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男伎

作品:《缚君心(古早.狗血)

    凤毓也不着急回答她, 中指指骨上别着一只海蓝宝石圈枝戒,反手敲击满是酒水的桌面。

    发出清越的响声。

    跪在她脚下的粉衫男子,哆哆嗦嗦抬起头, 重新寻了只干净的杯子,捏着双耳彩绘描金牡丹酒壶,为她续上一杯花酒。

    “乖”

    凤毓挑眉, 尾音拉的很长,细长如削葱根的指尖捻住杯身, 慢慢举到胸前又一饮而尽, 兰花指微翘,指甲上的丹蔻嫣红若霞。

    “不如, 我们就来比作画吧。”凤毓放下酒杯, 媚狐眼中带着几分迷离, “我听说嫂子擅画,那就比你擅长的, 免得到时候你输了, 阿兄要说我欺负了你。”

    月兮端坐在软垫上, 微微一笑“好, 夫人想要如何比,肹奉陪。”

    凤毓睁眼,琉璃般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精光“你我一同画一幅画, 完成后掩了名字, 给众人评判。”

    “可。”月兮静静地点头。

    凤毓又道“不过呢,画常规的东西无趣,我们今日就来画个有意思的。”

    她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男伎,“都起来吧,把东西抬上来。”

    男伎们纷纷瞅着凤毓的脸色, 慢慢站起身来,门外走进来几个护卫,手中抬着一只大木桶,和两名衣衫一黑一白,呈着笔墨纸砚的男伎。

    白衣男伎抢先一步,走到凤毓身边,黑衣男伎默默望了他的背影一眼,稳步朝月兮走去。

    “夫人,奴是侍奉您作画的下人。”

    黑衣男伎跪在月兮身前,恭敬地将盛着墨彩纸笔的朱檀木托盘抬到额前。

    月兮低头,扫了一眼,那朱盘中的上好纸笔,轻声道“起来吧。”

    男伎站起身来,弓着腰,走到她的身边,将绘画用的物件,一丝不苟地铺开在案上。

    他身穿墨色大袖衫,宽袖随着动作摆动,散发出淡淡的沉香。身形不似其他男伎那般瘦弱,看起来要健壮一些。

    厢房的正中间,护卫将木桶放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动,那只木桶宽大,足以容纳四五个人,桶面还氤氲升起细腻的白水雾。

    月兮见之,有些不明所以,向凤毓问道“夫

    人,我们是画这个木桶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凤毓神秘地看了她一眼,命令那些女护卫,“把人带上来。”

    女护卫们应声出去,不一会儿,押进来一个男人,护卫直将他押到冒着热气的木桶旁边,迫他跪在地上。

    凤毓眼尾微微上挑,唇边漾起一丝玩味,说道“今日我们便来画一幅,美男子出浴图。”

    月兮愣了愣,目光移向木桶旁,跪着的那人,正是方才在栖梧宫前,被凤毓丢出宫外的男子。

    她微张檀口,惊得说不出话来,直直望着那只木桶。

    这,大庭广众之下,画男子的出浴图

    看来陆哥哥说的没错,凤毓确实是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陛下何必如此百般折辱奴。”

    跪着的男子抬头,脸庞坚毅,鼻梁高挺,一双星夜般的眼眸,直直盯着正座上的凤毓,视死如归,目露阴狠,像苍茫草原中的一匹恶狼。

    “呵。”凤毓轻佻一笑,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玩笑话,她道“祁烨,你莫不是忘了,你的命就是朕救回来的,若是没有朕,还轮的到你在这口不择言”

    她站起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冗长的紫纱裙摆,缓缓走到男子身前,伸出长指,挑起他瘦削的下巴。

    “既然你的命是朕给的,那朕不准你死,你便不能死。死多么容易,朕还没欺负够你呢。不过朕也是慈悲为怀的,现下只要你现在同朕服个软,说一句,你错了,不该忤逆朕。朕便免了你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褪尽衣衫。”

