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正式认亲

作品:《当重生PK伪重生

    几天后就是约定的日子,颜缘和爸妈、弟弟正式到钟家认干亲。

    到达高桥镇码头已经是上午11点,烈日喷着白晃晃的光瀑,烫得人心焦灼,钟宸一身白衬衣衣等在那里,眉目柔和,不见丝毫焦躁。见颜缘第一个出舱,他立刻走到跳板边,伸手接她,待她安稳到岸,又撑开一把花折伞给她遮阳。

    随后下船的爸妈见到这一幕,很是欣慰。女儿一再说宸哥哥待她如何如何,也不如这一瞬的体贴眼见为实叫人安心。

    妈妈牵着弟弟下船时,钟宸过来轻轻掐着弟弟腋下,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

    颜秀辉也不认生,清亮亮的说:“你就是我姐姐的哥哥。”

    钟宸一笑,露出亮白整齐的牙齿:“也是你的哥哥。”

    颜秀辉童言无忌,伸出小手比划:“你这么高,这么大,像叔叔。”他跟着爸妈在门市,见人就叫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很少喊错,这会儿看到钟宸年纪,自然开口叫叔叔。

    颜缘赶紧接过弟弟放到地上,蹲身小声跟他讲:“是哥哥,哥哥还在念书呢。”

    读书的是哥哥,工作的是叔叔,颜秀辉自认为分辨明白,立刻叠声叫哥哥。

    钟宸自然不会跟颜缘的宝贝弟弟计较,尽管他十分希望大家忽略他大颜缘足足十岁这个事实。一行人站定后,钟宸谦恭地向颜缘父母问候:“叔叔阿姨一路还好这时节船上挺热的,水流又急,叔叔阿姨没有晕船吧”

    颜家贵哪好接受女儿恩人这样恭敬态度,赶紧回话:“还好还好。听说这都是你们家的船很新,座位也舒服。”

    又问钟宸读的什么学校,学的什么,什么时候开学,有空去颜家玩等等。钟宸一一细答,语态轻松中又带着恭谨。

    妈妈王绍珍对这个救了女儿的年轻人印象极佳,说了许多许多感谢的话,看他的眼色亲热得不行。

    待到钟宸家时,双方已经完全消除了陌生感。

    宝贝儿子如此重视“捡来”的干妹妹,钟宸父母自然全力款待,早早备下丰盛的菜肴,等候干亲家上门。在门前迎候了颜缘一家,分别落座,钟宸就去斟了茶水,端来点心水果,当先给颜秀辉抓了一把。颜秀辉很有礼貌说了声谢谢,看到爸爸点了头,才剥开一颗糖吃了起来,糖纸揣进衣兜,也不乱扔。

    干爹钟万见此,对颜家人生出了很大的好感。

    颜缘奉上了给干爹干妈买的衣服、床上用品和两瓶好酒。按照江城规矩,干女儿几乎是执女儿礼,烟酒糖茶贴身用品都可以,越丰盛越好。

    她前世多次帮钟宸给父母家人参考过礼物,很知道老人家的喜好。钟宸爸爸钟万就好钓个鱼以及喝两杯,他尤其偏爱泸州老窖特曲,但酒量浅。钟宸妈妈在穿着和居家用品上挺讲究,七八十岁时也不肯穿普通老太太的黑灰蓝靛青等颜色,夏季一身中式丝绸服装,冬天常常一身葡萄紫的大衣,毛领贵气端方,衬着银发闪亮,是个很有气质的老太太。颜缘揣度着二老的喜好帮钟宸买礼物,回回都受赞。

    说也奇怪,前世她虽然只将钟宸当老板看,却对钟宸家的一切都非常上心,几乎全面介入了钟宸的生活。钟宸陷得那么深,未免不是她之过。

    给钟星大哥和钟宸的是领带、领夹、手表。

    按照习俗,颜缘磕头端茶,拜认干爹干妈后,干妈要用红绳子给她脖子上系一个铜钱或是银锁之类,取个长寿平安前程远大的吉利意思。

    哪知道干妈拿出来的竟然是一枚金光灿灿的金钱,个头还不小。爸妈一见,又是高兴又是不安。高兴的是,钟家对颜缘很重视,不安的是,礼物实在太贵重了,哪有认干亲送金子的

    干爹钟万很直接,给了一个红包,鼓鼓的,看着分量不小。

    钟星也给了一个红包。

    颜缘鞠躬后一一收下。

    钟宸端出来一个系着蝴蝶结的漂亮盒子,笑吟吟示意颜缘打开看看。

    当面拆礼物并不礼貌,颜缘看了看他鼓励的神色,才雀跃着解开蝴蝶结,只见里面全是小女孩的小玩意儿。蝴蝶发夹、枫叶发夹、珠花发圈、缎带压发、镶水钻发卡、小鱼手链、小猫项链、各色系头发的丝绸飘带……款式之精美,此生前所未见。只是不知何故,有的发饰看上去似乎不是崭新的。颜缘没有多想,拿起来看了这个看那个,乐得移不开眼睛。

