,是姜姑娘来,咱殿下才特意改的。你以一个侧侍的身份进府,说实话,殿下没把你直接丢出去,都是看在陛下的面上”
“出去”秦徊忍无可忍,再次打断他。
眼神中含有冰尖,轻飘飘觑他一眼,张继只觉着后背脊骨上冷意直冒,讪讪退到门外“罢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飞快跑开,像只偷了油吃的鼠。
门外月色映进来,浮在灰黑的地面上,夜风吹的门左右摇摆,哐哐直响。
秦徊环顾四周一圈,连一张床也没有。
他冷笑一声。
一道黑影自门外闪入,迅速关上门,走
到他身侧,单膝跪地,“主子,府中暂且没有寻到夫人的相关线索。”
“继续盯着,陆洵诡计多端,若是再无丝毫发现,待我保住皇后,就令卫将军领边境之军,踏破周国的布防。”秦徊道。
“是,主子。”那人抬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他同秦徊一样,都是易过容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墨玉细颈瓶,对秦徊道“主子,这是涂抹在伤疤上的药膏,您为了接近皇后殿下,也太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
先是暴瘦,然后又纵着教坊司那群人殴打出一身伤,只为借此混入王府,来到皇后的身边。
而那姜皇后,那日撇下主子,同敌国摄政王逃离曌国,如今在这东周,活得如鱼得水,恣意享乐,哪管主子死活。
真不知她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这般本事通天,令曌周两国最尊贵的男人,通通拜倒在她的石榴香裙之下。
李浥尘还带着一脸易容妆,他接过墨瓶,捻住冰裂纹的瓶身,淡淡幽光印入他的眼眸之中。
良久,他把药瓶放回玄褐手中道“将此物收回去,我屈身于此,做的就要逼真些,涂抹上等药膏算什么意思。”
“主子”
翌日午后,日头将盘旋在空中的薄云晒化,照在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王府内。
王府伴水依山,一条清澈的泉溪自山间而下,流入府中,在那偌大的府邸中形成一条银白的流苏带。
阳光明媚,溪水缓缓流淌,面上耀着点点皙光。
陆洵怀中反抱着无忧,立在白玉拱桥上,他身旁的一个男仆正在往溪中投喂鱼食。
赤金锦鲤在一望见底的水中游动,偶尔探出头,跃去争抢鱼食,水面上激起一片片银浪。
“咕叽咕叽”
无忧目不转睛盯着那些鱼,小身子扭来扭去。
陆洵将他搂在怀中一瞧,发现无忧嘴边的口水又将下巴下的小衫湿了个透。
他低笑一声。
这个小馋猫,原是让他看鱼,他倒好,满脑子想吃了人家。
那今日的晚膳就再加一道黄鱼汤罢。
“娘亲给你取的这名字不大对。”陆洵拿了洁帕擦无忧的小嘴,“你该叫好食。”
无忧眨了眨圆圆的
眼,朝陆洵哼哼唧唧拱着身子,像只蚕宝宝。
陆洵笑话他,他似乎并没有生气,也不知是不是听不明白,脸上带着笑。
真乖。
陆洵望着怀中的圆滚滚的孩子,眼中一片温和。
这是他最心爱姑娘的孩儿。
若也是他的孩儿,就最好不过了。
目光移向桥边的紫藤架,月兮正在淡紫的花朵串下,纤纤长指执笔,仔细绘着一幅蝶念花。
她已在里头待了快两个时辰。
陆洵望着重重芳菲中的娇影,对身侧的男仆陆六道“去告诉贮珍阁,卖给李浥尘的东西,再翻两倍金。”
“是,殿下。”
“还有,月兮画得纹样要留一份在贮珍阁,制衣亦或是镌在花瓶上,都不准叫他买断,免得月兮起疑。”陆洵又加了句。
陆六怔了怔,心想道,不愧是殿下太高明了,抢了人媳妇孩子,还要去抢人银钱。
简直就是他们周国男子的楷模。
他暗暗朝陆洵竖了个大拇指。
这头月兮画好,把画轴抱出来,晾在陆洵专门为她准备好的晒画石上。
“月兮,画好了”
她侧头,看见陆洵抱着无忧,从桥上走下来,月兮道“画好了,陆哥哥久等。”
在一旁的金缠枝玉兰花盆中净了手,擦尽水,陆洵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他看了眼石上的画,用料大胆,色彩鲜明,数只彩蝶飞翼展翅,像是要飞出这花布。