    凤毓俯下身子,她胸前的诃子承受不了那汹涌而下的压力,微微散开了些,正巧能让面前的人将里边美色瞧个五成。

    祁烨的双手被缚住,双肩也被紧紧按住,压根就动弹不得,他冷冷地看着凤毓昳丽的脸,咬紧牙关,眼眸中满满地不屈。

    凤毓微微挑起一侧的眉,松开他的下颌,悠然道“扒了他的衣服,丢进去。”

    “是。”

    几个女护卫上前来,压住祁烨的手脚,就开始撕扯他的衣物。

    衣衫破碎的声音响起,碎布

    漫天飞散。

    “陛下”

    不远处传来月兮的一声呼唤,凤毓侧头,望向她。

    月兮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陛下,这场比试,肹认输,是陛下赢了。”

    凤毓一听,故作惊喜地睁大了眼,道“哦真的么那嫂子可就要如先前所说,在此处挑选几个侧侍回府了。”

    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俏皮,像是个偶然捡了许多糖果的小孩。

    “好。”月兮面上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袖中的手指微动,“那这就不用在继续了罢。”

    凤毓将目光移回到祁烨身上,祁烨已被扯开上衣,露出精壮分明的胸膛。

    “停下。”她启唇,蹲下身来,女护卫们不再撕扯男子的衣物,依旧用力箍住祁烨的手脚。

    凤毓居高临下,伸出纤长的指,抚上祁烨的薄唇,往下慢慢滑过喉结,捏住一颗紫葡萄。

    祁烨地眉心拧成川字,凤毓凑到他的面前,长长的羽睫几乎与他相交。

    “如此吧,什么时候答应做朕的侧侍,朕便不再欺负你。”

    祁烨眼中泛起幽光,刚要开口,就被凤毓打断“先别着急答复,好好想清楚再同朕说。”

    凤毓轻轻拍了拍祁烨宽厚的肩,肆意大笑几声,“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

    说罢,她抬步款款回到座上,一掀宽袖坐了下来,对月兮说道“嫂子,你可想好了,带哪些人回去”

    房内的木桶被抬了出去,女护卫将祁烨押解出门,月兮身边的黑衣男伎也将案上的纸笔收拾好,退出房内。

    此刻双臂上的鸡皮疙瘩还未散去,月兮僵硬地笑了笑,道“陛下莫急,肹还未选好,我再好生瞧瞧。”

    “好呀,不急,嫂子慢慢看就是。”

    凤毓又执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饮了起来。

    房中的男伎舞的舞,唱的唱,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月兮轻抿了几口茶,觉着浑身不大自在。

    她从小虽也爱闹,但毕竟养在深闺,是父皇和母后珍屋贮之,以琼浆玉液浇灌长大的金枝玉叶。方才这一幕,她属实是第一次见所见,如此荒唐的景象,已足够让她消解许久。

    月兮放下茶瓷,同凤毓说了声,想要出去透透气儿。

    凤毓已有些醉意,身子倚在案边,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她。

    她松了口气,走出房中,白珠就候在门外,见她安然无恙,上前道“姜姑娘,没事吧。”

    月兮摇了摇头,问道“你家大人回府了么”

    “还未。”白珠答道。

    一缕霞光照在檐下的铜铃上,铜铃随风,叮咚轻摇,月兮抬头望去,夕光洒在她的面上,为她莹雪的肌肤敷上一层暖光。

    月兮收回眼色,小步走出廊道。

    陆哥哥未归,看来她这边纳人,是不可推辞了。其实收几个人也没什么,左不过能留在王府帮衬着其他人,可眼下令她忧心的是,陆哥哥与女皇之间,确如传言那般心有芥蒂,女皇明面上是要送她人,实则是让那些人借此混入王府,充当女皇的耳目。