    王小川和王玉芳闻讯赶来。见了颜缘,王小川就明晃晃的笑,神采飞扬的样子。王玉芳倚在门口看了一阵,蹭到桌边,低头拨拉了几下头饰,嘟着嘴和钟宸埋怨:“钟宸,你都不给我买。”

    “都是小姑娘的,你戴不合适。”

    钟星笑道:“我给你买,想要哪种”

    “你买的能一样吗”王玉芳咕哝着,将飘带拿出来和颜缘说:“这个,也给我几条吧”颜缘还没说话,钟宸微微皱眉:“小孩子的东西你也……”

    钟星赶紧拉钟宸袖子,但王玉芳还是气到了,气鼓鼓地瞪着钟宸,扔下飘带:“你偏心!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欢欢喜喜的日子,钟宸不想闹不愉快,静了静,放缓了声音说:“你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对你小气过说这些赌气话叫人家笑话。实在是你一个大姑娘,不适合这些小孩子玩意儿。你喜欢花,以后我另买玫瑰、百合、兰花式样的好首饰给你搭配衣服,保证漂亮时尚,嗯”

    王玉芳顿时满意,掩口笑了起来。

    颜缘低头不语。

    钟宸眼里,王玉芳是大姑娘,自己还是小孩子。可她能怎么办怎么办

    见颜缘低了头,钟宸伸手取了条嫩绿色缎带,轻轻系在她的头发上,推她去她妈妈那边。

    她今天穿着白色公主袖上衣,浅草绿的百褶裙刚刚过膝,娇嫩的绿色缎带新出柳条似的一条垂在身后,一条晃在耳边,衬得小姑娘格外水灵。

    妈妈和干妈都说很好看。

    颜缘回头看钟宸,钟宸也微笑着看着她,目光澄澈:“我们缘缘最乖!”

    颜缘见过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照片、缠绵回味那些许亲近时光,又在夜里痛苦哀嚎、绝望酗酒的样子。彼时他的眼神,与此时此刻天壤之别。

    那样的钟宸,永远只在记忆里了。

    可无论如何,她回来了,她能再见到钟宸,她绝不会让他再痛。所有的心碎都让她一个人受吧。

    钟宸,等我长大,我要好好爱你,疼你,再不让你流一滴泪。

    她闭了闭眼睛,原地转了一圈,裙子膨开像一朵小花:“就是,我最乖了!”

    原本陌生的两家人,到了桌上,你来我往夹上几筷子菜,喝上两杯酒,很快就熟悉起来。得知颜家贵还有妹妹妹夫,待妹夫的名字一说出来,钟万一拍桌子:“原来你是何科长的大舅哥!哎哎!要再敬一杯了!这还真是有缘分!”

    钟星也感到惊喜:“巧得很巧得很!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何科长那是对我们家有提携之恩的人哪。当年我们私人跑运输的哪里干得过国营、集体企业那些船运公司高高在上被人求着,我们低声下气到处求人,是何科长负责基建时一力主张把江城机械厂的沙石运输交给我们,后来还引荐我们给几家建筑公司、国有大厂,这才打开货运局面。我们家几次三番上门感谢,何科长连土特产都不肯收,说大舅哥家多的是,原来就是你们啊!”

    颜缘自然知道姑父厂里用过钟家拉的沙石,江城沙石皆出自城市上游的高桥一带,有些往来并不稀奇。那时钟宸已经在念大学,通过这层关系也见不到钟宸,她就没有动这脑筋。但她不知道还有提携这么一节,听得津津有味。

    钟宸心头翻江倒海:如果他前世多留些意,是不是就能早早认识颜家人,进而认识颜缘了又或者,前世他多关心关心颜缘家里,多些走动,颜缘会不会早就待他不同

    他倒了一杯酒,一口闷掉。

    一杯白酒一两多,就算度数不高,哪有这样喝的王玉芳看他还要再倒,立刻抓了瓶子,放到自己身后,一双大眼睛鼓鼓地瞪着他。

    钟宸无可奈何地摇头。一边的王小川把自己的酒杯换给了他,看着不满的王玉芳,难得哄了她一句:“今天好日子,就让他尽兴,啊”

    颜缘默默给钟宸盛了小半碗番茄汤,什么也没说。他自然不会在这大喜时光失了分寸的。

    主位上,颜家贵和钟万都喝高了。开头还在说着缘分呀,感谢呀,两家人要怎么怎么亲如一家呀,后来就变成秀儿女了。这个说自己儿子怎么考上大学,成了远近村里头一个;那个就说自己女儿怎么怎么聪明,读书跳级啦,奥数全省获奖啦,一个比一个骄傲自满。