“我家的月兮如此优秀,今后我都不想再去上朝,只想卧在府中,由你赏一口饭吃。”陆洵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好呀,陆哥哥就帮我带着无忧。”
月兮只当他是在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伸出指,勾了勾陆洵怀中无忧的小下巴,摸到微微湿润。
“又想吃什么了无忧小家伙。”
“咕叽,咕叽”无忧憨憨地笑了起来。
月兮伸手,欲把无忧抱过来,陆洵却没有放开无忧,他道“你刚忙完,先歇会,无忧我来抱着。”
陆洵一手圈着无忧,一手圈住月兮的手腕,将她引到紫藤花下的螺钿宝椅处。
“坐。”他道。
月兮绘画一直是站着的,此刻确实感觉到有些腰酸背疼,不过她的心是
愉悦的,她爱画,时常一画就是好几个时辰,而且那些画还能换些银钱。
贮珍阁的掌柜说她画的图样精美,绣在衣衫上后,引得京城中的贵女们疯抢,一个月下来订单翻了三四倍,于是便与她定了一年的合同,每月三幅即可,除却定金,每卖出一套衣衫或首饰,就往她的账上加去卖出价位的十分之一。
如此一来,她也算月入百金了。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的画总有人高价买去,据说一个曌国人买的最多。
难道
不,不对,绝不会是李浥尘。
她并没有在画作上署下真名名,同玉蕊夫人签订合同时,也是用的化名长欢,曾经的笔名“清月”,因其中一字取自李浥尘的字“清规”,所以被她彻底废弃了。
李浥尘应该不会知道,长欢就是她。
那这么说来
她的画当真如此受欢迎
罢了,不想了,自从她不再是金贵的嫡公主后,便深有体会金银的重要性。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能收到银子便好。
月兮思毕,两手理了理裙摆,坐下来。
椅子上铺了一层天鹅绒锦衾,柔软又舒适,一点儿也不硌人。
陆洵自她的身旁坐下,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无忧。
他把无忧放在椅上,从袖中拿出一只圆润玲珑的白玉瓶子。
“这是白芙膏,润肤润手,都有奇效,贮珍阁的新物件。”
时常看月兮握笔,没有上等的护手膏怎么行。
陆洵拿起月兮的手,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心。
没有记忆中那么柔软嫩滑。
他眉心微皱,揭开瓶盖,用指取出少许,搽上月兮的手背上。
月兮收回手,在胸前双手交合,抹匀后,放在瑶鼻间闻了闻味道。
丝缕玉芙蓉的清香钻进她的鼻间,沁人心脾。
确实是好东西。
“多谢陆哥哥。”
“同我谢什么。”陆洵抿唇一笑,把白玉瓶子放在她的手心。
“哼唧哼唧”
月兮看向身下的扭动的无忧,孩子浑身白白嫩嫩,小巧可爱的鼻头上泛着微红。
她勾了一点香膏,点在无忧的鼻尖,
“香吗小阿宝。”
无忧闭眼皱了皱鼻子,又睁眼笑起来。
陆洵在一旁,温和地揉匀了无忧鼻尖的白芙膏,俯下身与无忧鼻尖相抵,轻轻晃首逗他。
“无忧要快快长大,保护好你的娘亲。”
他抬起身来,握住月兮的手,定定望着她。
“月兮。”
“嗯”月兮投去疑惑的眼神。
陆洵接着说道“娶我,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我来照顾你,照顾无忧,给你们一个安稳的家。”
清风吹落淡紫的花瓣,几片落在二人的发上,薄瓣存香。
远远遥望,就像一双璧人。
“轰”
小溪上游骤然水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声将二人打断。
溪中飘下来一大叠灰扑扑的东西。
月兮抬眼望去,竟是一些粗布麻衣。
一个墨色人影,立在小溪上游的嶙峋怪石旁。
是秦徊。
作者有话要说奶妈陆洵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个人乱丢垃圾,污染环境qaq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