    “白大人,陪我去院中走走。”月兮步子缓慢,往庭院中行去,白珠跟在她的身后,答了声是。

    庭院中假山曲径,拱桥流水,溪边盛开了一大片三色堇,黛紫的花瓣渐变微白,形状像是一只只蝴蝶。

    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清香,月兮松下肩膀,俯身抚上了一叶紫瓣,轻嗅。余晖若纱网般落下,盖在女子的周身,精美的衣绸上像是渡了一层金。

    白珠看着眼前这一景象,目光变得柔和,这样灵隽温婉的姑娘,也难怪主子会对她动心。

    “弄死你个贱货,敢抢我们的活干,打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窸窸窣窣的杂响传来,将这美如画卷的场景打乱。

    月兮闻声环顾四周,那叫骂声还在,伴随着混打的声音,她又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分辨出,那些声音似乎是从假山的另一头传来的。

    本不欲去理会,毕竟这里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她初来乍到,还是少招惹事端为妙。

    刚想招呼白珠往回走,却见一人从假山中仓皇逃出,不慎脚一歪,趔趔趄趄跌落在三色堇花丛之中。

    紫瓣纷飞,那人从花丛中仓皇抬头,他身穿黑色素袍,固发的木簪已落,发丝散乱,一身狼狈。

    正

    是方才在厢房中,为她布上笔墨纸砚的男伎。

    还未来得及逃,假山内又紧跟着冲出三名男伎,逮住那黑衣男伎就是一顿踢打。

    口中还念念有词。

    “贱货,让你抢功劳。”

    “方才那活是我们的,你也敢偷。”

    “还指望陛下看上你是吧,也不照照镜子。”

    黑衣男伎蜷着身子,任由他们打骂,愣是咬唇一言不发。

    月兮停下脚步,思忖片刻,唤了句“住手。”

    三名男伎回头望过来,见到她,嚣张的气焰立马熄了不少。

    前不久,他们三亲眼看见女皇领着这名女子进了厢房,女皇从前甚少带人来教坊司,今日却为这名女子破了例,想必她的身份定不简单,是他们万万吃罪不起的人物。

    他们弯腰赔笑“这位夫人,请问有何贵干”

    月兮看向地上被打的男伎,道“这个人,我要了。”

    回到摄政王府时,夜已深蓝,明月相照,清泉桥下。

    陆洵还是没有回府。

    月兮拖着疲累的身子,踱过石桥,往若水院走去,黑衣男伎紧跟在她身后。

    在快要下桥时,她不慎一脚踩空,伸手去抓玉栏也没来得及抓住,身子向前扑去。

    白珠吓了一跳,刚要伸手去扶她,面前掠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惊人,拦腰就将月兮抱在怀中,扶正了她的身子。

    月兮抚了抚有些胀痛的晴明穴,抬头望向面前的人。

    银白的月光落在她的眸中,明亮剔透。

    黑衣男伎的目光与她相接,飞快放开了她,道“主子,奴冒犯了。”

    他的额前冒出细汗,双臂也在微微颤动。

    月兮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男伎犹疑了片刻,伸出手,挠起衣袖,露出两条赤裸的臂腕。

    他的手腕上布满了肿痕,纵横交错,像一条条带血蜈蚣。

    月兮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唇“这些也是那些人打的”

    男伎摇头,道“是教司坊的管事打的,她们嫌我不愿伺候人。”

    月兮沉默下来,看着他臂上的伤。

    女皇说过,教坊司的男伎随她挑选,她选了他带回府中,正是因为撞见他被打,倒不是心疼他在教坊司过得辛苦。

    而是这样的人,是线人的几率会小些。

    这一身伤,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刚想说些什么,只见男伎身后的门骤然打开。

    陆洵从门外慢慢走来。

    “月兮,听说你带回来一个侧侍”

    语气闲适中带着微酸。

    作者有话要说男伎很有问题呀,是个大家都认识的人。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