    钟星假装生气道:“爸,你有两个儿子呢,怎么光夸弟弟不夸夸我。”

    于是钟家干爹又夸起大儿子来,怎么怎么精明能干,怎么怎么勤劳踏实,几年时间就搞起了船队、车队,江星运输公司多么红火。钟星有些后悔提起这档子事儿,老爸不太清楚,他和小川明白得很,公司能这么快发展起来,自己和小川多是苦劳,论起功劳,幕后的弟弟才能量惊人。可看到王玉芳听得津津有味,一副骄傲的样子,心头又痒酥酥甜丝丝的,不免把腰板挺得直直,客气几句。

    颜家贵就把颜秀辉拎出来夸,可惜小家伙还小呢,实在没啥说的,颜家贵只好讲小儿子那些鬼精灵的事儿。

    “满四岁时候说,从今天起,我不是三岁的弟弟了,是四岁的哥哥了。”

    “调皮被他妈打,又哭又蹦。说别人家重男轻女,我们家重女轻男,光打他,从来不打姐姐!”

    “小家伙贪吃,就说爸爸我们给姐姐买果果,姐姐读书辛苦哒。果果买来了,又说姐姐在换大牙,我帮她吃了。”

    钟宸听闻,捧了颜缘腮帮就要看她的新的臼齿出整齐了没有。颜缘扭来扭去不给他看。换牙处空了一个大洞,新牙只见一点白影儿,可丑了。

    钟宸知道小姑娘又臭美了,笑笑,也不坚持,给她夹了花生米、豆腐干等硬、韧的东西:“多嚼一嚼硬东西,牙骨锻炼结实了,大牙才出得好。长歪一点也不怕,慢慢会调整回来,只是别用舌头顶它。”

    颜缘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钟宸一顿。他怎么知道前世女儿换牙时偏食软烂,生怕硌着,玉芳惯着她,后来牙出得极其难看,16岁时不得不去做牙齿矫正。王玉芳是个一听牙科就腿软的,他就带着女儿去看医生。在口腔医院,医生还没上手呢,女儿就一掌推开医生,哭得稀里哗啦惊天动地,医生全围过来看热闹。大伙儿嘴上不说,眼睛瞅着他,意思是你这当爹的没照顾好女儿,还把女儿教养得这样娇气

    女儿的娇气,女儿的娇气还不是王玉芳惯的

    可王玉芳的娇气呢实打实就是自己从小惯的啊。

    这么一想,就想远了。他的目光不知不觉转向了王玉芳。

    王玉芳嘟着水光潋滟的唇,看似抱怨,实则笑得极甜:“小时候的事钟宸你还记得呀每次换牙你都帮我把脱落的牙齿扔到很高的房顶上,说这样牙齿就能长好。现在我的牙齿真的很好呢。”

    钟宸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王玉芳的牙齿原本很好,但怀女儿时开始变坏。那时她一天孕吐几回,呕吐带出的胃酸对牙齿腐蚀很大,王玉芳精神怏怏的,没有注意清洁牙齿。偏他的建筑公司刚刚起步,忙得不可开交,没能看顾好她。

    他低头轻轻拨饭,颜缘也低了头轻轻拨饭。

    钟星轻轻一哼:“谁前两天还说牙龈尽头痛的依我说,你多半在长智齿,去看看医生才好。反正智齿长着也无咀嚼作用,以后高出牙面易生龋齿,倒不如拔了。”

    王玉芳捂了嘴直摇头:“你是牙科医生我偏不去。”

    颜缘心中又升起奇怪的情绪:钟宸和王玉芳从小要好,钟宸关心王玉芳的牙齿并不奇怪。但钟星说起牙齿问题也这么头头是道,显然超出他的认知水平。

    如果王玉芳前两天说牙疼,钟星后脚就去问医生或看书,那他、他……

    钟宸也盯着他哥哥,深深地看了一阵。

    饭后,两个爸爸都醉倒了,两个妈妈亲亲热热结伴去厨房刷锅洗碗,说些女人家家的悄悄话。钟宸便牵了颜缘,去红桔树林散步。

    烈日当空,林间知了鸣噪如沸,要了命似的叫唤。然则浓密的桔树林遮挡了绝大部分太阳,江风吹拂上来,倒也凉爽。桔树林里夹杂着一些桂圆树,此时正当成熟季节,钟宸抬手摘了一枝,给颜缘剥着吃。

    再过几天,钟宸就要去省城了,分别在即,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样单独相处的时间已经如春日的细雨冬日的艳阳般珍贵。

    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颜缘拿了桂圆在手,低头一路默默走。走了一阵,终于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宸哥哥,你们大学里,谈恋爱的多不多”

    “有,学校里表面不允许,实际管得不严。”

    “那宸哥哥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生”